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第40章

拉斐爾還沒等說什麽, 克羅溫就鑿破了頭頂天花板降落下來,葉悄驚訝地看着雄蟲踩在一堆破銅爛鐵上,他聞過這個信息素, 是訓練營的教官!原來他們是一夥的。

克羅溫皺着眉頭, 挽起袖子, 掃清障礙,大步走到葉悄身邊, 把葉悄拉起來,用袖子擦了擦他的眼淚,動作算不上輕柔, 但也很小心了。

克羅溫有種和菲拉古截然不同的冷硬,也許是他殺過太多蟲、心狠手辣, 讓他聞上去也滿是血腥氣,但對待葉悄, 他的動作仍舊說不出的珍重。

他看了眼葉悄,用很生疏的語氣說:“好好的,怎麽哭了?把臉擡起來,我看看。”

葉悄對克羅溫很防備, 沒擡頭。克羅溫有點尴尬, 但他沒有強行要求葉悄一定要回答他, 他也不太會和小蟲崽相處,他不是菲拉古,他耐心很少,都分給了鐘愛的科研事業, 對雌蟲遞來的橄榄枝視而不見, 對小蟲崽的愛心也一般般。

但就算這樣,他還是仔仔細細看着葉悄的臉, 半晌,說不出的懷念,“如果蘭偌還在,肯定會比這世上的任何一只蟲都還要愛你,不過他既然不在了,你遇到任何麻煩都可以找我,我還算是你的叔叔,有義務幫助你。”

葉悄現在就有麻煩,顧不上不熟,無聲無息地掙脫他的懷抱,肚子緊跟着長長咕嚕一聲。

克羅溫臉色微變,“餓了?沒吃飽飯嗎?菲拉古那個廢物連頓飯都不給你吃?我找他去。”

葉悄連忙拉住他,強硬暴虐的雄蟲觸須黑褐色,身材硬朗挺拔,寬肩窄腰,長腿奪目,包裹制服的長袍襯托英氣,極其冷酷的面容,回過頭,下颌一低,看着葉悄。

“你別怕他,這麽多年我沒和他打過,他不一定是我的對手,不給你吃飯絕對不行,他以為他是你雄父就能肆無忌憚地虐待蟲崽嗎?我手撕了他。”

葉悄一悚,示意他,【是拉斐爾不給我吃飯。】

說完還打了個嗝,這回輪到克羅溫愣住了,克羅溫摸摸他微凹的肚子,冰冷的臉色稍微緩和,語氣也緩和了,“原來是餓嗝。”

葉悄很認真的點點頭。

克羅溫把葉悄拉到自己後面,直面拉斐爾平靜的臉,不解道:“拉斐爾,你給我解釋一下,你不是說喜歡我們悄悄嗎?你和我信誓旦旦地保證過會對悄悄好,悄悄也喜歡你,我才答應幫你把他帶出來,交給你。結果你把他弄哭給我看,你是故意氣我還是挑戰我的底線?”

拉斐爾雖然真心,也身不由己,如果不吃掉那些罐頭就會想傷害葉悄,他不得不承認這個事實,“我對葉悄的血液有依賴性,我離開他會生不如死,但我會盡量控制自己,吃罐頭也是一種回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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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羅溫撫着額頭,無奈道:“那你早說,我差點把你殺了。走吧,悄悄,叔叔帶你吃好吃的,你和他待在一起,他保不準哪天把你吃了。”

葉悄眨了眨眼睛,沒有拒絕,就是同意。克羅溫心軟了軟,破天荒把不離身的長袍摘了,系在葉悄身上,說:“別着涼,既然現在是叔叔照顧你,肯定讓你那個廢物爹汗顏。”

廢物爹是指菲拉古,葉悄比劃着:【雄父不是廢物。】

克羅溫已經自學了手語,為了能和葉悄交流,這句話他看懂了,但是裝作沒看懂。

“啊?什麽?寶貝悄悄,叔叔看不懂。”

克羅溫牽着葉悄走出門,拉斐爾默默跟在後面,戰區是蟲族的三級星系——東射手環星系,雄蟲比雌蟲多,他們在南部,私家宅邸比較多,城市群反而寥寥無幾。走了沒多遠,克羅溫看街上沒有合适的餐廳,就把葉悄背在後背上,飛起來,“我們去西射手環,戰事還沒有綿延到那邊,那裏是洛加利塔家族勢力管轄下的區域,暫時還算安全。”

