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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疼痛的餘韻一波接一波, 葉悄渾身發抖,手用力按在腰下面一點,蟲型尾巴的根部已經完全改變形态, 白鱗片兩邊排開, 小口緋紅濡濕, 剛才擠出那麽多蟲卵,還在不停流出液體。

乳白色的粘液弄濕漂亮的純白肉尾, 粘液在尾巴上拉出一縷微白的痕跡,地上有一小堆新鮮的卵,卵皮呈半透明色, 蟲在亂動。

只有一顆卵包藏着“維克多”,剩下都是未受精的伴生卵, 新生蟲族靠吃伴生卵獲取營養,蟲母的伴生卵等同于強效生長營養劑, 所以蟲族那麽渴望擁有一只蟲母,哪怕得到蟲母的伴生卵,也能奉為珍寶每次只吃一小勺,有許多假冒僞劣的伴生卵都打着蟲母的名號賣高價, 實際上只是雌蟲的廢水積液, 一顆伴生卵能換首都星一座城。

葉悄沒心思想這玩意有多珍貴, 他根本理解不了蟲族對蟲母的渴望,可能他曾是一只想活命的雌蟲,哪怕真成為蟲母,也根本不想告訴任何蟲。

只因為蟲母的緣故而被關愛, 那太虛假, 他不需要。

初次生産在蠕動中結束了,小口疲憊收縮, 合不攏,葉悄臉上已經全是汗水,濡濕的黑發貼着面頰,汗津津的,目光下垂,看着那枚小口。

神情惶恐、驚懼、葉悄咬緊牙關,閉上了眼睛。

“還有一次收縮,被撐開的産道需要恢複如初,否則會在下次生産時裂開。”路因希亞擦掉他眼角的汗,“尾巴再用力一些,疼就咬我。”

蟲母的生産周期很短,體力好的話可以一周一次,因為生産速度很快。葉悄顯然不能做到,他腰酸背痛,難受死了。

最後一波疼痛最難捱,葉悄尾巴一盤,直立不住,後腰猛地靠在窗板上,用力向上挺着腰,拉伸尾部肌肉,緊緊蹙眉,這能讓他感覺舒服一點,沒那麽疼。

路因希亞一直看着他,低聲安慰,根本不去看地下那堆變得濕涼的卵。

葉悄喘.息着,這波産道關合的抽疼終于熬過去了,他整只蟲都累癱一地,手指疲憊地蜷曲着,眼睫毛蓋住眼睑,緩了緩,細長的手指撫蓋住小口,讓産道在精神力的撫慰下恢複平靜。

“寶寶,”路因希亞低聲說,“看看我,別睡,現在很危險,至少要等十分鐘再睡。”

葉悄累壞了,太疼了,但他叫不出聲,只好望着路因希亞。

葉悄不堪忍受被看見産卵的過程,臉色紅杏一般。但如果沒路因希亞扶着,他早就疼昏了,輕撫過路因希亞的臉,然後手無力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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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力氣了,手臂青筋虬結,白皙也血液倒流變得赤紅。

大顆大顆汗水順着下颌滾落,葉悄渾身癱軟,路因希亞打橫把他抱起來,放在床上靠着,然後變成蟲型,把胸前三對足中的一根掰下來,把須毛一根根拔下來,胸口的窟窿緩慢愈合,S級雄蟲的天賦如此,如果不是葉悄喜歡人型,他不介意保持蟲型,把自己都拆開喂給葉悄。

雖然路因希亞不在乎那坨卵,但他在乎葉悄,他甚至想碾碎那坨卵,因為從葉悄産道裏出來的第一只蟲卵居然是維克多的轉生。

路因希亞臉上平靜,心中一直在想。

…不能阻止母親擁有更多子嗣,不論是轉生、孕育、試管。

可我想要葉悄屬于我一只蟲…

…母親會擁有更多不同雄蟲的子嗣,不論是我、其他雄蟲、甚至是母親的親屬、雄子。

…不,悄悄只能是我的。

路因希亞忽視蟲族千百年來的傳統,蠻橫無理而霸道。

他把足肢遞到葉悄嘴邊,溫聲哄着:“悄悄,你的體力消耗過大了,吃點東西吧。”

