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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案情沒有多複雜, 天亮之前律師從裏面走了出來,臉上頭發雖然稍微有點亂,整個人還是一副精英的樣子,看上去倒是很能讓人放心。
這人邊榆認得, 很早就跟着段東恒了, 是合作關系也是段東恒很好的朋友, 但這麽多年大大小小沒少幫段東恒解決事情,尤其是酒吧那邊的糟爛事, 确實是個信得過的人。
邊榆和段東恒這會兒正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旁邊落了很多煙頭,跟着出來透風的民警看見這一幕提醒他們收拾幹淨。
段東恒笑着應下,動作麻利地收拾着, 邊榆則雙手插兜站在一側,嘴裏還有一根燒了一半的。
邊榆出來的匆忙, 頭發也沒收拾,略微有點長的頭發遮擋着眉眼,身上則是一件漆黑寬大的短款棉服, 模樣看上去很顯小, 乍一看有點像學生,還是個不學好的壞學生。
民警以為是謝之臨的同學本想多說幾句, 但一晚上加班搞得頭昏腦漲, 最後只是搖了搖頭,嘆氣道:“你們這些孩子啊。”說完就進去了。
邊榆将帶來的衣服丢給段東恒,讓他去給民警幫忙送給謝之臨。段東恒跑腿的命,罵罵咧咧兩句進去了, 留下邊榆和律師。
邊榆問律師:“怎麽樣?”
律師先是分析了一通,緊接着說:“就是催債的, 以為小謝奇貨可居,又聽說小謝被人包養,以為能從他身上敲詐出些好處。還好在我們來之前小謝沒有多話,事情也不是沒有回轉的餘地。我們緊急找人調了監控,可以證明那幾個人在行為上已經對小謝産生了生命威脅,邊少放心,我知道該怎麽做。”
邊榆沒多說,畢竟不是自己的人,而且他不是專業的,外行指導內行最是忌諱。
邊榆:“正當防衛,不能有案底。”
這會兒段東恒送完衣服出來 ,搓着胳膊對律師說:“這麽冷就別在這聊了,這天都快亮了,咱們先去吃點東西?”
律師搖搖頭:“不必了,我還得回去準備準備東西,等會兒再去醫院看一下。”
段東恒拍拍律師肩膀,嘆了口氣:“這事兒就麻煩你了,回頭我給你配幾個人帶着。”緊跟着解釋,“那邊的都不是善茬,确保你的安全。”
自然不是善茬,那些要債的從謝之臨老家過來,從外地大老遠跑過來要債的怎麽看都有幾分血性,再加上受傷後一肚子怨氣,難保不會對律師發難。
律師明白,道謝後離開。
段東恒問邊榆:“怎麽着,我送你回去?”
吹了這麽久的冷風,邊榆那點酒勁兒徹底散了,連帶着睡意也不知道被冷風吹到哪裏,他估計不用睡了,但是段東恒還得睡,段東恒可是個睡神。
邊榆摸了摸脖子:“我沒開車,你不送我難不成讓警察送?”
兩人往停車場走,頭頂的雪還在落着,上車前邊榆撣了撣肩膀上的雪。
兩人落座,段東恒問:“要不要先吃個早餐?”
此時天邊已經有了白影,路上開往車輛明顯見多,街邊早餐鋪子飄出的白煙裏夾雜着包子油條的香味,邊榆卻沒什麽胃口:“回家,兩個大老爺們出去吃什麽飯。”
嫌棄的味道比早餐還濃,段東恒作為卸磨後被殺的驢,只能磨牙踩上油門。
車子裏暖氣很足,邊榆雖沒多少困意卻還是閉着眼睛,不知不覺中意識漸渾。
天亮的很快,到邊榆家樓下時路燈都已經熄了,段東恒直接開車到了單元門前,一轉頭發現邊榆還閉着眼睛。
邊榆此時意識正陷在混沌離,他其實知道到了地方,也想睜開眼睛,可他卻好像被夢魇魇住了怎麽都清醒不過來,意識和身體出現了分歧,他被困在夾層裏脫不了身。
直到感覺有人碰了他,似乎是拉開了他的衣袖,說:“邊榆,你胳膊是被之前的煙灰燙出水泡了?”
