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都會有新的命運
第79章 都會有新的命運。
崔雲昭又跟荊平安說了好一會兒話,把她記得所有細節都記下,然後才問她:“跟着你的那幾個孩子呢?”
荊平安道:“他們藏在廢宅裏,都很聰明的,不會亂跑。”
崔雲昭點點頭,她看向譚齊虹,見她氣色确實好了許多,便問荊平安:“你願意到我家中的商鋪做事嗎?”
荊平安愣了一下。
崔雲昭便道:“我方才說,我姓崔,我手中自然有許多商鋪,可以收納學徒和幫傭,孩子可以做學徒。”
荊平安知道,說是做學徒,可除了她,那些孩子們最大的才十歲,小的只有七歲,能做什麽?
崔雲昭開這個口,大概就是要養活他們的意思了。
荊平安有些感動,卻又有些不安。
“會不會給你添麻煩。”
他們的身份特殊,她們如果去了崔雲昭家的商鋪,若是被那些壞人發現,會不會連累崔雲昭和那名軍爺?
崔雲昭便笑了一下。
“在博陵,大抵沒有人敢随意動崔氏,不過,我家夫君也不是吃素的,你放心便是了。”
她想了想,問:“你們有幾個女孩兒,幾個男孩兒?”
荊平安就說:“五個女孩,兩個男孩。”
崔雲昭想了想,道:“我以後要在伏鹿開一家繡坊,如今正缺人手,你們可願意先去博陵的綢緞莊做學徒,等做好了,再調去伏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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荊平安眼睛都亮了。
她們流浪太久了,她自己還好,年紀大了,吃得了苦,可孩子們卻還年幼。
這天寒地凍的,着實不是辦法。
荊平安想了想,說:“多謝崔娘子,我們可以不要工錢。”
“只要能吃飽穿暖,就足夠了,我們都很勤快的。”
崔雲昭笑了笑,又揉了一把她的頭。
她雖然十五歲了,可生的實在瘦小,看起來還是個孩子。
崔雲昭便看向譚齊虹:“虹娘,你若是能出門,可否請你跟宿二陪着她去一趟廢宅,把孩子們接到綢緞莊?”
譚齊虹眼睛一亮:“好啊!你放心,這事我一準辦好。”
譚齊虹是個非常有主意的人,她細心又穩妥,孩子們交給她是最好的。
而宿二則要保護他們。
崔雲昭安排完,就讓譚齊丘找了筆墨來,她給綢緞莊的掌櫃寫一封手書,交代他安排好孩子們。
等事情辦完,崔雲昭才看向荊平安。
“平安,我家的鋪子各種各樣,什麽都有,你們暫時先在綢緞莊安頓,那邊院落大,年輕的阿姐和嬸娘們也多,他們會好好教導你們的。”
“若是你們喜歡,就好好學,若是不喜,還有其他的鋪子。以後學有所成,就可以靠自己養活自己。”
崔雲昭說的很認真:“說不定,以後你們都會成為行業裏的翹楚。”
荊平安被她說得心潮澎湃。
崔雲昭身上有一種能讓人下意識信服的魅麗,她的眼神是那麽誠懇,話語是那麽真摯,似乎只要聽了她的,未來就是康莊大道。
從八歲開始,荊平安颠沛流離,就這樣過了七年。
她從來不相信未來,不相信外人,更不相信世間會有好事發生。
現在,看着崔雲昭的那雙鳳眸,她忽然就相信了。
或許從這一刻,她的命運就被改寫了。
不僅僅是她。
還有那些孩子們,都會有新的命運。
荊平安使勁點頭,然後就問:“崔娘子,那受傷的那些孩子們呢?”
