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章

第 11 章

夏玖當即轉過頭，藏書閣第一層人不多，能看到的那幾個都在專心做自己的事，沒發現出什麽異常。

她在心中說：“統子，能找到剛才傳音給我的人嗎？”

系統道：[只能确定大致方向，在藏書閣上層。]

夏玖指尖勾着吊繩，轉了轉藏書閣通行木牌，自言自語般說道：“上是上不去了，總不能一直守在這裏。”

再者，就算那人真從上層下來了，她也不一定認得出。

“對了，統子。”夏玖忽然被勾起一絲興致，“先給我科普一下修仙常識呗！”

在風家她還得維持凡人之身僞裝二小姐，但離了風家就可以正式開始修仙。

剛讓系統薅了藏書閣一大筆羊毛，哪怕其中沒什麽高深的功法，打個基礎也不是不行。

系統一向有問必答。

[修仙分練氣、築基、金丹、元嬰、出竅、大乘、合體、渡劫八個境界。]

[分別對應煉精化氣、煉氣化神、煉神還虛、煉虛合道四個階段。]

[金丹期方可修煉神識，出竅期肉身損毀，神識不滅，而渡劫之後就是飛升。]

[剛才向宿主傳音之人修為應該在金丹期之下，使用的是傳音術法，而不是神識傳音，不然系統是辨別不出方向的。]

加載了知識插件的系統就是不一樣，終于有點專業性在身上了。

夏玖為自己的決定暗暗得意了那麽一下，這可是她一手栽培起來的大學生統，“那能不能判斷出鏡花水月和剛才那群找事的弟子，分別是什麽境界？”

系統：[不用判斷，從弟子服飾和腰間令牌就可以看出，都是築基期呢。]

夏玖詫異道：“怎麽就築基滿地走了？”

系統語氣活潑，[練氣期要從娃娃抓起，而到了金丹期就可以在外行走。]

[所以留在風家的，大抵都是築基期弟子。]

夏玖從袖中取出一顆陶豬附靈後的黃豆，隔着手帕輕輕一捏，原本完好無損的豬豬形象頓時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被碾碎豆渣。

承受了築基期攻勢的餘波，豬豬也撐不住了。

那麽她以凡人之身施展的附靈手段，頂多能應付煉氣期。

也就是一群小孩兒。

夏玖：……

還是得提升實力。

邊與系統在心中對話，夏玖邊往外走，路過老頭時還禮貌地打了聲招呼，得到老頭敷衍的點頭回應。

天色已近黃昏。

日暮西垂，層雲盡染，如波濤漫過斜陽餘火。

一行飛鳥橫渡天際，隐入宮闕重樓與十萬裏群山。

面對如此壯闊景象，夏玖深吸一口氣，不由得心生無限暢享，“統子，你說我以後修仙資質會怎麽樣？”

“是一鳴驚人的天才，還是穩紮穩打厚積薄發的類型？”

系統并沒有回答。

夏玖正覺得奇怪，就看到鏡花水月走了過來。

“小姐，你怎麽才出來？”鏡花氣鼓鼓的。

書有那麽好看嗎？

水月則擔憂道：“是遇上什麽事了嗎？”

她目力極佳，很遠就看到夏玖剛出藏書閣時，臉上一副稍顯凝重的表情。

夏玖回眸，仰視藏書閣巍峨聳立的建築，也許傳音給她的人現在正看着她們。

她道：“回去再說。”

小樹林裏約人見面，這種偷偷摸摸的事她當然得答應，夏玖不打算放過任何一絲線索。

至于水月鏡花，她準備全盤托出，甚至于尋求她們的幫助。

首先因為她一個人不可能瞞過周邊的侍衛，偷溜出去。

其次被水月鏡花發現，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信任關系将會崩塌得一點兒不剩。

再想彌補，幾乎是不可能的。

等回到了小院，夏玖把傳音的事情一說，“我猜這就是二小姐出逃的手段了。”

凡人之力瞞不過修士耳目，而二小姐從未踏出過院子，想在大婚當日逃跑稱得上天方夜譚。

除非有外力相助。

“恐怕二小姐她很早就與外界有了聯絡。”

水月将一縷散下來的鬓發挽到耳後，喃喃道：“原來如此。”

夏玖看了看她，“你不生氣嗎？”

一直被她家二小姐瞞在鼓裏什麽的。

“一點都不。”水月搖頭失笑，“我反倒為二小姐感到高興，她那麽厲害，就算沒了我，也能活得很好。”

燭火照亮她的側顏，這位端莊淑麗的女子，長睫微垂，唇畔含笑，眼中的溫柔融化在跳躍的燭光中。

鏡花安靜注視了她片刻，忽而問夏玖，“所以你打算借二小姐的人一用嗎？”

“我只是猜測，還不一定是暗中幫助二小姐的人呢，得先見了面再說。”

