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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鬼啊啊啊啊——”

如同砧板上待栽的魚, 中年男人在座位上瘋狂撲騰着,臀部卻一點也離不開座位。

見狀,中年男人只能在原地瘋狂擺動, 一旁的年輕女人夠着手去拉他:“寶貝, 寶貝你冷靜點——”

“走開啊啊啊!!”

陸雍天在聽見年輕女人的稱呼後不禁惡寒,女人濃妝豔抹,即使是落進領域裏, 濃郁的鬼氣也不能免去她的香水味。

此時她正皺着眉頭,忍着厭惡哄着男人。

但中年男人卻根本聽不進去,他驚恐地看着身邊的白發小孩, 明明想收回視線,卻無論如何都無法将視線挪開, 于是眼睜睜的看着白發小孩張開嘴,笑嘻嘻地露出細長的牙。

“叔叔, 做什麽呀?”

白發小孩幾乎要貼上男人的眼球, “我不可愛嗎?怎麽看見我就和看見鬼一樣。再這樣, 就殺了你哦。”

先進來的人們都知道這位白發小孩的恐怖,無一人出聲。

中年男人被吓到失語,尿騷味愈來愈濃烈。

白發小孩厭惡道:“真惡心,要不你還是去死好了。”

此時年輕女人撕開乖順的外表,原本的勸阻全部化成厭惡。

座位的束縛讓年輕女人也無法完全控制住黃成, 她只能用手腕堪堪拉着黃成,直到這時,她忽然怒了。

“媽的!黃成你是要拉着我一起死嗎!!老娘不想死!!和你一起進來真是倒了八輩子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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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此時已經陷入瘋狂中,竟然直視着白發小孩, 甚至出聲道:“憑什麽一起進來就要捆綁在一起,我不想和他一隊了, 讓他去死吧,換一個隊友給我好不好?剛剛不是進來了一個小哥哥,把他換給我好不好?”

小哥哥顏久生無聲的看着這場鬧劇。

女大學生緊緊地拉着身邊男大學生的手,她側着頭,閉着眼,瑟瑟發抖卻依舊保持安靜,不往亂處看。

兩人的關系也昭然若揭。

白發小孩臉上露出了嘲諷的神情。

“不可以哦,隊友綁定後不能進行更換。如果你這麽不喜歡他,我殺了他,你和他一起死,分別把你們扔出去,是不是也能算是一種解綁啦?”

女人閉嘴,她眼圈紅着看着白發少年。

黃成一聽女人的話,竟收住了掙紮的力道。他惡狠狠地看着她,渾身顫抖着,卻一言不發。

一旁的黑發青年很善意地對顏久生解釋:“我旁邊這位青年是第一位進入領域的人,當他消失後我察覺異常,下一秒也被卷進來。後來,是這對年輕的男女朋友,以及這對男女朋友和已經出局的玩家。”

黑發青年的視線按順序落在陸雍天、男女大學生、年輕女人與黃成身上。

“這位女士是和這位男士——暫時稱為男士A吧,以及另一位男士B進入的領域,她貌似是在和金主A逛街的時候遇見了男友B。在游戲開始前,他們三人還進行了對峙,因為這個游戲需要兩兩配對,領域優先選擇了一起進入的女士與A組隊,後面追入的B變成了單獨的人。”

“而一直沒有新的人加入與B組隊,所以游戲開始了。因為這裏的游戲沒有第一夜的首刀,第一名出局的玩家需要在白天投出去。于是B在第一輪發言時自爆自己與那位女人和A是狼人,自己把自己投了出去。”

察覺要素,顏久生道:“玩的是狼人殺?”

“哎,我剛剛沒說嗎?”黑發青年溫柔笑了,“抱歉,一直自顧自說着,畢竟你們來的晚,缺失信息,想多告訴你一些。”

顏久生擡眼對視,聽不出情緒:“謝謝,你人挺好的。”

黑發青年道:“不用,畢竟有條件的。你有靈力對吧?”

