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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門外, 舒宋栎茫然。

從進去到出來，短短一個小時，舒宋栎感覺跟做夢一樣, 她沒有談到合作, 還丢了荒星資源。

舒宋栎站在風裏，渾身跟雪一樣冷, 她茫然得看着眼前緊閉的大門。

如果舒家真的失去那些荒星資源，就會從世家跌回平民甚至是貧民，這是她無法忍受的。

她不甘心, 她不能放棄。

秦瑾川對她愛答不理，是因為他沒看到她手裏拿着的是什麽, 只要看到了, 秦瑾川一定不會拒絕她！

舒宋栎甚至惡毒的想, 如果秦瑾川知道楚醫偷了他的軍團機密文件, 還會願意那麽信任, 那麽寵着楚醫嗎？

“有什麽不甘心的。”田泠裹着大衣, 面容在大雪裏有些模糊：“那些東西本來也不是你的。”

舒宋栎：“你不懂。”

田泠挑眉冷笑：“我不懂？呵呵。楚醫給你的足夠多了，荒星，資金, 人脈，技術，任何一項都足夠珍貴。”

舒宋栎打斷田泠：“可是他要回去了, 當初是他給我的，他現在都要要回去了！”

田泠無語, 甚至氣笑了：“你搞清楚！他只是收回了楚家的荒星資源, 你手裏還有楚家積攢了數十年的提煉技術，還有楚醫送出來的市場人脈, 你有什麽不甘心？”

“空有技術與人脈能怎麽樣？沒有資源一切都是空談。”舒宋栎回頭，臉上沒了最初的笑意：“你出身一流軍團，你不懂！”

空有技術有什麽用？

楚家沒有技術嗎？

有人脈又怎麽樣？

楚家沒有人脈嗎？

但楚家不照樣落魄得幾乎解散？

沒有了荒星資源，楚家握着最核最昂貴的提煉技術，又怎麽樣？

資金鏈斷裂，産業鏈斷裂，從頂流勢力，跌落成三流，甚至面臨着被名不見經傳的林家吞并的風險。

舒家的根基不如楚家。

一旦失去荒星資源，舒家現在正在談的合作将全部作廢，也許還要擔負巨額賠款，他們不僅會回到一貧如洗的最初，甚至會更糟糕。

“你不懂。”舒宋栎再一次重複。

田泠翻了個白眼：“掃興。我難得的好心居然是喂了狗。”

舒宋栎沒有說話。

田泠擡了擡下巴，居高臨下：”我的确不懂。我不懂有些人怎麽能那麽貪婪，那麽不知足。”

“我是一流軍團繼承人，但那又怎樣？我的軍團是我祖輩一滴滴血打下，是我輩一滴滴汗維護出來的。是從無到有的成長與質變。”

田泠冷冷得看着舒宋栎：“所以，我的确不懂你坐享其成的心思。也不懂你怎麽就好意思在這裏說不甘心。”

舒宋栎沒有說話。

田泠算是看出來，舒宋栎就扶不起來，她也懶得廢話：“你剛才不是信誓旦旦說要靠自己努力？那好。從此刻起，你把楚家的核心技術放棄，把楚醫送給你的市場也放棄，從頭開始吧。”

舒宋栎不可置信：“你……”

田泠轉身就走，聲音越來越模糊：“你擁有的已經夠多了。但凡你有一顆奮鬥的心，舒家就不會完蛋，你真當楚家的提煉術是爛大街的貨！？”

“楚醫真是腦子進了水，看上一個舒宋栎。”

田泠的聲音被寒風卷過來，猶如帶着冰冷的刃，刮着舒宋栎的皮膚，将她傷得體無完膚。

舒宋栎咬緊了牙。

*

看着卡斯把礙眼的舒宋栎送出門，楚醫有些無奈：“舒宋栎要給你的文件應該……啊嚏！”