葉悄半昏半醒間聞見新鮮肉類的香味,不知道那是什麽,但餓的不行,想也沒多想,一口咬上去,汁水四溢,香濃得要命。葉悄吃得很快,甚至眯起了眼睛,就着路因希亞的手,以最快速度吃掉了蟲肢,飽腹感極強。

肚子裏的饑餓終于有所緩解,但還遠遠不夠,他要吃更多的東西。蟲母身體的本能要喂養剛出生的“孩子”,哪怕“維克多”不是他所生,但産道口傳遞的信息會誤導大腦的判斷,讓蟲母誤以為那是他的子嗣,從而産蜜。

葉悄的蜜囊有鼓脹的感覺,意識到這一點,渾身一僵,目光呆滞,難以置信,顫顫巍巍的手緩緩扯開衣服,摸到在肩胛骨上面,豆娘産蜜的蜜囊充實飽滿,手指一按就留下一個深陷的坑窪痕跡,肉質很柔軟。

葉悄愣住了,渾身上下動都不敢動,這裏面多到要溢出來的水是…蟲蜜嗎?

他和維克多關系那麽惡劣,怎麽能喂養“維克多”?!

“維克多”卻具備轉生蟲族的優良品質,那就是不需要蟲母的外力幫助就能破卵而出,幼小的胡蜂咬碎卵皮,疲憊地趴在地上,尾針還挂着粘液,但蜂眼很機敏地看見其他死卵,他掙紮着撲上去狼吞虎咽地吃掉産卵,一顆。兩顆。所有。

他越吃,體型越是大,等到他把所有的卵都吃掉,他的身體開始結繭。米白色的繭,像蜘蛛網包裹獵物一樣包裹着他,然後一點點擴大,大概等繭被維克多蘇醒而突破時,他就會恢複到最初的成人形态。

那個時候,他會稱呼葉悄為“媽媽”,從前的記憶不再清晰,他會是媽媽最鋒利的刀劍,刺向任何試圖傷害媽媽的蟲。

哪怕對方是他最愛的蟲。

葉悄卻顧不上他了,維克多的贖罪與否他不在乎,但蟲蜜在順着蜜孔流出來,大股大股地流,來勢洶洶,用手都堵不住,葉悄自己的口器碰不到那些蟲蜜,眼睜睜看着衣服被染濕,蜜的粘稠讓衣服緊緊貼在後背上,香甜濃稠的味道熏得葉悄頭都快炸開了。

他沒想到第一回産蜜就這麽大産量,手指一摸,黏糊糊的,蟲母的初蜜糖份最高,營養價值也最高,一滴就能喂養一片幼蟲,可惜葉悄不打算喂給維克多。

葉悄只能求助路因希亞,因為不會說話,所以求助的眼神真誠地看向路因希亞,瞳孔抖着,他的手又要打手語,又要堵蜜孔,簡直是手忙腳亂,脹痛帶來生理症狀,葉悄眼眶濕潤,都快要流眼淚了。

好在路因希亞很快領會了他的意圖,從背後抱住葉悄的腰,咬開他的衣領子,把左右兩邊一共四個蜜囊全部露出來,“別怕,寶寶,我看一下。”

突如其來的冷空氣使葉悄嗚咽一聲,用手語解釋:【太難受了,皮快要裂開了,那裏現在是什麽樣子?】

路因希亞盡職盡責地仔細觀察,然後如實告知:“豆娘翅膀都出來了,翅骨最底部有四個儲存蟲蜜的囊腔,把旁邊粉白色的翅膀經絡都撐變形了,亮晶晶,黃澄澄的,用口器一紮就破了。”

葉悄連忙比劃,【有什麽辦法讓蜜囊恢複原狀?針劑可以嗎?或者我可以用繃帶把蜜囊堵住。】

“情況不算很糟糕,只有一個蜜囊在流蜜。”路因希亞低聲說,“用毛巾擦幹,但那樣的話效果很差,還會一直流。打針也不行,傷害身體,不如抽取出來,悄悄自己喝掉。”