顏久生轉眼看向黑發青年,黑發青年笑了笑,卻沒有繼續說話。只有兩人聽得清的對話就此結束。

顏久生收回視線,默默将目光繼續放在對面。

那頭,黃成已經穩穩地坐在凳子上,他眼中仇恨與恐懼交織,眼神已經只是死死盯着女人了。

“這樣就對了嘛,我們是組隊對抗游戲,隊友之間是合作的而非競争的。”

白發小孩開心極了,小手在空中轉了幾圈,對着中年男人行了個禮。

“那麽,新加入的兩位,”白發小孩的視線先是轉在顏久生身上,而後轉在團子上,“我們來講講游戲規則吧。”

白發小孩無疑是邪祟,他的視線裏滿是玩味。看得出來,他很喜歡這樣支配別人的感覺。

顏久生從始至終都在觀察白發小孩對團子的态度。

剛剛進來前,團子說自己失去了力量,原本他鬼氣便不會外露,失去力量更不會被察覺是邪祟了。

但顏久生依舊在心裏想着,要是團子身份暴露,對方立場不同,那他能有幾成把握離開。身下的座位有一股莫名的力量将他束縛,如果使盡全力或許能有一線生機。而且陸雍天也在這裏,或許會多一分助力。

但是,這裏有許多普通人類。

他能夠察覺到的是,除了陸雍天與這位黑發青年,其他的人類并沒有自保的能力。

所幸,白發小孩并沒有對團子産生其他情緒。團子還對其笑了,一臉乖巧的樣子。

白發小孩說:“我們來到人界後發現了這個有趣的游戲,是你們人類用來自相殘殺的游戲。但用三天時間觀察這個游戲後,怎麽說呢?沒看見我想看見的東西。”

“無聊的交流,無聊的邏輯,什麽都沒意思,這些人為了證明這是有趣的游戲,最終全部死亡——所以我打算重新找一些人進來玩。”

從沒說過話的黑發小孩打斷道:“是三天讓他們不眠不休地玩游戲,輸掉一局要交出身體的一部分,最後沒法坐在椅子上,哥哥你說他們實在是不禁玩,才把他們殺掉的。”

白發小孩:“幹嘛呢安斯,哥哥我要不要形象啦?”

安斯說:“斯安,你是最虛僞的哥哥。”

“……”

斯安訝然:“怎麽回事,我講得不好笑嗎?他們怎麽不笑?”

安斯說:“沒人覺得好笑,哥哥。我也是。”

顏久生沉吟許久,只看了陸雍天一樣。後者一板一眼地坐在座位上,沒有任何舉動,這與他印象中的花孔雀不同。

斯安見真沒有人笑,擺擺手道:“好吧,具體的游戲規則我也告訴你們了,因為新成員的加入,我們這次就多了一個角色,為了保持游戲的好玩性,游戲繼續,身份不變哦。”

在講到“具體的游戲規則我也告訴你們了”時,顏久生的腦海裏突然出現“狼人殺”的游戲規則。

十人組成三名狼人、四名村民、一位預言家、一位女巫、一位守衛。其中,狼人為狼人陣營,村民、預言家、女巫、守衛為好人陣營。

狼人陣營的獲勝條件是:所有神出局或所有村民出局,即為屠邊局。好人陣營的獲勝條件是:所有狼人出局。

這是較為傳統的十人局玩法,也是線下簡單局首選的玩法。預言家的能力是每晚能夠查一名玩家的身份,女巫擁有一瓶解藥以及毒藥,分別能夠救狼刀後的玩家或毒死一位玩家,守衛的能力是能夠守住一位玩家當晚不受到狼人襲擊,但連續兩晚不能守護同一個人。

而這局游戲多了一個規則:每兩位玩家由進入游戲的順序确認組隊,若隊內其中一名玩家死亡或被放逐,則另一名會得到相同的下場。

這也是年輕女人口中的“捆綁”。

斯安說:“給新來的兩位玩家發牌,你們好好看清自己的身份,不要透露給其他玩家哦。透露身份的玩家,會死哦。”

眼熟的卡牌從空中出現,落在顏久生與團子的面前。

團子翻開牌,微微驚訝,“呀。”

