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秦彬的臉色一時間青白不定,恨不得将上一句話咽回去,但為時已晚,江易聽得清清楚楚,眼底滿是驚訝。
秦彬急忙轉移話題,道:“唐培藝已經不在這兒,江易,你別再白費力氣繼續找了。”
江易捏捏眉心,盡量使自己保持冷靜:“那他去哪兒了?”
“我也不知道,但他不會有什麽危險的。”秦彬的言下之意,自然是指唐培藝被人帶走了,并且對方極有可能就是……
即便秦彬沒說清楚,江易也猜到了八成。
只是秦彬剛剛提及的“哥哥”是誰?他又是怎麽回事?
這種越發陌生的怪異感,令江易開始懷疑,眼前和自己說話的這個男人,到底是不是真正的“秦彬”了?
“江易,你先跟我回去,好不好?”
秦彬又道,而江易一聲不吭,他的大腦此時高速運轉着,試圖自己想出前因後果。
秦彬的脖子上有個項鏈,挂墜是心形圖案。高中那時候,秦彬壓根就不曾戴過任何項鏈挂墜,他沒這種習慣,但幾年後回國,便一直戴在脖子上了。
現在的秦彬,不僅僅沒了罂粟花的紋身,也随身挂着一個挂墜。江易總覺得這個挂墜裏面,可能藏着什麽秘密。
當秦彬一邊喚着江易的名字,緩緩走近他,一邊展開手臂,準備抱住江易之時,江易突然一把抓住了秦彬脖間的挂墜。
這個心形挂墜果然能打開,江易發現裏面藏着一張大頭照,照片中身着高中校服的男生,乍一看像是秦彬自己,然而……
他的脖頸處隐隐約約能看出有一塊紅色的紋身,是罂粟花的其中一片花瓣。
剛才江易出手太快,秦彬根本措手不及,這時他反應過來,下意識就推開了江易,把項鏈挂墜牢牢地攥緊在手裏。
江易的眼神泛着寒意,冷而犀利:“他……他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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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彬不敢正面回應這個問題,一帶而過:“江易,很多事都已經過去了。”
“就算你不說,我也會自己找到答案。”
江易丢下一句話,轉身又跑了。
秦彬沒能攔住他,也追不上跑得很快,淹沒于人群中的江易。他趕忙掏出手機,打給了江迎新:“糟了!怎麽辦?江易他好像……好像有點想起來了。”
江易踩着油門一路疾馳,并不是在高速公路上,可這會兒他的車速超過了一百碼,一路上他也不停地超速。
江易想起龐奇之前來探病時,說他和高中時相比,變化很大;龐奇也以為江易高中時喜歡的人不是秦彬,而另有其人……
當年從車禍事故裏,江易幸運地撿回了一條命,可也留下後遺症,他被抑郁狂躁症折磨了好一陣子。
一開始他肚子上的傷口很痛,腦袋如同炸裂了一般,江易疼得想揍人。他揮拳,把牙齒咬得咔咔作響,各種摔東西,整個人白天異常暴躁,夜晚則開始抑郁,過于平靜,甚至宛若死屍一般。
藥物麻痹了他的神經和思維,江易漸漸分不清日夜,住院期間,能記得的事也很少。
不過他似乎見到了五彩斑斓的蝴蝶,金色懷表,他聽着滴滴答答的鐘表走動聲,後來也聽見了父親的話……
今年的生日過後,他那天半夜高燒住院,為什麽醫生看他的眼神意味深長,也好像欲言又止?
家中的藥片,醫院的輸液管,針管注射器……
他被注射過鎮定劑,消炎藥水,還有什麽?
剛才那張照片裏的男人,為什麽與秦彬長得一模一樣,還有最近一段時間裏,他的種種夢境又預示着什麽?
父親,堂哥江迎新,龐奇,秦彬……
他們誰在說謊?究竟什麽才是真實的,什麽又是虛假的夢?
太多真真假假的信息混合,交織成了一張密密麻麻的網,江易的腦中渾渾噩噩的,導致産生的暈眩感也越來越重。
正在開車的他,忽然一偏頭,看見本應該空着的副駕駛座上,竟然多出了一個人影!
有着與秦彬相同面孔的男人,臉色蒼白憔悴,滿手都是鮮血……
江易驚了驚,他瞪大了眼睛,卻沒有後退,反而主動靠近,伸手扒開了男人的衣領。
頓時,江易便見到了非常漂亮的紋身,是一朵盛開的紅色罂粟花。
男人沖他微微一笑,緩緩擡起了沾着鮮血的手指,他指向了前方,像是為江易引路一般。
江易明明打算去江家大宅,這時候卻鬼使神差似的,開往了城郊,而且越開越偏。
他聽到了其它車輛按喇叭的聲響,從他的身後,也傳來了江迎新急切無比的叫喊聲:“江易,停車!”
“江易!臭小子你快停下!”
江迎新開車緊追其後,一聲聲的喊着,但江易好似置若罔聞,眼神變得空洞,他只是一味地用力踩下油門,偏離了原本的道路,一直一直往前沖。
周圍的場景漸漸有了變化,好像回到了幾年前,此時正在開車的人也仿佛不是他,而是這位酷似秦彬的“哥哥”,一雙笑眼精致勾人。
他一手握着方向盤,一手按着江易腹部的傷口:“沒事的,小江易,你不會死的。”
聽了他的話,江易莫名有種安心感,他緩緩閉上了雙眼,全身心的放松,選擇去相信他,然後……
“不要!江易——”江迎新大叫道。
江易的車子翻了,落入了郊外的湖裏。劇烈的撞擊,使得江易的額頭破了個洞,血液源源不斷地往外流着。
他整個人徹底陷入了昏迷,手腕上的佛珠也全部散落……
另一邊,唐培藝被帶到了江家大宅。
他沒想到再次與江家奶奶和姑姑見面,會是以這種尴尬方式。
奶奶就坐在唐培藝的對面,瞧着低頭不語的唐培藝,她連連唉聲嘆氣,想要指責,卻又罵不出口。
最初奶奶見到江易帶回來的女裝唐培藝,是怎麽看怎麽喜歡,這會兒卻心緒複雜,胸中堵着一口悶氣。
“對不起,奶奶。”唐培藝道。
“……”奶奶仍舊沒說話,又是一聲嘆息。
旁邊的姑姑與江父眉目相似,這時候板着一張臉:“你光是嘴上道歉有什麽用,一點誠意都沒有。”
唐培藝一聽,頓時想起他小時候犯錯,被逼着向客人們賠禮道歉的事。
他便二話不說,直接跪了下來,并且“咚”的一聲,還把腦袋重重地磕在了地上,額頭都磕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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