崔雲昭對她笑了一下:“我不陪你們去綢緞莊,就是為了去看望他們,你放心,能安頓的,我都會安頓好。”
荊平安終于放下心來。
崔雲昭又叮囑了譚齊虹幾句,然後就領着王虎子出了門。
王虎子這幾日也學會了駕車,她又叮囑宿二幾句,才讓王虎子駕車走了。
等上了馬車,夏媽媽才道:“這事不好辦。”
崔雲昭看向她。
夏媽媽便道:“若是牽扯到軍隊,事情就不好辦了,不過既然譚軍爺知道那位韓軍爺是誰,倒是可以先讓姑爺查一查,然後再看呂将軍的态度。”
崔雲昭道:“那個韓軍爺,一看就不是重要人物,重要的人肯定都隐藏在後面。”
夏媽媽點頭,倒是笑了一下:“不過,孩子們也算是因禍得福。”
他們大難不死,因為一場大火被全城百姓關心,那些人無論想做什麽,都敢再動手了。
他們之所以會放火,就是怕事情敗露。
崔雲昭點點頭,道:“就看呂繼明的态度了。”
撫育堂燒毀了,孩子們出了事,又被百姓們知曉,呂繼明這麽要面子的一個人,肯定會好好安頓孩子們。
撫育堂還會再設,就是重新設立的撫育堂,肯定不會被原來那群人管理。
崔雲昭微微安了心,馬車便在青浦路藥局停下。
青浦路藥局此刻倒是比往日要亂,崔雲昭看到有不少百姓過來這邊,往藥局裏送東西。
崔雲昭下了馬車,問邊上忙得滿頭是汗的藥童,那藥童就說:“左近的百姓們心善,知道流浪的孤兒被送來這裏,就送過來送些家裏的舊衣和飯食。”
世道多艱。
可百姓卻總有善心。
崔雲昭沒有去打擾百姓們,她同那藥童說了幾句,藥童就領着她繞路,從側門進了藥局。
今日藥局裏面很熱鬧。
昨夜送來的孩子們很多,大多都受了傷,還有幾個的傷比較重,燒傷砸傷都有。
大夫們忙了一晚,才給孩子們上好了藥,等他們安頓好。
今日崔雲昭來的時候,正好是孩子們要吃藥的時候,所以藥局裏顯得格外亂。
幾名高大的士兵守在門口,見崔雲昭過來,下意識就要阻攔。
其中一名笑容斯文的年輕士兵看到她,仔細思索了一番,然後就上前來問:“可是霍副指揮家的崔娘子?”
崔雲昭點頭:“是我。”
那士兵就松了口氣,忙拱手道:“崔娘子安好,我是巡防軍的隊将,我姓孟,小丘就是我麾下。”
崔雲昭也覺得他有些眼熟,如此一說立即就同他見禮:“孟隊将。”
孟隊将忙說不敢當,然後便領着她往裏面去。
“孩子們都安頓好了,百姓們也送來了吃食和衣裳,大部分孩子都換過了衣裳,都很聽話。”
這裏都是流浪兒童,即便受了傷,身上疼,也幾乎都不哭鬧。
他們習慣了自己忍耐,哭喊根本沒用,還會惹來別人厭煩。
主要是孩子太多,要熬煮的藥也多,藥局裏面忙成一團,才顯得很亂。
仔細聽去,幾乎沒有孩子們的聲音。
他們都安靜躺在小床上,或者靠着彼此坐着,有的在睡覺,有的在警惕看着旁人。
見到崔雲昭來,有的孩子往這邊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視線,有的則一直在看崔雲昭。
顯然,是昨夜裏見過她的。
崔雲昭便對他們笑了笑。
她低聲問孟隊将:“上峰可有什麽指示?”
呂繼明是整個博陵的防禦使,官職上雖然只是博陵廂軍都統制,但他不僅統制五裏坡軍營,就連城中的巡防軍也要聽命于他。
如今藩鎮都是武将轄制,文官只能作為輔助,崔雲昭的叔父崔序費盡心思争取的,雖然已經是文官中較高的參政,其實也說不上話。
只是說出去好聽罷了。
博陵的最高文官為權知博陵府事,也就是博陵府知府,這位知府名叫侯庭芳,是呂繼明的舊相識,他本人也是呂繼明推舉過來的。
一切都時聽呂繼明的,沒有任何自己的主見。
城中出了事,百姓們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呂繼明,沒有人會記得侯庭芳是誰。
崔雲昭這個上峰問得比較巧妙,她沒有具體說名字,但隐含的意思卻很到位。
孟隊将一聽就知道,他問的是呂将軍。
“上峰很生氣,說城中起火,一個不好就能釀成大禍,讓巡防軍務必加強夜班巡邏,并且讓救火隊修葺水車,勤加練習,以備不時之需。”
冬日天幹物燥,很容易起火。
博陵城又有許多空置的荒宅,就更容易起火了。
聽呂繼明的反應,倒是還算正常,崔雲昭便問:“那孩子們就一直待在青浦路藥局?”
