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逼問

逼問

臨近期中考，沈棠也沒空閑去多想這些有的沒的。

她一門心思撲在複習上邊，好像已經将那天的小插曲忘掉。

但是，這段時間孔詩蘭整天跟着單位下鄉，忙創文的工作，不常回家去。沈青山他們溫城實驗中學同樣臨近期中考，許多事情都壓在他這個主任身上，更是沒回過家。

所以，幾乎是每一天，沈棠打開家門，家裏頭都是一個人都沒有，如同那日家長會回家後，空蕩蕩的家裏一般。

這種時候，沈棠心中還是會有那麽一絲絲的失落。

好在忙碌的複習還是占據了沈棠大部分時間，讓她在那麽一絲絲失落後，又立刻被複習的緊張占據了整顆心。

就這樣，沈棠維持着這種失落又緊張的狀态，一直到了考完試。

周日這天，沈青山和孔詩蘭都破天荒地回到家來，一家人難得聚在飯廳吃頓飯。

好不容易考完試，爸媽又都回家來了，沈棠整個人都放松了不少。

只是這點難得的放松，在沈青山開口說話之後，又消失無蹤。

“棠棠，最近成績怎麽樣？是不是又偷懶，沒有認真複習了？”沈青山随口一問。

沈棠聽到這番話，脊背一僵，情緒頓時低落下來。

她乖巧地點了點頭，說：“還可以，沒有偷懶。”

孔詩蘭聽見沈棠的話，看了她一眼，一邊扒飯一邊說：“過兩天我出差，單位選人到花城學習，挑中我了。”

沈青山聞言，露出笑容，說：“真的？去多久？”

孔詩蘭的表情不帶半點高興，只擔憂地看着沈棠，對沈青山說：“少說也得一個月，冬至前不一定趕得回來呢！”

沈青山聞言，也擔憂地看向沈棠，說：“到時候我那邊也忙，棠棠可得一個人待在家呢。”

沈棠聽見這話，沒有擡頭看他們，只埋頭吃了兩口飯，才說：“平時也是一個人，不要緊的。”

孔詩蘭皺了皺眉，盯着沈棠，說：“少想那麽多有的沒的！我不在家的時候，你就算是放假，也得給我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到學習上，聽見了沒有！”

沈青山點點頭，贊同道：“對，棠棠你可千萬不能松懈，知道嗎？爸爸最近也很忙，沒什麽時間回來陪你吃飯，你可千萬不能吃垃圾食品。”

沈棠聽到這裏，有些忍不住了。

她小聲反駁：“爸爸，我什麽時候吃垃圾食品了。”

沈青山無奈地看着沈棠，說：“還說沒有！我們學校劉老師前些天上班路過你們學校，還看見你去買奶茶了！”

孔詩蘭一聽，當即變了臉，說：“這些奶茶我看辦公室的小年輕帶過，可貴了！”

沈青山也皺着眉，問沈棠：“你是不是成天不吃飯，就吃這種垃圾食品了？”

孔詩蘭放下筷子，指着沈棠，滿臉怒意地說：“沈棠你給我站起來！說清楚，你是不是花錢買垃圾食品了！”

沈棠站起來，腦袋低得看不清臉。

她想要立刻就為自己辯解的，但孔詩蘭的氣勢讓她沒辦法第一時間說出話來。

一番本來應該順利說出口的辯解，就這樣堵在了喉嚨口出不來。

“媽媽跟你說話呢！怎麽不回答！”沈青山拿出了平時做主任的威嚴氣勢，瞪着沈棠教訓道。

沈棠仍是沉默，但在這樣的追問之下，她沒有再沉默太久。

“沒有。”

沈棠擠出這兩個字。

但孔詩蘭和沈青山都有些聽不清。

孔詩蘭比沈青山還要急性子，她當即走到沈棠身旁，表情焦急又不滿地追問：“到底是不是吃垃圾食品了！”

沈棠只覺得身上壓了千斤重的石頭，壓得她喘不過氣。

可就是這樣的喘不過氣，讓她鼓足了以往沒有的勇氣，答道：“我沒有吃垃圾食品。”

這句話的吐字十分清晰，甚至比以往他們聽見女兒說的每一回話還要大聲一些。

這樣的反差，讓孔詩蘭和沈青山不約而同地愣了一瞬，盯着沈棠看了一會兒，表情才從驚訝變為懷疑。

孔詩蘭問：“那你爸他同事怎麽看見你買垃圾食品了！今天不說清楚就別想睡覺！”

