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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崔雲昭被他這話說得, 幾乎面紅耳赤。

她感受着手心裏的麻癢,斥道:“胡說什麽話,油嘴滑舌的。”

霍檀沒有回答, 他正認真給她上藥,等右手上完了, 他才道:“左手與我看看。”

崔雲昭左手心也有小傷,本不想給他看,聞言卻見他神色認真, 便還是把手伸了出來。

“多大點事啊。”她喃喃自語。

等藥都上完了, 霍檀才玩笑似地說:“娘子怎麽傷到了手心?可是誰惹娘子不痛快了?”

崔雲昭擡起眼眸,忽然似笑非笑看他。

不知道為何, 霍檀只覺得背後發涼。

“是呢, 誰惹我不痛快了?”

崔雲昭這般呢喃一句, 便收回手, 用指腹慢慢把金瘡藥揉進傷口裏。

霍檀看她動作, 才道:“傷口不大, 也不用包紮, 晚上洗漱過後再上一次藥,明日就能好了。”

“娘子以後小心着些。”

崔雲昭應了一聲, 瞧着倒是聽話。

這會兒時辰有些晚了, 梨青進來問了一句, 崔雲昭就說要開飯。

等飯菜端上來,崔雲昭才同霍檀道:“也不知道郎君喜歡吃什麽,只叫桃緋備了一只燒雞, 另外切了些水晶脍, 讓巧婆子炒的菜, 郎君若是不喜, 可同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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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檀見這一桌四個菜,已經很是豐盛了,不由笑道:“我什麽都吃,沒有忌口,也沒什麽喜好,娘子選你愛吃的讓廚娘做便是了。”

崔雲昭點點頭,兩個人就開始沉默吃飯。

吃了一回兒,崔雲昭見霍檀已經放松下來,才開口:“說起來,今日出門去白鶴書院時,倒是碰到了郎君在巡防。”

霍檀捏着筷子的手很穩,他咽下口裏的飯,然後說:“正是,今日也不知怎的,突然派我去巡城。”

“我瞧着,郎君帶了一押人,其中就有那個白小川。”

白小川此人确實不太像是霍檀能選出來的精兵,旁人見了,也會問上一句,故而崔雲昭這麽一問,霍檀倒是不怎麽驚訝,也似乎沒有起疑。

“今日剛好輪到他們那一押。”

“娘子對他倒是記憶深刻。”霍檀擡眸看了崔雲昭一眼。

他眼神很深邃,有一種奪人心弦的鋒銳。

崔雲昭沒有被他唬住,甚至擡眸沖他笑了笑:“那位白長行,實在不像是郎君會喜歡的類型。”

“因着好奇,所以我随口問問。”

只一句話,就把他的疑惑說清了。

崔雲昭看起來氣定神閑,但全副心神都緊繃着,她能清晰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霍檀目光下移,落在她微微有些顫抖的手上。

“娘子,既然只是随口問問,你緊張什麽?”

霍檀的聲音很低,燙的崔雲昭受傷一抖,差點沒把筷子扔到桌上。

她并非緊張,她只是太過關切,以至于失去了平常心。

她太想要知道答案了。

但重回十年前,一切都還只是萌芽,她想要直接詢問到事情的真相并無可能。

那種未知的滋味太過難熬,甚至會讓人産生恐懼。

所以崔雲昭想盡一切辦法查到真相,她也不放棄任何的可能和機會。

霍檀見崔雲昭一下子失了神,也不由正色起來,收起了臉上玩世不恭的笑。

他放下筷子,認真看向崔雲昭。

“娘子想聽什麽話呢?”

他沒有再問崔雲昭為何如此關注白小川,只問她想問什麽。

崔雲昭垂下了眼眸,不去同他深邃的眉眼對視。

“那郎君便說說是如何看待白小川的吧。”

霍檀應了一聲,他想了想,才開口:“當時部中缺人,有幾名長行傷病退守,而白小川的部幾乎全軍覆沒,人數正合适,上峰下令之後,我便把剩下的人全部收編。”

“做軍使是不能有偏見的,有許多士兵看起來瘦弱,但刀槍劍戟都使得厲害,”說到這裏,霍檀頓了頓,看先崔雲昭,“白小川确實年少,但武藝不錯,加上為人肯吃苦,是個好兵的苗子。”

霍檀的聲音很平靜,幾乎是平鋪直述,語氣裏沒有任何對白小川的喜惡。

崔雲昭垂下眼眸,她想了想,又問:“那郎君願意留他在身邊嗎?”