葉悄釋然輕松,無聲地點頭,【拜托了,路因希亞。】

路因希亞眸色暗藍,修長手指撥開蟲母後頸濕透的黑發,曬不到的皮膚白得漂亮,他緩慢用尖銳的口器刺戳開蜜囊,這根用來吸蜜的蝴蝶口器含滿了蜜,又送還給葉悄口中。

葉悄不得不含着蝴蝶細細的“吸管”,把那些蟲蜜再放回胃裏,補充體力。

路因希亞把所有的蜜都渡給葉悄口中,忍住不咽下去一星半點兒。

“媽媽不允許,我不會私吞您的蟲蜜。”他低聲呢喃。

葉悄顧不上聽他說什麽,飲用蟲蜜的滋味太好受,吃完蟲蜜,葉悄就睡着了。他太疲憊了,根本無暇顧及“維克多”和第一軍校的同學是否會來煩擾他,路因希亞陪着他,就沒什麽好擔心。

再次醒來的時候,路因希亞拿着熱毛巾擦他身體的汗,葉悄輕輕握住他的手腕,然後打手語,【謝謝,今天如果沒有你,我可能會流蜜而死。】

路因希亞溫柔地摸了摸他的臉頰,語氣輕柔:“媽媽,可惜你的第一個孩子不是我的,是維克多,他穿過你的産道,回到蟲族,我要被迫接受他留在你身邊,實在是太卑鄙了。”

葉悄眨了眨眼睛,【他也不是我的子嗣,別太多愁善感了,他不會留很久,遲早會離開。】

“可能你的子嗣會越來越多。”路因希亞柔聲說,“所以我會盡快讓母親懷上我的孩子。”

葉悄吓得往後縮了一下,不過路因希亞說完這話後就恢複如常,俊美的側顏清冷如霧,目光看着繭裏的維克多,喑啞道:“他要破殼了。”

山頂,行宮外,原始蟲族用敏銳的觸須感知一切。

[母親的第一個孩子是只胡蜂。]

[要告訴全星際的原始蟲族,母親生産了。]

[把最好的食物給母親!]

[母親還不到可以生育的時候,他不是母親的孩子!]

[不想被別的蟲知道母親的存在,母親要不斷産卵,生育,蟲子們粗魯暴虐,數量那麽多,他們學不會克制,會把母親弄壞的。]

蟲子們嗡嗡叫的時候,繭開裂,維克多從繭裏爬了出來。還是那高大的身型,英俊的臉,只是瞳孔霧白,失去焦距。

高等級雄蟲的轉生總會帶來一些基因上的變化,他無法用眼視物,只能用嗅。

嗅覺卻無比發達,他四處嗅聞,在頭朝向葉悄的方向停下來。

“母親。”他嘶啞道,“是您嗎?母親?”

維克多忘記了一切,也忘記了葉悄是個啞巴,不能說話,等了許久也不見葉悄回答。

母親…

“母親,您不喜歡我嗎?”他跪下,用膝蓋行至葉悄腿前,仰起頭,溫馴地問:“母親,您叫叫我,叫我的名字,我叫什麽?”

葉悄縮着腳,不想被碰到,眸光淡淡地望着他,把衣角也收起來。

路因希亞攔着維克多的肩膀,低聲說:“母親并不讨厭你,只要你肯聽話,做一只最忠誠的子嗣,你願意嗎?”

維克多露出腼腆而滿足的笑,“我都聽母親的,哪怕付出生命,也沒關系。求你了,母親,給我起個名字吧。”

一號。

恰好是拉斐爾曾用過的編號。

路因希亞代為轉達,維克多認真記下,這位舊日的大殿下仍然保持着貴族禮儀,右手貼左胸低下頭,恭敬道:“一號永遠為母親效忠。”

葉悄輕輕呼吸着,對維克多的存在沒有一絲感覺,他根本不覺得這是他的子嗣,這只是維克多用來給胡蜂族求饒的“誠意”,他不接受,所以不予回應。

維克多感覺到了母親的疏離,小心翼翼地說,“母親,我想懇求您的疼愛。”

葉悄不知不覺想起維克多的嘴臉,嘉年華機甲對抗賽,他串通第一軍校的學生在訓練場給自己施壓,出500架S級機甲暴力鎮壓第一軍校,在得到一片怨怒聲後,他自如改口,只要交出葉悄,他放第一軍校一條活路。

拉斐爾的侮辱随後而至,他們似乎配合好了,要逼死自己,名譽掃地。

葉悄有點惡心,擡手把他的頭擋住,不想看。

怪異的是,維克多一直跪在他面前,不論他怎麽忽略他的話,都不生氣。

葉悄平複着呼吸,就在維克多抱住他腳的時候,葉悄一腳踹開,慌亂站起來,不小心打碎了裝滿花的陶瓷瓶。

“母親?母親,你在哪裏?”