葉悄這才發覺他是一只差翅亞目的蜻蜓,斷了半邊翅膀,所以用金屬加固,翅膀撒滿了燦爛的金紅色粉,坐上去穩固舒适,像躺進了一個柔軟輕薄的吊床裏。

葉悄已經知道他就是克羅溫,蟲族金色傳說裏最惡名昭彰的一個,傳說中他非常愛吃蟲崽,對蟲母有狂熱渴望,甚至發明洗腦術,是整個蟲族的公敵,蟲族雌雄地位有今天這種差異,全仰仗他的瘋狂。

克羅溫美名其曰挖掘雄蟲的內心深處,将雌蟲的另一面公諸于衆。努比斯失勢後,他卻用完全相反的論調——也就是蟲母至上,主導了現在的洛加利塔家族,帝國80%的能源掌握在他們手裏。

根據政治原因,他本不該和葉悄這麽親近,但葉悄卻覺得他沒那麽可怕,于是趴在他背上,抱住他的脖子,把身體的力氣全部托附在他身上,閉上眼睛吹着半空中的風,靜靜地睡着。

克羅溫抱着葉悄的大腿往上托了托。

看上去菲拉古在教導葉悄的過程中,沒有參雜太多體能訓練,葉悄柔軟的身體不像S級雌蟲的強健健美,像是被溫室裏培育的豆娘幼崽。

葉悄的信息素很鮮美,像是混雜了蜂蜜的紫藤花香氣,安靜的樣子,有點像一位王。

克羅溫也覺得葉悄的行為像小蟲崽,臉在他鬓角輕蹭,動作語言很幼稚,嘴唇也軟綿綿的。

克羅溫竟然有種久違的血液沸騰感,他感覺自己生不如死了很久,如果沒遇見葉悄,他可能就放任自己繼續随心所欲下去了。

但現在不一樣,葉悄還這麽小,對蟲族偌大的勢力并不熟悉,他應該竭盡全力,幫葉悄坐穩這個王位,哪怕全蟲族都抵制他,洛加利塔們抗議他的蟲母論調,他得這麽做。

葉悄一直是他無法宣之于口的牽絆。

克羅溫将葉悄視為蟲母留給蟲族的最後禮物,哪怕他是菲拉古的蟲崽也沒關系,只要他是蘭偌的孩子,是蟲母唯一的子嗣。那些情情愛愛已翻篇,克羅溫總不至于用一生去緬懷從未得到過的真心,他知道蘭偌心愛的只有菲拉古,有時候放手也是一種成全。

求愛失敗,和腐苔分道揚镳,是他給自己留下的最後尊嚴,他不在乎蟲族怎麽樣讨論他,說他精蟲上腦也好,陰暗心機也好,他把真心隐藏在和蘭偌的榮耀光輝之下,自己知道就好。

只是蘭偌死時,克羅溫也曾傷情。他聽說他留下一枚蟲蛋,是和菲拉古的。彼時開國之戰,菲拉古為蘭偌嘔心瀝血,克羅溫作為奪取蟲母政權的洛加利塔家族成員,立場飄搖。最終,他選擇遵從內心的意願,就是幫助蘭偌。

他輾轉在黑市找到這顆蛋,而洛加利塔家族已經掌權,前蟲母的蛋顯然是舊朝孽胎,為了留下蘭偌的血脈,克羅溫秘密把蛋帶回4號實驗樓,囑咐實驗員們要照顧好這顆蛋,然後他為了躲避風頭,銷聲匿跡了4年。

後來克羅溫才知道,這期間,拉斐爾作為王室後裔被送來4號實驗樓保護,和他一起送來的還有一只雄蟲,叫做路因希亞。

實驗員們踩低捧高,集中全實驗室的力量去照顧拉斐爾,他們摘取葉悄的器官血液髓液,也摘掉路因希亞的心髒,移植給拉斐爾續命。

路因希亞胸口剖開一道傷口,當時失去了呼吸,被扔在太平間等死。有蟲揭露,是葉悄偷偷跟着實驗員們去太平間,不知道用什麽辦法,救了路因希亞一命,然後葉悄高燒昏迷了很久,醒來後就什麽都不記得了,就和現在一樣。

路因希亞是由腐苔送來的,那只叫萊因戈裏的雄蟲每周來看他一次,克羅溫一直在門後觀察他們,知道路因希亞叫腐苔為“祖父”——腐苔是一只雄性箭環蝶,也來自于蝶族,是族裏位高權重的貴族階層,他的孩子就是蝶族執政官,前王室的雌蟲王後。

