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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邊榆老早就知道蘇家很亂,又不是什麽稀罕事,從老到小就沒有消停的,說離譜點,像一種傳承。

好笑。

邊榆不知道邊家如何得罪了蘇家,早年雖然他和蘇珉沅的事情鬧得轟轟烈烈,卻也只是小輩之間矛盾。

況且那幾年蘇珉沅被邊緣化,若不是邊家有自己的消息渠道,根本看不出兩個蘇有聯系,也就是說蘇珉沅這個兒子蘇家想不想認都兩句話說,又怎麽可能因為這樣一個人跟邊家作對?

生意上的往來從無定數,多一個敵人不如多一個朋友。更何況邊博義這個親爹大義滅親直接将邊榆送出國,怎麽說蘇家都不應該追究下去。

可這麽多年蘇家一直打壓邊家就有些意味不明了。

不過說到這個爹,早年還挺像那麽回事,這幾年卻越來越不像個東西。

邊家如今的掌權人便是邊博義。

自邊榆回來也不知是不是忙得連個面都沒時間露,邊榆也懶得找他,二人誰都沒有邁出這一步,安安靜靜過了這麽多天,如今倒是從別人口中得知邊家現在的處境。

那個喝多的被拉走了,顧蒙估計剪了頭發還不習慣,總是不停地摸着,顯得有點慌亂。

“其實你走的這幾年事情還挺多。”

邊榆輕笑,落到顧蒙眼裏就帶着了點苦味。

顧蒙以為程宗崇怕邊榆上火所以什麽都沒說,猶豫之下安慰道:“不過也沒那麽嚴重,你也別着急,商業上從來無定數,保不齊明天就換了風向。害,邊爺別想那些不開心的事情,好不容易再見面,可不得好好玩玩?”

顧蒙以為邊榆在意邊家的生意,便是安慰了幾句,邊榆很配合地笑了笑。

酒吧的轟隆聲壓住了另一邊的竊竊私語,只是那是不是投到邊榆身上的目光讓人很不舒服。

顧蒙打的注意想要轉移話題,吆喝着拿起了篩盅叫人耍。

沒聽見更多有用的信息,邊榆吸了吸略有些堵塞的鼻子,發沉的眼皮讓他懶得再動腦子,随便押注在顧蒙身上,豪爽的模樣讓顧蒙還以為自己今天是不是被財神附身,才被邊榆如此青睐。

顧蒙撸胳膊挽袖地打算大贏特贏,結果沒幾局就差點把褲衩子一并輸進去。

贏的人自然喜氣洋洋,吆喝着要顧蒙脫褲子。顧蒙一點不含糊,說着就要扯腰帶,邊榆聽着他們吵鬧聲腦袋更大,站起來時十分順手地抽走了顧蒙的褲腰帶,在顧蒙一臉震驚中指了個方向:“我去洗手間。”說罷将那條價值不菲的腰帶扔到桌子中間,“各位使使勁兒,褲腰帶都沒了,褲衩子還遠嗎?”

哄笑聲驟然升高。

洗手間的位置稍遠,七拐八拐穿過散臺。邊榆剛解決完生理問題,就聽有人進門。

“你剛才聽到三樓的動靜沒,我的媽可吓死我了,怪不得都說酒吧這種地方不幹淨,到底玩的多刺激能發出這麽大聲。”

三樓是VIP包房,酒吧這種地方的包房能幹什麽不言而喻,邊榆對上面的事情不感興趣,也不想聽牆角,推開門直接走了出去。洗手臺前的兩個人瞬間閉嘴,模樣略微有些尴尬,生疏的樣子不像是常客,怪不得對樓上的事情好奇心那麽重。

邊榆回去時顧蒙正得意洋洋地往回撈東西,連帶着他的褲腰帶一起收了回來。

“邊爺你可算回來了,這局你沒下注可虧。”

邊榆聽着顧蒙的炫耀,将身上僅剩的現金一股腦扔到了桌子上:“這可是我的老婆本,輸了你負責給邊家傳宗接代。”

“哈哈哈哈——”

大笑聲裏顧蒙毫不客氣地将錢摟回去:“改明兒我就問問,只要這男人能生,邊爺想生幾個生幾個!”