“別離我太遠,我做了什麽讓你不高興?我改,只要您愛我,我都改!”

愛?不,沒有所謂的“愛”,那都是假的。

葉悄的沉默讓維克多感受到無比的心痛,他全心全意地愛着母親,而母親根本不愛他。

他着急地伸出手去拉葉悄,滿地的碎瓷片紮進膝蓋裏,血染紅了碎瓷片,雄蟲堅硬的骨骼磨碎了瓷片,但細碎尖利的小瓷片還是很痛。

維克多膝蓋的痛不及心中的痛更多,他咬着牙,瞳孔裏的瞬膜不停閃着,瞎眼什麽情緒都沒有,卻哀哀求着,“母親,為什麽?為什麽您不愛我?我該做些什麽才能獲得您的喜愛?”

葉悄無法用言語拒絕他,而維克多的眼睛也瞎了,根本什麽都看不見,自然不知道母親想表達什麽。

他得不到回應,路因希亞把他拎出門,扔出去,只留下一句話:“守護這座行宮,遇見危險的話,第一時間處理,不要被母親發現。”

“我知道了。”

對待路因希亞,維克多的語氣變得冰冷,額頭觸須變成危險的暗紅色。

母親喜歡這只蟲,所以他也要喜歡這只蟲,既然要贏得母親的喜愛,那他做什麽都在所不惜。

維克多沒有走遠,一直在行宮附近徘徊,而他鼻腔裏一直萦繞着母親身上蟲蜜的味道,每一只蟲都會對那種味道心馳神往,勾起他們最深的口腹之欲,還有對母親的尊重與愛。

那麽甜,那麽濃稠。

維克多自然知道那是什麽,是母親生産才會有的,蟲蜜不僅可以喂食,也可以療傷。

那本該是母親為他準備的食物,卻被另一只雄蟲霸占。

維克多猶如被忽視的孩子,想哭想鬧,卻不敢去向涼薄的母親讨要關懷,哪怕心髒疼痛、頭暈目眩,也不敢去求母親一句軟話。

卑微而渺小,去渴望疼愛。

蟲母剛生産完的氣味很獨特,會吸引雄蟲進入巢穴,這時的蟲母脾氣被激素影響會變得難以揣度,所以任何情緒都很正常,所以維克多堅信母親是愛他的,他只需要等待,等着母親願意見他的時刻。

路因希亞一直都能聞到剛生産後蟲母的蜜味,他此刻被迫陷入困境,焦躁不安,充滿了攻擊性,極其渴望得到蟲母的撫慰和占有親近,他的精神力在瀕臨嚴重的失控,可能會影響附近原始蟲族的精神力,讓它們都因為精神力暴躁而無差別攻擊同類。

葉悄把自己的後背纏上繃帶,松了口氣,一回眸,卻被路因希亞眼底的藍給吓到了。

【路因希亞,你怎麽了?】

“在戰場的時候,許多原始蟲族死在高等級蟲族的精神力下,我不想讓母親的子民再缺少。”

路因希亞将臉貼在葉悄白皙的手背上,“所以這次軍校聯賽,母親要保護自己。”

葉悄愣愣地看着他,絲毫不知道自己正在散發引誘路因希亞失控的美妙信息素。

路因希亞屏住呼吸,然後煩躁,忍不住深深吸入一口氣,才覺得精神得到了支配和控制。

他看起來似乎恢複了一些理智,藍色眼睛裏充盈着理智的光,壓蓋住了某種不可說的渴望,蟲母、蟲蜜、葉悄…都想要。

路因希亞的身軀向前傾斜着,面上浮現出柔潤的紅色,雀啄般的吻落在葉悄的手背上。

“500架機甲算得了什麽?母親,您值得蟲族最強大的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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