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梨梨

梨梨

“你很想知道？”

林霈看他，語調是難得一見的惡劣。

趙瑀沒說話，看到林霈斂起臉上笑容，然後低頭指紋解鎖手機，低頭不知道找什麽。

又過了幾秒，林霈擡頭，将手機屏幕轉過來朝向他。

趙瑀定睛，仔細看了發現是林霈的一張他拍照。

照片裏拍的是林霈的側臉，林霈看着不遠處的連綿青山，眸色微暗，青山隐在雨絲中，悠遠悠長。

不就是一張照片嗎？

趙瑀沒明白林霈讓他看這照片的意思，心裏正疑惑，就聽到林霈開口。

聲音冷淡，聽起來卻比剛才愉悅一些。

他說，“這是她給我拍的。”

說完這句話，手機在掌上轉了一圈，然後安安穩穩地落回掌心。

林霈沒有多說什麽，稍微側了身子，然後繼續上樓。

-

假期結束得很快，最後一天，鄭心家司機來将幾人接回學校。

晨起下樓，元梨沒見到林霈，但是見到了趙瑀。

趙瑀的态度沒前幾天那樣過分親近，兩人見面匆匆點頭，然後趙瑀和他朋友提着行李上了另一輛車。

假期結束需要補課，好巧不巧，補的課正好是元梨她們專業專業課最多的那天。

一天下課回來，元梨整個人累到不行。

洗過澡穿上睡衣，宿舍開了空調，元梨躺在被窩裏，開着小夜燈沖浪。

明天課少一點，今晚可以稍微熬一會兒夜。

元梨玩了會兒手機，突然想起專業課布置的閱讀任務，又打開讀書軟件完成任務。

讀了幾章，元梨順手在備忘錄記下筆記。

手機頂部突然彈出消息提醒，元梨點進去，發現是林霈發來的信息。

【林霈】：你那天給我拍的照片。

【林霈】：發朋友圈，你介意嗎？

元梨沒想到林霈發個朋友圈還要跑過來問自己的意思，照片而已，她當然不會覺得冒犯。

【元梨】：當然可以呀。

【元梨】：照片裏的人是你，你當然可以發朋友圈。

那邊很快回了信息。

【林霈】：謝謝。

特別端正嚴肅的回複，元梨沒忍住，看到後笑了出來。

以前上高中那時候，她怎麽沒覺得這個同桌這麽可愛。

元梨回過信息，就繼續跑去看書記筆記。

宿舍強制斷電後，元梨打算刷刷朋友圈就睡覺，一路翻下去，翻到了林霈才發不久的朋友圈。

林霈發了那張她拍的照片。

配文：【有人記錄我。】

或許是晚上，人容易多愁善感。元梨突然想起上高中那時，林霈這個和自己一周見一次的同桌，好像沒有很多朋友。

課間，大家都會跑過去和自己要好的朋友聊天。

第一次去林霈班裏上政治課，剛到課間，元梨就跑到前幾排和認識的同學聊天。

還剩幾十秒上課的時候，她才回來，她的新同桌就那樣坐在座位上，一直在寫試卷。

下課回班的時候，元梨偷偷看了眼這位限定同桌做的題目。

元梨沒看清楚，只看到上面密密麻麻的題目，每一道題目旁邊只有一個簡潔的答案，題幹上有輕微的标記。

後來問了別人，她才知道她的這位政治課同桌，是個競賽天才。

一直忙于競賽，時常缺席班級裏的重大活動，同班同學和林霈相處的時間很少。

思緒回籠，元梨順手給林霈的這條朋友圈點了個贊。

男生宿舍。

言澤和胡行越下樓買了瓶冰汽水，乘電梯回來，路過隔壁宿舍時，隔壁突然爆發出一聲驚天地泣鬼神的哀嚎。

哀嚎聲雄厚，聽起來就像是隔壁班的那個經常健身的肌肉哥。

幾聲哀嚎結束，言澤聽到隔壁宿舍傳來斷斷續續的抽噎聲。

樓道裏有人疑惑。

“有誰在哭嗎？”

“誰啊，哭得這麽難聽，像水牛嚎叫。”

“有人失戀了？在哪裏在哪裏？”

本着吃瓜一定要吃最新鮮的瓜的原則，言澤腳步一轉，立馬拉着胡行越停在隔壁宿舍門口，然後敲了敲門。

門內傳來幾聲交談聲，言澤清清嗓子，裝作十分關懷同學的樣子說：“我是言澤，聽你們宿舍有人哭，怎麽了這是。”

胡行越跟在旁邊憨笑。

言澤平時就愛到處亂跑，同住一層的人有不少都認識他。

裏面一聽是言澤的聲音，立馬就打開了宿舍門。

只見肌肉哥淚流滿面，哭得稀裏嘩啦的，看到言澤和胡行越更是委屈，一個大高個哭個不停。

“他這是怎麽了？”言澤拉過一個男生，小聲問。

男生撓撓頭，盡量壓低自己的聲音說：“失戀了失戀了。”

胡行越驚訝到瞪大雙眼，有些局促地跟在言澤旁邊。

言澤聽完恍然大悟，擺出滿是情感大師的腔調：“失戀這事情不挺正常嘛，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挽留呢。”