這邊顧蒙還在信口胡說,那邊經理走了過來,臉色有些難看,卻又不得不硬着頭皮走向顧蒙。

顧蒙看見經理立刻招呼道:“哦對邊爺,剛剛我讓經理把你那個小孩兒叫過來,诶,人呢?怎麽沒帶過來?”

那經理一被點名,嘴唇快都成篩子,哆哆嗦嗦地說:“您,您找的那個人現在不在,要不我再給您換個?”

“誰不在?邊爺看上的那個小孩兒?”

一句問話,周圍瞬間安靜了。

邊榆擡眼看向經理,那經理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可惜衆目睽睽之下他只能做個僵直的木頭,機械地說:“謝、謝之臨方才上去給三樓送酒了,這會兒還沒下來……”

場子裏賣酒的一般都是在一樓,三樓能送什麽酒,怕不是送菜吧。

邊榆嗤笑一聲。

他雖然不是真的對謝之臨動什麽心思,但想到上次還跟他裝矜持,說什麽只賣酒,這才一天就上樓了。

上樓什麽意思大家都懂,顧蒙一拍腦門:“那算了,再給邊爺換個幹淨的,我們邊爺喜歡氣質文靜的雛兒,你再給挑挑。”

他說的沒有半點不好意思,邊榆也沒有出聲拒絕,那經理如蒙大赦擦着汗應聲走了。

一個不甚重要的插曲沒有影響這些人的興致,篩盅再次晃動,邊榆的現金雖不多,也夠顧蒙保住自己的褲衩子一時片刻,顧蒙對邊榆感激涕零一番後搖得更賣力了。

經理帶着兩個小男孩進來時,邊榆正興趣缺缺地敲着手指。

若是程宗崇在這必然能看出邊榆不耐煩了,可惜這裏沒人能看懂邊榆的心情,男孩生澀又殷勤,邊榆接過他們遞過來的酒喝了兩杯後便沒再多動,他酒量很好,純屬練出來的,每天吃喝玩樂酒量能不好麽。

兩杯酒下肚,邊榆越想越覺得這事兒不對勁,手臂一展問站在一旁沒有離開的經理:“那個謝之臨什麽來頭?”

“哪有什麽來頭,就是旁邊大學的學生……”經理猶豫了一下,低聲說,“安昌大學的。”

安昌大學時國內數一數二的學府,能進那裏上學的無一不是人才。

“安昌大學的學生來這?”

經理覺得自己還能搶救一下:“邊少這事兒我真不知道啊,他沒跟我說您看上他了,這鬧得……這小孩兒其實是被逼着來這裏賣酒的,家裏欠了不少錢。”

“還債?”

這戲碼有點耳熟,每年總要有幾個為了家裏的債到這種場所賺快錢,誰家沒點腌臜事,只是階層不同面對的難處不同。

邊榆有點想笑,想到昨天謝之臨那一副忠貞不屈的樣子邊榆突然興趣缺缺。

他摟過男孩到跟前,幾乎咬到耳朵,刻意放沉聲音說:“那你呢,為了什麽?”

很少有人會關心這些人如何淪落到風月場所,問也是不過心的調情,可是這男孩到底是個新人,不懂所謂的關心都只是逢場作戲,眼睛跟着耳朵一起紅了。

就在邊榆打算趕走經理,一個放水回來的人一邊拉着褲子一邊說:“卧槽,樓上不知道幹什麽了喊得一個撕心裂肺,吓死我了。”

這話有點耳熟,邊榆心神一動。

另一邊顧蒙正嚣張地笑着,被嘲笑的人煩躁地随口問:“什麽?”

“不知道,搞什麽強制戲碼?要玩也不知道找個安靜點的地方玩艹,吓死個人。”

一般真有點特殊癖好的很少會在這種地方玩,人多眼雜,萬一落了把柄就樂極生悲了,但也偶爾有人非要尋刺激。

雖說都是些上不得臺面的把戲,但也不是什麽稀罕事,那人拉上褲鏈渾不在意地掃了一眼局:“問什麽問,你還想上去跟着一起玩?到哪了到哪了,該開了還是該壓了?爺我今天手氣好,一準把顧蒙的褲衩子贏回去挂門口辟邪,诶顧蒙你今天穿的什麽顏色?”