有了一個契機,邊榆終于醒轉。
他睜開眼,低下頭,看着段東恒所指之處,這會兒水泡被磨破了泛着紅,明明那麽輕微的傷口,卻在邊榆偏白的皮膚上顯得十分觸目驚心。
邊榆不甚在意地拉下袖子,也沒過說什麽,拉開車門就準備走。
這時段東恒忽而說:“邊榆,你回來後咱們還沒聚過,這幾天抽空叫着程宗崇聚一聚吧,我看你最近事情也挺多,別一個人憋着。”
邊榆不是不知好壞的人,知道段東恒的擔心,他笑了笑,段東恒卻擔心不減:“當年你爸強行将你送出國,如今你爸又非讓你回來肯定有別的打算,邊家的産業那麽大,就算你對邊家沒興趣,不打算繼承那破天富貴,也得為自己将來想想,總不能一直渾渾噩噩。”
邊榆混了近三十年,即便是自己身邊最親近的人都不覺得他能繼承邊家那麽大的攤子。
陽光刺破頭頂的雲朵,下了那麽久的雪終于停了下來,迎來了多日以來的第一個晴天。清晨淡黃色的太陽并不刺眼,落在哪裏就像是給何處度上一層紗,連邊榆的頭發也染上了淡金色。
段東恒逆着光看着邊榆,有這麽個瞬間,他突然覺得邊榆和從前不一樣了。明明行為舉止還是從前的樣子,明明容貌沒有絲毫變化,可是段東恒心裏沒來由地升起了這麽個念頭。
也因為這個念頭無厘頭,段東恒眉頭不自覺地皺了一下。
一觸既放間邊榆恍若未覺,笑容深意非常,他說:“誰說我對邊家破天的富貴沒興趣?”
段東恒一愣,這一瞬間他突然明白究竟哪裏不一樣了——
野心。
是邊榆的眉眼裏從未有過的東西,段東恒懷疑地再去看時卻什麽都沒了。
而當事人則老神在在地關上車門,晃晃悠悠進了樓道。
段東恒這次沒有着急離開,目送着邊榆的身影徹底消失。空下來的樓道裏感應燈亮了又暗,他有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感覺。
風卷着雪花描繪着車的形狀,擋風玻璃上停了薄薄一層,段東恒這才重新啓動車子離開。
波折了一天又熬了個通宵,即便邊榆是鐵打的這會兒也開始頭暈目眩,又洗了個澡便一頭紮被窩裏,醒了多少次睡了多久沒個定數,反正他睜開眼時外面已經黑了。
他摸着被自己随便扔到床頭的手機,一眼就看見段東恒的消息。
這哥們也不知道用了什麽法子,總之中午的時候給他發的消息,關于謝之臨的——
【那個散布謠言的人已經被抓出來,就是一個普通學生,因為謝之臨每次考試都壓他一頭拿走獎學金,又不知道從哪聽說一個國家賽事的參賽名額也要落到謝之臨頭上,便動了歪心思,邊榆恰巧那段時間去找了謝之臨,說的話被當成把柄,他添油加醋将那些話傳了出去,趕巧要債的人找上門也聽說了這些,以為謝之臨奇貨可居就将。
不知道是想拍裸照威脅還是怎麽,拉扯間謝之臨傷了人。
因為上次于騰的事情,謝之臨心裏過不去,兜裏一直揣着美工刀,而那些讨債的又正好戳中了謝之臨的這個點上,這才見了血。
這種事越解釋越髒,學校那邊不如直接以造謠告上去,再讓謝之臨賣賣慘博個同情,事情也就過了。
謝之臨家早年做生意,要不是他爸被坑,也不至于到現在這個地步,也是個可憐人。】
邊榆回:【賣慘算了,謝之臨家裏的事情別對外公布,就說造謠事情已經起訴,具體細則也別公布,默認所有事情全部捏造就行。】
