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越界

越界

薛晴山尴尬不已，面對白瓊音單純好奇的目光，更是有口難言。

“哈，公子腰間，可是藏了好東西？”白瓊音忽然來了興致，探手翻找起來。

如今兩人情意相通，親密無間，她更不再顧及什麽身份禮數。

只把眼前這人當成情郎，巧笑嬉鬧。

薛晴山沒脾氣地左支右擋，又實在解釋不得，語焉不詳，竟引得她更加好奇。

她貼得太近，熱情主動，與方才抵抗時判若兩人，毫無戒備，卻是讓薛晴山束手束腳，不敢再唐突。

薛晴山鐘情白瓊音，并非貪圖魚水之歡，而是想有朝一日，明媒正娶迎她進門。

這般捧在心尖兒上的女子，怎好肆意妄為。

他想給她最好的體驗，最完美的過程。

只是，再這般任她胡鬧下去，他恐怕又要把持不住了……

察覺到某處隐隐興奮，薛晴山無奈地捉住她的兩只手，好言商量道：“別問了，明年坊裏會安排風月課，你屆時自然明了。”

“風月課？”白瓊音沒聽過此事。

但見薛晴山着實為難，有趣得緊，便也就放過這碼事，只一個勁兒地盯着他的臉瞧。

“公子，你臉好紅啊。”白瓊音偷笑。

薛晴山沒想過有朝一日竟會被她調戲，又是氣惱，又是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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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懲罰似地捏了捏她水嫩的臉蛋，故意板起面孔：“怎麽還叫公子？”

白瓊音眨眨眼，忽然意識到了什麽，眉眼柔媚，羞答答道：“那，那要怎麽叫？”

“就叫我的名字吧。”薛晴山輕笑。

“晴、晴、晴……山？”這兩個字念得艱難，白瓊音說出口的瞬間，總有種亵渎感。

薛晴山呼吸一滞，緩了半晌，着迷道：“再叫一次。”

“晴、晴山，晴山！”白瓊音趴在他的臂彎裏，由他鼓勵的目光引導着，繼續嘗試。

體.內剛壓下去的欲.望逐漸有了危險的勢頭，薛晴山呼吸沉重，目光灼灼，恨不得将懷中俏臉羞紅的人狠狠蹂.躏。

他忽然發現，白瓊音對自己的影響，要比想象得還要過份。

真是……折磨。

* * *

被薛晴山派人用轎子送回澤仙坊時，夜色已濃。

今兒鬧出的動靜不小，想必已然傳進薛掌櫃耳朵裏。

白瓊音跟薛晴山道別那陣子，正巧遇到管家來傳話，讓他去議事廳見老爺。

光天化日，薛家最出色的六公子一路抱樂伎回府，這事恐怕要成為全城人茶餘飯後的談資了。

盡管薛晴山說過，此事他會處理好，對外只言她重病暈厥，才被他抱回去診治。

但這話，恐怕也沒幾人會信。

白瓊音一路上雖然忐忑，但更多的，還是回味跟薛晴山情投意合後的綿甜。

剛撩開轎簾，迎面遇上臉色鐵青的穆尋，反倒吓了她一跳。

他就站在澤仙坊的大門外，如旁邊的獅子石雕似的動也不動。

明明有喜氣的大紅燈籠照着，卻還是讓人覺得陰霾過重。

仿佛身上的戾氣實質如墨，在不詳地向外擴散。

白瓊音微怔，剛要開口同他說話，猛然想起還有薛府的人在，連忙下轎，客氣地目送他們回去。

等那些人果真走了，白瓊音這才走向穆尋。

“你是不是等我很久啦？”她聲音有點弱，帶着絲心虛。

畢竟下午分開時，她跟他保證過會直接回坊的，讓他不要擔心。

結果被薛晴山掠去，直待到快宵禁才回，穆尋不知緣由，着急也再正常不過。

“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先回去，我們再慢慢講！”白瓊音看了眼四周，悄聲對他道。

彼此身近，她幾乎是下意識就想拉着他一起走。

可就在即将觸碰到的瞬間，白瓊音想起薛晴山的話，又止住了動作，只走在前頭，示意穆尋跟來。

在薛府解開誤會後，薛晴山知她對男女之事不太通透，所以耳提命面了很多事。

比如，她如今已不是小孩子，大庭廣衆下不可跟其他男子拉拉扯扯，以免被人誤會。

往常她的确沒太在意這些，如今薛晴山特意提起，她也就記着了。

穆尋察覺到白瓊音不自然的小動作，眉頭皺得更緊，陰沉着臉，邁步緊随。

兩人一路無言，直回到杏雨間，關上門，白瓊音再抑制不住興奮：“阿尋，我定親啦！”

