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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二天一大早，林清蟬便在軍中大帳裏再一次看到了這位蘇公子。

此時的林清蟬身着一身男式勁裝，她在軍中沒有職位，自然不會穿軍服，但是這身勁裝卻是仿着軍服的款式稍作修改而置，穿在她身上，配上她高高束起的發髻和挺拔的身形，看上去十分英氣。

蘇公子的眼睛在她身上稍稍一轉，便挪到了一邊。他依然穿着一身白色長衫，手中甚至還搖着一邊折扇，眉眼微挑，看上去就像是某家大戶的貴公子，若不是親眼見過他的戰鬥力，林清蟬一定将他視作手無縛雞之力的花哨男人。

然而回想起那一劍貫穿刺客的力道，林清蟬微不可查的抖了抖唇角…果然人不可貌相啊。

“青兒，來！”幾人都是站在帳中，沈雲揮手招呼着林清蟬，“這位是姚大人的小舅舅，蘇公子。”

沈雲把“小舅舅”三個字咬得重了些，姚大人堆着笑臉站在一旁，卻仿佛沒有覺察到沈雲故意為之的試探。

林清蟬上前一步抱拳一禮，朝蘇公子問了聲好，便對沈雲到：“義父，我們昨天見過了。”

“見過是見過，不過在我這裏總要正式介紹一下嘛。”沈雲招呼大家坐下，跟平常不同的是，他并沒有坐上主位，而是不動聲色的坐在了蘇公子的對面。柳長風坐在了他的下首處，姚良則坐在了蘇公子的下首處。

林清蟬見這個架勢，想了想，索性往沈雲身後一站了事。

蘇公子的身後則站着他的車夫阿影，這個車夫看上去比自家主人稍小一些，但是臉上一直沒什麽表情，只是冷冷的站在那裏，目光中卻帶着一種異乎尋常的犀利。

這種犀利被他掩飾的比較好，一般人看上去，只會認為是扈從護主的職責所在。

但是他的模樣落在沈雲柳長風等人眼中，則不那麽尋常了。

什麽人是練家子，練到幾成，幾分功力，什麽人又能擁有這樣的扈從，大家心知肚明。

沈雲樂呵呵的先開了口：“蘇公子看上去像是久居京城的貴人啊，這一大早的，姚大人就帶着您來我這裏，是不是對我們鎮北軍好奇，想要四處轉轉？”

蘇公子搖着折扇，臉上帶着不疾不徐的淺笑，應道：“這倒不是，開門見山的講，在下倒是有求于将軍。”

沈雲急忙擺手：“您這就嚴重了！‘求’這個字，您用在我這裏，可就折煞我了！”

蘇公子手中折扇輕輕一頓，擡眼望向沈雲的目光微微一沉，但是馬上又恢複了溫潤的模樣。

“在下在京城不過是個閑散公子，平生所好不過是走遍大江南北，繪盡天下山川。”蘇公子沒有接沈雲的話茬，而是自顧自的開始講道，“北境，一向是我心之所向，現在天下太平，正是游覽北境的大好時期，不知将軍可否允我一紙通關令，讓我可以在北境兩邊多多走動走動，看看山川河流，采采民間風情？”

“通關令？”沈雲挑了挑眉，眼睛若有若無的掃了一眼一直坐在一旁卻沉默不語的姚大人。

姚大人垂着眼眸，臉上還挂着他那程式化的笑容，卻不由自主的擡起袖子拭了拭額角的汗珠。

沈雲略一沉吟，開口問道：“蘇公子既然身居京城，想要得到一紙通關令，方法多的是，又何必舍近求遠？”

蘇公子搖着折扇微微一笑：“實不相瞞，在下此番乃是瞞着家裏出來的，自然不想在京城裏弄出些動靜來。”

沈雲微微一愣，轉頭與柳長風交換了一個眼色。

原來如此。

沈雲心中明白個大概，對方既然不想點破，他也就裝作不知。他擡手摸了摸下巴，做出一副為難的模樣，這才望向蘇公子道：“可是，您只給我這麽個理由，我很難把通關令交給您啊。要知道，尋常人申請通關令，那需要層層審批，您在我這裏直接問我要…這似乎…不合适吧…。”

蘇公子對沈雲的推脫似乎并沒有意外，他微微笑了笑：“若是為難，在下也并不強求。那将軍可否随便借在下一兩個靠得住的人，帶着我去邊境走走，也好讓我了了這份心思？”

沈雲聞言眉毛輕挑，這才明白過來，原來面前這位剛剛的話語都是為這個要求鋪路呢！

在已經差不多猜到對方身份的情況下，理直氣壯的拒絕了一個請求，再拒絕一個似乎有些氣短。更何況這第二個請求看上去十分平常，對沈雲來說，幾乎可以說是舉手之勞。

可是對方什麽身份？！能真的随随便便派個人嗎？！

沈雲咬着牙在心裏罵娘，一旁的柳長風微微皺了皺眉，探過身子對沈雲低語道：“不然，我去？”

沈雲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一直站在沈雲身後的林清蟬終于忍不住了，俯身朝沈雲一抱拳，請命道：“義父，不如我去吧。”

“不行！”沈雲和柳長風兩人幾乎同時脫口而出。

兩人的聲音彙在一處，音量略大了些，姚大人甚至愣了一下，臉上的假笑都僵了下來。

沈雲也意識到自己的失态，微微攏拳在唇邊幹咳了下，這才對蘇公子抱拳道：“此事…還請公子容我們商量一下。”

蘇公子微笑點頭，便站起身，帶着姚大人向賬外走去。

等這兩人走出大帳，沈雲才一臉正色的看向林清蟬：“這個人什麽身份，你沒看出來嗎？！”

林清蟬雖然不如自己舅舅和師父心思那麽深沉，但是也猜出個七七八八：“莫非…義父認為他是姓蕭的？”

沈雲瞪了她一眼：“不傻嘛！”

林清蟬嘿嘿笑了笑，卻在心裏有了算計。

按照她對原書《躍龍》的了解，若此人是皇子，看年齡應該是二皇子安王蕭世轅、三皇子衡王蕭世恒、或者四皇子魯王蕭世檀這三人中的一位。

三皇子衡王蕭世恒是她最不想遇見的，雖然她不知道在這個世界裏這個“魔鬼”長什麽樣子，但是按照書裏的描寫和近十年噩夢中的感覺來看，那必然是個冷靜深沉腹黑的男人，跟面前這位蘇公子有着天壤之別。而且按照原書的情節，這個時候他應該在京城崇文館中學習，沒可能也沒有原因會來北境。

而二皇子安王蕭世轅，這個時間也在京城裏長袖善舞籠絡同黨，也不會浪費時間來北境。

至于書中着墨最少的四皇子魯王蕭世檀呢？林清蟬想到這個人不由冷笑了一聲，那人魯莽天真，也不可能是面前這個蘇公子的模樣。

默默比對了一番，林清蟬猶豫着對沈雲搖頭道：“我不這麽認為。”

“我覺得，也許他就是個來游山玩水又不想暴露身份的世家子而已，這個身份頂天了。”

沈雲與柳長風對視一眼，默默嘆了口氣，心想你這孩子還是太年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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