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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年紀不大，騷話倒是一套一套的，許言之最終還是逃出了訓練室。

言敬站在門口，手裏還拿着季珵的體檢報告，似乎是在等他。

“談好了嗎？”言敬問。

許言之揉着手腕點頭。

言敬又說：“看樣子，不是很愉快啊。”

許言之沒功夫聽他在這裏陰陽怪氣，問道：“你怎麽還沒走，找我有事？”

言敬不悅的打開手裏的體檢報告，說道：“我是真懶得管你們這些破事，但是，如果這件事情，你過不去的話，我可以上報聯盟，給季珵一定的處罰。”

許言之低頭不語，好像是在思考言敬這話的可行性。

聯盟有專屬的Omega協會，許言之因為季珵分化這件事情，或多或少他都有點責任，但無論是分化還是标記，都不是季珵有意而為，即便是處罰也不會太過，最大的可能是一段時間的禁賽。

秋季賽開賽在即，現在禁賽對戰隊的影響太大了，更何況......

許言之想了好久，才終于擡頭說：“算了吧，他又不是故意的。”

“你怎麽知道他不是故意的，他一個頂A那麽容易控制不住，桃花債早就滿天下了，你憑什麽說他不是故意的？”

言敬對于許言之被标記這件事，耿耿于懷，尤其因為季珵是他做主買回來的，他就更加的過意不去，即便季珵只打了一個賽季，就已經是赫赫有名的天才輔助。

但如果一定要他在季珵和許言之之間選一個，他也會毫不猶豫的選擇許言之。

許言之無語，他意味不明的看着言敬，示意他立刻閉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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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怎麽知道季珵不是故意的，因為他是當事人，他記得那天晚上自己是怎麽求着季珵幫他标記的。

他也确信，即便言敬真的将季珵和他的事情上報聯盟，季珵也決不會将他那天的窘迫透露出來，但做人得有點良心吧。

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後的事情他可做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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驟然分化，已經讓許言之焦頭爛額，又要找個Alpha給自己标記，更是雪上加霜。

其實他在圈子裏人緣兒很不錯，又入行早，跟誰都談得來，但不管人緣兒再怎麽好，貿然讓人替自己标記，都顯得輕浮且很不禮貌。

把不合适的人一一排除剩下的，就只有當初和他一同拿過冠軍的隊友，在那個像夢一樣的十七歲，和一群像夢一樣的隊友。

即便是已經做好了決定，等到拿出手機點開微信，翻到即将選擇的對話框時，許言之還是停頓了好久。

他與周秦聊天的次數不算頻繁，但每次比賽結束，周秦總會第一時間找他，說一說狀态或者簡單的複盤。

因此，周秦的名字總是在微信聊天框的上面幾層。

許言之點開頭像，裏面的聊天還停留在春季賽VV戰隊被淘汰的時候，周秦如常的鼓勵以及安慰。

要說的話寫在對話框裏被反反複複的删掉，最終他還是決定等到決賽打完之後再說。

盡管周秦不是個會受感情影響的人，賽前也沒有看手機的習慣，但他還是決定再等一等。

如果要給人的感情打分，才認識三個月不到的季珵最多只有五分，而作為他曾經的隊長，與他一同共創巅峰的周秦，至少有九分。

九分與五分的差距，不僅僅是四分，還有他們認識的四年。

無論是依賴還是信任或者經驗，許言之都更願意找周秦，而非季珵。

做好決定之後，吳飛曾經多次問過他是不是真的考慮清楚了，許言之也想了許久，但最終他得出的結論是，這本不是個需要仔細考慮的事情。

求人幫忙而已。

無論如何，季珵都不可能成為他的選項之一，而周秦是他最最信得過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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決賽在兩天之後。

晚上，大家聚在一起看比賽，許言之明顯心不在焉。

別人看的是比賽，他看的是自己将要求助的Alpha,情感有一定的差異也說的過去。

季珵坐的離他很遠，在長桌子的另一頭，小孩兒在和他賭氣，自從在訓練室裏說了那番話之後，他便再也沒見過季珵，大廳沒有、餐廳沒有、宿舍也沒有。

沒有也挺好，他樂得自在，但如果季珵得眼神沒有穿過嘈雜的人群，往他身上跑的話，就更好了。

分化之後肯定不能住一起，不知道季珵還要與自己冷戰多久，但這個宿舍一定得讓他搬。

估摸着吃了晚飯有些時間，許言之起身出去吃藥，拿出醫生給開的治療信息素紊亂的藥之後，又像是想起來什麽，從書包的另一個袋子裏拿出一個盒子。

這個是他趁吳飛不注意，偷偷在醫院拿的，忙了幾天差點忘了吃，說明書上寫三天之內都是有效的，應該不會節外生枝吧。

許言之拿出藥盒裏的膠囊，正要往嘴裏放。

季珵不知道是什麽時候跟着他出來的，見許言之手裏拿了一盒不知名的藥物，他忽然就想起自己今天下午在網上看到的那些，AB性別的人，因為難以接受自己二次分化成O，患上抑郁症，不堪重負，最後自殺的案例。

