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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無盡黑暗迅速包裹住全身,姜明曦猛地睜開眼,急促的呼吸聲響徹耳畔,顆顆黃豆大小的汗珠,沿着額角滑入鬓發間。
頭頂上方,比血還要豔紅三分的帳紗,看得她一時失了神。
坐起身,怔怔環視遍布紅綢的四周,目光最終落到一對徐徐燃燒着的龍鳳花燭上。
姜明曦捏着衣袖抹去額角的汗,呢喃:“夢麽?”
咬舌自盡的一幕源源不斷地從腦海深處傳來,姜明曦趕緊深呼吸了幾口氣,将視線從桌上收回,最終定格在身旁呼吸平穩的男人身上。
燭火搖曳,帳內的光線就更暗了。
饒是如此,仍能從昏暗中大致瞧清那張五官硬挺的臉。
圓房時,姜明曦也曾近距離看過甚至摸過。
與京城裏面白如玉、嬌生慣養的公子哥兒不同,燕堇身為太子,膚色卻偏麥色。
她出嫁前聽說,這位太子殿下直到去年冬都還在外帶兵征戰,那時候曬得比現在還黑。
現在還算養回了些。
當時都道,太子殿下乃天之驕子,別看往日練兵打仗冷面嚴肅,待人還是挺親和的,況且這門親事又是禦賜,姜明曦可以說很歡喜地就接下了。
畢竟是跟爹爹一樣帶兵打仗,驅逐外敵的,那一定是個大英雄!
所以在掀開蓋頭後,撞入一雙興致缺缺,似乎不太滿意她的墨眸,姜明曦的情緒異常低落。
但這也不能怪誰。
究其原因,她與太子從未見過。
素不相識的兩個陌生人突然被捆在一起,任憑誰都不會高興,更別說太子了。
感情這種事強求不來,既然對方擺明了不喜歡她,那她姜明曦也不會上趕着壓彎頭顱。
往後若能舉案齊眉那是再好不過,若不能,安安分分地當好她的太子妃,相信太子也不會苛待她。
她這算是做好最壞的打算了。
誰料到了圓房的時候,對方意外地熱情主動,疼的難受哭了,還會輕聲哄着她,給她擦眼淚。
姜明曦對這門婚事就更滿意了。
怎知,累得睡過去後就做了那樣一個不詳的夢,真實到好像在警示她,這是她悲慘的下半生。
現在回想起來,尤其是最後,挺着孕肚耀武揚威出現在她面前的姜明舒,姜明曦越看身邊的人越氣。
也不知哪兒尋來的勇氣,彎起酸痛不已的腿,照着對方的腰,一腳踹過去。
嘭!
寂靜深夜裏,陡然傳來一聲驚天震響。
吓得兩個守夜的宮婢,直接從睡夢中彈跳起身,呆愣愣地環顧四周,還以為哪個膽大包天的賊人,敢在太子大婚這天來鬧事。
清醒後才反應過來,聲音似乎是從身後的寝宮內傳出。
轉身輕叩三下門扉,小聲詢問:“殿下,娘娘,可是出了何事?”
燕堇算是被摔疼醒的,扭頭看向榻上還沒來得及收回腳的“賊人”,唇角微顫,隐忍着沖門外道了句“無事”。
他能說什麽。
大半夜的,被新娶的太子妃踹下了床?
這種話,他堂堂太子……怎麽說得出口。
守夜的宮婢收回手面面相觑。
都震出這麽大動靜了,怎麽可能一點事沒有?該不會……又要叫水了吧。
偷懶睡了個囫囵覺的兩人,從彼此臉上看到和自己別無二樣的猜測,轉過身徹底清醒。
殿內。
姜明曦對上燕堇那雙黑漆漆如墨的眼睛,意識到自己做的太過火,趕緊将腳挪回去,低着頭嘴角往下拉,擺出一副受驚過度的樣子。
掐着嗓子細聲解釋:“妾身做了個噩夢,所以才……”
甭管夢裏他是如何對自己的,事實也才剛成婚,直接踹确實是——失算了。
至少也得白天,找個有池塘沒人的地方。
燕堇捂着額角爬起身,随意揉了兩下,将這件事揭過去。
剛及笄不過一年就被父皇下旨嫁給自己,孤身一人在這東宮,害怕也實屬正常。
燕堇走到榻邊坐下,伸手将人攬入懷裏安慰:“孤沒事,別擔心。”
誰擔心你。
姜明曦悄悄翻了個白眼,斂眸掃向肩頭那只大手,一股難言的惡心突然湧上喉間。
趕緊擡手抵在燕堇胸口,順勢退出他的懷抱。
仰起臉,仍是一副小白兔受到驚吓還沒緩過來的可憐樣兒,說的話卻讓燕堇眉眼微挑。
“既然殿下沒事,那還是早些安寝吧,早上還要去給父皇母後請安呢。”
姜明曦說完迅速鑽回錦被,恨不得将自己裹成蠶,獨留被推開的太子殿下,蒙圈地眨了兩下眼,又眨了兩下。
他說沒事兒,真就心安理得地躺下睡覺了?就算不給他找藥擦,也總該關切一句吧,還是說光太暗了,沒發現他磕到了額頭?