斯安說:“小朋友,不要大驚小怪的,捂好身份。”

團子乖乖點頭,不言不語的,只是默默看了顏久生一眼。

顏久生收回視線,落在自己的卡牌上。

「村民」,無特殊能力。

如果說他們在外面看見的那位就是黑發青年口中的B——當然,大概率是的。加上剛剛斯安口中的身份牌不變。

顏久生莫名松了口氣,看來團子拿到的是「預言家」牌。

這兩張牌屬于好人陣營,他們在一個陣營。

萬幸。

這頭,斯安說:“因為‘白天’剛剛過去,那麽現在,我們将要迎來夜晚。”

“那麽,天黑——”

“等等,”黑發青年突然出聲,“之前我就想問了,你作為游戲裏法官的存在,怎麽能夠擁有身份牌?這是不合規矩的。”

斯安忽然頓住,圓桌上的人也醒悟過來。

顏久生皺眉。确實,在斯安說出「法官」該說出的話後,他也察覺了不對。

「法官」是不能有身份的,因為「法官」等同于上帝,是無法插手游戲的,更別說參與游戲了。

安斯冷笑:“哥哥,都說了遲早會被發現的。”

男大學生說:“那上一把——”就是不公平的。

斯安打斷:“那好,我毀掉我的身份牌就好啦。”

“……”

顏久生沉默了。

因為,他,剛剛手上親眼看見的「村民」牌,在斯安毀掉自己手上的身份牌後,緩緩變成了「狼人」牌。

「狼人」,每晚能夠殺死一位玩家。

顏久生:“……”

黑發青年勾着唇坐好,像掃平了一個障礙一樣功成身退,而他身邊的顏久生,正哀怨地看着他。

黑發青年:“?”

顏久生:呵呵。

這下糟糕了。

游戲繼續,斯安瘋狂又興奮喊道:“天黑請閉眼!”

整個屋子變得更暗了,顏久生閉上了眼。

“守衛請睜眼,今晚你要守護誰。守衛請閉眼。”

“狼人請睜眼,請确認隊友身份。”

顏久生睜開了眼,與同伴對上視線。

是那位年輕女人,以及……身旁的黑發青年。顏久生睜眼時黑發青年的視線正落在團子身上,見睜眼的是他,倒也不太意外。

斯安笑嘻嘻:“狼人獲得三分鐘讨論時間,讨論結束後,請選擇今晚的襲擊對象。”

話音剛落,血紅的數字浮現在三人眼前,精确到秒的倒計時如同挂在脖子上的刀時刻在提醒着他們。

“你好,雖然不太好,但還是将你拉進來了。”

黑發青年笑道:“你可以叫天恩。”

顏久生沉默,他環顧四周,天恩解釋:“其他人聽不見我們說話,可以說很安全。”

顏久生也察覺到無法在腦海裏與團子對話了。

這樣的情況出現過很多次,幾乎是到了較為危險的局面,聯系就會斷開。

“所以之前這位斯安是狼人,”顏久生說,“他看起來很危險,不是好的隊友,所以你才指出問題,把我換了進來?”

“九人場和十人場的狼人殺差別只在一位村民,‘昨晚’睜眼時,我發現斯安是狼人,在你們進來繼續游戲時,我就想你們兩位應該都是好人陣營的,因為之前那位的B是胡說的,他并不是狼人。”

“雖然第一晚不能殺人,但我們依舊确認了身份。”天恩說,“我還在想是這個孩子怎麽辦,我會很愧疚的。”

顏久生冷笑:“你和我認識的一個人很像。”

天恩微笑:“是嗎?”

女人終于出聲:“喂,兩位。現在不是聊天的時候,請你們注意時間,今晚要選擇‘殺人’了。首先,我不會選擇黃成,你們大概率不會選擇你們的隊友,那麽,這位女生和這位男生,我們随便選一個吧。”

天恩繼續微笑看着女人,女人皺眉:“幹什麽?”

天恩道:“我們都是人類,為什麽要在邪祟的面前自相殘殺?”

