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Chapter 25

Chapter 25

聞月餘光見有護士走過來, 不願被人撞見自己和紀則臨的對峙,很快打開房門,躲進了病房。

沒多久,紀則臨走進來, 和老太太說有工作要回公司一趟, 便離開了醫院。

紀則臨走後, 王瑾珍看了眼坐在病房前沉默的聞月,嘆了一口氣, 問道:“小月, 則臨是不是欺負你了?”

聞月回神, 垂眼應道:“沒有。”

“你不用瞞我, 我的外孫我最了解了,他啊,現在是屬霸王的。”王瑾珍拉過聞月的手,輕輕撫了撫,說:“則臨喜歡你, 我看得出來,我也知道你是有戀人的, 不可能給他什麽回應。”

“我雖然是則臨的外祖母, 但是不會偏袒他的,等有機會, 我好好和他說說, 不會讓他再為難你。”王瑾珍看着聞月, 愛憐道:“你也別委屈了自己, 有什麽事就和我說, 有我在,他不敢真做出什麽出格的事。”

“還有莊園。”王瑾珍嘆息一聲, 說:“當初我讓你周末過來,是想和你多說說話,現在好像倒成了你的負擔。”

“你不用顧慮太多,也不用考慮我,以後啊,莊園你想來就來,不想來也不用勉強自己,人生在世,凡事還是要以自己的感受為主,知道了嗎?”王瑾珍親昵地拍拍聞月的手。

聞月的眼眶微微發燙,在青城就讀的這段時間,王瑾珍實在照顧她太多太多了。雖然她老人家總是說年輕的時候在落雲鎮受了她爺爺奶奶的照拂,讓她心裏別有負擔,但聞月卻不能不感激這個恩情。

再者說,有些事逃避無用,她不能因為紀則臨,就刻意回避王瑾珍,尤其她現在還生着病,正是需要人陪伴照顧的時候。

聞月回握住王瑾珍的手,抿出一個笑,說道:“老師,我很好,您不用擔心。以後我還去莊園陪您說話,您趕緊好起來,我還有好多問題想向您讨教呢。”

王瑾珍看着聞月,心裏是說不出的喜愛。她實在也是想把聞月留在身邊,如果不是她已經有了交往的戀人,自己的外孫追求她,她是一百個贊成的。

只可惜人與人之間終究是講求緣分的,家裏已經結了一個苦果了,萬萬不能再結出第二個。

……

紀則臨确認王瑾珍的身體沒有大礙後,算是放心了。他知道有自己在,聞月會不自在,就以工作為由,離開了醫院,讓她們師生可以安心相處。

從醫院出來,他去了公司一趟,搭乘電梯時,正巧碰上了紀欣堯。

“哥,你回國啦。”紀欣堯跟着紀則臨一起進了電梯,殷勤地打了招呼。

紀則臨看見紀欣堯,才想起有件事還沒落實,遂問道:“你最近和任骁還有聯系嗎?”

紀欣堯想起之前任骁叮囑過她,他們的關系要暫時對外保密,尤其是對她哥。他說因為之前拉投資的事,他們之間鬧得不太愉快,如果讓她哥知道了,他一定會反對的。

紀欣堯覺得任骁想得還挺周到,但他不知道,這事兒她哥早就知道了。她沒打算和任骁點明這點,否則他會以為她和她哥是一頭的,反而懷疑起她答應投資“攬月”的真實性。

紀欣堯朝紀則臨眨了眨眼,笑道:“哥,你算得真準。”

紀則臨一聽,就知道一切都在預期之內。

任骁初出社會,眼高手低,做事急于求成,又有極強的攀比心,根本成不了大事。紀則臨一直都知道,任骁根本不配成為自己的對手,但他沒想到他這麽輕易就背叛了聞月。雖然這是他期望的,但他還是為此感到震怒。

他所珍視的寶藏,卻被他人這樣輕視。

“哥,你記得替我保密啊,我爸要是知道我不聽他的安排,在外面勾搭別的男人,一定會打斷我的腿。”紀欣堯不知道紀則臨的所思所想,還沉浸在釣到“魚”的喜悅之中,卻不知道自己也是餌。

