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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随着科技文明的蓬勃發展, 人類掌握的技術越來越繁雜，可以開始幹涉控制的東西越來越多，比如天氣。

茫茫星海中, 星球都有自己的脾氣, 氣候各不相同，有極冷, 也有極熱。

最開始，天氣控制系統是為了生存下去，現在, 是為了能活得更舒服。

為了舒适，各大軍團主星上基本上都是四季如春。

整個星系裏, 也只有秦氏1號主星上四季分明, 天氣與地球類似。秦瑾川不喜歡天氣控制系統, 就任由四季輪轉。

每到冬天, 秦鳯氏主星就很冷, 整個冬天裏有一大半時間都在下雪。

楚醫卻喜歡雪天。

大雪跟火鍋是絕配。

這天, 又下雪了。

楚醫脫了實驗大褂，抱着自己的成品上樓去找秦瑾川，邊走邊跟卡斯聊天：“今天中午吃火鍋怎麽樣？”

在卡斯的系統裏, 楚醫的指令就是主人的指令，但是它有些為難：“沒有食材啦楚先生，晚上可以嗎？”

“行啊。”楚醫随口回答：“你家主人在哪呢？”

卡斯：“在書房。”

三步并兩步, 楚醫上了樓。

書房的門開着，楚醫抖了抖衣服, 扒着書房的門框往裏探腦袋。

秦瑾川坐在輪椅上, 開着模拟對戰系統，兩軍正在交戰。

“來的是舒宋栎？”楚醫問了一句。

秦瑾川緊盯着戰局, 雙手在操作盤上快成了殘影，聞言回答：“似乎是。”

楚醫哦了一聲，他單手巴拉着頭發問：“兩位老爺子的遺囑是不是有法律效力？”

秦瑾川回答：“當然。”

楚醫眯了眯眼睛，說：“那我知道了，我先去洗個澡。”

聽到楚醫要洗澡，秦瑾川的手一頓，己方的戰機失去操控，差點兒撞在障礙物上，但他沒有理會。

秦瑾川擡起眼皮，看着楚醫亂糟糟的頭發，以及皺巴巴的上衣，聲音平淡得說：“你這樣很好。不用洗。”

“那可不行！別以為我沒看到植飲晚宴時，舒宋栎看你的眼神！”

楚醫扯了衣領聞了聞，一臉嫌棄：“她這一次來，誰知道是不是圖謀不軌。”

聽了楚醫的話，秦瑾川表情緩和，周圍低沉的氣壓快速回升，冷氣消散。

他靠在輪椅上，黝黑的眸子裏映了燈光，透着細碎平和的溫暖：“去吧。”

楚醫回房洗漱換衣服。

秦瑾川側頭看了一眼模拟器的屏幕，他的布局已經被打亂，他索性關閉了對戰系統，問卡斯：“都到了嗎？”

卡斯看了一下說：“到啦到啦。”

“帶他們到客廳。”