天恩口中的邪祟斯安提醒道:“人類,狼人不能空刀哦,否則直接出局,你們就都死啦。”

女人連忙道:“樂山大佛的位置你去坐!我不想死,随便你怎麽說,黃成不能動,其他随你們。”

顏久生沉默,天恩繼續說:“這個領域裏有很多生魂,看來有許多人都栽在了這裏。我沒有發現成功離開領域的玩家,游戲并獲勝不是真正的出路。”

“夜晚我們能夠交流,其他人聽不見。我們也各自有同伴,等于有六位玩家的幾乎成了第三個陣營。十個人裏有一多半的人屬于第三陣營,加上原本我們各自屬于的第四陣營,這個游戲看似狼人與好人之間兩兩對抗,實則不是。”

天恩說:“我敢肯定,我們的隊友裏即有神職又有村民,因為這樣邪祟能夠淘汰更多的人類。無論是屠神還是屠民,因為連帶作用,至少會有一名狼人因為第四陣營的出現而出局。”

時間要到了,女人才不管那麽多:“你說那麽多有什麽用?時間要到了!”

血紅的數字已經開始最後一分鐘的倒計時,等到59秒開始時,女人指着男大學生:“我選擇一號!”

團子是十號,顏久生是九號,自稱天恩的人是八號,陸雍天七號,年輕女人六號,中年男人黃成五號,四號的斯安退出游戲,而後依次安斯三號,女大學生二號,男大學生一號。

斯安道:“狼人是否确認完畢?”

顏久生道:“否。我選三號。”斯安的弟弟安斯。

似乎是才察覺到這裏還有一位邪祟,女人的臉上微變,她看了一眼似笑非笑的斯安,她有些猶豫。

畢竟是邪祟,女人并沒有改變想法。

斯安冷笑:“有人選擇我的弟弟,看來是對我們有很大的意見。”

“法官,別忘記你的身份,”顏久生說,“玩人類的游戲,就要守人類創下的游戲的規矩。法官沒有玩游戲的弟弟。”

說完這話,天恩也笑了。

顏久生在試探斯安對游戲規則的容忍程度。

果然,斯安想了想,“說得對,我不幹涉你們的決定。現在平票了……”

天恩:“我選三號。”

斯安閉嘴,眼神晦暗。

顏久生手裏的靈力蓄勢待發,斯安道:“好的,狼人選擇完畢。”

“狼人請閉眼。”

顏久生閉上了眼。

“女巫請睜眼,昨天晚上他死了,你有一瓶解藥你要用嗎……你有一瓶毒藥你要用嗎?”

剛剛詢問斯安的話,無疑有兩個目的。

第一,試探斯安對游戲規則的遵守程度。如果它遵守規則,說明游戲至少在規則上是十分公平的,他們下手的地方只有身份牌。這一點在顏久生身份牌發生變化時能夠體現。

相反,如果它不遵守規則,那麽說明這只是披上游戲外貌的屠殺現場,玩游戲一定不是出路,因為它可以随時更改規則,沒人知道最終的獲勝條件是什麽。

“女巫請閉眼,預言家請睜眼。”

第二,在第一的基礎上,查看被狼刀後,玩家的狀态。如果被狼刀代表着死亡,那麽在第二天白天就能夠看見什麽是狼刀制造的“死亡”。

“今晚你要查驗誰?好的,他的身份是……”

顏久生沒有告訴其他人,他在外面看見了B,B雖然昏迷不醒,但呼吸平穩,面色微紅,是他能夠看出來的較為安全的狀态。

如果被放逐是昏迷着出去,那麽唯一不知道的下場,就是狼刀的結局。他作為狼人無法選擇空刀,狼刀能夠帶來什麽下場,也是後面他選擇人員的參考。

現在第一已經确認,只要到白天确認第二條——

“天亮了,”斯安高興道,“昨晚是平安夜!”