紀崇武現在在公司裏的地位大不如前,已經很少露面了,但紀則臨知道他不會甘心一直被自己踩在腳下。紀欣堯的婚姻現在是紀崇武的籌碼,他想通過聯姻來拉攏關系,壯大自己的勢力。

紀則臨知道紀崇武最近和趙氏在接觸,趙氏集團的趙總有個兒子,和紀欣堯年紀相當。他之前還沒想好要怎麽把紀崇武想東山再起的念頭打消了,現在紀欣堯就送上了一個機會,這也算是意外收獲。

……

聞月這幾天基本上是學校醫院兩頭跑,王瑾珍的身體恢複得還不錯,她本人出院意願很強烈,但是醫生還是建議她在醫院多觀察幾天。

聞月怕王瑾珍無聊,沒課的時候就天天過去陪她說話,紀書瑜放學了也會過去,她就順道給她補補課,就好像之前在青水灣的時候一樣。

臨近期末,研究生的課程陸陸續續地結課。周五那天,陳曉楠開了個組會,組會結束後,師門幾個從教學樓裏出來,李帆說六月畢業之後,再要聚齊可就難了,提議說今晚一起去放縱一下,就當是給即将離開校園的人的餞別宴。

幾個人紛紛同意,聞月有些為難,便委婉說道自己要去醫院照顧王瑾珍。知道王瑾珍生病住院的消息,李帆當即提出要一起去看望這個“師奶奶”。

聞月想他們也是好心,問過陳媽,征得王瑾珍的同意後,便領着同門的師兄師姐還有周兆龍一起去了醫院。

到了醫院,進了病房,聞月才知道紀則臨也在。

李帆他們幾個見着紀則臨,一下子變得特別拘謹,明明還沒入職場,卻像是見到了頂頭上司一樣。不過紀則臨倒是十分随性,沒擺什麽架子,還感謝他們來看望王瑾珍。

幾個後輩在病房裏和王瑾珍寒暄了一番,李帆怕打擾到老太太休息,送上帶來慰問的果籃後,就主動提出要走。

“小月,餞別宴,你要去嗎?”臨走前,李帆詢問聞月。

聞月輕輕搖了搖頭,紀則臨這時候出聲問:“餞別宴?”

李帆指了指自己還有邊上的師兄師姐,解釋道:“我還有這兩個師兄師姐今年就要畢業了,所以想在離校前聚個會。”

紀則臨微微颔首,再看向聞月,對她溫聲說道:“晚上我會在醫院,你不用擔心老太太沒人照顧,和他們一起去吧。”

王瑾珍也說:“小月,你不用留下來照顧我,好好珍惜還能見面的機會,和你的師兄師姐們聚一聚。”

同門們興致盎然,王瑾珍也發話了,聞月想到這一年間師兄師姐們沒少照顧自己,便沒有掃興,點了下頭。

“你們訂好聚會的地方了嗎?”紀則臨問。

“還沒呢,我們剛才商量過,想去個熱鬧點兒的場所。”李帆說着觑了王瑾珍一眼,嘿嘿一笑,說:“比如酒吧之類的,在學校裏好學生當久了,要畢業了想放縱一回。”

王瑾珍聞言只是一笑,她不是不開化的老太太,現在年輕人的泡吧文化她都能接受,并不會倚老賣老,橫加指責和幹涉。

紀則臨聽到“酒吧”時,眸光微閃。

今天離開公司前,他在車庫裏碰上了紀欣堯,她說今晚約了人去朋友的酒吧玩。她特地告訴他這件事,那約的誰就不言而喻了。

紀則臨回頭看向聞月,在這一刻忽然有所猶豫。

想要一舉擊潰聞月和任骁的感情,這無疑是個好時機,如果是在生意場上,他不會這樣舉棋不定,會果斷利落地扼住對方的喉嚨,不給對方留下一絲一毫喘息的機會。但這件事無疑會傷及到聞月,因此他才會心生不忍。

不過猶豫的念頭只是一閃而過,紀則臨很快就做了決定。聞月早晚會知道任骁和紀欣堯的事,他們的感情早已如風雨中的危樓,搖搖欲墜,而他只是從中推了一把。

他已等不了太久。

紀則臨迅速掩起眼底的情緒,沉吟片刻後,擡眼說道:“去酒吧的話,我倒是有個推薦,你們去那裏消費,費用可以記在我的賬上。”