卡斯歡快得下樓去了。

*

風大雪也大。

寒風卷着雪花往車裏鑽。

車子裏有溫控卻也覺得冷。

舒宋栎穿着白長裙，外罩薄薄的大衣，盡顯玲珑身姿，氣質愈發清冷。

的确冷。

冷的臉隐隐發白。

她掖了掖衣領，離懸浮車窗稍微遠了一些，把手插.進大衣口袋，看着窗外紛紛揚揚的大雪。

植飲晚宴過後，這是她第五次來拜訪秦瑾川。

之前每一次來，她都被秦宅的那個小機器人攔在門外，說是秦瑾川不在家。

今天秦瑾川好不容易在家了，小機器人卻說秦瑾川很忙，不方便見客。

她是來找秦瑾川談合作的。

舒家家族起的太快，根基不穩，想要徹底站穩，持續發展下去，就需要穩定又有品質的客源。

幾天前的植飲晚宴上，她跟哥哥是帶着計劃去的。

他們看上了幾個優質客戶，想在晚宴上努努力，跟林家争一争。

他們也沒想着全部争取到手，只要能争取到一兩個優質客戶，擴展一下舒家的産業鏈，讓舒家變得紮實一些就可以了。

但他們萬萬沒想到，楚醫突然出現，在植飲晚宴上大放異彩，吸引了衆多軍團的目光，就連林氏都被打壓得擡不起頭。

他們看上的那幾家，都跟楚氏軍團簽訂了協議。

而林氏的一夜萎靡，更讓他們感覺到形勢緊迫，為了壓實産業，穩定舒家，他們打算主動聯系優質客戶。

來秦宅，就是她哥哥的意思。

他們都打聽清楚了，秦氏軍團往年一直跟楚家合作。

但楚氏蕭條，現在能拿出來的只有精神類的植飲，秦氏軍團急需的強體，療傷類的植飲只能與別的世家合作。

其中有幾家世家的規模跟他們差不多，他們不是沒有機會。

雖然外界都傳秦氏軍團要落寞，但在洗牌之戰來臨前，秦氏是不會傾塌的，這一年的時間裏也是一個大客戶。

她這次過來，只準備簽一年合約。

不止秦氏，很多暫時沒有合作對象的軍團，他們都去接觸了，來秦氏是她主動選擇的。

她手裏有籌碼。

她覺得她來把握會更大。

舒宋栎低頭看了看時間。

上午十點半了。

她已經等了一個小時。

*

秦宅的大門打開了。

舒宋栎收回心思看過去，看到秦家的智能機器人探出頭張望，大約是看到她還在，就從門裏出來了。

卡斯的聲音永遠都是歡快的：“舒女士你久等，主人現在有時間啦，我帶你進去吧。”

“好。”舒宋栎拎起包，确認包裏的東西在，就整理了下衣服，對小機器人禮貌得笑了笑：“謝謝。”

卡斯：“不客氣，跟我來吧。”

外面很冷。

舒宋栎左手拎着手提包，右手塞進大衣兜裏取暖，不緊不慢得下了懸浮車。

寒風卷着飄雪刮過，寒意刺骨。

舒宋栎走了兩步，擡頭，看到兩輛懸浮車飛奔而來，停在停泊區。

卡斯走過去，熱情得招呼。

看樣子也是來拜訪秦瑾川的。

舒宋栎不由得裹緊了大衣。

她這次來是帶着籌碼來的，最理想的狀态是與秦瑾川單獨聊，如果來了別人，局面就不受她控制了。

兩輛懸浮車的車門打開。

白色懸浮車上下來兩個小姑娘，五官十分相似，是一對姐妹花。

舒宋栎對這對姐妹花有印象，植飲晚宴時，她們的位置就在她身邊。

另外一個懸浮車上下來的，是一對年輕男女，看清楚那個女生的模樣，舒宋栎愣了一下。

那個女生看到舒宋栎，也愣了一下，随即笑了：“呦，舒宋栎啊。”

女生身穿火紅大衣，腳蹬黑色長靴，挽着青年的手臂走下懸浮車，風姿搖曳。

女生走到舒宋栎跟前，上下打量一番，輕笑：“你也來跟秦家談合作？”

姐妹花感覺到了濃濃的火.藥味，她們對視一眼，往後退了一步。

舒宋栎沒說話。

這個女生她認識。

是一個一流軍團首領的獨生女，叫田泠，旁邊的那個男人是她丈夫。

田泠丈夫是老牌植飲世家，主攻強體療傷植飲，在楚家蕭條之後，獨占強體、治療植飲市場。

産業鏈穩定，優勢很大。

舒家根本沒辦法與之相較，但想到她手裏的籌碼，舒宋栎覺得安心了一些。

田泠也不用舒宋栎說話：“來秦家談合作……別人的東西用起來，是不是很順手哇？”

舒宋栎握着提包的手緊了緊。

舒家剛成為三流勢力時，她參加一場晚宴，當時的她不是很懂規則，在晚宴上被田泠嘲笑，之後每一次遇到，田泠都會被嘲笑她。

但是這一次……

她一定不會任由田泠欺負。

只要她把文件拿出來，秦瑾川肯定樂意跟她單聊。這次跟秦氏的合作，她要當着田泠的面談下來，還要把田泠的丈夫踢出局！

舒宋栎挺了挺腰，微微蹙起眉，臉色有些發白，透着一股柔弱：“我沒有偷，也沒有搶別人的東西。你為什麽總是針對我？我只是想經營好我的家族，我不明白我錯什麽了。”