顏久生猛然睜眼,他先在女人的眼裏看到一絲錯愕。後者察覺到情緒的不對,連忙收斂情緒。

斯安的惡意開始溢出:“那麽請大家按照順序,由九號位逆序發言。”

顏久生沉默。

安斯正規規矩矩坐在座位上,像每一位玩家一樣。

三號安斯沒有出局。

理由只有三種,前兩種幾乎立不住腳。第一種是守衛守護了它,第二種是女巫救了它。

無疑,只要人類玩家是守衛或者女巫,就不會使用能力去守護一個邪祟或者救一個邪祟。

那就是第三種……

安斯是神職,是守衛或者女巫。第一晚自守或者自救。

血紅的數字在倒數,衆人看着顏久生的表情開始不對勁。尤其是男大學生,他看着顏久生的眼神奇怪起來。

沉默,代表着信息量。平安夜的制造,只有神職與狼知道原因。所以,在別人眼裏,顏久生已經有一半的幾率是狼了。

斯安開口道:“九號玩家,每個人只有三分鐘發言時間,已經過去了十秒鐘,請你注意發言時間。”

顏久生淡淡道:“我是預言家。”

桌面上安靜如雞。

膚色白皙的青年坐姿端正,外套的款式和簡單的發型能夠猜出他的學生身份。青年眼睫微微垂下,像是剛環視完全場,才開口道。

“昨晚查驗的三號是狼人,這是我的查驗結果。作為首位發言的預言家,我得不到其他有效信息,原本打算再藏一局,但我們面臨着現實的放逐投票,所以我猶豫了一會,還是報出了我的查驗。今天放逐三號,不投三號的人我打為狼,女巫可以看投票撒毒了。”

“以上是我的全部發言。”等了将近三十秒後,顏久生才道,“過。”

一分半結束發言,顏久生靠在凳子上,眼神平靜。

斯安笑道:“那麽,請八號玩家發言。”

天恩道:“我的身份民及民以上,屠邊局不報具體身份。既然預言家出來了,那如果後面沒有其他預言家的話,我就跟着這位預言家走了。畢竟有查殺走查殺,這可比金水有力度多了。過。”

陸雍天自覺發言:“閉眼玩家,前面發言聽了,挺好的,聽聽後面說法。有查殺走查殺也對,對方身份也擺在那。過。”

幾乎是要暗示先把這場上唯一的邪祟搞出去。

發言都簡短而快,所有人都知道,把這個邪祟投出去是最好的結局,如果不是怕不發言劃水惹起嫌疑,顏久生感覺陸雍天幾乎就只想說一個“過”字了。

他語速快得就像在說:快把這邪祟投出去投出去還說些什麽啊!

斯安的臉色微變,它冷笑着看着這群人類。

直到年輕女人,她一張口就反駁:“他才不是預言家,我才是預言家。”

顏久生雙手環胸,擡眼看她。

年輕女人的表情很到位,拿捏在被悍跳和恐懼中間。所有人都以為局勢即将變化,陸雍天的臉色也有了變化,忽的看了顏久生一眼。

但見顏久生氣定神閑的樣子,陸雍天又抿唇不語。

沒到自己的發言時間不能發言,這是規矩。

但……這人一點都不慌。

陸雍天想,說不定對面才是悍跳狼,畢竟……

陸雍天看向旁邊的天恩,天恩此時正挂着看不出情緒的微笑,在看年輕女人時,和他對上了眼。

陸雍天收回視線,默默坐的更加端正。

這邊,年輕女人接着說:“但三號确實是查殺,別說我和九號驗人一樣,我自然想弄清這位的具體身份。我提議,我和九號的事情下局再說,但三號,這局……投出去。”

即使是猶豫害怕了,但她依舊說出了放逐三號的話。

原本等着兩個預言家對打的其他玩家有些詫異,但年輕女人依舊過了發言,黃成只能連忙接着:“我也覺得。當然我是好人,所有人,先把這個——投出去。”

避開了號碼,黃成依舊還在恐懼,他甚至在看見斯安的眼神時,忍不住瑟縮了一下。

輪到被圍攻的三號安斯發言。

安斯臉上的表情始終沒有變過,他只是淡淡看着斯安,說着:“看吧哥哥,人類是不歡迎我們的,何必要這樣對他們,直接殺掉不就好了?”

