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你不要怕 ...

當謝明澈通過童家林的手機, 看見禁宮大門外那個鬧事的女人的模樣時, 他整個人僵住, 一張清隽昳麗的面龐頓時陰雲密布, 眉目沉冷。

女人清晰的面容漸漸與那座青灰幽深的大山裏的某張臉重合, 一瞬之間,他仿佛又回到了那個天色昏暗的清晨, 那是記憶裏, 一直無法消磨的噩夢。

往日的舊傷痕好像又一次被人揭開, 頓時鮮血淋漓, 痛到麻木。

他清晰地記着她的手上總是會拿着一把生了鐵鏽的鐮刀, 刀口上時常沾着他的血。

“小崽子,你往哪兒跑?”

“兒子,你是我的兒子……來, 跟媽回家。”

“兒子乖, 等媽砍斷你的這雙腿,你就不會跑了……”

“我沒想打你,沒想打你的……只要你不跑, 我會對你很好的。”

女人夾雜着古怪方言的聲音再一次環繞在他的腦海裏,所有難堪痛苦的往事紛至沓來。

她的聲嘶力竭,猶在耳畔,恍惚之間, 他好像又嗅到了那樣一股濃濃的血腥味。

她那張帶血的面容,猙獰的笑,一幀幀堆疊成鋒利的刀刃。

一時之間, 謝明澈站在原地,無法動彈。

女人在禁宮外鬧了大半天,聚集在禁宮門外的看客和匆匆趕來的媒體都在等着謝明澈的出現,但卻始終沒有看見他的身影。

阿胭趕到禁宮門外之後,本來想先買票進去,但是因為那個中年女人鬧事,所以禁宮緊急關閉宮門,不再接待游客。

她進不去,心裏又很擔心謝明澈,她急得眼圈兒泛紅。

電話打了好多個,謝明澈都沒有接,阿胭忽然想到了童家林,就連忙給他打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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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小嫂子,你是找謝哥嗎?”電話接通後,阿胭還沒來得及說話,那邊就傳來童家林的聲音。

“他還好嗎?他在哪兒呀?他不接我電話……”

阿胭急得不行。

“謝哥把自己關起來了,我們……都在院子裏呢,也不知道是什麽情況。”童家林簡單地說了一下情況。

“你能帶我進去嗎?”阿胭焦急地問。

“這……”童家林有點猶豫。

這本來是不可以的,按照工作室的規矩,任何人都不可以帶自己的親屬進入文物修複工作室。

所以他決定去一下玉器組的組長田榮生。

田榮生這會兒守在院子裏,正擔心着自己那個徒弟呢,手邊的一杯茶放涼了都沒有喝。

童家林走過來跟他說了阿胭的事情,田榮生知道阿胭就是謝明澈那個小女朋友,他一下子站起來,“快快快,你去帶她進來,孔院長那兒我去解釋!”

這可是十萬火急的事情,童家林當即在電話裏跟阿胭說了讓她在宮門口等他,然後就騎上自己的自行車,往宮門口去了。

阿胭在宮門口等的時候,看見那個中年女人仍舊被一堆人包圍着,已經幾個小時了,她還是那副哭天搶地的樣子,都不見累。

阿胭這會兒氣得眼尾泛紅,如果說之前在出租車上的時候只是猜測,那麽現在聽童家林說了謝明澈的反應之後,她就已經很肯定了。

這個女人,就是謝明澈反反複複做的噩夢裏的那個拿着鐮刀的女人。

夢境有時候虛無缥缈,有時候卻也反映着現實。

他的夢境裏,天空的顏色,腳下的土地,周遭的所有,包括那個女人的臉,撥散濃霧之後,全都是清晰的。

這就證明,他的這個噩夢,全都是曾經真實發生過的。

所以那邊的那個女人,的确曾經那樣虐待過他。

手指尖一道淺淡的光芒閃過,流光迅速竄入那邊的人群裏,漸漸褪去所有的顏色,透明如風,一下子竄進了那個女人的嘴裏,就在衆目睽睽之下,誰也沒看見那個女人吃了一團透明的冷火。