楚醫鼻子突然發癢，他猛地扭頭，打了個響亮的噴嚏，差點兒把頭擰掉。

“冷了？”秦瑾川起身關了窗戶，卡斯特別利索得關了門。

屋子裏沒暖和，但暗了下來。

“還冷嗎？”秦瑾川坐回到楚醫的身側。

雙人沙發不寬敞，楚醫雖然清瘦卻也是男人，而秦瑾川寬肩窄腰，高大挺拔，兩人擠在一起顯得空間更小，肢體難免發生摩擦。

“不冷。”

楚醫不僅不冷，反而感覺很熱，與秦瑾川接觸多的地方都熱的快燙了。

秦瑾川往旁邊退了退，兩人之間隔出了距離，楚醫卻又覺得那段距離透着風，涼飕飕的，他就後悔了。

“又冷了。”楚醫說。

秦瑾川後退的動作停頓了一下，又往楚醫的方向靠了靠。

楚醫：“還是冷。”

秦瑾川擡手放在沙發靠背上，把人半圈在自己懷裏：“這樣？”

楚醫往秦瑾川身上靠，把最後一絲距離壓榨掉，才心滿意足：“這樣才不冷。”

秦瑾川看了片刻，按着楚醫的後背，把人往自己懷裏帶：“文件怎麽了？”

談到正事，楚醫立刻收了旖旎的心思，他擡頭看着秦瑾川：“舒宋栎想讓你看的文件，很可能是原來的那個楚醫盜走的那份，我得要回來啊。”

楚醫眯着眼睛笑起來：“看她剛才的表現，文件應該就在包裏。她應該還沒走遠，快派個人把文件搶回來。”

“不用。”秦瑾川卻不是很在意。

“嗯？”楚醫覺得自己有必要說一說這個文件的重要性。

楚醫表情嚴肅起來：“軍團的加密文件怎麽能在外亂跑？如果被其他軍團拿到，太危險了。”

何止危險，簡直危機！

原文裏，男主就是依靠那份文件數據，把秦氏軍團打了個措手不及，再也沒能翻身。

這麽淺顯的道理，秦瑾川不可能不明白。

楚醫憂慮的看着秦瑾川，難道他家未婚夫被劇情影響，突然降智了！？

“假的。”秦瑾川擡起手，捂住楚醫的眼睛，擋住了楚醫關愛智障的眼神：“那份文件是假的。”

楚醫：“……什麽意思？”

秦瑾川的大拇指輕輕摩擦楚醫的眼角：“數據都是僞造的。為了釣軍團的背叛者。”

楚醫再三确認：“真的？”

秦瑾川捂住了那雙漂亮誘惑的桃花眼，卻又被小未婚夫的唇瓣吸引了注意力。

紅潤柔軟。

味道一定很好。

聽不到未婚夫的回答，眼睛又被捂着，楚醫眨眨眼，疑惑得問：“怎麽了？”

尾音上挑，帶着可愛的鼻音。

秦瑾川的手緩緩下移，按在楚醫的唇瓣上：“是假的。”

楚醫懵了，忍不住再三确認：“假的？”

秦瑾川指腹用力，按了按：“嗯。”

很軟。

楚醫抓住在唇瓣上摩擦的手指，企圖捋清脈絡：“小說裏，男主依靠‘我’送給女主的文件打敗了你。”

在《生跡》小說裏，男主依靠文件數據重擊創秦氏軍團，導致秦瑾川一敗再敗，那文件內容肯定貨真價實。

但秦瑾川卻說文件是假的？

“軍機要密的防護設備極為精密。”小未婚夫的注意力不在他身上，秦瑾川遺憾得收回手：“不是什麽人都能拿的。”

這話楚醫贊成，他看小說的時候，就覺得這個盜取情報的劇情非常敷衍。

秦氏軍團占據頂流百年時光，秦瑾川又馳騁沙場十幾年，怎麽可能防不住一個纨绔少爺？

楚醫黑白分明的眼睛望着秦瑾川，悟了：“因為文件是假的，所以‘我’能偷出來。”

