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章

第 8 章

副手捏了捏眉心，讓保镖靠一邊去。來人靠近，副手忽然揚起了眉頭。

“不好意思，你們剛好是第一發現人，能不能配合我們做一個筆錄？”戴着帽子的治安官比阿晴高出了一個頭，跟他一起來的筆錄員按了一下圓珠筆頭，不待阿晴點頭就開始詢問情況。

“不好意思，”副手說，“這邊還有要事，暫時沒法配合。”

“但除了我和一位同僚，就只有你們看到發生了什麽。”高個子的治安官略擡了下帽檐，語氣輕快地莫名其妙：“明明可以和其他車一樣掉頭開走，但你們下車查看，應該是想幫上忙的吧。”

筆錄員又按了兩下筆，不遠處，另一個治安人員也走了過來。

“因為這條路距離我們的目的地最近。”副手接道。

“如果是看熱鬧，”治安人員又說，“那就當看熱鬧的代價了。”

“好吧，”阿晴說道，“我可以配合，但其實我什麽都沒看到。”

“那真是太好了，”治安人員好似松了口氣，“順便一問，你們的目的地是哪裏？”

“你們的總部。”阿晴說道，略微擡頭。

在看到來人面龐的瞬間，她忽然有些晃神。

帽子下的面龐，又是背着光，叫人看不真切，但從她心中升起一種感覺，無法用言語形容，有點兒類似于傷心□□綜合症，只能歸咎于身體莫名其妙的化學反應，至少一時還找不出別的原因。

“既然這樣，正好送你們過去，到那邊配合就好。”治安官說：“但眼下車子不能同行……”

他推開了公務用的摩托車。

“我一輛，我的同僚一輛，只能載兩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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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手要跳腳了，因為他知道，阿晴真的會坐上去。這位年輕的掌門總是做出出乎人意料的舉動，雖說不可預料的做派讓她在這些年于組織中擁有了一席之地，叫衆人不得不佩服，但她可能在某個瞬間會超出所有人掌控的可能，也叫副手時時擔憂。

他還沒來及的告訴她眼前這個治安人員是誰，阿晴就已經上了塗成藍白兩色的摩托車後座，急得副手決定放棄，過去和保镖和司機說讓他們繞路過去，之後自己坐上了另一輛摩托。

治安人員從箱子裏取出頭盔，阿晴準備伸手接過，對方卻已擡起頭盔，套到了她的腦袋上。

隔着模糊的透明遮罩，他跨坐到她的身前，取下帽子，也戴上頭盔，

他留着背頭，初春的陽光一瞬有些閃眼，照得人的頭頂戴上了一層光圈。

他回頭看了她一眼，說：“坐穩了。”

阿晴點了下頭，但沒有動作，這人又扭頭，忽然伸出了手，将她的手抓過來，放在他的腰間。

“抱緊了。”他又說。

阿晴這才反應過來，動作遲緩得叫她自己也萬分驚訝。

長腿踩住地面，轉動引擎，轟隆聲轉瞬即逝，摩托飛馳上了街頭。

随着慣性，她一下靠住了他的後背，又很快坐直了身體。

因為事故造成環路阻塞，現場交通混亂，摩托則從其間穿過，兩旁樹木與建築一同飛一般閃過，他們很快就到達了目的地。

治安局的大樓外表古樸，聳立在靠近馬路的地方，仿佛人人都能通過并不寬大的門走進去。摩托繞過了前門，開入了後門的院子，同餘下的幾輛公務汽車一起停在院中。

阿晴下車，取了頭盔遞出去：“謝謝。”

“不客氣。”治安人員也取了頭盔，随手戴上了帽子，從阿晴手中接過另一個。

她和他一起進了門，路過的治安人員紛紛停下，朝他點頭致意，途中他還停下和其中的一個說了話，談論公務的內容。

阿晴刻意測過身去，看牆上被懸賞同濟公告貼滿了的公務欄，耳朵卻沒放過，聽到後者問前者是否要釋放一些人。

“副長官已經接到好些電話，所以讓我來問問您。”

“既然已經到了時間，就再安排些社區服務吧。”

“明白了。”

“不好意思，”身形高挑的治安人員走了過來，對阿晴說，“這邊請。”

“我的副手——”

“他和我的同僚在一起，很快就會過來。”對方低垂着頭，對她說：“不用擔心。”

阿晴的心髒又是重重一跳，她努力克制住了，跟着他進了一個房間。到了這兒，房間門口的名牌已徹底揭示了他的身份。

窗簾高高束起，窗外是治安局側邊的小花園，寬敞的辦公室內空氣清新，裝飾不多，植物足夠。

新任的治安長官取下帽子，将它挂到了衣帽架上，頭也沒回，問道：“你要喝些什麽？”

“如果有的話，檸檬水，白水也行。”

“我這兒剛好有檸檬，別人拿來的，聽說是這個季節不應該有的鮮品。”他說，在阿晴聽來，這話聽上去的意思是，他願意接收賄賂。

同她想象中的全然不同，年輕的長官格外平易近人，從方才他同下屬的交流，和對他行禮的人的眼神中就能看出，他受到了他們的愛戴。

這樣的人定然是知人善用的，他應當手段圓滑，而非是會在組織送上見面禮時斷然回絕的類型。

在這種之中或許有她不清楚的事，也沒人和她說到底發生了什麽。她不清楚現在他是不是知道她到底是誰，但沒有什麽重要的事，筆錄是不會在治安長官的辦公室裏做的。

茶泡好了，阿晴已坐在沙發上，側對着門的位置。治安官端着杯子走來，一杯放在她的面前，自己端着另一杯，坐到了她的對面。

阿晴道謝後接過，放到唇前，任這香氣将她舒緩，略抿了一小口。

“怎麽樣？”對方問。

“很不錯。”阿晴說着，放下茶杯，擡起了頭。

這一回，她才真真切切地看到了這位傳聞中雷厲風行的年輕治安官的模樣。

他在皮制的沙發上坐得端正，一身制服更顯得身形挺拔，取下了帽子，他的背頭梳理整齊，介于紅和黑之間的發色像經過漂染，其實是天生，就同眼眸一般，也是他名字的顏色，叫人只需瞧上一眼就會留有印象。

“那麽，”他對她說，“現在要說什麽才好？”

阿晴怔了……怎麽可能，又怎麽會？

他的聲音從她耳中飄過，頗為陌生。兩人注視着彼此，半晌，阿晴才從想要塵封的記憶裏，将一個她已很多年都沒有說出的名字撈了出來。

“隼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