克羅溫一直覺得路因希亞成分複雜,據說他的體檢報告裏顯示了驚駭的消息,以至于實驗員們一直想摧毀他。

可惜事情的先後順序颠倒了,菲拉古雷霆震怒重罰實驗員後,克羅溫得知此事,将那一批趨名逐利的實驗員全部喂了原始蟲族,真相因此塵封。而事後,哪怕被星際媒體報道戲稱為“暴君”,他也沒在乎。

所以克羅溫剛才給路因希亞撒那一把毒磷粉,也想試試他幾斤幾兩,有什麽厲害之處。

葉悄在他背上淺淺呼吸着,靜谧安好。

克羅溫輕嘆一聲,“如果你會說話該有多好。”

沒見到葉悄之前,克羅溫覺得自己一生都無法補償葉悄,那顆沒有好好被照顧的蛋,成為他心裏最深的裂痕,所以他寧可對此感到麻木,也不想讓自己陷入情緒的漩渦。

但現在他一腳踏入了漩渦裏,心中百般糾結、撕扯、痛苦、甜蜜,像把心髒一腳一腳踩成汁水,混着酸檸檬一飲而盡。

也許葉悄是有魔力的,克羅溫有點質疑自己的心路變化,但沒有抵觸這種被葉悄牽引的情緒,直到葉悄被他帶到一家餐廳,克羅溫豪擲千金點了一菜單的食物,才有種自己也可以為葉悄做點什麽的、真實的感覺。

他再柔軟,也是紅寶石選定的王。

那麽,哪怕是“黑君主”,也想無限靠近王。

三只蟲落座,吃到一半,路因希亞推開餐廳門,陽光灑在他身上,滿身的白卻像一片陰暗瑰麗而妖冶的白玫瑰花,美麗而頹廢的氣息凄涼哀婉,他目光落在餐廳一角,瞳孔豎成一條直線,雪白的觸須晃蕩着,雄蝶驅散其他蟲族的費洛蒙四處飄散。

葉悄反應很快,朝着路因希亞看過去,眼神有一瞬間的迷茫,然後漸漸明朗。

他揮揮手,用手語表達,快點把我帶走吧!

豆娘的尾巴都搖起來,葉悄控制不了尾巴,尾巴有自己的情緒。

克羅溫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他觀察着葉悄,然後按住拉斐爾,低聲說:“路因希亞狀态像失控了,不想死的話,就別過去。”

拉斐爾臉色不佳,“他來找葉悄。”

“那又怎麽了?葉悄是王,有幾個追求者很正常。”克羅溫饒有興致地看着他,又看了眼路因希亞,笑着嘆息道:“你們這群年輕蟲,我現在不知道你們哪句話真,哪句話假。”

路因希亞一言不發,走進餐廳,拉開椅子,自然而然地坐在葉悄身邊,他抿着嘴唇,直勾勾看葉悄。

鮮紅的血珠沾挂在他金細長軟的眼睫上,簌簌顫抖,金色頭發淩亂地鋪在蒼白的臉上,五官平白生出一抹凄豔感,盯着葉悄看的時候,狠狠撥弄蟲的心弦。

葉悄竟然不敢和他對視。

路因希亞眼神溫柔,眸中甚至帶着清淺的笑意,破碎如同冰晶,被他略帶嘶啞的嗓音掩蓋,“王,昨夜睡得好不好?”

他唇色淡紅,衣服雪白,但氣息帶着一點剛下戰場的血腥味,一頭金發明顯是高等級雄蟲,很有權勢那種。

旁邊的蟲族心驚膽戰地看着他:一桌三只S級,包圍一只小雌蟲,真要命!大家生怕被牽連,連桌挪到了另一邊。

葉悄點頭,擡手,擦掉他睫毛上挂着的血珠,路因希亞伸出手指,情不自禁勾住他的小手指。

然後恍然一怔,慢慢松手,視線也轉移。

葉悄離路因希亞近,餘光瞥見他腹部被割開的一道傷疤,白色衣服蓋住,很難看得清,但還在往外滲血。

葉悄心中說不出的滋味,一擡眼,從他臉上根本看不出一絲疼痛,他甚至還在雲淡風輕地給自己夾菜,好像什麽都沒發生一樣。

“最近我很忙,都沒有來得及給你好好做點吃的,這頓飯算我的,兩位先生,你們別介意,王最近生病了,是我沒有照顧好他。”

克羅溫的眼神上下打量他,拉斐爾眯起雙眼,克羅溫反而按住他手腕,慢條斯理地說:“悄悄昨夜被我家後輩帶走,閣下找了一夜,卻不生氣,是根本不在乎悄悄的死活?”