如果這只是一場局，那就說得通了，但如果真的是一場局，原文裏秦瑾川怎麽會一敗塗地！？

楚醫：“劇情！”

劇情的力量在作祟！

楚醫想到了張浩貝：“還是得拿回來。”

秦瑾川顯然也想到了。

*

田泠走後，舒宋栎想再見一次秦瑾川，卻被卡斯拒絕：“主人們休息啦。”

舒宋栎壓着火氣，接到了來自哥哥的通訊。

舒宋栎的哥哥又談成了一個合作，問舒宋栎這邊什麽情況，能不能解決，需不需要幫助。

“還好。”

想到自己在哥哥面前許下的雄心壯志，舒宋栎隐瞞了荒星要被收回去的消息。

最初的驚懼過後，舒宋栎腦袋清醒了一些，她覺得楚醫的話很有水分。

那些資源荒星都是楚醫轉讓給她的，每一顆都有轉讓協議，哪能說收回就收回？

想通這些，舒宋栎就又放心了一些，她有些心不在焉得跟哥哥聊完天，就上了懸浮車，準備回家。沒想到走到半路，被秦氏軍團的懸浮車攔截。

兩隊身穿黑紅色作戰服的挺拔青年列隊下車，分站在舒宋栎的懸浮車兩側。

為首的是個俊秀少年，一身黑色作戰服，擡頭笑着，看向舒宋栎。

發現帶頭的是陸守凡，舒宋栎有些意外，這個不是秦瑾川身邊的那個少将？

他來做什麽？

是後悔了？

舒宋栎以為是秦瑾川後悔了，讓陸守凡來挽留她，然後想跟她談一談。

舒宋栎被自己的腦補補得有些興奮，她懷着期待的心情下了車，卻被陸守凡的一句話震得崩潰了。

陸守凡笑着說：“不好意思，舒宋栎女士，我們接到熱心市民舉報，說您盜取、攜帶秦氏軍團的機密文件，并準備逃離。對此，我們想跟你确認一下。”

舒宋栎的腦袋嗡得一聲大了。

機密文件！

是誰舉報的？

知道機密文件的只有楚醫！

舒宋栎心底突然湧現不安，或者說她在秦宅看到楚醫的那一刻，就開始不安，之前的不安被各種情緒壓制着，現在一下子被放大了。

舒宋栎搖頭：“沒有。”

*

看到秦氏軍團的标志性懸浮車，又看到陸守凡親自帶人攔路，路上的人紛紛駐足圍觀。

在秦氏主星來來往往的基本都是秦氏主星上的人，他們都認識陸守凡，聽到陸守凡的話後，看舒宋栎的目光都有些深意。

盜取機密文件？

舒宋栎被一群人看得頭皮發緊，她壓下內心的慌張，竭力讓自己看起來很有氣勢：“你們的熱心市民含血噴人。”

陸守凡禮貌的笑着，對舒宋栎說：“事關重大，我們接到舉報就要排查清楚。請你配合我們。等我們檢查過後，就知道熱心市民有沒有含血了。”

舒宋栎的臉色不好看。

她的手提包裏的确放着秦氏軍團的機密文件，要是一檢查，那鐵定露餡。

舒宋栎咬牙：“我說了沒有。”

看到舒宋栎寸步不讓，陸守凡也不生氣，他不緊不慢得說：“為了你的名譽與清白，請配合我們。”

陸守凡身後的人也都看着舒宋栎。

舒宋栎被看得手腳發抖，她從來沒見過這種陣仗，但她知道自己不能讓：“憑什麽配合你們？提包屬于我的個人隐私。我們外星系的人在這裏連最基本的個人隐私都維護不了嗎？”

周圍的路人都在指指指點點。

陸守凡拿出一個圓形探測器，說：“秦氏軍團的機密文件都有特殊處理，我們不用翻看你的私人物品。只要我們在懸浮車上走一圈，就能探測出來有沒有文件。”