一道冷火吃進去,女人的哭鬧聲戛然而止,她那雙眼睛瞪大,還沒來得及反應就翻着白眼昏過去了。

原本還聚集着的人群一見她倒在地上,轟然四散,剩下的人面面相觑,終歸還是有人打了急救電話。

等童家林騎着自行車出來的時候,那個女人已經被救護車擡擔架擡到了車裏。

“诶?這是怎麽了?”童家林匆匆忙忙走到阿胭面前,看着路邊那輛救護車,問了一句。

“暈了。”阿胭氣呼呼地回答了一句。

童家林松了一口氣,暈了好,再這麽鬧下去,可不太好。

他把手裏的臨時工作證交給阿胭,“小嫂子你把這個戴上。”

等阿胭戴上之後,童家林載着阿胭進入禁宮的時候,就沒有人攔着了。

禁宮很大,童家林來的時候就繞了大半個禁宮,也沒時間喘口氣,就又載着阿胭往文物修複工作室那邊去。

等到了玉器組工作的院子裏時,阿胭擡眼就看見好多人聚集在裏面。

“組長組長!”童家林把車停在院子門口,連忙喊了一聲坐在院子裏石桌前的田榮生。

他這一喊,在場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過來,又不由自主地集中在跟着他踏進門的阿胭身上。

這是一個絕對陌生的面孔,卻讓許多人都忍不住晃了神。

女孩兒穿着粉白的短袖衫,搭着一條背帶牛仔裙,踩一雙小白鞋,看起來嬌嬌小小的,一張白皙的面容生得靈秀精致,純淨無暇。

站在黎潇潇身邊的林窈只一眼就認出,她就是謝明澈的那個小女朋友。

一段維持兩年的暗戀無疾而終,她是絕對不可能那麽快就真正放下的,但是她知道自己現在應該有的分寸,也不會再過多的表露自己的情緒。

她要把這段暗戀,永遠埋藏。

“阿胭,阿胭你快過來!”田榮生連忙沖她招招手。

當阿胭小跑到他面前的時候,她還什麽都沒來得及說,田榮生就急急地說:“明澈就在裏面呢,也不知道他是怎麽了,你快去叫他幾聲,讓他把門打開!”

田榮生什麽時候見過謝明澈這樣反常的一面?從十八九歲起,謝明澈在田榮生的眼裏就已經是一個比同齡人要穩重自持許多的少年,他遇事從不慌張,也通常十分鎮定,這麽多年,他又什麽時候像今天這樣過?

阿胭看着緊閉的那道房門,她知道,那是謝明澈的工作室,她來過的。

于是在所有人的目光注視下,阿胭匆忙踏上階梯,伸出手敲門,“阿澈?”

“阿澈你開門呀?”

阿胭一連敲了幾次,也一直在叫他的名字。

她的臉貼在木制的雕花門上,可是卻沒有聽見一丁點兒聲響。

但她并沒有放棄,還是一直叫着他的名字。

站在院子裏的人小聲來回讨論着什麽,或是好奇阿胭的身份,又或是在談論謝明澈的異常。

“這女孩兒是誰啊?”黎潇潇抱着手臂,随口嘟囔了一句。

站在她旁邊的林窈聞言,開口時神色坦蕩,沒有半分怨色,“謝老師的女朋友。”

“什麽?!”黎潇潇瞪大雙眼,又禁不住重新把阿胭上下打量了一番,“這看着年紀也太小了一點吧?原來小謝老師喜歡這樣的?”