穆尋身體一晃，竟是被她這句話沖得有些目眩。

“定親？和誰？”穆尋聽到自己在這般問。

明知故問，卻還是不死心。

“還能有誰呀，自然是薛公子嘛。”白瓊音捂着臉偷笑，周身的喜悅擋也擋不住。

“他怎麽會……他不是要跟張縣令家……難不成，他想娶你做妾？！”穆尋說着說着，豁然提高聲量。

定是如此！

好不知恥的人面獸心，竟然敢打這種主意！

“不是的，先前的事他跟我解釋過了，都是誤會！”白瓊音見他幾乎噴火，連忙擺手，将來龍去脈告知。

穆尋起先還能站着聽，最後卻是再站不住，跌坐在椅子上。

他雙目失神，心如刀絞，只覺得好像在經歷一場噩夢。

面前的白瓊音流露出的每一份幸福，都比世間最兇猛的藥還毒，讓他生不如死。

穆尋早知薛晴山對她有意，只以為依着那人的商賈做派，定會壓住私欲，不會對培養了六年之久的棋子出手。

萬沒想到，那姓薛的竟昏聩至此！

“阿尋吶，你知不知道，我盼着他說出這句話，盼了多久？”白瓊音見穆尋愣神，忍不住推了推他的胳膊，“沒想到所願竟會成真！阿尋，你不為我開心嘛？”

“姐姐有未婚夫啦！”

“以後，晴山也可算做你的姐夫啦，将來有機會，我介紹你們二人認識！”

“當年的事，咱們也算情有可原，晴山親口答應我不會計較，放心放心！”

“阿尋，你怎麽一直不說話呀？”

“阿尋？”

白瓊音像只歡快的鳥兒般繞着他喋喋不休，才一會兒功夫，都已經暢想到他們兩個将來把酒言歡，親如兄弟的場面了。

在她眼裏，薛晴山是世上最好的情郎，穆尋是世上最好的弟弟。

兩個最好的人，又怎會不投緣呢？

她情緒高昂，說了個盡興，過了很久才發現穆尋似乎有點太過反常了。

“阿尋，你、你怎麽了？是……中邪着了？別吓姐姐啊！”白瓊音忽然有些害怕，再顧不得什麽薛晴山講的男女之別，用手扳過他的臉，擔憂地檢查他的情況。

她記得那說書先生講過，有人若是不慎撞到不幹淨的東西，便會渾渾噩噩，如同發夢。

眼下穆尋這症狀，倒像是對上了……

“姐姐，你對那位薛公子，當真情根深種？”穆尋喃喃道。

見他總算有了反應，白瓊音點點頭，卻沒法像之前那樣高興。

喜悅被沖淡，她現在更關心的，是穆尋的反常。

“那，假如他死了……姐姐可會傷心？”穆尋雙眸漆黑，枯如古潭。

白瓊音被一個“死”字駭得不輕，連連後退：“阿尋！你怎能問出這種話？”

穆尋沒應，緩緩起身，朝門口走去。

白瓊音驚魂未定，卻是一把拉住他，将他留住。

不知為何，她總覺得，若是放任他這般離去，未來将會發生讓她後悔莫及的事。

這種強烈的預感讓她心生不安，惶恐得近乎心悸！

“晴山若出事，我、我便随他去，絕不獨活！”白瓊音呼吸急促，将真心話脫口而出。

她也不知為何會用近乎威脅的語氣跟穆尋說話，只是出于本能，想将某種恐怖的苗頭掐滅。

穆尋果真站住了。

他回頭，定定注視着白瓊音，只需一眼，便分辨出她的真心。

穆尋知道，她不是信口胡言。

兩人就這麽僵持着，彼此瞪視。

忽然，白瓊音後退兩步，喃喃道：“你、你可是……喜歡我？”

即使她再遲鈍，如今也總算反應過來。

若他只把她當成姐姐，驟然聽到定親的消息即使驚訝，也不該如此怪異。

哪怕是瞧不上薛晴山，或鄙夷，或排斥，總該罵兩句才是。

可眼下的穆尋，除去“心如死灰”四字外，她真找不到其他詞來描繪。

恍惚間，在薛府跟薛晴山閑聊的畫面又浮現在她眼前。

彼時薛晴山正認真跟她講男女相處時的界限，見她似懂非懂，記起她在白家還有位弟弟，便拿他來舉例。

“即便是自家弟弟，年過十二之後，也不該同住一屋，更不可有過份親密的接觸。”薛晴山耐着性子道。

“呃，那，怎樣才算親密？”白瓊音手指繞着發絲，小聲問道。

前不久，她才因為怕鬼硬讓穆尋留宿，不曾想這會兒竟正好被薛晴山點中。

若親姐弟都不可以，那她跟穆尋，豈非更加越界？

看她問得詳細，薛晴山挑眉，暗慶自己有先見之明，衡量着她平日撒嬌時的小習慣，不由樣樣叮囑。

“擁抱，牽手，摸臉，拭淚，這些統統不可以！”

“我說得再明白點，正常姐弟是不會有太過親昵舉動的。”

“如果有朝一日，你弟弟對你動手動腳，還對其他靠近你的男人嫉妒提防，那他就是包藏禍心，活該天誅地滅！”

“阿音，記住我說的話，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