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隐居的世外高人

杜若:“那就有勞大管家了。”

陸安:“不敢,還有一事兒,今兒便是清明節的正日子了,二奶奶……”說着頓了頓,有些為難的神色。

杜若哪會不知他的意思開口道:“我剛便覺着身上不大好,正想着今兒得在床上躺上一日呢。”

陸安目光閃了閃,心說這位的性子真是大變樣兒了,若以前這般,也不會落到如此田地了,只不過俗話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這秉性是說變就變的嗎?

遂試探道:“二奶奶跟在府裏的時候有些不一樣?”

杜若心裏咯噔一下,這陸安還真精明,想是起了疑心,不過他怎麽也不會想到自己是換了芯兒,所以,即便疑心也沒用,畢竟自己的确是他們陸府的二奶奶,這個到哪兒也不會錯。

想到此,杜若看向遠處,沉默良久方道:“若大管家也去鬼門關上走一遭便知,再看不開的事也無妨了。”

陸安心說這位是咒自己呢,又不是活膩歪了,誰樂意去鬼門關上走啊,咳嗽了兩聲:“二奶奶大難已過,必有後福。”

杜若:“後福不敢奢求,只能安安穩穩的過日子就成,所以大管家盡管放心,有了前車之鑒,斷不會重蹈覆轍自尋煩惱,我頭有些暈,得回去躺着,大管家請自便吧。”撂下話轉身進屋去了。

陸安微愣了愣,看向旁邊的啞婆,啞婆低下頭進了旁邊的茅屋,小厮道:“大管家,這位做了那樣的事兒,就算沒吊死,落到這兒也完了,您何必還跟她客氣。”

陸安瞥了他一眼:“ 做事兒不能做絕了,給別人留條活路就是給自己留了條活路,等你活到我這歲數就明白了,到了什麽時候也別落井下石,有道是風水輪流轉,別看眼前倒黴,說不定什麽時候就走運了。”

小厮:“大管家您可真是的,這位得罪的可是大爺,大爺那脾氣,可是說一不二,既然把人發落到這兒,這位一輩子也甭想出去了。”

陸安往周圍看了看,心道瞧着這意思只怕也沒想出去,稻田菜地可都收拾出來了,這是打算着長遠過日子呢,不過這位雖說娘家不濟事,到底也是個開藥鋪子的,沒做過什麽粗活兒,怎麽這位鬼門關上走一遭,連種地都會了,真讓人想不明白,算了,不想了,若這位有這本事也是她命不該絕,要不然在這兒荒山野嶺的只能等死。

杜若也沒在床上躺着,一個是屋裏根本也沒床,地上的稻草墊子,躺着真不怎麽舒服,反正只要自己不出屋子就行,幹脆就練習着縫衣裳,縫衣裳杜若是跟啞婆現學的,只要有耐心不是很難。

杜若對于這裏的所謂內衣,有些接受不來,所以打算自己做一個,拿剪子比量了比量,剪了個大致形狀,認好針線便在窗邊縫了起來,縫了一會兒舉起來看了看,很是得意,只可惜沒有皮筋兒,不然絕對算一份成功的DIY。

剛縫好,聽見車馬響動,杜若往窗外望去,遠遠瞧見那邊山道上一隊人馬浩浩蕩蕩的上來,到了那邊兒墳地邊兒上停下,離的有些遠,瞧不大清楚,想來上墳也不過是燒紙上供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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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供?杜若眼睛一亮,富貴人家上供的東西應該不會寒酸,等這些人走了,那些祭品不就便宜自己了嗎。

想到此,心情大好,看起來這什麽大爺來上墳也有好處。

陸安見大爺祭掃完畢卻沒有下山的意思,而是望了望那邊的茅屋開口道:“那邊兒住的什麽人?”

陸安:“回大爺話,是二奶奶,您上月裏吩咐讓二奶奶來給二爺守墓。”

二奶奶?陸安一提陸景天方想起上月的那件事來,皺了皺眉:“這山上除了她還有何人?”

陸安忙道:“這山上除了二奶奶還有府裏粗使的一個啞巴婆子,老奴遣她來服侍二奶奶的。”陸安心裏有些打鼓,這件事兒還以為大爺忘了呢,哪知今兒又提了起來。

正想着大爺是不是餘怒未消,大爺卻并未說什麽只是吩咐下山。

杜若看着那些車馬走沒影兒了,方從屋裏出來,先去墳地溜達了一圈,果然不出自己所料,祭品極為豐盛,香燭果品,雞鴨魚肉,應有盡有,還有個酒壺,杜若提起來聞了聞,笑了,酒可是好東西,去腥提鮮,有了這酒以後炖肉就不愁了。

去屋裏拿了竹簍把東西運了回去,啞婆一見吓了一跳白着臉忙指了指墳地,直擺手,那意思墳上的祭品不能拿。

杜若:“啞婆,這祭品不過是活人的心意罷了,上了香,祖宗就算收了,撂在那兒也沒用,回頭一下雨就白糟蹋了,倒不如拿回來咱們吃了還能裹腹,也算陸家老祖宗照顧我這個後輩兒了。”