燕堇努力給背過身的人找借口,找來找去發現:她這性子,怎麽跟睡覺前不太一樣。
長安不是說她深居閨閣,性子綿軟麽。
綿軟嗎?
燕堇暗自搖頭。
這要是綿軟,他就不知道沒心沒肺的是哪樣的了。
好在額角不怎麽疼,也不用再去特地找藥,萬一要是弄出點什麽動靜,被人知道他堂堂太子,新婚夜被夫人踹下床,這張臉以後都不能要了。
側身躺下後,扯過被姜明曦裹成一團的錦被,順勢将手搭在那截側腰上。
凝視着藏在烏發內的雪白後脖,這一摔倒将他摔地有點睡不着了。
且不管性子綿還是烈,膚白貌美的小媳婦兒剛娶進門,哪有光看着的道理。
大婚夫妻就沒有分兩床被子的,姜明曦再抗拒也沒法子。
總不能說“我做了個夢,然後看見你就很惡心”這種話,要是說了,估計她鎮遠侯府全府都得跟着遭殃。
而且一個夢,也不能說明什麽。
但夢中的一件事,卻讓她不得不升起警惕。
她外祖家乃是江南一帶的首富,富甲一方也不是什麽秘密。
早些年前甚至有傳言,容家有座金庫遠勝大燕國庫,可傳言終究只是傳言。
容家曾在燕家祖輩落難之際施以援手,即便傳出這種莫須有的謬論,大燕皇族也不能輕易動容家。
但不動,不代表不惦記。
不知是不是看清了皇族的貪婪,歷代容家女皆不入後宮,她母親更是早早就嫁給了父親。
外祖父外祖母只有母親這麽一個女兒,母親早逝後,對她這個外孫女更是倍加疼惜。
可她到底不是容家女,皇帝賜婚,容家也不好說什麽。
聯想夢中的事,姜明曦不禁猜測:這場賜婚會不會從頭到尾都是他們為了謀奪容家財産所為。
身後的這個男人……
不老實的手搭上側腰那一瞬,姜明曦立刻繃緊了拳頭。
溫熱的胸膛跟着抵上後背,熱氣盡數噴灑後脖,激得她陣陣顫栗。
姜明曦:這就是所謂的色.誘了吧。
靠着這種勾當就想謀奪容家財産?哼,做夢!
“夫人剛做了噩夢,可還怕?”
耳後很快響起充滿蠱惑的聲音。
姜明曦再惡心他別有目的,也不得不承認燕堇的聲音确實好聽。
低沉卻無任何雜音,尤其是在這種暧.昧的環境下,像是裹了一層糖霜慢慢融化。
姜明曦努力壓下盤旋腦海,揮之不去的噩夢,小聲“嗯”了一句。
搭在側腰摸她肚子的手緊跟着放肆起來,将原本背對過去的她抱着轉過身。
燭火昏黃,燕堇漆黑的眼眸掠過她驚魂未定的臉,視線下移落到鎖骨上方那點不起眼的小痣上,溫熱的唇下一秒覆了上去。
嬌生慣養的大家小姐,膚若凝脂,白璧無瑕,唯獨那顆小痣如同墨點,不慎滴在了這朵嬌嫩的白玉蘭上。
燕堇無意識地有些用力,嘬.了許久後松開,灼熱的呼吸跟着落到又要開始哭的臉上。
她可真會哭,剛開始的時候,嗓子都快哭啞了。
也是第一個敢将他踹下床的。
燕堇:“那現在還怕麽?”
燭火投射到臉上的暖光很快被大片陰影覆蓋,回應盡數碾碎于唇齒間。
頭頂上方的帳紗又開始輕微晃動起來,氣得姜明曦發狠地一口咬住他的肩頭。
燕堇仰頭抽吸了口涼氣,外凸的喉結上下滾了一下,餘光落到她發紅的眼角分外不解:這都第三次了,怎麽還會疼?
但不解歸不解,燕堇還是慢下動作,耐心抱着人輕哄……帳紗搖曳至天微亮。
自殿內傳出震響,再不敢偷懶睡覺的兩名宮婢,終于等到了殿內叫水,提着的心總算放下。
不過不得不說,殿下還是挺厲害的。
一夜到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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