這個問題有些奇怪。

若是面對其他人,霍檀一定不願意開口,但此刻面對的是自家娘子,無論崔雲昭為何問他這個問題,霍檀都不會拒而不談。

他思索片刻,毫不猶豫說:“如果有得選,我應該是不會的。”

崔雲昭愣了一下。

緊接着,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喜悅浮上心頭,讓她心裏那根緊繃的弦也緩緩放松下來。

但一切還遠不到塵埃落定時。

“為何?”她聽到自己輕聲詢問。

霍檀笑了一聲,他端起湯碗,抿了一口熱湯,然後才道:“因為我同他不是一路人。”

這回答讓崔雲昭有些意外。

“不是一路人嗎?”

霍檀點點頭,他看着對面娘子紅豔豔的唇瓣,眸色微微加深。

“是啊,我同他自不是一路人,我上陣殺敵,雖也是為了家族和前程,但我也更想回護一方百姓,讓手無寸鐵的百姓們能安居樂業。”

“他不一樣的。”

崔雲昭隐約明白了霍檀的意思。

他微微松了口氣,問:“那以後會如何?”

她這話問得有些含糊,霍檀卻聽懂了:“不如何。”

崔雲昭又愣住了。

事關性命,崔雲昭對待跟前世有關的人事時都很謹慎:“這是什麽意思?”

霍檀見她依舊追問,不由又眯了眯眼。

“今日娘子的問題可真多,”霍檀道,“就是不知娘子從為夫這裏問這麽多問題,為夫都一一回答,可有什麽好處?”

崔雲昭起先沒有聽懂,擡眸就看到他戲谑的目光,不由霎時紅了臉。

“你這人,不過随意問一問,怎麽就要……就要……”

那些話,崔雲昭實在說不出口。

霍檀哎呀一聲,滿臉都是惋惜:“既然娘子不想知道答案,那我便不說了。”

“吃飯,繼續吃飯吧。”

崔雲昭:“……”

崔雲昭幾乎要被他氣笑了,心底裏最後那點緊張都不翼而飛,只剩下滿心執着。

“不行,我要知道。”

霍檀挑了挑眉:“那娘子如何報答我的知無不言呢?”

崔雲昭臉上泛紅,她輕輕咬了一下下唇,實在不知要如何說。

即便是現在的她,臉皮也沒有厚到主動的地步。

橘紅的燭燈下,對面的嬌嫩美人肌膚凝露,只看她貝齒微露,留下一個一閃而過的光影。

霍檀忽然覺得廳堂裏很熱。

他不自覺喘了口氣,輕輕攥緊了放在膝蓋上的手。

美人在側,卻看得着摸不着,真真讓人心癢難耐。

崔雲昭被他看得直接低下了頭去。

以前霍檀雖也喜歡在帳子裏肆意妄為,可那都是晚上,這會兒不過才到了酉時,夕陽還未徹底落下,他倒是越發不知羞恥了。

“霍檀!”

崔雲昭不知道要如何回答,也實在是羞澀難當,最終還是只能用撒嬌耍賴的法寶。

“霍檀,這裏是堂屋!”

霍檀眼睛一亮:“娘子的意思是,到了帳子裏就什麽都行了?”

崔雲昭:“……”

崔雲昭被他說的羞紅了臉。

燈光之下,美人那般面紅耳赤的模樣,那小臉白裏透紅,讓人忍不住想要摸一下。

這麽想着,霍檀也就這麽做了。

管它什麽約定,管它什麽承諾,美人當前,一切都不存在。

下一刻,崔雲昭就感到自己被摸了一下臉。

霍檀的手又熱又長,還有着常年握兵器的老繭,摸在臉上的存在感很強,讓人想要忽視都不行。

崔雲昭剛要躲閃,霍檀的手已經飛快抽離。

她氣急敗壞地要去伸手要打他,可剛成伸出手她就後悔了。

對面的男人直接一把握住了她纖細的手腕,還輕輕摩挲了一下。

霍檀眉眼含笑,因着在同她調笑,面容上少了幾分少年将軍的剛毅,反而多了些風流倜傥。

“娘子,摸一下不違約吧?”