姐妹花搓了搓胳膊。

又齊齊後退一步。

田泠很直接：“惡心。”

舒宋栎臉色更白了，她看着田泠：“是不是因為我是貧民，所以你才帶着偏見看我？”

田泠冷笑：“傻逼。”

罵的也不知道是誰。

舒宋栎：“……”

姐妹花差點兒笑出來。

初初見面，恨不得掐起來。

“好啦。”田泠的丈夫出面打圓場，他握住田泠的手，語氣帶着心疼：“你這兩天嗓子不好，今天風大容易受涼。別為了一些不值當啞了嗓子。乖。”

田泠撇了舒宋栎一眼，勉強：“行吧。”

舒宋栎：“……”

誰是不值當？

姐妹花快憋不住笑了。

卡斯不懂人類的情緒，但它也知道這倆快打起來了，它立刻開口，按照秦瑾川的吩咐，把人往裏帶：“天冷，快跟我來吧。”

姐妹花連連點頭。

再待下去她們要笑了。

田泠冷哼一聲，挽着丈夫進門。

舒宋栎沉默了幾秒，習慣性的整理了一下發型，又拍拍身上的雪，跟着機器人往秦宅內部走。

*

秦宅面積很大，設計很簡單。

道路兩側種着冬季長青的草植，不遠處還有一個小花園，花園旁邊還有個秋千。

雪很大，秋千上卻很幹淨。

卡斯很熱情得介紹：“楚少喜歡，主人就搭了一個，卡斯時時刻刻有打掃呢。”

姐妹花立刻捧場：“好有愛呀。”

雙方聊得很開心，旁田泠夫婦聽着，偶爾搭個話，偶爾低頭親昵得私語。

只有舒宋栎，孤零零得一個人，插不上話，也沒有人陪。

卡斯帶着衆人轉了個彎，白色的三層樓就出現在衆人的視線裏。

斯卡帶着衆人進了客廳，又倒了熱乎乎的植飲，說：“主人現在可能還在書房，諸位稍微等一下吧。”

三個勢力，圍坐在三個方向。

卡斯離開後，姐妹花沒了唠嗑的對象，就壓低了聲音聚在一起說話，兩人的聲音很低，聽不清說了什麽。

舒宋栎低着頭，心裏想着她什麽時候跟秦瑾川搭話最合适。

田泠靠在丈夫身上，手裏抱着杯子暖手，看到對面的舒宋栎，她冷哼一聲。

舒宋栎那算計什麽的眼神，沒逃過田泠的眼，她扭過頭，就跟她丈夫說：“有些人啊，就是沒臉沒皮，要了別人的家産，還惦記別人的未婚夫。”

舒宋栎愣了一下：“？？”

田泠丈夫：“……”

姐妹花瞬間息聲：“……”

田泠自顧自得說：“端了別人的鍋，還想着別人的碗，這不就是想把人家餓死？”

舒宋栎這下明白田泠的意思了，她臉一下子就白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氣得。

她的确是想着怎麽搭話秦瑾川，但是她對秦瑾川沒有別的心思。

田泠丈夫忍不住扶額。

姐妹花也不說話了，她們緊緊挨在一起，悄悄得豎起耳朵。

田泠喝了口植飲潤潤嗓子：“有些人也是傻，都不看對方是人是鬼就掏心掏肺得追，追得傾家蕩産不算，說不定還得賠個老公。”

姐妹花：“……”

這姐姐太狠了。

大廳裏很安靜。

田泠的聲音格外清晰。

舒宋栎皺着眉，一個人坐在單人沙發上，顯得勢單力薄：“你對我的意見為什麽這麽大？為什麽總是看不……”

田泠扭頭看着自家老公，撒嬌一樣說：“老公你覺不覺得某些人自我感覺太良好？覺得自己出身貧民，就能代表一切貧民，也不摸摸自己的臉夠不夠大。”