“你在吃什麽藥？”季珵走過去，從許言之手裏奪過礦泉水。

許言之很煩他這副強勢又莫名其妙的樣子，往日明明“哥哥、哥哥”的叫的很好聽，聽話又可愛，怎麽自己變成Omega之後，跟變了個人似的。

是不是性別歧視？

“關你什麽事？”他也不慣着季珵。

“你說關我什麽事，我是......”季珵冷聲道。

“你是什麽你是？”許言之把水搶過來，惡狠狠的看着季珵，随後把手裏還沒拆的藥給他看：“避孕藥，你滿意了嗎？”

三個字，讓季珵愧疚一輩子。

不嚴重的說，季珵睡到後半夜，驚醒過來都得扇自己一耳光，罵一句：我真該死。

他的氣勢肉眼可見的弱了下去，耷拉着腦袋，站在許言之旁邊，像一只落水的小狗。

“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許言之把藥吃了，正想安慰安慰季珵，告訴他你情我願的事情，不用這麽愧疚，當時也是只有他一個Alpha，他也不可能看着許言之被活活燒死。

畢竟才十八歲，雖然被自己拉入了成年人的世界，總而言之還是太過年輕了。

“我下次一定注意。”

“噗......咳咳咳......”許言之差點被水嗆死，這就是他認為的年少無知？“你，你說什麽？”

“我說，我下次一定戴T......唔。”

許言之着急忙慌的捂住季珵的嘴，瞅了一眼，四下無人，迅速将他拉進旁邊一間沒人的屋子裏。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別他媽犯病胡說八道，什麽下次，哪有下次？我都說了那只是個意外，意外你懂不懂。”

許言之惱羞成怒，在這沒有空調的屋子裏手舞足蹈，弄得滿臉通紅。

殊不知他這副表情在季珵看來，無比可愛，好像惹許言之生氣也沒關系，不溫和不善解人意的許言之，是另一種樣子，更真實也更親近。

許言之臉皮薄，多說幾句就要臉紅，那天晚上他見識過的。

但他不在乎，甚至期待，因為那樣的許言之只有他一個人見過，也只屬于他一個人。

“哥哥，那天晚上你試過了，我是優質Alpha，你聞，你是茉莉我是綠茶，我們絕配！”

季珵說着，就往許言之身上湊，許言之被他擠在牆角，又一次陷入了綠茶信息素的陷井。

“你別，不想死就把信息素給我收回去，我一會兒還有事。”

許言之是真的拿他沒辦法，但同時也很讨厭被信息素脅迫，好在季珵聽話，讓他把信息素收起來，還就真的收回去了。

許言之暗自慶幸。

季珵說：“什麽事？經理告訴我，醫生讓你找個Alpha給你打臨時标記，哥哥，你選我吧，我的信息素等級很高，別人都不如我。”

“領隊騙你的，我吃藥就行了，什麽标記，別聽人亂說。”許言之打着哈哈敷衍他。

季珵輕輕笑了一下，剛剛那副落水小狗模樣一掃而空，換了副勝券在握，又漫不經心的樣子，靠在許言之耳邊，吐着熱氣說道：“許言之，我只比你小三歲，你怎麽真把我當傻子啦。”

他看着許言之挑眉，許言之一個激靈，後背發涼。

一種養了三個月的乖乖流浪狗突然發瘋咬人的感覺撲面而來，是怎麽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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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起季珵的想起一出是一出，許言之向來是個按部就班的人，計劃之內要做的事情，不可以被任何突然情況改變。

兩個人從空房間裏出來，外面的決賽正好結束。

許言之沉默的看着顯示屏裏的采訪，喃喃的念叨着“冠軍”兩個字。

四年前就坐在與他相隔兩個座位的上單，在今天晚上獲得了他的第七個聯賽冠軍，或許就在年底，他會帶領隊伍再次衛冕，拿到屬于他在世界總決賽賽上的三連冠。

但所有的榮譽與光環，都和他這個默默無聞的老隊友全然無關。

說不清是羨慕還是嫉妒，許言之只是覺得，周秦的眼光一向獨到，看問題比當初奪冠的四個隊友都要透徹。

他認為戰隊已經不具備奪冠的實力之後，走的決絕又坦然，且從不回頭，所以在許言之的心裏，他一直都是那個無所不能的隊長。

剩下的不堪與支離破碎，半點都沾不到周秦的身上。

随着采訪的結束，許言之默默的掏出手機，給周秦發了一條消息：找你有事，有空的話，給我回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