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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比賽開始之前，季珵一直有些心不在焉的。

好不容易調整好情緒上場，位置又正好對着包廂區。

場館內忽明忽暗的燈光很是刺眼，其實他根本看不清楚那邊到底是什麽情況，但無論如何，季維在場這個信息，就足夠讓他警惕。

許言之坐的位置離季珵最近，餘光瞥見季珵表情凝重，他幾乎是第一時間發現了他的不對勁。

許言之問：“怎麽了？”

季珵搖了搖頭，沉默片刻，很認真的跟許言之說：“從現在開始，不要離開我的視線，無論去哪兒。”

許言之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啞然失笑：“那我要上廁所怎麽辦？”

“我陪你去。”季珵神色堅定。

許言之為了放松他的神經，故意和他調笑：“你還挺貼心的嘛，怎麽不把廁所也幫我上了？”

季珵實在沒有心情開玩笑，則又陷入了沉默。

第一局比賽開始，幸好季珵的狀态沒有受到任何影響，在大家的配合下很快贏了下來。

局間休息，季珵如他所說的那樣，不讓許言之離開自己的視線半步，不管是要出去透氣還是要去廁所，季珵都一直跟着他。

那天在商場發生的事情，實在太令人後怕。

季維的突然而至，更讓人擔憂，季珵想不出來別的保護人的方法，就只能默默的跟随在許言之的身後，像一只大型護衛犬。

季南徊命在旦夕，季珵沒有答應季維協助配型的要求，他勢必不會善罷甘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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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想要威脅他，那許言之就是唯一的軟肋。

以季家的勢力，想查到他們的密切關系并不困難，所以季珵謹慎到了近乎極致。

許言之當然能夠感受到季珵的焦慮，盡管他并不知道焦慮的來源，從廁所出來以後，也一直牽着季珵的手。

他對他說：“你別怕，我會一直陪着你的。”

季珵一怔，想起來這話許言之不是第一次說了。

他最近對自己的态度格外溫柔，很多時候季珵都覺得，許言之好像變成了他剛剛認識的那個許言之，曾經面對初來乍到，對一切都不熟悉，和每個隊友都無法交流的季珵時，許言之也是這樣說的。

“別怕，我會一直陪着你。”

只是與從前相比，那份客氣與疏離當然無存，剩下的只有毫無保留的關心。

季珵的焦慮終于緩解了一些，他們一起回了休息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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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上包廂。

季維認真的看完樓下的兩局比賽，才後知後覺的發現，當初那個在平江市只會躲在母親身後的孩子，已經長這麽大了。

他對電競職業沒什麽歧視眼光，只不過如果是長在他身邊的孩子，那麽一身都得為繼承他的事業而做準備，所以，無論他的志向在哪裏，幾乎是沒有任何可能走入另一個行業。

而這十多年裏，季珵在被反複的抛棄之中，還能正常的成長，變成一個優秀的電競選手，真的很不容易。

倒不能說他會對季珵産生什麽愧疚之心，但很多事情确實和他預料的完全不同。

如果早知道季珵會分化成一個S級Alpha，他可能不會對他不聞不問，只是現在對他而言最重要的，還是先救活他另一個兒子的命。

他看着樓下的正在開場的第三場比賽，輕聲對身旁的人說：“都安排好了嗎？”

陳管家點點頭，問：“都準備好了，買了幾個電競方面熱度很高的營銷號，這種事情大家都很感興趣，一拍即合。”

“通知他們把消息放出來吧。”季維運籌帷幄。

陳管家點點頭，拿出手機打了幾個電話，包廂裏就又陷入了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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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先發現不對勁的人是沈卻。

FDX的比賽下午就已經結束了，周秦想留下來看完許言之的場次再走，硬是求着沈卻陪他。

沈卻對這場比賽的興趣不大，本不想答應，但周秦說他一個人留在這裏目标太大，萬一遇見許言之不好解釋，多一個人就多一個可編的理由。

沈卻想着回了酒店也是閑着，就以一頓燒烤的代價答應了他。

于是，周秦以看比賽的借口，窩在二樓沒開放的區域“窺視”臺上的許言之，沈卻為了燒烤，躺在最近的的椅子上，默默的刷手機。

看周秦盯得出神，作為旁觀者的沈卻忍不住提醒：“你真覺得自己還有機會嗎？我估計那天我恐吓許言之的話，他沒放在心上。”

周秦不服氣：“你怎麽知道他沒放在心上？許言之最重視自己的職業生命了。”

區區一個季珵，一個才出現不到半年的人，憑什麽在他心裏占那麽重要的位置？

“我是不知道啊，不過，我剛剛去廁所可看見了，人家VV的射輔，就連上廁所都手拉着手一起去，如膠似漆的，”沈卻露出了神秘莫測又看熱鬧般的眼神：“你就繼續自欺欺人吧。”