沈青山沒有激烈而憤怒的語氣，但他的逼問永遠是鈍刀子磨人，給你心理上的壓力的。

他說：“棠棠，你才多大，不能說謊。”

一句別人說有，一句說謊。

便将沈棠的罪責定得死死的。

沈棠跑回房間裏，拿出了陸雲骁還給她的錢，一張張展開來，放到桌上。

她指着桌上的錢，聲音有些哽咽，說：“是給同學帶的，他還給我錢了。”

沈棠說的也不算錯。

買去感謝人家的，說來也算是給人家帶的。

這錢也确實是陸雲骁還她的，更是不能說她這話是撒謊。

孔詩蘭狐疑地看着桌上的錢，拿起來點了點，估摸着該是這個數，這才坐了下來。

沈青山盯着桌上的錢不放，猶豫着說：“會不會是平時攢下來的錢？”

孔詩蘭瞪了沈青山一眼，說：“你姑娘你還不知道嗎？她會拿平時攢的錢撒謊嗎？何況她也就緊巴巴那點錢，哪能喝了奶茶又攢下這麽些來！”

沈青山這才不再說了，只看向沈棠，正要說些什麽，卻被孔詩蘭搶了先。

孔詩蘭叮囑道：“以後不要幫同學帶垃圾食品了，與其浪費這種時間，不如早點回學校多看點書！”

沈棠本來就不大高興，聽了這話也沒反駁，敷衍地答應一聲：“我回去看書了。”

說完，她也沒等孔詩蘭和沈青山說什麽，更沒留下來多吃幾口飯，只鑽進房間裏關門看書去了。

孔詩蘭盯着沈棠的房門，态度終于軟和許多，擔憂地說：“青山，你說我剛才會不會太嚴厲了點？”

沈青山擺擺手示意她別多想，說：“怎麽會嚴厲！小孩子就不該吃那些垃圾食品！”

孔詩蘭張張嘴想說什麽，但看着沈青山那篤定的表情，也沒再徒增争吵。

-

直到第二天上學的時候，沈棠的心情仍舊是低落的。

她早早就去了學校，走在校道上的時候，整個人是放空的，充斥着負能量，失去了沿途看看四周的心情。

這天陸雲骁也是起了個大早，和趙家俊等人在籃球場打球。

因籃球場在校門前往高中部的必經之路，沈棠心情低落地路過籃球場時，正好和陸雲骁擦肩而過。

二人這些日子多少也算熟悉了，陸雲骁看見沈棠走過去，很自然地朝她打了個招呼。

“早。”

陸雲骁沒喊名字，但在二人擦肩而過瞬間喊的，倒也不至于不知道在喊她。

沈棠卻像是沒聽見一般，走過了兩三步才反應過來，回過身朝陸雲骁看去。

“早。”

說完這話，沈棠沒有停留，直接往高中部教學樓的方向走去。

陸雲骁站在原地，看着沈棠的背影，難免對她今天的狀态感到奇怪。

一旁的趙家俊走過來，看了沈棠的背影一眼，将目光移到陸雲骁臉上。

趙家俊半開玩笑地問：“你惹人家不高興了？”

陸雲骁聽到這話，也有些摸不着頭腦，但還是先反駁了一句：“沒有，少胡說八道。”

秦雪明皺皺眉，猜測道：“聽說這學期期中考和期末考的成績，會作為下學期分班的參考。”

趙家俊恍然大悟，說：“難道是害怕沒辦法跟你分到一個班？”

陸雲骁瞪了趙家俊一眼，說：“我倆清清白白，少在那造謠。”

秦雪明也對趙家俊說：“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

沈棠回到教室，剛一坐下，就聽見周圍的同學讨論起下學期分班的事情來。

“聽說期中、期末這兩次考試的成績要作為分班根據呢！也不知道到時候能分到哪個班……”一名女同學擔憂地說。

“肯定得先讓我們選文理科，再按成績吧！”一名男同學說。

“讓我們選？肯定是家長做決定啊！我家都吵過一輪了，我想選文科，可家裏覺得理科好呢！”一名女生氣呼呼地說。

沈棠聽着這些議論，心中也難免擔憂起文理分班的事情來。

爸爸媽媽對她的學習那麽關心，到時候……怕也是不能讓她做決定的。

但這樣如同分岔路的選擇，她也想自己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