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愛人

愛人

我被圈入一個冰涼的懷抱。

在失去意識前一刻，我想，自己又出現了幻覺。

一道刺眼的白光射來。

“醒了醒了……”

我睜開眼，看着三個穿着白大褂的人。

“我沒死？”我喃喃自語。

“死？你倒好，我們想你活，你死，你說說，這都是你第幾次來醫院了？”

我茫然的看着他們。

“你是誰？”

訓斥我的醫生：“……”

“你是誰？”他反問。

“我叫荊舟，今年二十六歲。”我一板一眼的回答。

“嗯……還算清楚。告訴你個消息，撐住了，”醫生頓了頓說，“沈埙，經搶救無效，走了。”

沈埙……

沈埙是……

“嗡”我腦中的弦剎那間繃斷，心髒急速墜落，全身血液倒灌。

耳邊響着嘈雜的人聲，我聽着，像是雪花電視一般的音效。

眼淚湧出來，“啪嗒啪嗒”掉落。

我從玻璃上看見，自己哭的好難看。

我的心好痛。

一絞一絞的痛。

我雙手揪住心口的衣服，倒在床上，斷斷續續的抽泣。

五天後，我出院了。

我笑着和醫生護士說再見。

他們鼓勵着我，讓我好好活着，別再做傻事了。

我一一應着。

我回到家，将屋內打掃了一遍。

冰箱裏的食物有些已經變質了。

我将壞掉的一個個扔掉。

我去沈埙的床上滾了一圈，再睡了一會兒，又起來疊好被子。

我從塑料口袋裏拿出皺巴巴的皮本子——醫生交給我的。

本子已經被水泡爛了一些，我小心的打開，找到能寫的一頁，記錄。

晚上九點半，我離開家，打車到曾經住的地方。

那裏，我們做了鄰居。

已經有幾年的光景了，此地已經被廢棄，只剩破舊的高樓。

我走進熟悉而陌生的單元門，一步步，踩着樓梯，爬到頂層。

今夜寒涼。

風很大。

我縱身從九樓一躍而下。

“其實從一開始，死的人就應該是我……”

“如果我死了，你是不是就會回來？”

我閉上眼，仿佛在一瞬間，全身細胞都融入風中，它帶着我，向上向上……

我要去見我的愛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