“要我說,窈窈你比她好多了,也不知道小謝老師似怎麽想的,找她……”

“潇潇。”

黎潇潇越說越來勁,卻被林窈打斷。

她神色從容,微擡下颚,“既然是謝老師選擇的人,那就一定是個很好的女孩子。”

至少,那個女孩兒的眼光同她一樣……都是那麽好。

但到底,是自己和他沒有緣分。

而既然沒有緣分,她也并非是那種願意強求的人,她有自己的驕傲,也尊重他的選擇。

大家正小聲說着話的時候,卻見那原本緊閉着的門忽然打開。

謝明澈站在半明半暗的光影裏,那張面龐略顯蒼白,眼底壓着輕微的疲态,卻仍舊隽秀昳麗,容色驚人。

他眼眉之間清冷如舊,那雙鳳眼深邃,卻好似仍舊沒有什麽波瀾,看不出絲毫異樣的情緒。

阿胭一見他,先是一愣,然後那雙圓圓的眼睛裏就忍不住砸下一顆顆眼淚。

謝明澈見她仰着小臉看他,鼻尖紅紅的,眼淚說掉就掉,他眼底流露出一絲無奈,伸手摸了摸她烏黑柔軟的發,嗓音不自覺地帶着幾分細微的溫柔,“你總愛哭。”

“你為什麽現在才理我,打電話你也不接……”阿胭梗着脖子躲開他的手,自己伸手抹了一把眼淚。

她本來就很擔心,他又不接電話,她就更害怕了……

“抱歉,之前手機調成了靜音,忘記了。”他耐心地解釋,“剛剛我想着事情,就在裏間睡着了,聽到你的聲音才醒過來。”

在童家林的手機上看見那個女人之後,謝明澈就提出想要自己一個人靜一靜。

等童家林出去之後,他就關上門,自己一個人坐在裏間的休息室裏,或許是上午的工作量有點大,他腦子裏又亂糟糟的,後來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就睡着了。

文物修複工作室大半的人聽說了謝明澈把自己關在房間裏不出來之後,都忍不住過來看看是怎麽一回事,結果最後卻忽然塞了這一嘴狗糧??

阿胭牽住謝明澈的手時,覺得他的體溫比之前任何時候都要涼,而他此刻表面看起來好像和平時相比,沒有什麽異樣,但是阿胭只是看着他的眼睛,就知道他一定不如表面這樣平靜。

謝明澈一出來,大家也都松了一口氣,田榮生過來跟謝明澈說了一句話,見他言語之間好像并沒有什麽不一樣的地方,就放下了心,然後又準了他半天的假期,讓他先回去好好休息。

當阿胭拉着謝明澈走出院子時,站在院子裏的人都開始讨論起來。

童家林咂咂嘴,心裏想,這下整個修複工作組都知道謝哥有一個超可愛的小女朋友咯!

兩個人回去的時候,并沒有開車,而是用手機app叫了出租車,因為阿胭發現,謝明澈脫離了人群之後,就變得比往常更加沉默寡言,跟阿胭走出禁宮的時候,他就一直垂着眼眸,時常出神,好像有些恍惚。

他的狀态,遠比阿胭想象中的,還要不好。

往禁宮外走的時候,謝明澈一直都任由阿胭牽着,這個高大的男人第一次在阿胭面前表現的像一個過于安靜乖巧的孩子,他牽着阿胭的手,指節不自覺地收緊,好像這一刻,他把自己的所有都交給了阿胭,也徹底依靠着阿胭,看起來是那麽的茫然無助。

無論阿胭帶他去哪兒,他都跟着,且不言不語。

坐在出租車上的時候,阿胭給白舒晏打了個電話,說自己改天再過去找他,然後就挂斷了電話,牽着謝明澈的那只手,一直沒有松開過。

回到公寓裏,阿胭從鞋櫃裏拿了拖鞋出來,放到謝明澈的腳邊,可他卻遲遲沒有動作。

“阿澈,換鞋。”她晃了晃和她交握着的他的手,提醒他。

謝明澈才像是忽然回神似的,勉強對她彎了彎嘴角,然後依她所言,乖乖地換了拖鞋。

一個動作完成,他又好像恢複了之前那副樣子,眼瞳裏空洞洞的,好像什麽都不剩下。

阿胭知道他沒有吃午飯,就拉着他在沙發上坐下來,然後就想掙脫他的手,去廚房。

可他卻又很警覺地抓緊了她的手,那雙黑沉沉的鳳眼一瞬望向她,“你去哪兒?”