顧蒙罵罵咧咧地開篩盅,這時邊榆感覺經理身體一顫,邊榆看了一眼:“還有事?”

“邊,邊少您聽我解釋。”這個經理幹了有些年頭了,對邊榆或多或少都有些了解,正因為這些了解,現在膽都快吓破了,“……謝之臨沒說是您的人,他家裏欠的錢着實不少,若是再不還上上學都困難,安昌大學可是國內數一數二的大學,于總就是讓他送幾瓶酒……”

經理越說越沒底氣。

說到底他混慣了風月場所,覺得陪上一晚上不是大事,謝之臨這樣好的成績,若是将書讀完将來或許還有出頭之日,若是直接退學很有可能這輩子都只是個賣酒的。

“樓上的是誰?”邊榆問。

“于總……”

“哪個于總。”

“樊昇科技的于騰于總……”

于騰這個人出手是闊綽,年紀不小卻是個能玩的。

到了他這個年齡和社會地位沒幾個不愛玩的,事業基本上定型也沒有太大的進取心,更多地是想在別人身上找虛榮心,而那些沒什麽背景又未經世事的學生便是于騰最喜歡的。

男女不論,要的就是個清純勁兒。

雖說于騰經常把人玩到醫院,但要不了命,基本上玩一次就膩,不會糾纏基本上也無後顧之憂,還能借此大賺一筆,所以即便于騰的名聲很爛,為了錢想跟他一夜情的人也不在少數。

邊榆不清楚謝之臨怎麽會被于騰看上,但若謝之臨之前面對自己時的抗拒不是假的,那這一晚上——不等經理把話說完邊榆突然站了起來,抄起桌子上的一個瓶子大步往外走。

原本還在嬉鬧的人見邊榆此番動作皆是吓了一跳。

“怎麽了這是?”

“邊爺怎麽了?”

“邊爺?!”

“……”

身後呼啦啦一堆人都跟了出來,可邊榆旁若無人,在衆人還沒反應過來之際人已經穿過舞池到了樓梯口。

眼看着邊榆朝着酒瓶子往樓上走,顧蒙立刻意識到大事不好,問經理怎麽個情況,聽了個大概後心髒快跳到嗓子眼。

顧不上罵這個豬頭經理,顧蒙撒腿往樓梯處跑,然而場裏人太多,顧蒙也不知道邊榆怎麽走得那麽快,他推搡着好不容易到樓梯口時已經看不見人。

好在樓梯順暢,顧蒙三步并兩步奔上二樓轉角,轉角處卻橫空多出一個手臂——是方君睿。

顧蒙着急,沒時間和方君睿廢話,他用力推着方君睿讓開,可平時看上去斯斯文文的人此時卻像是柱子一動不動。

哐——

是房門被人粗暴踹開的聲音,顧蒙心髒一跳,緊接着酒瓶碎裂的聲音嘩啦啦地落進了他的胸口,刺得他一個字也說不出。

尖叫聲尖刀一樣穿透顧蒙的耳模,顧蒙不敢動了。

顧蒙認識邊榆了很多年,他太知道這位大爺發怒的時候是什麽樣子,別管什麽人,敢攔他的都得腦袋開瓢。

冷汗順着臉頰滑落,顧蒙咽了咽口水看向方君睿:“多謝。”

邊榆這次回來看上去好像性子沉寂了不少,卻也只是虛相,內裏依舊是個野性不改的狼,一如從前。

這時一個渾身是血的捂着腦袋跑了下來,腿上還挂着一條半穿不穿的褲子,黑色的內褲裹着他肥碩的屁股,頭頂僅有的幾根頭發被鮮血浸透貼在臉上,一下子将衆人拉進了鬼片。

顧蒙和方君睿心照不宣地往旁邊讓了一步,那人腳步沖着樓上喊道:“邊榆你他/媽給老子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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