黃成第一個抱起頭,他剛剛不敢直接說放逐三號的原因,也是怕這些邪祟翻臉!

媽的!但是剛剛發言的人一個個都要把這邪祟投出去,他哪裏敢不跟票。都知道按游戲規則這邪祟必定第一個被圍攻出去,要是他不跟票,說不定下一個被放逐的就是他!

而且……黃成餘光看着身邊的女人,臉上露出一絲厭惡。

這個女人,絕對不是預言家!

相處了近兩年的情人能看不出對方眼裏的情緒?他是一個合格的金主,除了金錢也會給情人感情,所以,他非常了解蓉蓉。

蓉蓉只有在說謊的時候,才會不自覺地跷二郎腿!

剛剛蓉蓉的發言,他特意觀察了對方的動作,察覺到對方說謊後,他也認清了現狀。

蓉蓉,和他不是一個陣營。

黃成眼裏閃過一絲狠毒,那,他們怎麽能夠在一個陣營裏獲勝呢?

聽見直接殺掉的女大學生紅着眼,她無助地看着旁邊的男友,此時兩人依舊沒有放手,包括晚上的時候。斯安并沒有出聲阻止,所以二人從始至終都牽着手。

這個連接很微妙,在面殺時,是能夠通過其中察覺到對方的動作情緒的。

但斯安只是說:“我們有約定,弟弟。”

安斯哼了一聲:“過。”

過得太突然,女大學生還沒準備好發言,此時整個人的聲音都是顫抖的:“我……我是好人,那個,那個,那就聽預言家的!過。”

男大學生也很慌張,他試圖變得冷靜:“我是好人,同意放逐三號。過。”

最終,輪到一號團子。顏久生看着團子,團子也看了他一眼,沒有變音的小孩依舊奶聲奶氣,在這裏倒能夠帶來幾分安心。

團子道:“我不是預言家,我也太懂游戲規則,但是狼人殺,有狼人是不是就要出狼人?那就是投三號出局。”

斯安看着團子,團子也看着他,兩人對視間,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團子才恍然大悟似的:“啊,忘記了,過。”

九個人發言結束,斯安冷冷道:“那麽,開始投票,五、四、三、二、一。”

三號安斯出局。

顏久生想看見的畫面沒有看見,安斯出局後,只是他座位上的數字燈滅了,并沒有退出領域,反而是平穩地坐在座位上。

安斯道:“啊,我出局了,現在你們沒有集火的對象了,我看你們怎麽辦——哥哥,我真讨厭人類。”

斯安附和:“是的弟弟,人類真是比下水道裏的老鼠都惡心,比布萊德的心都要髒。”

聽到“布萊德”三個字,團子默默癟嘴。

這邊,顏久生聽着兩人對話,在心裏推算了游戲的可能性。

好人陣營有投票與女巫的毒藥能夠淘汰玩家,狼人有不能空的狼刀淘汰玩家,不出三局,他們這裏的人就會陷入死局。

最可能的勝利是最終剩下四名玩家,因為投票的平均,投不出去,而狼人在場,最終狼人所在的隊伍會更容易勝利。

因為狼人可以夜晚殺人,而好人不行。

這是輪次問題。

剛剛年輕女人說自己是預言家,多半是因為害怕後面真沒有預言家出來,從而顏久生身份坐實,萬一下一個白天指認她們是狼人,村民很大幾率會順着顏久生說的話,将她們推出去。

而顏久生是知道的,團子才是預言家,這裏剛剛團子第一句的發言也給了他信息。所以年輕女人的害怕确實成立,如果他和團子聯手,是能夠達成最終兩人隊伍存活的結局。

但這不是顏久生要的結局。

耳畔響起斯安的話:“天黑請閉眼——”

顏久生閉上了眼,開始想着游戲其他的可能性。今晚失去了明晃晃的目标,他們必須選擇一個玩家進行襲擊。

怎麽樣才有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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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