……

離開病房後,李帆還在啧啧感嘆紀則臨的帥氣,又說他紳士極了,完全符合她對貴族少爺的想象。幾個師兄師姐都說今天賺大了,去潇灑還不用花錢,直誇紀則臨頗有總裁風範,出手闊綽。

聞月在一旁聽着,始終沒有搭腔。

獅子溫和起來确很容易将人迷惑,但她看過他的獠牙,知道他從來都不是溫順的動物。

紀則臨說的酒吧離醫院有些距離,他們一行人分兩撥,一撥打車,一撥坐博士師兄開的車,分頭前往。

聞月跟着李帆坐上了博士師兄的車,周兆龍說自己拿了駕照好幾年了,問師兄能不能讓他開一把,過個瘾。博士師兄不好拒絕,就讓他坐上了駕駛座。

周兆龍一路開得還算穩,到酒吧停車場時,那裏幾乎停滿了車。好不容易找着個車位,周兆龍想要炫技,結果不夠熟練,把邊上的一輛車給蹭了。

聞月和李帆下車看了下,師兄車的車尾把隔壁車的車門給蹭了,雖然蹭的面積不大,但能明顯地看出一道劃痕。

周兆龍一看蹭的是一輛奔馳,當時表情就垮了,博士師兄的臉色也不太好看,畢竟車主是他,蹭了別人的車,他也脫不了幹系。

聞月看這輛奔馳眼熟,忍不住多打量了兩眼,她覺得自己見過這輛車,但當時沒仔細看車牌,所以不能确定這是不是就是自己以為的那一輛。

“完了完了,這下事情大發了。”博士師兄苦着臉說。

李帆安慰道:“不是多大的事,只是輕微的剮蹭,和車主說一聲,協商賠償就行。”

李帆察看了一番,沒在奔馳車上找到聯系方式,就給交通平臺打了電話,說明了情況,請對方聯系車主。

“怎麽樣啊?”周兆龍下了車,一臉焦急地問。

“平臺聯系車主了,我們在這兒等等看。”李帆說。

他們幾個就在車邊上等着,沒多久,電梯口有人走出來,聞月回頭看過去,見到任骁的時候有些意外,但又因為剛剛的猜測而有所準備。倒是任骁看到聞月的那刻,整個人都跟僵住了似的,定在了原地。

聞月轉過身,正準備和任骁說明情況,下一秒就見一個年輕女人從後頭走上來,挽上了任骁的手,問他:“怎麽回事兒啊,是誰蹭了我的車?”

聞月看着眼前的一男一女,有一瞬間的恍惚,仿佛闖進了另一個時空,在那裏,她才是局外人。

李帆和博士師兄沒有見過任骁,但周兆龍是見過的,他最先反應過來,開口說:“聞月,他不是你男朋友嗎?”

周兆龍的話剛落地,在場幾個人的表情霎時都變了。

紀欣堯狠狠皺起眉頭,扯了把任骁,指着聞月質問道:“她是誰?”

任骁沒有回答紀欣堯的問題,他像是才回過神來,迅速抽出手,往前幾步,對着聞月急切地解釋道:“月月,你聽我說……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的,我和她沒有關系。”

“你和我沒關系?”紀欣堯氣急了,拔高聲調,一股腦道:“任骁,你是不是忘了當初找上我的時候怎麽說的?你說你的名字比我多個‘馬’,就是注定要供我驅使的!”

“我說這話是為了讓你投資我的公司,不是真心的。”任骁這會兒也顧不上紀欣堯了,他幾步走到聞月面前,放低姿态,用以前犯錯時讨饒的無辜語氣說:“月月,你別生氣,這件事我可以解釋的。”

除卻一開始的茫然,聞月很快就冷靜了下來,明白了情況。

她看着任骁,忽然覺得眼前這個相處了兩年的戀人十分陌生,甚至讓她感到反感。而在不久前,她還嘗試說服自己,他們之間出現的不契合,可能只是因為磨合得還不夠。

但現在,她看清了真相。木塊和石頭無論怎麽磨合,都不可能成為一體的。

聞月覺得悲哀。她輕輕地閉了下眼睛,再睜開時,極其平靜地說道:“任骁,我們分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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