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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培藝帶走的東西很少，除了舊掉的書包，幾乎就沒了，他從去年到今年打工賺的錢，自己也一分沒留，全都轉賬到了江易的銀.行賬戶上。

他将稍長的頭發果斷剪短，腦後那個江易每次忍不住抓的小揪揪也沒了。只是，斷了的佛珠手鏈，他卻沒舍得扔，珠子都裝了起來。

唐培藝魂不守舍地走在路上，在一個轉彎的路口時，突然，他被一輛車子擦了一下，整個人倒在了路邊。

司機師傅吓了一跳，趕忙把頭探出車窗。幸好，唐培藝自己緩緩地爬了起來，并無大礙，只是手掌和膝蓋擦傷了。

司機師傅也是個暴脾氣的人，忍不住叫道：“小子！你是不長眼睛啊？怎麽都不看路，直接往車上撞，不想活了嗎？”

唐培藝呆怔怔的，剛才腦子裏的确一團亂，明明是自己受了傷，卻反而對司機說了“對不起”，然後匆匆跑掉了。

司機師傅一臉懵，心想确實是個怪小子！可能腦子也不太正常。

唐培藝的手掌和膝蓋都溢出了血，一陣陣的生疼，他望着從掌心流出來的血，是紅色的……

唐培藝頓時濕了眼眶，他想起以前的江易，那個“哥哥”一次次地說過，要把他的血染紅！

他們兩人在家裏的各個地方，卧室客廳廚房，床鋪和地板上……

江易讓唐培藝貼着巨大的落地窗，在後面用力撞擊他的身體，腦袋也埋在了他的脖頸處，吸舔着他的耳垂時，“哥哥”是這麽說過的。

可是血液變紅了，一顆心也有了溫度，卻容易受傷。

唐培藝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肚子，暗暗做了一個決定。

去外地出差了幾天，江易今天下午匆忙趕了回來。其實沒必要那麽急，他還可以在外省休息游玩兩天，但今天是唐培藝的生日。

本來唐培藝不提這事，江易根本不清楚，不過他之前六月份，回學校拿畢業證的時候，又碰見了同學龐奇。

那晚是全班同學最後在一起聚餐，江易就坐在龐奇身側。他聽龐奇說起，以前他為了應付家人，難得找了個看似清純的女友，結果交往的女友卻劈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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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江易那個“遠房小表弟”唐培藝，根本是掩人耳目，其實就是江易養在身邊的小男友。

龐奇酒後吐真言，說出來的話雖然難聽，倒也是事實。看江易不爽的事，自從上一回與他攤牌後，龐奇也不藏着掖着，繼續裝了，反而坦率許多。

江易那晚也灌了自己不少酒，宿醉一夜醒來後，他的太陽穴隐隐作痛，卻又尋回了一部分關于唐培藝的記憶。

正如龐奇所說，他去年被女友楚筱璃戴了綠帽子，頭頂綠光去酒店捉奸，結果不僅捉到了那對狗男女，還在床底下抓出了一個“小妹妹”。

一年前的今天，江易倒黴極了，心情也糟糕透頂，卻邂逅了唐培藝，還送了他一個書包當做十八歲的成年禮物。

現在唐培藝每次出門補課，總是背着一個舊書包，并且上面還印着藍色的機器貓圖案，瞧着幼稚好笑。

江易第一次笑話過他，之後察覺不對勁，因為他能感受到唐培藝對那個書包的珍視，而且江易自己瞧着也莫名眼熟。

原來，那就是自己去年送的禮物。

于是今年唐培藝的生日，江易早就備好禮物，也提前了一班航班。當他停好車子，剛走出地下車庫時，江易突然收到了短信提醒。

他發現自己收到了一筆錢，幾萬塊的數目，對他來說并不多，只是，他一時沒想通這筆錢是如何來的。

下一刻，江易便又收到了一條信息，是唐培藝發來的，只有四個字——

【還給哥哥】

“哥哥”這個字眼，瞬間刺痛了江易的雙眼，他握緊了手機。

哥哥？哥哥！

這是誰？唐培藝所指的這個“哥哥”到底是什麽人？

一陣強烈的不安感襲來，江易趕忙沖回了家裏，卻為時已晚。

家裏的每一個房間，任何一處角落，江易都找遍了，哪裏都沒有唐培藝的身影，就只有唯一一張他留下的便簽紙——

【江先生，謝謝您這段時間的收留和照顧。對不起，我真的不會穿高跟鞋，也不想繼續騙人，更不想做讓您讨厭的事。

祝您一生順遂平安，早日找到幸福！

後會無期。】

唐培藝走了。

他手機一直關機，也只帶走了那個書包，其餘的衣物，江易送他的衣裙鞋子，各種化妝品等等，他都留給了江易。

明明只是少了唐培藝，整個房子卻忽然間就空了，江易的心裏也是空蕩蕩的，他捶打着腦袋，拼命試着去回想一些往事。

過去與如今的記憶交織混亂，在江易模糊的印象中，這似乎不是唐培藝第一次不辭而別，偷偷溜走。

但今天，江易的心底湧上一股恐懼，他擔憂害怕，怕唐培藝就此消失不見了。他也越想越氣，之後急匆匆地開車出去找人了。

唐培藝又回到了之前和媽媽生活的城市，不過睜眼時，人已經躺在醫院了。

“小啞，你果然還是回來了。”

女人的聲線性感，卻透着滄桑，唐培藝循着聲音望去，看到了拎着果籃，剛走進病房的Tina。

超過了半年沒見，Tina渾身上下依然透着成熟女人的魅力，只不過即使有妝容修飾遮掩，她的臉蛋也瘦削了一些，氣色也不太好。

聽到久違的“小啞”，唐培藝的唇邊也扯出了一絲淡笑，輕聲喚了她“缇娜姐”。

缇娜放下果籃，坐在了唐培藝的床邊，握起他纖細微涼的手，嘆道：“你啊，怎麽昨晚剛回來看我，才坐下來喝了兩口酒，說了兩句話就不舒服了，又是吐又是腹痛不止？”

“這個，因為我……”唐培藝頓時語塞，有些話羞于說出口，又怕說出來後，缇娜壓根不信。

誰知道，缇娜卻是眼神一凜，話鋒一轉：“你可不能再沾一點酒了，不然對孩子不好。”

她話音未落，唐培藝就瞪大了眼睛：“缇娜姐，難道你……”

缇娜點了頭：“嗯，我已經知道了，不過你放心，這兒除了我，還沒第二個人知道你的身體情況。”

唐培藝從來都沒有爸爸，只有一個媽媽。他生下來就有一具怪異的身體，雌雄共體，唐培藝本以為他不會懷孕，但事實已經擺在了眼前。

“那位江先生呢？”

唐培藝又是一怔……

車禍蘇醒後的江易變了，不是“哥哥”，只是江先生。唐培藝對他而言，不過是炮.友，是他從會所裏買回來的小鴨子。

他們之間，誰沒了誰都不會怎麽樣；相反，還能各自解脫，江先生也會有更好的人生。

見唐培藝沉默了良久，缇娜無奈地搖搖頭：“算了，你不想說就別說了吧，當我沒問過。”

“小啞，你媽媽以前應該也說過，婊.子無情，做我們這一行的，千萬不能動情。我也早就勸過你了，說你将來會後悔的。

接下來你準備怎麽辦？孩子，是生下來，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