周秦本來就十分煩躁，聽了沈卻的話更煩。

“有這時間關心我，不如好好治一治你自己挑三揀四的毛病，別到時候孤獨終老。”周秦出言譏諷。

這話對沈卻的打擊比一只蚊子還不如，他熄滅手機，借着外面的燈光照了照屏幕中自己的樣子。

随後，毫不客氣的說：“那你多慮了，就你哥這姿色，追你哥的Alpha，能從這裏排到馬爾代夫。”

樓下的比賽進入白熱化。

周秦：“算我求你了，馬爾代夫之草，趕緊閉嘴。”

沈卻說了幾句占上風的話就停了下來，本想打開手機繼續玩兒，結果屏幕一亮，手機上立刻彈出一條推送。

【爆料】：DAWN某隊射手涉嫌隐瞞性別欺騙觀衆，O裝B打比賽！

沈卻對這種小道消息本來是不怎麽感興趣的，若放在往常，他必定想都不想就直接劃掉，但現在不是無聊嗎，他手一抖就點了進去。

前面一長串，全是營銷號寫的廢話，沈卻暈字，沒仔細看，把爆料內容翻到最後一排，上面的內容直接将他吓出來一句髒話。

“我艹。”

周秦看個比賽都看不清靜：“你他媽的有完沒完，能不能消停會兒，不鬼叫是要你的命嗎？”

沈卻看着手機屏幕上“此職業選手正是VV戰隊當家射手Summer。”這一行字還沒緩過勁來。

他說：“周秦，許言之什麽時候公布的真實性別啊？”

“什麽？”周秦驚訝。

沈卻把手機舉到周秦眼前，他草草瞥了一眼，就明白發生了什麽事，然後話都沒來得及說，就匆匆往樓下趕去。

剩沈卻一人在身後，追命一樣，瘋狂的跑去追他。

以周秦對許言之的了解，他當初既然能夠想到讓自己幫他臨時标記，這種無奈之舉，就絕不可能這麽突然的公布自己的性別。

更何況，這條消息不是出自官方渠道，而是某個營銷號。

這一看就是被人給搞了。

以許言之的性格，在行業內應該很難得罪人，但很多時候，總免不了有小人作怪。

周秦雖然因為和許言之私下關系好，對這件事情格外的焦急，但他不是VV戰隊的人，所以要怎麽處理，還得去問問他們俱樂部。

比賽還未結束。

坐在觀衆席第一排的言敬和吳飛都沉浸在對局之中，根本沒人看手機，周秦站在最後排，看見好多人都拿着手機在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想必都已經看見了剛剛那條爆料。

比賽對局已經進入了最後的階段，VV戰隊帶着兵線推到了對方高地。

周秦擔心出了這麽大的事情，一會兒比賽結束，許言之和他身邊的人沒有準備會出事，就打算走過去提醒他們一聲。

才剛跨出去一步，沈卻就從身後趕來，及時把他拉住。

“你瘋啦，就這麽走過去？”沈卻問。

周秦愠怒：“不然怎麽辦，看着許言之毫無準備的下臺，接受別人的質疑嗎？”

沈卻：“他倆帶着內通耳機呢？比賽還沒結束，你不會打算沖過去摘了耳機跟他們說吧？”

周秦沒有說話，但他的表情明顯就是默認。

打職業這麽多年，沈卻頭一次産生了一種，在賽場上一帶四的無力感，他看周秦的表情分明就是再說：我怎麽有你這麽個豬隊友。

“大哥，你是不是對自己的定位有什麽誤解，在這個職業聯賽中，沒有人會比你更能夠引起軒然大波了，你過去之前，爆料消息是：許言之O裝B，你過去之後，就是許言之O裝B，且與聯盟第一上單周秦關系過密。”

沈卻不厭其煩的向他解釋，關心則亂，他倒也能夠理解周秦的病急亂投醫。

只不過他和許言之的關系沒有好到那個程度，周秦想為許言之做什麽是他的事，但沈卻卻不能看着周秦引火上身，影響到他自己，或者影響到FDX。

看着他又一次皺眉陷入了沉思，沈卻賤兮兮的性格又不合時宜的出現了。

“我今天才發現，你是真的愛。”

周秦：“......所以，你有什麽更好的辦法嗎？”

沈卻想了想說：“一會兒打完，他們不是會先回休息室嗎，我剛剛看見顧恒清也沒走，打個電話讓他過去先把許言之帶走，以免他不明情況在路上耽擱，然後我去找言敬和吳飛跟他們說清楚。”

“我呢。”周秦問。

沈卻：“你去休息室，跟他們隊員說一聲。”

周秦思考了一圈兒，也沒有比這更好的辦法了，就妥協按照沈卻的計劃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