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章

第 18 章

聰明人有聰明人的本事，笨人也有笨人的辦法。

好奇心作祟，以及閑得無聊，他用自己的方式找到了一點蛛絲馬跡。

南野能來這座城，一定是因為他覺得這座城任務目标出現的概率最大，順着這個邏輯，麥苗找了環衛工大爺大媽們，讓他們幫忙號召下身邊力量，有獎尋人。一個收廢品的大媽說：“哎喲這個人我見過的，就在左家窯頭那邊見過。”

麥苗激動：“真的嗎？”

大媽揮揮手：“不過你去了找不到的，人以前住那裏，前三個月就搬走了。”

麥苗：“……”

給了大媽五百塊，他去了左家窯頭，是個即将拆遷的村子，居民不剩多少，他本意問問人有可能去哪兒了，但問了一圈得到的消息都是雜七雜八的。照他這種進度，別說七天了，七十天都找不到。

他坐在石墩旁邊，有個老太太正曬太陽呢，問他：“你找她做啥子呦？”

麥苗道：“親戚。”

“她？她還有親戚？”尾音上揚，詫異的語氣。

麥苗反問：“他說他沒親戚麽？”

老太太眯着眼繼續曬太陽，沒回複他，過了會兒，麥苗朝她身邊蹭了蹭，撒嬌道：“奶奶，您就給我說說嘛……我真的是他親戚，找他找的可辛苦了！”

那老太太看了他一眼，“你不像是她說的年紀哦。”

麥苗道：“看臉哪能看出來。”

老太太道：“你長得也不像那姑娘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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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苗心中一訝。

女的？？？

搞什麽呢，千方百計刺殺，結果對方是個女的？

不不不，他沒有性別歧視，不是說女的就沒有厲害的，女的，要麽是非常厲害，要麽就是普通人水平，性別限制，體能終究和男性有差距，但能被聶家追殺的，應該都不是善茬，估摸是前者，非常厲害的那種人？

麥苗道：“那您知道她之後去哪裏了嗎？”

老太太搖頭：“不知道，呀，那天，轟一下，我們去看，她就摔地上，熱水壺碎了，她胳膊都燙傷了，吓人得很呢，他們把人送醫院去了，再之後那姑娘就不見了。”

麥苗追問：“送醫院了？送哪家醫院了？對了她叫什麽名字您知道嗎？”

老太太頓了下，擰着眉頭看着他，“你不是她親戚麽，你不知道她名字？”

麥苗卡頓：“哈，我不是想聽聽是不是我要找的那個人麽。”

“你那個親戚叫什麽？”

“麥苗苗……”

“哦。那不是。”老太太起身，不跟他聊了。

行吧，至少知道了人被送到了醫院，麥苗尋找了最近的一家醫院，他在裏面晃悠了幾圈，醫院不大，但該有的都有，他去食堂想着買點吃的墊墊肚子，進去，都選好吃什麽了，一看，只能用醫院規定的卡刷卡購買，不能付錢，麥苗失望，又出來了，繼續在這個醫院裏尋找看有沒有個燙傷的女士，人到了住院部，一眼就瞧見了遠處的南野，是個背影，離開得很快，他頓了下，沒跟上去，但确定了一點，自己找對醫院了。

不到十分鐘，忽然，護士從某個病房裏喊了句什麽，頓時，醫生護士都湧進了病房，再然後人就被緊急送往搶救室了，麥苗敏銳地跟在後面，聽了一耳朵，說是體內有什麽特殊成分。

他看向南野消失的方向，快步跟了過去，瞧見了一個垃圾桶，從裏面找到了一支針管，倒吸一口涼氣，難不成被送到搶救室的就是任務目标？？這麽快就完成任務了？

正在此時，他也準備離開的時候，突然聽見兩個護士在那裏焦急地對身份信息——

“快查查！南淑芬這個名字搜不到啊！”

“我想起來了，會不會是曾用名的原因呢？！”

“當時進院的掃描件還有嗎，讓我看看……叫……南玉華！”

這三個字讓麥苗身子陡然一僵，腦子像是被猛地重擊，他愣在原地，緩了好久，一把拉住剛剛那個護士，“你好，剛剛被送走的那個患者叫什麽？！”

“你……”

“南玉華？”麥苗看見了對方手裏的文件，瞳孔驟縮。

另一個護士還在催促：“快走了！想想辦法聯系下對方家屬！不是說她有個弟弟嗎？”

兩人快步走遠，麥苗後背冷汗直冒，寒意陣陣，驚懼交加。

他臉色煞白，頃刻間，滿眼紅血色，走路都不穩了，像是喘不上氣一樣，大口呼吸，手撐着一旁的牆壁，緩緩朝前走。

南野的姐姐……好像就叫南玉華啊。

他幾乎不敢深想。

行屍走肉一般到了搶救室外，坐到了地上，他控制不住的害怕，試探性地打了個電話，那邊接通後，麥苗竭力壓下發顫的聲音，“喂？”

南野道：“在。”

“你……你任務怎麽樣了？”

“剛結束。”

麥苗用力扯了把領口，“結束？你見到那個人了？”

南野笑了下：“沒，在醫院，如果見了面動起手了，任務是完成了，但我不好脫身。”

“……所以？”

“嗯？”