夏玖撥弄斷玉釵，撫平法衣衣擺，确認自己防身的家夥事都完好，回答鏡花，“就算能用二小姐的人，我也不會傻到故技重施。”

“今晚行動水月和我一起，鏡花留下來。”

鏡花滿臉不服，“憑什麽不帶我？”

“因為需要你留下來打掩護啊，如果侍衛進來發現我們都不在怎麽辦？”

“這真的很重要。”夏玖雙手合十，亮晶晶的眼神中帶着示弱和祈求，“拜托你好不好？”

鏡花臉一紅，別過頭去哼了一聲，話語就像在喉嚨裏拐了幾個彎似的含糊不清，勉為其難道：“……行吧。”

這是遇上教科書級別的傲嬌了。

夏玖出于新奇多瞅了幾眼，惹得鏡花惱羞成怒，掰着夏玖的肩膀讓她正對水月，表示有什麽事你們自己商量去。

水月和夏玖一起偷笑。

到了月上中天之時，兩道人影悄悄從打開的後門鑽了出去，腳步無聲踩過後院雜草，翻越圍牆，來到結界前。

一陣金色的漣漪漾起，人影消失不見。

侍衛們對此熟視無睹。

等遠離了結界，水月對夏玖傳音道：“本來以我的修為，施展隐匿術是瞞不過侍衛的。”

“還好有這個。”她将碧玉令牌遞還給夏玖，“風家每一處角落都布置了層疊嵌套的陣法，借助家主令，我能稍微調動一些。”

“傳送陣的動靜太大，我只能親自帶着你。”水月把猝不及防的夏玖攔腰抱起，指腹抵着她微張的雙唇，将驚呼聲消弭。

運使輕功，藍裙女子仿佛化作山林溝壑間一陣飄然而起的夜風，輕盈掠過了下方的碧水桃花。

兩側景色飛速變化，連綿起伏的群山剪影好似成了波動的線條，夏玖也數不清越過了幾個山頭，只覺得像坐了趟平穩點的過山車，還沒回過味來，車就停了。

“到了。”水月放下夏玖，替她整理被風吹亂的儀容，“前面就是北山竹林。”

“這裏人跡罕至，平日裏弟子不常來。”

水月最後拂去夏玖肩頭一片落葉，“我就在附近守着，确保無人接近，若你那邊有什麽意外記得打信號。”

“知道了。”夏玖揮揮手走入竹林，背影看起來無比潇灑。

此刻雲疏星淡，萬籁俱寂。

唯有踩踏落葉的窸窣聲清晰可聞，隐約微風似在嗚咽，樹影婆娑不止，凄寒月光灑入林間，被切割得支離破碎，大片大片濃墨般的黑暗自悄然處綻放。

寂靜中，藏着簌簌抖動，碎片般的不安定。

夏玖走着走着，腳步遲緩起來。

摸了摸起雞皮疙瘩的手臂，她在心中都不由自主壓低了聲音，“統子，怎麽感覺氛圍有點不對。”

“這場景适合放進鬼片。”而不是修真界啊！

系統一派天真無邪的口吻，說出了恐怖的事實，[要說鬼片也沒錯，畢竟修真界中有輪回，人死後魂魄不散。]

[是真的有鬼。]

夏玖：“……”

她顯然慌了，“統子，萬一從哪裏冒出個鬼怎麽辦！”

系統表示愛莫能助，默默送上貼心的鼓勵，[宿主加油！]

這只統已經沒用了！

夏玖心中化身尖叫雞，加快了腳步，脊背僵直，頭也不敢回。

兩條腿倒騰得飛快，都要冒出火星子了，一路上只聽到枯枝落葉被踩斷的咔嚓聲。

她這是怕鬼嗎？

不是，她怕的是明明是火力不足的自己！

心慌之下，她根本沒注意周圍，只知道埋頭往前沖，沒多久，前方驀地一亮。

月色疏冷，盈盈光華如覆白霜。

前方是一座竹亭，紅瓦廊檐下，坐着一人。

身着風家弟子的黑白道袍，長發高束，看背影還是個不大的少年郎。

聽到動靜，少年正要轉頭看來。

夏玖長長松了口氣。

見到活人就好。

她匆匆來了個急剎車，穩住二小姐該有的儀态，挂上營業性笑容，款步來到少年對面。

“你來了。”少年笑着說。

他的容貌白皙清秀，一雙眼睛眸光明亮，似有星辰閃爍，抿唇微笑時，還帶着兩個小酒窩。

看起來很年輕乖巧的形象。

夏玖想着這對話怎麽一股子武俠小說味兒，面上沉穩地嗯了聲，說道：“我來了。”

少年頭微歪，将一絲不對勁的感覺抛之腦後，站起身來到夏玖面前，在她緊張的注視下，一把握住她的雙手。

亮晶晶的狗狗眼，搭配上不存在的耳朵和尾巴。

少年激動地說：“二小姐，我們私奔吧！”

夏玖：“……？”

夏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