胡行越學舌，也跟着說：“天涯何處無芳草。”

“不是不是。”男生皺眉，看着哭泣的肌肉哥，聲音比剛才還要低，幾乎是氣音：“你們知道那戀愛心理課吧，就是咱們大部分都在去年選的那節課。”

言澤和胡行越齊齊點頭。

他倆當然知道啊，他們宿舍裏還有個選了課的林霈呢。

男生搖頭嘆息，語重心長地說：“這才是重點啊，兩個人就是搭檔，人家女孩子只是完成作業，這哥們呆頭呆腦的，明知道人家沒意思還越陷越深。”

“唉——”

男生實在是于心不忍，但還是繼續說了下去：“這學期不都過半了嘛，那女生昨晚和他說戀愛記錄差不多寫好了，可以到分手這階段了。”

“再然後......”男生聳肩，指着坐在地上痛哭的肌肉哥說道：“就是你看到的這樣了。”

“啊？”

言澤快要驚掉下巴，他以為大家都默認這戀愛心理課是節水課，随便寫個戀愛記錄應付差事就行。

這和過家家一樣的東西，還真有人這麽認真啊。

怎麽還陷進去了？

不對，這麽當真的人好像還有他舍友來着。

“......”

言澤想起前段時間林霈的反常行為，猛地抓住男生問：“你舍友上頭那段時間，是不是經常脾氣多變，有時候還莫名其妙地聚會遲到去接人。”

男生被言澤猛的一抓吓到，反應過來後仔細回想，“好像...确實有你說的這些。”

胡行越聽完，也明白了言澤的意思，兩人對視一眼，眼裏的悲痛快要溢出來。

天吶，前幾天霈哥不就是這樣的嗎？

看到兩人一副心如死灰的樣子，肌肉哥也不哭了，紅着眼睛問兩人：“你們倆咋了？”

怎麽臉色突然就變了。

“哈哈。”言澤幹笑兩聲，“我突然想起來我爺爺要高考了，我還要回去給他老人家打電話輔導。”

“先走了啊。”

肌肉哥：？

開門的男生：？

宿舍裏的其他人：？

兩人回到宿舍，林霈去了趟圖書館查資料，人還沒回來，宿舍裏回蕩着趙周打游戲的音效。

言澤在趙周身旁坐下，憂心忡忡地撫上趙周的肩膀。

趙周突然感覺到肩膀一熱，轉過來就看到言澤一張苦瓜臉，兩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你犯病了？”

趙周收回視線，埋頭帶女朋友打游戲。

身邊的人沒說話，趙周被他盯得心底發毛，手下一個沒注意，被對面一個大招秒殺了。

游戲頁面瞬間黑白，最上方顯示複活倒計時。

“不是啊大哥。”趙周放下手機，抱臂看他：“你到底要說什麽，你這樣看我真的很奇怪啊。”

言澤欲言又止，趙周急忙說：“最好一次性說完啊，別和擠牙膏一樣。”

言澤一口氣提了又提，胸腔起伏幾次，實在是說不出口。

于是他給了杵在旁邊的胡行越一個眼神，無奈道：“你來說吧，我實在是說不出口。”

趙周把手機塞給言澤，“你來替我玩，我好好聽聽。”

胡行越做好準備，從剛才兩個人下樓買汽水開始說，半天還講不到重點。

趙周做了個“stop”的手勢，正色：“說重點。”

“哦哦。”胡行越跳過前情提要，從兩個人聽到哀嚎開始講，把肌肉哥的反常行為重點提了幾次，最後又強調了宿舍裏還有一個人選了這門課。

趙周總算是聽明白了，他無奈擡手：“所以說，你們倆現在是覺得，林霈也陷進去了？”

太搞笑了吧。

這跟過家家一樣的課程作業，除了一些母胎單身的純情小孩會陷進去，還有誰會？

對上胡行越和言澤的眼神，趙周直接笑出聲。

“哥們不是吧，你們兩個瞎擔心什麽，霈哥就是個滿腦子比賽和學習的人，怎麽可能被這個幼稚的小作業迷了神。”

趙周還想說什麽，宿舍門突然被推開，是林霈背着書包回來了。

三人還想說什麽，看到林霈回來，都默契地閉了嘴。

宿舍熄燈。

言澤還想着隔壁發生的慘案，實在睡不着，起來翻朋友圈。

翻着翻着，突然看到一個陌生的頭像和極其熟悉的備注，還有條極其詭異的朋友圈。

【有人記錄我。】

備注，額，備注，居然是，霈哥。

啊？？？

記錄他的人是誰？

回想起林霈前段時間的奇怪行為，言澤覺得心上插了好幾把刀，一陣陣的痛心。

不行！隔壁肌肉哥的悲劇絕對不能重演！

言澤翻開列表，将胡行越和趙周拉進新建的群聊。

【他今天分手了嗎】

胡行越已經睡着了，趙周還沒睡，看到群聊甩了個問號出來。

【趙周】：你搞什麽？

手機屏幕淡淡的亮光，照亮言澤極其堅定的面容，他一個字一個字地敲下回複。

【言澤】：從今天起，大家要實時觀測霈哥。

【言澤】：要警惕霈哥掉入愛情幻覺的漩渦！

【趙周】：......

【趙周】：你有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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