他眼底的不安與迷茫再沒辦法遮掩,他抓着阿胭的手,像是緊緊地拽着一根救命稻草。

阿胭被他抓得很疼,但是她咬了咬嘴唇,忍了下來,“我去廚房,等一下過來,我不走,好不好?”

他始終不肯放手,阿胭沒有辦法,只能又耐心地和他說了好幾句。

當謝明澈終于放手的時候,她才松了一口氣。

走到廚房門口的時候,阿胭回頭看了一眼,他坐在沙發上,背影很端正,卻無端端地看起來有些僵硬。

阿胭在廚房找了一會兒鍋,櫥櫃裏擺着一排大小不一的鍋,還有一個她上次找到的,想用來炖那條錦鯉的大鍋。

她蹲在底下那一排櫥櫃面前想了想,還是拿了最小的鍋出來。

阿胭找到上次和謝明澈在超市裏買的袋裝拉面,本來謝明澈是不允許買這個的,但是架不住她想嘗試,就買了一袋。

之前她也看過幾次謝明澈做飯,雖然不會炒菜,但是最基本的開火,煮面這些她覺得自己還是可以做到的。

這是阿胭第一次嘗試做飯,雖然……只是煮一包拉面。

因為在網上看到過別人煮面的小視頻,阿胭知道雞蛋對于人類來說是一種很有營養的食物,所以她就跑出來,到流理臺後的冰箱裏拿了一顆雞蛋。

本來是很簡單的煮面過程,但阿胭是第一次,還是有點忐忑。

這就造成她手抖的時候,手指被沒有控制好大小的火焰燒了一下,她雖然是靈,但是這種外部傷害,她也是會覺得痛的。

阿胭連忙吹了吹手指,又沒顧得上手指上燙起來的米粒兒大小的泡,她把之前因為沒有控制好力道而弄進碗裏的雞蛋殼給細細地挑出來,把蛋液倒進鍋裏的時候,又沒弄好,于是她想象中的荷包蛋拉面就變成了蛋花面……

可能是火開得太大了,面條過軟,全部撈進碗裏的時候,阿胭端着這碗加了蛋花的拉面……有點猶豫該不該給謝明澈吃。

她想了想,還是自己拿了筷子嘗了一口。

因為有拉面的調料包,所以味道并不差,阿胭放下心,端着面出去了。

她一直記得吃飯只能在餐桌這邊吃的規矩,就把碗放在了餐桌上,然後就踩着拖鞋跑到謝明澈身邊,伸手去拉他,“阿澈,來吃面!”

謝明澈那雙沒有什麽神采的眼低垂着,正好看見她手指上紅紅的一片,于是他終于有了反應,擡頭看她,喉結動了動,嗓音無端端有些啞,“你手怎麽了?”

阿胭有點懊惱,“胖虎說得度,我就只會吃……”