這樣謝之臨在學校能好過一些,不用受到別人異樣的打量,哪怕是善意的同情。
段東恒的消息很快過來,打趣道:【以前怎麽沒發現你這麽體貼,你對你那些小情人也這樣嗎?】
邊榆懶得理他。
緊接着段東恒說他準備找個機會,把平浦那夥人抓起來揍一頓。
邊榆懶得管。
*
謝之臨的事情處理的很快,段東恒做事一貫讓人放心,沒用邊榆插手就利落收拾了。
邊榆沒去看謝之臨,估計那小孩兒接連遇事兒受到不小打擊,得緩緩,邊榆不想去看臉色,他也不是個會安慰人的,何必去了給彼此找不痛快。
邊榆就這麽在家躺了好幾天,期間倒是收到邊博義的消息,一條沒看,頂着個小紅點在手機裏安靜的躺着。
唐元駒遠在國外來了通電話噓寒問暖,原是因為看見邊家和唐家即将聯姻的消息,對邊榆有些不放心。
顧蒙倒是又找邊榆去玩,被邊榆推了,他現在還在風口浪尖上沒下來,出去玩少不得還要聽幾句陰陽怪氣的恭賀,結婚不過領個證的事情,邊榆不在乎,只是懶得去應付人。
邊榆能待得住,可惜幾天宅下來櫃子裏的酒見了底。
邊榆拿起車鑰匙打算去段東恒那搜刮點,剛下樓就見着了謝之臨。
他正一手晃蕩着鑰匙,一手拎着垃圾袋——邊少爺這段時間十分自立,收拾東西打掃衛生,程宗崇說他打算從良,要做個居家好男人了,并十分可惜自己沒能親眼看見這一幕。
程宗崇這段時間也是忙得很,臨近過年,他爸每天拖着他不是去公司上班,就是走親戚,沒空出時間找邊榆一起出去惹是生非。
謝之臨看上去很整潔,雖然清瘦了很多,但總體還是好的,手裏拎着個袋子,是邊榆前些日子送派出所的羽絨服。
邊榆歪頭。
專門送衣服來的?還知道他住哪?
不等邊榆問,謝之臨已經先開口解釋:“我問了段總,他跟我說您住在這邊,我就擅自過來了,抱歉沒有提前跟您打招呼,我就是想當面跟您道謝,再把衣服還給您。”
也就只有段東恒了,還能有誰這麽欠。
邊榆心裏嗤笑一聲,面上不動聲色。
難得當紅娘的段東恒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已經在生字簿上被劃了一道,這會兒正坐在辦公室裏扒拉着一大堆花裏胡哨的紙。
倒不是紙花哨,而是上面的字花哨,橫豎各過個的,得廢上幾雙眼睛才能從中間找到一點老祖宗造字的淵源來。
東西是段東恒手下人送來的,那幾個人身上背着點東西,當年走投無路被段東恒收下給了個飯碗,這些年一直做着正經營生,只是偶爾幫段東恒處理點上不了臺面的事。
而如今這幾張紙便是那些上不得臺面的事。
好在最後那一頁的字還算漂亮,話也通順。
費勁将東西看完,捋順了邏輯後段東恒手指敲着桌面很想笑,拿起手機原本想給邊榆打電話,卻在撥通之前住了手。
手指懸了半天,最終翻開通訊錄打通了另外一個人的電話。
電話接通,段東恒開門見山問:“你之前去過平蒲了?”
“沒啊,怎麽了?”程宗崇聲音裏透露着疲憊,“我快累死了……別的你放放,你先告訴我你怎麽在這些要死的案子裏賺錢的?”
程宗崇那邊很忙,不知道在跟什麽人說話。
段東恒沒管,又問:“你真沒去平蒲?”