這肯定不行。
一兩日還好,時間久了,百姓們如何來看病?
孟隊将看起來斯斯文文,倒是個人精,他壓低聲音道:“那位已經派人選新址了,過兩日就把孩子們挪過去,已經讓給孩子們錄籍,另外請了仆婦們照看孩子。”
崔雲昭點頭,心道呂繼明倒是還算清明,與她猜測并無差別。
孟隊将同她說了會兒話,崔雲昭便想到昨日那幾個人,問:“那幾個仆婦呢?”
孟隊将擡眸看向她,又看了看四周的其他人,這才道:“老大帶走了。”
崔雲昭注意到他的用詞。
他稱呼霍檀用的是老大這兩個字,顯然也早就成為了霍檀的心腹。
崔雲昭笑了一下,道:“孟隊将辛苦了。”
“我今日來,就是想看看孩子們,” 崔雲昭說這話時候,聲音不高不低,卻能讓附近的孩子和其他士兵大夫都聽到。
“昨日既然恰好知曉這事,夫君又參與了救援,我回去後總是擔心孩子們,” 崔雲昭對夏媽媽招手,道,“我能力有限,不知能為孩子們做什麽,就想着送些銀錢過來,給孩子們買些補品藥食,盡一份心。”
孟隊将忙接過那沉甸甸的銀袋,道:“崔娘子大恩。”
崔雲昭搖了搖頭,又挨個看了看那些孩子們,便起身離開了。
不過等她出了藥局的側門,就聽到裏面傳來一道聲音:“崔娘子?你且等等。”
崔雲昭回頭,見是個十三四歲的少年。
這少年頭臉都受了傷,但精神不錯,方才崔雲昭就注意到他一直在照顧年幼的孩子們。
崔雲昭停下腳步,笑着看他:“可有事?”
那少年仰頭認真看了看她,才道:“昨夜你也去火場了,你家的夫君,進火場救人了。”
那麽亂的情況,他倒是看得清清楚楚。
崔雲昭點頭,道:“是的。”
那少年神色一凝,他想了想,才道:“我知道是誰放的火。”
崔雲昭今日過來青浦路藥局,一是因不來顯得奇怪,二也是為了看一看孩子們。
她倒是沒想着還能知道些別的線索。
崔雲昭心裏有些驚訝,她四處看了看,就對少年招手:“來馬車上說吧。”
少年看着那精致幹淨的馬車,倒是有些猶豫了。
他雖換了衣裳,但身上還是髒兮兮,臉上頭發還有灰塵。
崔雲昭看了一眼王虎子,王虎子就上前,拉着少年,推着他上了馬車。
等崔雲昭也坐上去,才發現他特別局促,矮榻只坐了個邊。
崔雲昭也沒勸他,只問:“你來說說看。”
那少年便道:“我……我在撫育堂好多年了,我知道撫育堂不對,但我也無處可去。”
這也是大多數撫育堂的孩子們,知道撫育堂有問題卻沒有離開的原因。
他們無家可歸。
能活一日是一日,等到那一日他們從撫育堂消失,就不用再掙紮着活下去了。
那少年笑了一下,眼神卻是灰暗的。
“不怕您笑話,我就是這麽沒出息的一個人。”
崔雲昭搖搖頭,沒有安慰他,只繼續聽他講。
“我雖然沒離開,卻知道撫育堂若是想要送人走,晚上會準備迷藥,放在飯菜裏讓我們吃下去,昨日晚上的晚食,我就嘗出了那味道,沒有吃下去。”
所以起火的時候,這少年是清醒的。
少年神色有些暗淡。
他緊緊攥着手,然後才啞聲道:“撫育堂年長的少年沒幾個了,我單獨帶着一群年少的弟弟們住一間,另外一間少年的叫石頭,昨夜裏失蹤的就是他。”
“我其實聽見聲音了, 可我害怕, 我沒有出去看。”
說他機靈, 他确實機靈, 可他也膽怯。
他知道自己抵抗不過那些人,所以根本就沒有想着要反抗,要去救另一名同伴的性命。
有些涼薄,也有些懦弱。
少年繼續道:“那些人走了之後,很快,前堂就起火了。”
“我當時以為……以為他們是要燒死石頭他們,便偷偷跑過去,想要把他們救出來,卻看到趙姑姑從前堂跑了出去。”
“當時正堂沒有別人,可火已經燒起來了。”
少年說自己沒出息,可到了這時,他還是沒有放任同伴不管。
他在自己的能力範圍之內,努力去救同伴。
少年繼續說:“我看到起火,就知道不好,可孩子們都睡熟了,根本叫不醒。”
“我只能取了水挨個潑醒他們。”
後廂有那麽多孩子,可見少年忙了很久,才一點點喚醒了他們。
就崔雲昭所知,霍檀進去撫育堂的時候,孩子們還都在後廂。
也就是說,被少年叫醒的孩子們并沒有自己逃跑,反而加入了潑水喚醒的行列。
說不感動的是假的。
崔雲昭看着眼前的少年,心裏很是感嘆。
這些都是多麽好的孩子。
後面的事情,就不用那少年說了。
少年看着崔雲昭,想了想,道:“我看到平安姐跟你們說話了,她那邊的孩子還好嗎?”