舒宋栎無話可說，她腦袋裏很亂，她不知道該怎麽辦，但她知道她不能讓，她只能站在那裏攔着人，死活不退。

這一下，衆人都看出問題來了。

“就車上走一圈而已，又不搜身搜包，這應該不算私人物品吧？是不是做賊心虛，所以不敢讓人探查？”

衆人你一言我一語，說話的人越來越多，舒宋栎咬着唇，低着頭。

陸守凡臉上的笑沒了，他又拿出一件東西，說：“這個能夠探測的範圍更廣，只要文件在我十米內，它就會提示。”

舒宋栎臉色都白了。

陸守凡直接打開了儀器。

幾乎是在打開的瞬間，探測器就響了起來，聲音急促響亮，所有人都知道是怎麽回事了。

陸守凡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然後直接路過舒宋栎，走向座位上的手提包。

舒宋栎頓時心如死灰。

*

秦瑾川派陸守凡去了之後，楚醫就無心其他，一直等待消息，好在陸守凡速度很快。

來來去去，不過半小時。

看到陸守凡真的拿到了文件，楚醫有些好奇：“舒宋栎甘心把文件給你？”

陸守凡就把過程講了一遍。

了解到陸守凡的處理手段，楚醫樂了：“這個文件真的有那麽神奇？”

秦瑾川回答：“沒有。”

陸守凡解釋：“探測器探測到的只是一塊金屬，金屬就放在我的衣服裏。”

陸守凡撓撓頭，說：“都是三哥的主意，三哥說舒宋栎好騙。”

楚醫直接笑了。

秦瑾川随手打開了文件，一路看下去，表情逐漸凝重起來。

文件內容，都是真的。

陸守凡看到內容，震驚了：“這怎麽可能？”

秦氏軍團的內部軍機布防，機密計劃等文件都有專門的存檔室，由軍團最核心的人員24小時專門守護，怎麽可能輕易被偷，還這麽久都發現不了！？

秦瑾川：“調包了。”

陸守凡想不通：“有能力穿越重重保險把文件調包，幹嘛不直接把文件拿走，而是把真假文件交換？”

楚醫的表情冷下來。

劇情的力量還真是無處不在。

*

舒宋栎接連受到打擊，回到家後非常萎靡，舒宋栎的哥哥以為是舒宋栎沒談下合作而傷心，就勸了幾句。

第三天，看到妹妹還是無精打采的樣子，舒宋栎的哥哥拍拍妹妹的肩膀，說：“沒關系。下次我去試試。”

“哥，不要去了。”舒宋栎突然出聲，她眼神無光：“我……”

舒宋栎話沒說完，舒宋栎哥哥的終端就瘋狂得響了起來，是開荒小隊隊長的通訊。

舒宋栎哥哥接通。

對面的聲音很大，帶着雜亂的人聲：“家主不好了！秦氏軍團的星艦把我們的荒星圍了，說是來收回荒星的。”

舒宋栎的哥哥皺了皺眉，他不明白怎麽回事，卻還是很冷靜：“這些荒星是楚醫轉讓給我們的，秦氏軍團憑什麽來收回？”

開荒隊長說：“他們拿着一份鑒定書來的，上面的确是軍團聯盟的印章！”

楚老爺子的遺囑公正在前，楚醫轉讓在後，一部分物資豐富的荒星已經屬于秦瑾川。

按照流程說，楚醫無權轉讓。

只是原著劇情為了完成轉這個劇情，從而模糊了這一部分法律。

楚醫帶着兩份遺囑往軍團聯盟一拍，秦瑾川再一施壓，鑒定就出來了。

開荒隊長：“那些物資豐富的荒星，都是秦瑾川的！楚醫的轉讓協議就是廢紙！”

舒宋栎的哥哥眼前一黑。

不應該這樣的。

舒宋栎恍恍惚惚。

她不應該是這樣的結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