“沒啊。”程宗崇捂着電話又說了幾句,緊接着似乎想起了什麽,“哦對,我說這個地名怎麽這麽耳熟,邊榆之前也問過這個地方,怎麽的,那裏是有什麽絕妙寶藏嗎?兄弟,你們發財可不能不帶我,咱們仨一起創業——”
“想讓我給你倆白打工?做夢吧,爺我已經獨自闖過創業階段了,你忙你的,要是覺得工作無聊說明你的活兒還不夠多,哪天我給你爸聊聊去。”段東恒和程劢見過幾次,倒也說得上話。
在程宗崇的謾罵聲中段東恒挂了電話,他低笑嘟囔一句:“狗東西,利用我。”
另一邊程宗崇一臉莫名其妙,他手裏還舉着兩份文件,原本和段東恒聊得心不在焉,這會兒看着重新歸于桌面的電話突然想起另外一檔子事。
他尋思着要不跟段東恒說一下,轉而又想段東恒嫌他活少要跟他老子告狀,哼哼兩聲決定閉嘴不說了。
*
今日天氣雖好氣溫卻冷,日頭高挂不過是唬人的,風吹在身上刀割似的生疼。
邊榆穿得單薄,毛衣之外只有一件羊毛外套,那毛還是在外面,裏面只夾了一層棉。
他縮了下脖子,腳步往回轉:“上樓?”說完又笑,“我家敢去嗎?”
謝之臨要是怕就不會過來了,于是快步走了過去。
電梯來得很快,沒了冷風灌注邊榆終于活過來了,他斜眼看了眼一旁站得筆直的謝之臨,無聲地笑了笑,眼神耐人尋味。
樓層沒多高,電梯到的很快,進門後邊榆随便找了雙鞋扔給謝之臨,自己則先一步進了屋,一點都沒有主人的客套。
看着空蕩蕩的屋子,謝之臨一臉意外。
謝之臨沒有去想邊榆會住在什麽樣的房子裏,但電視劇也看過不少,怎麽都不應該是現在這幅模樣——四處空蕩一片,偌大的客廳只有一個沙發,唯有島臺那邊東西很多,但也跟做飯不沾邊,酒杯瓶子一大堆,毫無章法地堆在一起毫不講究。
勉強非要誇的話,只能說比毛坯好。
卧室的房門虛掩着,能看見裏面東西也不算多,其餘兩個房間就更可憐了,甚至連床和家具都沒有,空空蕩蕩,若不是段東恒說邊榆這段時間一直住在這,謝之臨都快懷疑他們是不是随便找了個屋子來應付外人。
邊榆去島臺那邊看了一圈,最後不知道從哪裏掏出瓶礦泉水拿過來,見謝之臨還杵着,一指沙發:“坐。”
沙發寬大,別說坐着了,就是平躺都能空出點位置來,是家裏唯一一個看起來值錢的家具。
臆想中奢靡無比的富二代和這樣一個簡潔過分的家格格不入。
謝之臨将手裏的袋子放到沙發旁邊,自己拘謹地坐下,邊榆将礦泉水放到他面前:“只有這個,将就着喝。”
謝之臨看着那瓶礦泉水不知道該做出什麽樣的表情合适,邊榆渾不在意,說:“也不用專門送衣服,直接放段東恒那就行,又不是只有這一件衣服。”
就邊榆這建屋子,這句話說的一點說服力都沒有,當然謝之臨不可能跟他掰扯這個。
“我是想當面說聲謝謝。”
學校的風向變了又變,關于謝之臨被包養的事情還沒發酵多久,就立刻因為造謠的學生被抓而告罄,而謝之臨的風評也一下子成了可憐的被嫉妒和被霸淩者。
謝之臨是個懂得感恩的,這段時間雖然沒有人跟他多說什麽,但是從他被順利放出來,再到學校裏的風平浪靜,就是謝之臨再傻也清楚是有人幫了他。而在他認識的所有人裏,能有這麽大能力的也就只有邊榆一個了,連謝之臨的室友都說他定是遇到了貴人才能夠全身而退。
雖說經歷的這些事情裏有些因邊榆而起,可他也知道那些并非是邊榆主觀促成的,并不能将罪責推到邊榆身上。
謝之臨應該謝謝邊榆,這次流言也好,從前于騰也罷,還是關于自己身上背負的腌臜。
他摳着自己的手指不知道要怎麽說,指尖就被摳得通紅。