霍檀的嗓音低低啞啞的,好似琴弦拂過心尖。

崔雲昭的臉已經紅得不成樣子,她覺得自己渾身上下都似着了火,是被霍檀燒起來的燥熱之火。

她主動出擊的時候,覺得一起都在掌控,現在被霍檀反客為主,頓時有一種自己被調戲的錯覺。

崔雲昭狠狠瞪了他一眼:“放手。”

霍檀抿了一下嘴唇,引得崔雲昭不得不看向他的薄唇。

被崔雲昭那麽一看,霍檀一點都不羞澀,大大方方讓她看。

“娘子,別急啊,”霍檀笑着說,“我這不是怕娘子打我太用力,回頭傷了自己的手,你手上還有傷口呢。”

崔雲昭不說話了。

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她竟然覺得自己說不過霍檀了。

果然,只要臉皮夠厚就無所不能。

霍檀見崔雲昭不再發脾氣,人也慢慢冷靜下來,才輕輕又捏了她的手腕一下。

“娘子,你答應我好好吃飯,我就松開手。”

崔雲昭哼了一聲,霍檀這才放開手。

然而下一刻,崔雲昭眼睛一轉,還是在他胳膊上錘了一下。

雖然崔雲昭這一次用了十成的力氣,但霍檀還是不痛不癢,只是哎呦呦叫冤枉。

“我這不是看娘子太緊張,給娘子緩和一下心情?”霍檀作怪逗她,“怎麽樣,娘子這會兒好些了嗎?”

崔雲昭這才反應過來,因為霍檀插科打诨,她自己倒真的沒那麽緊張了。

那顆一直緊緊繃着的心,也慢慢放松下來。

“你還沒有給我答案。”

霍檀眯了眯眼睛,他重新拿起筷子,笑着說:“娘子,我麾下的士兵雖然都是我親自選出,但整個博陵大營做主的是呂将軍。”

“這大營并非一人之下,我麾下的士兵,也不能随意處置,呼之即來,揮之即去。”

“所以白小川以後會如何,他是否會繼續留在我身邊,我都不知。”

“這個答案,娘子滿意嗎?”

霍檀說的沒錯。

現在的他不過是軍使,他喜不喜歡手下的士兵,或者想要挑選什麽樣的人才,暫且都不由他說的算。

他手底下的弟兄們也是陸陸續續來到他身邊,偶爾霍檀實在欣賞誰,才會去同上峰開口相求。

霍檀見崔雲昭神情逐漸平靜下來。

他就低聲說:“我的上峰是木森木副指揮,若我有瞧中的長行,會先看是否有其他軍使看中,若沒有,我才會去請示木副指揮。”

霍檀頓了頓:“木副指揮是個很好說話的人,但我也不能太過任性妄為。”

說到這裏,霍檀又去看崔雲昭。

崔雲昭正認真聽着他的話,神情裏沒有任何不耐。

說來也奇怪,崔雲昭這樣的世家千金,往常來說是并不怎麽關心軍營裏的事的,但崔雲昭顯然是個意外。

不,更往深處說,崔雲昭現在表現出來的脾性,跟她以往的傳聞迥然不同。

霍檀當然會心生懷疑。

但他也只是懷疑而已。

崔雲昭是他的娘子,無論她是什麽模樣,兩人既然成親,那就是一家人。

萬沒有因為疑惑就百般刁難和防備的道理。

所以她既然表現得開朗大方,又細心親切,那霍檀便陪着她,慢慢熟悉她的為人。

霍檀本來不心急。

但方才那般拉拉扯扯的,讓他也不由心頭起火,總想做些什麽。

崔雲昭原本還在認真聽霍檀說話,結果霍檀說着說着就沒了聲音。

崔雲昭再去看,卻發現他正直勾勾盯着自己,那雙眸子深邃得吓人。

不知道為何,崔雲昭心尖一顫。

霍檀明明什麽都沒做,她卻覺得已經被霍檀拆吃入腹。

崔雲昭好不容易恢複潔白的臉,重新泛起紅暈來。

“郎君怎麽這般看我?怎麽了?”

她的聲音瑩潤,仿佛玉石一般,霍檀喉結上下滑動,倏然間抽回了視線。

“哦,我只是覺得娘子有些奇特。”

崔雲昭心中一緊。

她下意識鑽進了手心,努力克制住自己臉上的表情:“我有哪裏奇特?”