崔雲昭有些驚訝,然後便道:“挺好的,我可以安頓好他們,給他們生路。”
少年便狠狠松了口氣。
他沒有求崔雲昭也帶他走,只是淺淺笑了一下,然後就說:“我就知道是趙姑姑放的火,其他的都不知道了,另外,我覺得王姑姑是好人。”
崔雲昭頓了頓,點頭道:“知道了。”
少年站起身。
他身量不高,生的也很瘦小。
“我的話說完了,我回去了。”
崔雲昭沒有送他。
等少年下了馬車,他站在路邊對她們揮了揮手,甚至笑了一下。
他臉上髒兮兮的,那個笑容卻很純粹。
崔雲昭知道,藥局裏的那些年幼的孩子們需要他,所以他不能走。
夏媽媽忽然開口:“哎呀,忘了問他叫什麽了?”
崔雲昭看着青浦路藥局外面排隊往裏面送東西的百姓們,淺淺笑了:“會知道的。”
青浦路藥局這邊看過,崔雲昭就放了心,時間還早,她就說去一趟綢緞莊,準備把荊平安他們都安頓好再回家。
馬車行至聽水街前便停下,崔雲昭就下了馬車。
今日天氣晴好,出來逛街游玩的百姓不少,聽水街雖不如臨泉街熱鬧,卻也游人如織,人頭攢動。
頭頂金烏燦燦,烈陽如炬。
被溫暖的陽光一照,崔雲昭頓時覺得周身暖和起來。
那些讓人心情不愉的事情,似乎也被陽光烤化了,不再擾人心神。
崔雲昭挽着夏媽媽的手,兩人慢慢往前踱步。
夏媽媽見崔雲昭心情好了起來,就笑道:“我瞧着姑爺身上的鬥篷有些舊了,今日看看咱們自家的料子,回去我給姑爺做身新鬥篷。”
崔雲昭就笑了:“有勞媽媽了。”
崔氏女雖也會學女紅,但她們大多不擅長,尤其是針線活計,都是繡娘和身邊的丫鬟們在做,也沒有需要她們動手的地方。
崔氏女要麽是高門宗婦,要麽是當家主母,做過皇後、王妃和公爵夫人的數不勝數,他們學的是如何管家,打理庶務,女紅這種事就不那麽重要了。
崔雲昭就不太擅長女紅。
她平日裏能繡個帕子就不錯了,還是閑來無聊打發時間的,重生回來後,她發現自己的事情變多了,每日也都是忙忙碌碌的,就連帕子都沒時間做了。
夏媽媽笑着說:“不過是閑着打發時間罷了,哪裏要小姐這麽說。”
她想得周到:“不顧姑爺身上的裏衣鞋襪等,小姐還是多備一些,我瞧着,姑爺整日裏都要換洗,衣裳壞得快。”
崔雲昭聽她這麽一說,這才發現自己倒是沒怎麽關心過霍檀的日常。
沒成婚之前,霍檀的衣物都是林繡姑在打理,霍檀自己不挑剔,林繡姑準備什麽穿什麽。
如今成了婚,林繡姑不好再多管,偶爾做了衣裳,也都是她跟霍檀都有,從來不偏心。
崔雲昭輕咳一聲,忍不住道:“多虧了媽媽在,我倒是沒操心這些。”
夏媽媽就眯着眼睛笑了。
“小姐是做大事的人,平日裏要操心那許多事,屋裏的小事自然就沒心思去費心了,不過可以讓綢緞莊多制備一番,每一季都往家裏送新衣,這邊的裁縫師傅也要按時登門,給家裏人量尺寸。”
這些瑣事,若是沒有夏媽媽提點,崔雲昭是想不起來的。
“媽媽說的是。”
兩個人說着話,忽然,崔雲昭腳步頓住了。
夏媽媽疑惑看向她,就看崔雲昭忽然放下頭上的風帽,遮擋住了面容。
“媽媽,你也戴上風帽。”
夏媽媽不明所以,手上動作卻很快,立即戴上了帽子。
等兩個人把面容遮擋好,崔雲昭才拽了夏媽媽一下,同她一起在街邊的馄饨攤前落了座。
“媽媽你看,那是不是顧迎紅?”