邊榆窩在沙發上坐沒坐樣,仿佛沒看見對面青澀大學生的局促:“這樣啊,那你打算怎麽謝我?非要算的話,你欠我的可能有點多。”
聞言謝之臨動作一頓,臉色也有些挂不住。
真要細算的話,可不只“有點多”。
邊榆從來沒在謝之臨身上讨什麽,事後提都不提,謝之臨真的不知道還能還邊榆些什麽東西。
邊榆一貫十分有眼力見,今天卻好像突然喪失了這個能力,明知道學生已經很不安了,卻還覺得火不夠似的,又添了一把:“說起來那幾個放高利貸的也真是,不懂的什麽叫細水長流,也不懂什麽叫抓蛇抓三寸,這麽直白的沖上去,能得到好處才怪。。”邊榆說的沒有一點掩飾,問謝之臨,“怎麽辦,需要我先幫你把債還了嗎?雖然沒多少,但你現在還在上學,利滾利下來等你畢業賺錢,那可就是個天文數字了。”
謝之臨知道高利貸的事情瞞不住,邊榆能将他從裏面撈出來,自然會了解事情始末,所以對于邊榆的話謝之臨并不吃驚。
他低頭看着自己的手:“……我會努力去還。”
“怎麽努力,靠賣酒?”邊榆意味不明地笑了,轉而又突然成了個明事理的,“算了,不逗你了,你自己的事情你自己考慮清楚就行,若是有需要的大可以開口,不用不好意思。”
謝之臨勉強地笑了笑。
氣氛逐漸僵硬,邊榆動了動,胳膊搭在腿上身體前傾,靠近謝之臨試探一本正經問:“要不你考慮跟我?不過百來萬,你若是同意,連帶着以前的人情和債也一并抹了。”
邊榆這話本質是調侃,不曾想謝之臨一本正經說:“我聽說邊少就要訂婚了。”
邊榆聳聳肩:“你若是顧慮這個我們可以加個時限,結婚、或者說是訂婚前,你随時可以結束這段關系。”
随時可以。
不管什麽樣的狀況下,邊榆看上去都十分尊重伴侶的意願。
“蘇小姐不介意?”
“她?”邊榆笑了笑。蘇芮安自己那邊都沒斷幹淨,邊榆不想管蘇芮安,自然蘇芮安也管不着邊榆。
這些事情邊榆并不想解釋給謝之臨聽,沒有解釋的必要。
與其管蘇芮安怎麽想,邊榆倒是更好奇謝之臨的态度。
包養還債是邊榆随口一說,他沒覺得謝之臨能同意,可謝之臨現在的反應就很有意思了。
邊榆提嘴微笑。
謝之臨張張嘴似乎還想說點什麽,忽然一陣急促粗暴的敲門聲哐哐響個沒完。
兩人同時回頭,邊榆意外:“你還帶別人來了?”
邊榆身邊的人很少會有不打招呼直接上門的。
謝之臨搖頭:“沒有,我同學不知道我過來。”
也對,邊榆和謝之臨之間的緋聞剛剛壓下去,怎麽都不好讓別人知道謝之臨到這裏,即便是室友。
既然不是謝之臨的人,那外面這個拼命砸門的是怎麽回事。
邊榆玩笑:“不會是你室友以為你羊入虎口來救你的吧?”
說着他去開門,剛拉開個縫就被人撞開。
那人力氣極大,連人帶門直接将邊榆拍到了牆上。
冷氣和着煙臭味從面前掃過,邊榆低罵了一句,擡眼就見一道黑影飛快沖了進去,留下一串漆黑濕漉漉的腳印。
“兔崽子我就知道你在外面有金主,錢都賺了幫老子一下怎麽了,老子養了你這麽多年,從前虧待過你嗎?”他沖着謝之臨吼着,卻又在視線觸及屋內裝潢時愣住,“……你特麽不是被人騙了吧,這……這都是個什麽東西?”
房子看上去十分寒酸,別說小資階層了,更像只買得起房子的打工人,賺多少錢添多少家具那種。
那人的聲音瞬間就啞了,不可置信地繞着屋子走了一圈,最後停在沙發旁瞪着眼珠子看向謝之臨。
“你……到底是你找了個金主還是貼了個小白臉?你不是在酒吧賣酒嗎?難不成賣酒的錢都貼給這個小白臉買房子了?”