“我在乎。”

路因希亞從容不迫說,“但我沒必要和二位解釋,不值得。”

路因希亞不發怒,只是怕失憶的葉悄被吓到。

眼前的蟲就是帝國通緝犯拉斐爾,哪怕拉斐爾藏得再深他也能認得出來。

拉斐爾用的是他的心髒,每一次跳動,都原屬于自己。

可是葉悄不記得以前發生過的事了,否則他不可能和拉斐爾坐在一張桌子上吃飯,還若無其事的笑。他會恨的滿眼盈滿淚水,獨自躲在角落裏消化情緒,他內心的堅強與脆弱,總是讓路因希亞的理智無比難熬。

路因希亞寧可讓滅頂的怒火淹沒自己,也不願讓葉悄再陷入情緒的泥沼。

等葉悄吃飽了,趴在桌子上休息的時候,路因希亞想帶葉悄走,“王,我們回去了好不好?”

葉悄當然答應,左手握着營養液,右手拿着蛋白餅幹,打了個嗝,這回是飽嗝。

克羅溫默默的說:“悄悄,暴飲暴食的話,你的胃會疼。”

還沒等他說完,葉悄額頭的冷汗就冒出來,他還有力氣擦幹淨手,然後捂着肚子,臉色蒼白,倒下去。

路因希亞一把勾住他的肩膀,拉斐爾猛地站起來,路因希亞的蝶翼鋪天蓋地遮擋住他,同時,陰鸷的聲音響起:“別碰他。拉斐爾,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背着我幹了什麽事,昨夜你把他帶走,你碰他哪了?”

拉斐爾輕笑着:“哪都碰了,你還能檢查出來?他又不是你的雌蟲。”

路因希亞冷冷道:“那我就殺了你,然後我自己檢查。”

拉斐爾臉色一變,“他失憶了,你別想占他便宜!”

路因希亞反而冷笑,“該占的我占了,不該占的我也占了,他是我的王,怎麽容許你染指?你哪只手碰了他,我今天砍你哪只。”

餐廳裏亂作一團,胡蜂靜止時前翅縱折,強硬的螫針刺來,粗壯上颚發出叽叽咯咯的滲人聲音,路因希亞的一對金屬蝶翼能完全抵擋蜂毒,但問題在于,路因希亞并不知道克羅溫給他下那一把毒粉,雪白蝶翼布滿星星點點的紅斑,沾到的地方火辣辣的刺痛。

路因希亞的精神力有細微的波動,是毒粉導致的,竟然還能專心致志地應付拉斐爾的攻擊,砍掉他一條左臂。

與此同時,遠處海域,一架粒子巡航艦從雲層裏駛來,炮筒打開,每隔一星裏就投下一顆定位炮彈,地殼随之震動。

來救援的第一軍團趕到,被星獸搗毀的城邦、亂成一團的西射手星環,全部爛攤子都交給卡默斯。

路因希亞發送實時語音:“我已找到王,任務結束。接下來是我和王的私蟲時間,請不要打擾,完畢。”

卡默斯的聲音在那頭響起:“注意安全,我在港口等着你們。”

路因希亞挂斷通訊,看了眼葉悄。

葉悄在他懷裏醒過來,兩扇柔黑細軟的睫簾簌簌低垂,目光只看着他的蝶翼,然後葉悄意識到戰争發生了,他無比冷靜地站起來,拉着重傷的路因希亞繞過餐廳被砸爛的桌椅,推門離開。

克羅溫坐在搖搖欲墜的餐廳裏,拍手,“有趣,中這麽重的毒,還有時間關心悄悄,看來他的承受能力可以再壓榨一點。”

拉斐爾痛苦地捂着左臂,身體朝他砸來,他拽住拉斐爾,懶洋洋地說:“你是通緝犯,如果還想活命,就答應我一件事,否則我現在就把你交給卡默斯。”

拉斐爾的精神力被暴怒的路因希亞逼到極端,應付得疲憊不堪,果斷順着手指尖過渡了一層瑩藍色的光膜,給自己套上一個牢牢包裹的網,“你說。”