麥苗還要追問一句所以，一擡頭，眼前一黑，南野出現在了他的面前，他觸電似的站起，“你！你怎麽在這兒？！”

“這句話應該讓我問問你吧。”他挂斷電話，手機放回兜裏，揉了揉他腦袋，“幸好我還沒走遠，聽見你電話裏的背景音了。跟蹤我呀？”

麥苗腦袋都要炸了，生怕一會兒有人喊一聲南玉華這三個字。

他急匆匆拽南野出醫院，上了車，能跑多遠跑對遠，雖然已經知道南野可能不知道目标對象是他姐，但……但還是沒忍住問道：“任務對象是什麽人……很有地位嗎？”

南野道：“叫什麽南淑芬？”

麥苗扯了扯笑。

南野奇怪道：“你狀态看起來很不好，你怎麽了？”他摸了下麥苗額頭，“病了？”

麥苗手發顫，強裝鎮定，“沒，就是……就是第一次被任務吓到。”

他不敢想，如果南野知道了真相會怎樣，一定會瘋掉，一定會去殺了聶家人。

可聶家哪裏是他們這種蝦米能對付的，南野要是和聶家翻臉了，肯定是被殺的那個。

他毫不懷疑，可能聶家本意就是讓南野這樣優秀的人才更心狠，失去一切外部紐帶，徹底成為聶家人。可能他們也沒料到，南野下手的方式過于幹淨利落了，也不跟人動手，也不打探消息，找到人的線索了，直接在藥品裏注射，藥品注射到目标人物體內，成功，結束。

而正常的方式、也就是上面人預測的邏輯，應該是南野通過各種手段查找這個人，查找的過程中了解到南淑芬就是南玉華，然後讓南野自行決定動不動手。

動手，他姐死了，他活了。不動手，他姐未必會活，但他一定會死。無解。

麥苗心髒嘭嘭跳，出租車停下，那會兒他腿都是軟的，可他又清楚的知道，絕對不能讓南野發現什麽了，至少在他沒想出對策之前，南野不能知道！于是佯裝笑容：“我就是有點難過，我的任務還沒方向呢，明天就第五天了……”

南野呼口氣：“呀，原來你也會擔憂啊？”

兩人一邊聊一邊進了酒店，南野安慰他不要怕，兩天時間也夠，麥苗心中苦笑。

晚上，他守着南野，也不讓人看手機，也不讓人外出，好說歹說給自己點思考時間，想想後面怎麽辦，南野要出門買飯，麥苗立馬道：“不不不，酒店能送飯！”南野要去隔壁洗浴中心，他忙道：“酒店也能洗澡啊！”南野扶額：“我看了，是壞的。”麥苗道：“壞的，我叫人來修！”南野樂了：“你怎麽了啊你？做什麽虧心事了，你瞞我什麽呢？”

麥苗面對提問，一個字兒都不敢說，沖出門，哐當關上門，人就靠在門上，聯系酒店管理人員，上來修下花灑，等了又等，維修人員才上來，麥苗道：“你進去吧。”

對方進去修了十來分鐘，出來一笑：“好了，是上面的卡槽松了。”

麥苗：“好，麻煩您了。”

“對了，我看你房子窗戶開着呢，咱這邊風沙大得很，開窗戶睡覺，一晚上醒來，都要成泥人了哦！”

“好……”麥苗忽然一震，“窗戶？”他沖進房間，尖叫：“啊啊啊啊啊——”猝然，狂奔出酒店，逮住人就問有沒有看見過一個穿着黑色衛衣的少年。

他在夜色下狂奔。

可他沒有找見南野，呼嘯的風刮過他的耳邊，耳朵像是要失去聽覺，周圍的車笛聲徹底模糊在混亂的夜色下，他看着四周，眼前紛紛雜雜，驟然，他看見了一個人影，那人快速逃離，麥苗沖了過去，怒吼道：“蕭軒？！”

人在極限中總有潛力會被激發出來，蕭軒的速度從來都是第一，可這次被賣面追上了，他将蕭軒按在地上，密集的拳頭瘋了似的落下，兩人扭打在一起，蕭軒怒罵：“看來你知道了？！哈哈哈哈哈南野要完蛋了你知道嗎！”

麥苗暴喝：“你閉嘴！！”

他一點不手軟，褲側拔出刀子，狠狠抵在對方喉嚨上，蕭軒深陷被動，不動了，他另一手掏出蕭軒的手機，可能是他拿刀子把人按在地上脅迫的畫面太紮眼了，周圍有群衆來勸阻，麥苗紅着眼，怒吼道：“全他媽滾，勸一個死一個！”那些人被他發瘋的樣子吓到了，忙躲遠去報警了。

蕭軒還在試圖掙紮，麥苗一刀子插進他喉嚨，蕭軒驚愕在原地，噴濺的鮮血讓他半晌反應不過來這是麥苗下的手，直到周圍有人吶喊：“啊啊啊啊殺人了殺人了！！！”

蕭軒倒在地上，捂着脖子，脖子上的刀子猶在，麥苗拿着他的手機起身，身體發顫，不是因為鮮血，而是因為對方短信上的話——【南野，我有個大秘密要告訴你，你想知道麽？】

麥苗眼前一層霧氣，也不知怒意和懼意哪個重。

他再也無暇顧及旁人了，轉身如閃電，消失在了人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