霍檀笑了笑,示意她繼續用飯。

“娘子與我聽聞的不同,也與尋常所見的高門貴女不同,竟是對軍營中事這般關心,聽我說來也不覺得不耐煩。”

崔雲昭也松了口氣,跟着笑了起來。

這個解釋她早就想過:“郎君,我既然嫁給了你,以後就是軍使娘子,我當然要更關心軍營中的事,否則以後萬一有有事情發生,我卻什麽都不知,豈不是兩眼一抹黑?”

“家裏祖母年長,母親又經歷喪夫之痛,長姐孀居在家,弟妹們年紀還小,”崔雲昭聲音很清脆,聽得霍檀心裏舒坦,“以後夫君總要領兵在外,那家中便只剩下我們這群婦孺,我當然要能立起來,成為這個家的當家人。”

“軟弱和退縮,是最沒有用的東西,也是最令我不齒的行為。”

崔雲昭這話,也是說給前世的自己。

霍檀沒想到能聽到她這般堅定有力的回答,先是一愣,随即便大聲笑了起來。

他的聲音醇厚悅耳,猶如上好的古琴,讓人聽之難忘。

燈光之中,少年将軍面容英俊,笑容是說不出的灑脫肆意。

他明明生的這般斯文俊秀,可大笑起來的模樣,卻有一種誰也掌控不住的野性之力。

那是沸騰在他骨血裏的,不服輸的勇氣和俾睨天下的氣度。

霍檀這麽一笑,倒是把崔雲昭後面的話都打斷了。

她不解地看着霍檀,霍檀便慢慢收回了笑,轉頭正色看向她。

此刻他眼眸中,多了些崔雲昭不甚明了的東西。

那種深邃,前世的崔雲昭似乎在很多年後才見過。

霍檀長舒口氣,清了清嗓子,才端起手邊的湯碗。

崔雲昭愛喝湯水,今日夏媽媽一過來,就給她炖了一罐山藥鴿子湯。

霍檀這是沾了自家娘子的光,才能吃上一碗熱乎乎的暖湯。

“娘子,我敬你一杯。”

崔雲昭看着那碗灑脫不羁的鴿子湯,心裏腹诽這人真是混不吝,哪裏有用湯敬人的道理。

可手卻不聽使喚,也跟着端起了湯碗。

青瓷蓮花湯碗輕輕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

“我以湯代酒,謝娘子願意回護這個家。”

崔雲昭抿了抿嘴唇,低低應了一聲,也淺淺抿了一湯。

這一頓飯吃得時間有些久,直到飯食都吃完了,崔雲昭竟都有些累了。

吃過了飯,夫妻倆就回了卧房。

暖房裏的熱水都備好了,夫妻倆一人一個木桶,坐在拔步床的腳踏上泡腳。

兩個人并肩而坐,讓熱水撫平白日的寒冷。

崔雲昭安靜地坐了一會兒,就有些困頓了。

今日她得到了些消息,也有了進展,更是知道了霍檀的态度。

那顆緊繃着的心,慢慢放松下來。

而霍檀什麽都沒想,只坐在邊上看她。

燈下看美人,越看越美麗。

崔雲昭的樣貌在整個博陵城中都是數一數二的,可稱得上是博陵第一美人。若非如此,她的婚事也不會被這般矚目。

霍檀何德何能,娶得這樣的美人,也是他運道好。

想到這裏,霍檀忽然開口:“娘子,我不問你為何關注白小川,但方才的話還未說完,我還是要同你說清。”

“在我看來,雖然我同白小川并非一路人,若是有的選,我大抵也不會選他,但現在他已在我麾下,我就不會無緣無故趕走他。”

“現在的白小川,是個合格的士兵,也是個優秀的士兵。”

崔雲昭的瞌睡慢慢散了。

她眨了一下眼睛,努力讓自己清醒過來。

很快,她就明白了霍檀的意思。

他先告訴她,即便她很反常問了白小川的事,他都不會起疑心,也不會追問她為何,他尊重她的問題。

然後他也很坦誠,告訴他白小川現在是個好士兵,他不會無緣無故讓他離開自己麾下。

那樣,是對一個好士兵的不尊重。

崔雲昭心中微沉,卻并未難過,她甚至還有些高興。

因為現在的白小川,并不是霍檀的心腹。

只要她有耐心,一點點發覺線索,總能發現真相。

她不能着急。

日子還長,飯要一口一口吃,日子要一天天過,說不定哪一天,真相就會忽然出現在她面前。

崔雲昭這般想着,也沖霍檀點了點頭。

“好。”

“其實我只是今日瞧見了,有些好奇罷了,”崔雲昭笑了笑,神情很是放松,“我并非關注他,我對郎君麾下的許多人都很關注。”

霍檀咦了一聲:“這是為何?”