崔雲昭指了一下前方的拐角處。
夏媽媽眯着眼睛一看,好半天才從人流中尋到了顧迎紅。
“是她!”夏媽媽肯定道。
崔雲昭點頭,要了兩碗雞湯并一兩馄饨,就坐在攤子邊慢條斯理吃起來。
雞湯濃郁滾燙,馄饨裏面的肉餡不多,只有薄薄一層,可滋味卻很鮮美。
這雞湯馄饨實在好吃。
崔雲昭吃了一個,忍不住點點頭,然後就繼續往顧迎紅那邊看去。
顧迎紅正站在一個正店前,手裏拿着一籃子鮮花,正在對着路人兜售。
從被趕出霍家之後,崔雲昭就沒關注過顧家這幾個人了,同前幾日相比,顧迎紅瘦了一大圈,偶爾露出的手腕上還有青紫痕跡。
顯然,回到了霍家的顧迎紅沒有被家人善待。
更有可能,顧家人還會埋怨她。
因為她,老太太被迫禮佛,而顧遠舒舒服服的差事也沒了。
做了錯事,本來就應該受到懲罰。
崔雲昭并不同情顧迎紅,但凡顧迎紅來了霍家好好照顧老太太,或者求她尋個好差事,日子都會比現在要好。
只能說,心術不正的人是走不了正路的。
即便今天天氣晴朗,豔陽高照,可依舊是寒冬臘月,顧迎紅身上衣着單薄,已經凍得瑟瑟發抖。
可她卻依舊堅持站在了正店外。
崔雲昭眯着眼睛,發現她雖然在兜售鮮花,卻并不那麽認真,目光時不時往正店裏看。
崔雲昭同夏媽媽對視一眼,夏媽媽就道:“那是周嫂魚羹店。”
在大周,鹽鐵糖酒都是官賣。
正店是店家去酒務榷酒曲,回來自己制酒售賣,跟之前的春芳釀一樣,這家周嫂魚羹也是博陵有名的大店。
其以魚羹而聞名,不過他們家所制售的千年醉也是酒友們人人稱贊的佳釀。
崔雲昭點點頭:“我感覺,顧迎紅在等人。”
等誰呢?
崔雲昭和夏媽媽一碗馄饨沒吃完,等的人就出現了。
當那個高大的身影出現在正店門口時,崔雲昭忍不住啧了一聲。
然後,她還沒來得及感嘆,就看到顧迎紅腳下一扭,身形輕盈地倒向身邊人的懷中。
她手上一松,籃子裏的野菊滿天飛舞,給這個偶遇帶來了绮麗的夢幻。
那男人幾乎下意識伸出手,攔腰抱住了顧迎紅。
四目相對,氣氛唯美而浪漫。
崔雲昭忍不住感嘆:“居然是他?”
夏媽媽也驚呆了:“這顧家小娘子,真是厲害。”
确實很厲害。
就在周嫂魚羹店門口,顧迎紅不小心倒向的正是呂子航的懷抱。
此刻,漫天飛舞的野菊已經落了地,而呂子航依舊呆呆抱着顧迎紅,看着她緋紅的嬌俏側臉。
四目相對,似乎馬上就要書寫才子佳人的浪漫話本。
崔雲昭看着那邊的“美好”場景,倒是微微蹙起了眉頭。
“顧迎紅這是想要做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
晚安,明天早上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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