他手指指向身後,邊榆摸着自己的鼻子走過來,沒門關,一點都不怕別人看笑話。
謝之臨的表情肉眼可見的難看,他快速到那個男人跟前,拉着他的衣服不由分說地向外走。
可那男人又如何這般聽話,一步都不肯挪動,表情沒必謝之臨好看多少。
“好好好,你藏着掖着,是怕你的小白臉知道你家裏一屁股債,還有我這麽個爹是吧?謝之臨,你是不是忘了你小時候吃香喝辣的日子,是不是忘了我給你的那些條件?如今翅膀硬了,看不上你老子了。”說着男人猛地甩開謝之臨的手,大步走到邊榆跟前,“确實,模樣不錯看着也幹淨,我家之臨給你多少錢今天都還回來吧,你一個大男人靠着別人養說出去也不怕別人笑話,這個房子你也別住了,自己拾掇拾掇趕緊走,明天我就給挂中介——”
“爸!”謝之臨怒聲喊道,“這不是我的房子,他也不是你想的那樣!”
“不是我想的那樣?難不成你一邊被人包養,一邊養小白臉這事兒還能作假?不然你怎麽能這麽快從局子裏出來?我可聽那些人說了,是個很大的人物把你弄出來——你那個大人物靠山要是知道你跟這個小白臉不清不楚,他以後還會要你嗎?就你現在這樣,有人要你你應該珍惜,不趁機拉你老子一把,竟然只想着自己享受。”
謝之臨不知道為什麽他就認定自己被人包養,也不明白怎麽就覺得自己還包養了人,可不管如何現在都不是掰扯的時候,哪怕面對的不是邊榆,謝之臨也不想将自己最見不得人的一面袒露人前。
于是他再次擋在了男人身前,先是對着邊榆深深鞠了一躬,緊接着用力拉住了男人。這次他沒有再像先前那樣毫無設防,手如同鉗子一般狠狠拽着。
男人的身體到底不如謝之臨健壯,不管怎麽掙紮都只能踉跄着被謝之臨向外拉。
邊榆雙手抱胸看着這場鬧劇,心中覺得謝之臨攤上這麽個爹也是夠倒黴。
眼瞧着兩個人到了門口,一道譏诮的笑聲驟然響起。
“喲邊少,這是唱的哪一出?我這是來的不是時候呢,還是來的時間剛好呢?”
笑聲雖然有些陌生,可說話後可就太熟悉了。
邊榆保持之前的姿勢沒動,視線停在門外。
一雙淺駝色的小羊皮靴停在玄關,不知有意還是無意擋住了謝之臨的去路,蘇芮安手裏拎着限量款包包,長衣遮住膝蓋,卷發散在身後,精致的側臉上能看出她心情不錯,似乎對于面前看見這一幕很開心。
蘇芮安的視線只短暫地在謝之臨二人身上做停留,緊接着就移到了邊榆身上,優雅地捋着鬓發,笑得一臉溫柔:“不知道我親愛的未婚夫可否給我講講?”
邊榆全然沒有被抓到把柄的窘迫,以同樣的笑容回給蘇芮安,學着她的口吻:“我親愛的未婚妻,今天大駕光臨不知有何貴幹?”
兩人視線在空中交鋒,無聲地火花率先點燃的是蘇芮安心中的火,她前幾天剛幹了蠢事,本以為今天能找回點場子,不曾想只是對視就已經讓她心中露了怯,到底是心虛,比不得邊榆臉皮厚。
不能在邊榆身上讨便宜,這怨氣就轉嫁到了謝之臨身上。
蘇芮安那是到頭發絲兒都精致的人,即便看不出她一身穿着價值幾何,卻也能看出是個真正富貴人家出來的,更何況謝之臨他爹也是個見過世面的,雖不知來人身份,卻也清楚非富即貴。
他聽着裏外兩個人的對話,眼珠子轉了又轉,很快就明白屋子裏的那個大概也不是什麽普通人,暗暗瞪了謝之臨一眼。
他還在揣測剛剛被自己一口一個“小白臉”叫着的人是什麽人物時,蘇芮安施施然開口:“不給我介紹一下?”