謝明澈回頭看了一眼餐桌那邊,上面擺着一碗面,正氤氲着些許熱氣。

他薄唇微抿,什麽也沒說,只是站起來,走到電視那邊的櫃子旁,俯身從抽屜裏拿了藥過來,然後他抓着她的手,用棉簽輕柔地替她塗藥。

阿胭張張嘴,想說凡人的藥對她是沒有什麽作用的,但是看他低眉替她擦藥的模樣,她又沒有開口。

她從來都是一只很奇怪的玉靈。

別的靈沒有實體,她有。

別的靈不會疼痛,不會像凡人一樣受到肉體上的外力傷,但是她會。

她幻化出人形之後,也會磕着碰着,也會流血……但凡人的藥卻對她沒有什麽用,她自己幾個時辰的時間就恢複了。

或許,就好像之前胖虎說的那樣,在成為一只靈之前,她首先,是一個完完整整的人。

所以她注定,是和別的靈都不一樣的。

她喜歡人間煙火,猶愛紅塵萬丈,人類生活的這個世界,也是她這輩子最輕松自然的天地。

而現在,她最喜歡的,還是眼前的這個男人。

這種喜歡,遠比她想象中的,還要深切。

替她擦好藥之後,謝明澈就走到餐桌前坐下來,安靜地吃完了她給他煮的第一碗面。

雖然簡單,但是這樣一碗熱騰騰的面吃下去,胃裏的暖意眼延伸出來,流淌至四肢百骸,他終于從之前的恍惚之中,稍稍解脫出來。

而阿胭就靜靜地坐在他的對面,一只手撐着下巴,看着他一口一口地吃光一整碗面。

客廳的窗簾遮掩起來,擋住了所有的陽光,客廳裏很暗,只開着兩盞小壁燈,阿胭從洗手間裏出來的時候,就看見謝明澈坐在沙發上,姿勢仍舊端正如松,一直紋絲未動。

阿胭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一會兒,然後就跑到沙發邊,在他旁邊坐下來,伸手抱住他的腰身,也不說話,就是仰着頭看着他。

阿胭的觸碰仿佛一瞬打開了他身體的機關,謝明澈低眼看向趴在自己懷裏的她,下颌繃緊,眼底壓着的所有情緒,都化作他俯身時,在她耳畔的一聲輕嘆。

他說:“你不要怕,我沒事……”

兩個人不知道什麽時候,一起躺在了沙發上,阿胭的腿纏着他的腿,她的手抱着他的腰身時,他也摟着她纖細的腰,他們臉頰相貼,在昏暗的光影裏,他甚至輕輕地吻過她的眉眼。

他甚至過分貪戀她的氣息,她的溫度。

“阿胭,我已經好多年沒有見過她了。”他微涼的薄唇貼着她的臉頰,忽然開口。

他的眼神很空洞,好像在回想着什麽,語氣缥缈迷茫,一張昳麗的面龐仍然蒼白。

清冷的嗓音聽起來仍舊平靜,他說:“可是這麽多年,我依然清晰地記着她的臉。”

他開始平靜地講述自己那段被拐賣後的黑暗往事,這是他從來沒有對任何人說過的過去。

即便是回到謝家,即便是面對謝老太太,那時候的他,也沒有跟謝家的人提過一個字,所有的人,都不知道他曾經究竟經歷了什麽,而他本來也不願意再提起。

他把自己過去的一切遮掩起來,讓自己看起來堅硬如冰,沒有任何破綻,也沒有什麽弱點。

他希望自己能夠遺忘,可是記憶裏那張清晰的面容總是會出現在他的夢境裏,提醒他,告訴他。

在這個世界上,他仍有懼怕。

是的,這樣一個看似強大沉穩,無所畏懼的男人,也會懼怕。

扭曲的童年讓他在年少時成為怨恨這個世界,怨恨整個謝家的惡狼,他恨不得咬死所有遺忘他,欺負他,傷害他的人,然後一條道走到黑。

他曾經也期盼過有一天會有人來救他,但是後來所有的期盼消磨成絕望,而絕望最終在他心裏埋下了怨恨的種子,他開始不再對這個世界抱有任何期待,他開始只相信自己。

因為怨恨,他有過無數極端的想法。

然而怨恨,終究是這個世界上最懦弱無用的東西。

後來他學會了放下,開始漠視,因為曾經他以為的重要的親情,都已經變得不再重要。

他早已經過了需要親情維系自身的年紀,既然曾經沒有,那麽以後,也都不再需要了。

但他仍然困在那座大山編織的噩夢裏,整整十四年都不得解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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