啞婆看了杜若一回兒,搖着腦袋收拾菜地去了,杜若把東西搬到竈棚子裏,惦記自己的捕獵夾子,便背着竹簍上山去了。

杜若循着山路上山,還未走到竹林便聽見一陣咯咯的聲音,杜若心中一喜,快步跑了上去,就見山道邊兒上捕獵架子上夾了一只五彩斑斓的山雞,山雞夾住了腳,仰着脖子發出咯咯的叫聲。

杜若過去把山雞從夾子上弄下來,從旁邊砍了柔軟的荊條捆好了丢進竹簍裏,又把夾子重新放好,直起身子見昨兒獵戶大哥站在前頭的竹林邊兒上,看着自己。

這一回生兩回熟,今兒再見便是熟人了,杜若笑着打招呼:“獵戶大哥來了,陸家的人走了,以後獵戶大哥可以天天來。”說着在他手邊掃了一眼,沒瞧見獵物,不免有些失望:“看起來獵戶大哥今日運氣不好,沒關系,可以挖些筍子回去,炖肉煮湯都是最鮮美的,也不算白來一趟,我的柴刀借你。”說着把柴刀遞了過去。

見他盯着自己并不接柴刀,杜若奇怪的道:“獵戶大哥看着我做什麽,你不挖拉倒,我自己挖。”說着進了竹林,找了筍子開始挖。

挖筍子是個力氣活,杜若力氣小,費了半天力氣,才挖出來一個,累的氣喘籲籲,擡頭見那男人還站在竹林邊兒上,不禁翻了白眼:“我說你一個大男人,有沒有點兒風度,看見我這樣的弱女子挖筍,不幫忙也就罷了,還站在邊兒上看笑話,有意思嗎,你也不想想,若不是我厚道,沒把你進來偷獵的事說出去,你這會兒不定早被抓到衙門裏挨板子去了。”

男人又看了杜若一會兒,終于走了過來,接了杜若手裏的柴刀,幫她挖了幾顆筍子,又把柴刀丢在地上,轉身走了。

杜若看着他好像幾個起落便沒影了,愣了許久掐了自己一把,疼的倒吸了一口涼氣,不禁喃喃的道:“看來是真的了……”這個獵戶大哥莫非就是小說裏那種隐居在深山老林的武林高手?

要是真的話說不準是什麽世外高人,自己可得跟他攀好關系,有利無弊,可是看起來這人脾氣不大好,有些喜怒無常,跟這樣的人攀關系還真有些難度。

杜若忽然想起今兒自己得的那壺酒,根據小說上的經驗一般這種武林人物大都好酒,或許明天自己可以用那壺酒賄賂他一下。

想到此,杜若把筍子放到竹簍裏抱着那只咯咯叫的山雞下山了。

啞婆看見杜若懷裏的山雞,眼睛瞪的老大,看杜若的目光很是奇怪,杜若姑且解讀成崇拜,畢竟不是誰能赤手空拳就捉回一只山雞的,別說啞婆,她自己都開始佩服自己了。

杜若讓馮鐵匠打捕獵夾子是為了捕些獵物來滿足自己的口腹之欲,可是今兒從墳地上弄了不少雞鴨魚肉來,她跟啞婆就兩個人,怎麽也夠吃好幾天了,這只山雞宰了也吃不完,倒不如先養着,等以後沒得吃了再說,于是杜若跟啞婆砍了些木棍在竈棚子旁邊搭了個簡易雞窩,把山雞放到裏頭養着。

收拾好,天也黑了,生火做飯,晚上吃鮮筍炖雞,吃飽了簡單洗漱洗漱便進屋睡了,杜若躺在草墊子上琢磨着,明兒要是跟獵戶大哥攀上關系,是不是讓他幫忙砍些竹子弄回來,做個竹榻,雖然杜若還不知道竹榻怎麽做,但可以慢慢研究嗎。

想着忽聽窗外沙沙的聲音,有些冷風從窗戶鑽了進來,杜若裹緊了被子,想着下次二喜再來,勞煩他買兩床新的被褥來,厚實一些的。

一夜細雨,至天明方停,杜若起來先去瞧了瞧雞窩裏的山雞,忍不住笑了,被雨淋了一晚上,成了名副其實的落湯雞。

杜若一笑,山雞不樂意了,一抖落身子,濺了杜若一臉的雨水,然後看着杜若的狼狽,咯咯咯的叫了起來。

杜若摸了把臉:“你別得意,等過幾天就把你炖了。”

啞婆種的秧苗長了起來,吃了早飯,杜若便跟着啞婆插秧,這事兒可不能耽擱,畢竟陸安不知能指望多久,萬一以後不往山上送米,沒有收成,自己跟啞婆就得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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