崔雲昭看向霍檀,那雙漂亮的鳳眸眼尾微調,讓人一眼就能看出她眼眸中的笑意。

她似乎是很歡喜的。

“他們要跟随在郎君身邊,郎君的安危同他們息息相關,我憂心郎君,自然會關注他們。”

崔雲昭聲音又柔又軟,尤其是那眼神,好似在發光。

她的表情配合着語氣,有着讓人心癢癢的嬌媚。

霍檀喉結滑動,忽然又覺得熱了。

崔雲昭還不自覺,以為自己把霍檀糊弄過去,心裏還有些小得意。

“郎君,我是不是很好?”

霍檀低笑了一聲。

他的聲音有些沙啞,仿佛在隐忍什麽。

崔雲昭沒有注意他的眼神,她正在看水桶裏自己潔白的腳丫。

就在這時,一雙有力的大手忽然撫上了她纖細的脖頸。

那大手又熱又燙,帶着她不自覺想他看去。

崔雲昭有些失神。

就在她來不及反應的時候,她的呼吸就被他奪走了。

他的唇好熱。

她也是。

崔雲昭只覺得自己忽然飄到了天上去,可天上也很熱,就連天上的雲朵,都是暖融融。

她不僅被奪走了呼吸,也被奪走了神智。

她不能思考了。

這個吻持續了很長時間,知道崔雲昭幾乎要喘不過氣來,霍檀才微微放開了她。

可能被親傻了,霍檀放開她,她也沒有立即反擊。

反而呆愣愣坐在那,滿面潮紅,就跟無辜的小兔子一樣。

霍檀看着這樣的她,眸色更深。

崔雲昭愣愣的,就看到霍檀伸出手,摸了摸他自己嘴唇。

“你……”

這個字一說出口,崔雲昭才發現自己的嗓子也啞了。

她面上又紅又熱,說不出的羞赧湧上心頭,立即轉過身不再去看他。

可她不停撥弄水的動作卻出賣了她的驚慌失措。

“霍檀,你無賴。”

崔雲昭喘了口氣,立即就開始控訴。

霍檀大方承認:“對。”

崔雲昭:“……”

崔雲昭又斥道:“你言而無信,你不講理!”

霍檀:“是!”

“娘子,你懲罰我吧,”霍檀非常上道,“無論你怎麽懲罰我,我都接受。”

“快,快來懲罰我。”

崔雲昭:“……”

崔雲昭真是從來沒見過霍檀這麽無賴的一面。

前世的時候,她不怎麽同他說話,而他也漸少露面,即便有事要說,霍檀也都是擺出一副公事公辦的态度。

他不會這樣逗她,鬧她,故意偷親她。

他也不會這般笑着耍賴。

現在的霍檀,再也不是白日裏威風赫赫的少年将軍,他只是個同妻子玩笑的少年郎君。

開朗,風趣,面上永遠藏不住笑。

崔雲昭心裏頭羞赧,又覺得那個吻很美好,不知要如何面對他,只能撒嬌發脾氣。

“霍檀,以後不許了。”

霍檀哦了一聲,有些疑惑:“娘子,我聽不懂啊,以後不許什麽?”

崔雲昭飛快看了他一眼,見他眼裏流淌着笑意,便立即收回視線。

屋裏燭火搖曳,暖香撲鼻。

有道是芙蓉帳暖方情好,鴛鴦錦被做成雙。

霍檀就看崔雲昭的臉紅成了一朵牡丹花。

“你不許再偷親我。”

霍檀低低笑了,那聲音就萦繞在崔雲昭耳畔,燙的她不敢再去看他眼眸。

“謹遵娘子令,”霍檀一本正經,“下次要想親娘子,我會提前詢問。”

他忽然探過頭去,去尋崔雲昭的眉眼。

“娘子,我是不是很聽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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