“當腐苔的實驗品。”克羅溫說,“你有路因希亞的心髒,腐苔不會把你怎麽樣。對,腐苔沒死,別那麽驚訝,所以你現在跟我走。以後,就算為了愛情,也別再做這麽愚蠢的事情,在那群雄蟲眼皮子底下搶悄悄,你就是不想活了,連我都差點想殺了你。”

拉斐爾臉色慘白,最後看了眼葉悄,還是把葉悄即将分化成蟲母這件事隐藏下來。

不想讓任何蟲霸占葉悄,路因希亞也不會發現。

“我答應你。”

-

路因希亞帶着葉悄坐上第一軍團停靠在港口的星艦,星艦裏只有守衛,等待回航的信號發射,轉眼就能回到營地。

葉悄立刻從路因希亞懷裏跳下來,遵循本能去撫慰他的精神力,然而路因希亞的蝶形已經被逼出來。

翅膀物理意義上被拉長,左邊身體被血液浸透,被割傷的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

而他肩胛骨裂開,新生的翅羽正在一寸寸覆蓋傷殘的翅膀。

金發沾濕鮮血,路因希亞厮磨着犬齒。

想要撕碎眼前的雌蟲,狠狠地占有他。

不行。太大膽了,他是王,是雌主,是……他的悄悄。

路因希亞把這個想法從腦子裏驅逐。他舍不得動葉悄一根頭發,哪怕被毒磷粉驅使,他也緊咬舌尖,克制住瘋狂的、不受控制的欲望。

要珍惜,要愛護,要克制。

他不是禽獸,他為葉悄而甘拜下風。

再想咬舌尖的時候,葉悄卻把手指塞進他牙齒間,路因希亞臉瞬間紅了,吐出葉悄的手指,葉悄被他咬疼了,含着眼淚,解開他制服的扣子,讓他放松呼吸,把他放倒在病床上。

路因希亞手忙腳亂,“王,別哭,我沒用力氣咬…”

葉悄也很丢臉,啼笑皆非:【這不怪你。】

“王,星獸都擠到星艦旁邊來了,我們去打,你留下!”第一軍團支團長上去踹開星艦門,“好極了,全是低等星獸,我今天表演一個紅燒星獸肉!”

“支團長,別丢下我們!”衛兵爆喝一聲,“軍艦裏有傷員,排不上用場,我們一起去!”

所有雄蟲以最快速度沖出星艦。

葉悄梳理出路因希亞錯綜複雜的精神力,盡管撐的胃痛,但此刻路因希亞的安危更重要,連被救出來的快樂都掩蓋不了這份擔心。

路因希亞咬緊牙關,安安靜靜地看着葉悄,輕聲:“悄悄,別管我,來不及了,我的翅膀好像沾到了不該粘的東西,你現在就把我綁起來,關進隔離艙裏,不要和我碰面。”

【不行!】葉悄眼眸裏盈滿淚水,表情卻嚴肅地手語,【你是為了救我才受傷的,你——】

手語不被路因希亞接收。

路因希亞反客為主。

葉悄被渾身是血的路因希亞壓在懷裏,後背抵着病床,下巴被他強勢擡起,路因希亞的藍眼睛竟然變了顏色,此刻不再是疼痛,而是一種癫狂的、狂熱的白色風暴。

無機質的雪白,仿佛連靈魂都被吞噬,他注視着葉悄,仿若注視未開放的花蕊。

葉悄感覺到他精神力的異常,等級仍然是S,但波動幅度拉出詭異的弧線,以往的病例裏,沒有蝴蝶能承受如此劇烈的精神力波動,他會腦漿晃蕩,頭疼欲裂。

路因希亞确實很痛苦,眼睛微眯起來,甚至在他精神力的驅動下,星艦被迫起航,沒有定制路線,不知道會飛去什麽地方。

星艦向着南射手環的方向去了,那地方是…原始森林?

葉悄要去定制路線,卻被路因希亞按住肩膀,“要去哪裏?”

他嗓音太啞,不複平時沁潤,像是得了癔症。

葉悄一驚,眼淚又湧了出來,還在用手執着地安撫他,【別怕,現在我們都安全了,最壞的情況是迷失在原始森林裏,我現在幫你平靜下來,相信我。】

“我不要平靜,”路因希亞咬着他的耳垂,含糊不清低聲說,“我是要綁架你的壞蟲,現在你被我搶走了,你最好喊大聲一點,你喊越大聲,我越興奮。”

葉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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