邊榆閑庭信步地走到謝之臨身後,卻沒有引人進門的打算,笑眯眯地說:“我可沒有邀請蘇小姐來,寒舍簡陋,就不髒了您的腳了。”
蘇芮安下意識看了眼邊榆腳下,雜亂的腳印看上去确實很髒,她眉頭微蹙,下意識将邊榆打上一個肮髒的标簽。
不過蘇芮安此次前來也不是真的為了欣賞邊榆的窩棚。
她踩着小羊皮鞋來回踱了兩步,而後走到那個邋遢男人跟前,在聞到煙臭味時眼眸稍動。
厭惡來去飛快,她笑語晏晏:“叔叔您好,不知怎麽稱呼?”
“免貴姓謝。”謝晉不自覺地端正身子,恍然間多出點熟悉的氣質來,是邊榆第一次見着謝之臨時察覺到的東西,可惜來去飛快,邊榆眯眼的瞬間就散了。
謝之臨沒想到會在這裏碰見蘇芮安,這是自他見着新聞後第一次看見本人。他與邊榆并沒有越矩的關系,可不知怎麽在看見蘇芮安的瞬間還是不自覺地生出一點心虛。
他拉着的謝晉往旁邊讓了一點:“我是來還邊少東西的,現在正要走,就不打擾蘇小姐了。”
蘇芮安往旁邊側了一步擋住謝之臨的去路:“別急着走啊,謝之臨是吧?之前聽說過你,百聞不如一見,今天可算是見着正主了——這位先生是您的父親?這一家子倒是我來的唐突,可別是壞了你們興致。哦對了,我聽說前幾天有幾個混混不長眼想要對你意圖不軌?這事兒太不應該了,榆哥你怎麽回事,怎麽也不好好保護着,怎麽說也是跟了你,竟放任他在外面受人欺負。”
邊榆可算是知道蘇芮安來幹什麽了,看熱鬧的。
既然是看熱鬧,也不能就這麽幹站着白看,他長臂一伸直接将謝之臨攔在懷裏,嘴上卻說:“哎喲我的未婚妻,話也不能亂說,小謝同學不過是因為在我好兄弟的場子裏兼職,出事時我那兄弟分身乏術,不得已我才出手幫忙,怎麽到你嘴裏就好像成了不正當關系,倒是不知道未婚妻還記得自己喝多時候的事情嗎?你那個男朋友叫什麽來着——回頭我托人打聽打聽,我們既然要結親總得愛屋及烏,幫襯一下不算什麽。”
蘇芮安臉色頓變,想起來自己因為看熱鬧而抛在腦後的正事。
邊榆絲毫沒意識到自己這番話等同于在自己頭上扣了頂綠帽子,搭在謝之臨肩膀上的手指絞動。
氣氛瞬間冷了,謝晉左右看了看,腦子快速歸攏了一下信息,很快明白其中關系,他也不是傻的,抓住空擋說:“這位小姐別誤會,我兒子是正八經大學生,學習優秀,若是有什麽讓您誤會的地方還請見諒,我們就先走了。之臨,快走。”說着招呼人離開,這次沒再用謝之臨做什麽。
謝之臨早就不想留了,以為今天來的不是時候,跟邊榆說了聲抱歉,追着謝晉而去。電梯停在這個樓層,蘇芮安帶上來的,倒是沒讓他們多停留一秒。
電梯門緩緩關上,走廊靜悄悄只有兩個人的呼吸聲。
鬧劇結束的突然,蘇芮安原本是想在說上幾句,可是邊榆的視線就像深夜裏的兇手,明明是笑着,卻讓她脊椎發涼。
蘇芮安拎着包的手不自覺地收緊了,沒了外人她心裏突然不安起來,明媚的陽光透過走廊盡頭的窗戶照射進來,可惜只投射到半個走廊。
“沒想到還能看見這麽一場熱鬧,真是新鮮。”
邊榆點了根煙:“你叫來的?”
“可別随便冤枉人,小心我告你造謠。”蘇芮安笑了笑,捋着耳邊的頭發說,“我若說我是來找你合作的,你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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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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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