舒宋栎的臉一陣紅一陣白。

正要下樓的楚醫：“……”

誰的嘴這麽毒？他還沒出場，女主就已經開始上演變臉了。

秦瑾川跟在楚醫身後。楚醫一停，他也就跟着停下腳步。

楚醫拽着秦瑾川後退一步，站拐角看着樓下：“說話的這是誰？”

秦瑾川随着楚醫的目光看了一眼，說：“田泠，田家獨女。”

田泠？

這不就是在某個宴會上嘲笑欺負女主，最後被男主當衆打臉的炮灰女？

原文裏，就是因為女主被田泠欺負得狠了，哭得可憐兮兮，原主又無力報複，才偷秦瑾川的機密文件，讓女主搭頂流勢力。

楚醫也不着急下去了。

心想這下熱鬧了。

*

樓下人的注意力在田泠身上，田泠的注意力在舒宋栎身上，誰也沒注意到樓上多了兩個人。

舒宋栎隐忍着開口：“我只是收了別人送的禮物。你為什麽這麽不依不饒？難道別人送的禮物是不能收的嗎？”

田泠最看不慣舒宋栎這副我很委屈，你為什麽總是欺負我的模樣。

田泠的嘴的确毒：“沒有啊，我哪裏說禮物不能收了？我是說人不能忘恩負義，吃水不忘挖井人。我也就是看不慣某些人吃着水，心裏卻想着怎麽把傻不拉叽的挖井人按井裏淹死。”

田泠這話很直白了。

姐妹花噗嗤笑了。

舒宋栎臉都快黑了。

傻不拉叽挖井人楚醫：“……”

怎麽還人身攻擊了？

舒宋栎握手提包的手都白了，柔弱得像是一陣風就能吹倒，卻故作堅強得直視田泠：“我只是想靠自己的努力争取我想要的，我沒有想害任何人。是你對我的偏見太厲害，對我的誤會太深。”

田泠：“哦呵呵。”

姐妹花：“……”

楚醫都忍不住搓了搓胳膊，低聲跟秦瑾川說話：“仲箋詹辛苦了。”

秦瑾川：“……”

*

客廳裏再次陷入安靜。

清晰的腳步聲從樓上傳來。

衆人扭頭看過去。

秦瑾川穿着一身黑色軍裝，與楚醫肩并着肩下樓，兩大美男同框，賞心悅目。

舒宋栎愣了一下。

她沒想到楚醫此時也在。

楚醫看了舒宋栎一眼，颔首笑了。

女主來都來了，不留下些什麽，多對不起她辛辛苦苦來這一趟。

舒宋栎動了動。

心裏突然有些不安。

姐妹花嘀咕了一聲真好磕。

田泠意味深長得看了楚醫一眼。

“不好意思。久等。”

秦瑾川向衆人點點頭，與楚醫一起坐在了空閑的雙人沙發上。

“客氣客氣。”姐妹花笑眯眯得擺擺手，她們知道秦瑾川的脾氣，就很幹脆：“是我們打擾了。合約後天就到期了，我們過來想談一談續約的事情。”

“嗯。”秦瑾川點點頭。

姐妹花跟田泠的丈夫跟秦瑾川一直有合作，秦瑾川對這兩個植飲世家也算放心。

舒宋栎從莫名的不安裏回神，秦瑾川與姐妹花他們已經定好了新的合約。

秦瑾川出現後，田泠就不再開口，就那麽懶洋洋得倚着沙發，看着舒宋栎。

談好了合約，田泠依舊看着舒宋栎，絲毫沒有起身的打算。

田泠老公見此，不動。

姐妹花對視一眼，也不動。

舒宋栎皺着眉看了田泠一眼，盡力按壓下內心的不安，側首，輕聲問秦瑾川：“秦元帥，我能和你單獨談談嗎？”

特意強調了單獨。

秦瑾川沒有回答，也不看舒宋栎，反倒是楚醫饒有興致得打量着舒宋栎。

“不能哦。”

楚醫笑着開口。

幹脆利落，不留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