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運動會

運動會

運動會那天學校規定的到校時間是沒有變的，但那距離下樓集合去參加開幕式還有好一段時間，所以按學校規定要早讀一會兒。但誰能早讀得下去呢？葉知秋和林悅從樓梯上一路爬上來，下面全是朗朗的讀書聲，很響；五樓也很響，全是玩鬧聲。

連語文老師陳麗和英語老師劉伊都知道他們的德行，沒布置早讀任務。至于孫順雷嘛，用他的話說，就是"什麽狗屁政策！要玩就幹脆點玩一天，進來再早讀，搞的讀又沒心思讀，玩又玩不好，呵！"于是乎對他們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那實驗班一定不能辜負他們給點顏色就開染坊的名聲，肆無忌憚，葉知秋一踏進教室都感覺自己是到了一個什麽集市上了，整個教室裏都彌漫着各種零食的味道。

"哎，班長，林悅，你們來啦？林悅你吃辣嗎？這個辣條味不錯！"齊明蹿到她們跟前。林悅擺擺手拒絕了，納悶地問："還沒開始就吃得這麽 high ，不怕待會兒吃完嗎？"齊明嘿嘿一笑，打開書包和手拎袋，滿滿全是零食。還不止，她校服口袋裏還有。"放心，可勁兒造！一個早上吃不完的！"她信心滿滿。

就帶了點糖和一瓶茶π的葉知秋和多了幾包蛋糕餅幹的林悅：……長見識了。

那幫子男生閑不住，已經把服裝換上了。除了帶頭的程辰是藍色，其餘人都是黑色。其實那服裝就很正常的長袍大褂，看上去質感也不錯，應該是物有所值了，但禁不住他們作死的步伐。好端端寬松版的大褂非要把腰那塊紮起來系緊，穿成緊身的旗袍，然後一堆人湊在一起比誰腰細。

周最看了幾眼，認真地評論："其實我覺得他們腰蠻細的。至少比我細。"齊明深以為然地點點頭："我還蠻羨慕的。"林悅……林悅木然扭過頭不看。太辣眼睛了。于是她扭頭去看葉知秋，試圖洗洗眼睛。葉知秋也沒有看那驚悚的畫面，而是随意地看着窗外。看着看着葉知秋的臉，林悅的視線不知不覺移走。上次把低血糖的葉知秋運到五樓時她記得葉知秋很瘦，腰應該也很細吧……

葉知秋又感受到了久違的視線洗禮。不用問她就知道肯定是林悅，因為除了林悅沒有人會這麽看她。她等了一會，發現林悅沒有挪開視線的趨勢，就轉過頭來，發現林悅眉眼低垂，不知道看着哪兒在發呆。她開口問："看夠了嗎？"聽到這句話，林悅說"夠了。"移開了視線。葉知秋眯了眯眼，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總覺得林悅的眼中閃過一絲慌亂。但她抿了抿嘴，沒有問林悅。

突然，在外面望風防止校領導突然來查崗的陸潇跑進來了。大家以為有人來查崗了，紛紛靜了下來。結果陸潇說："哨聲響了！"哦，原來是到時間了該下去了啊。大家紛紛放下零食拿着道具往下走。葉知秋現在才知道他們班不只有镲和詠春，還有一堆标語，反正，看上去就不正經。

孫順雷站在他們班的集合地點等他們。女生下來得早。看見她們人手一副镲，孫順雷的臉色精彩紛呈。半晌，他複雜地問葉知秋："你們……應該沒有唢吶吧？"女生齊聲回答："沒有。"聽到這句回答，孫順雷松了一口氣。然而他一口氣還沒松到底，看見陸陸續續到來的男生，穿着大褂，扛着标語。孫順雷似笑非笑："你們這是要造反還是要起義啊？"全班看着孫順雷裝乖，一聲不吭。孫順雷看到他們這個樣子就氣得腦殼疼："我在家裏只有一個兒子，在這裏有你們一幫孫子。真不知道我當初為什麽要回來做老師。"全班一起笑。反正今天是運動會，他們知道孫順雷不會發火的．

果然，孫順雷只是搖了搖頭，破罐子破摔道："反正我不管，到時候學校要是問起來我就說是你們自己搞的，我沒管這事。"聽到這話，程辰帶着全班比了個" OK "的手勢，他潔白的牙齒在陽光下分外耀眼。

他們這一屆倒黴，正好碰上運動會規定的大變動，許多之前允許的行為現在都不準了。但還是有幾個班鬥膽，全班穿了漢服，還有幾個人穿了戰國袍，自然引得一片羨慕（主要來自女生）的騷動。而當他們拎着镲面對主席臺站定，程辰帶着男生擺好起手式時，場下已然笑聲不斷。林悅憋笑，而齊明等人自己已經笑得停不下來了，連葉知秋因身的冷淡都好似被沖淡了些許。她在敲打的間隙瞥了一眼足球場上，好幾個班的人都笑得直不起腰了。至于主席臺上嘛，他們親愛的黨委書記易剛已經快繃不住臉了．

行吧。葉知秋低頭，心想，至少今年的精神文明獎是穩了。

在認（騷）認（動）真（不）真（安）聽完易剛萬年不變的運動會致辭後，各班退場，該拿東西的拿東西，該換衣服的換衣服。他們幾個班委早就商量好了，女生拿輕一點的零食，那些一箱一箱的飲料和水，就讓男生搬。可能是有人不想吃午飯，他們用班費買的零食裏甚至還有好幾包幹脆面。

葉知秋走到教學樓樓下，正準備上樓時，林悅抓住了她："我剛剛看了運動會的花名冊，你的一百米項目是不是在最前面？"葉知秋點了點頭："還有十來分鐘檢錄。""那你就別上去了吧。爬五樓還是有點累的。你要拿的東西我幫你帶下來。別影響你待會兒比賽。"葉知秋想了一下，點了點頭。林悅擡腿上樓，走了幾步又回頭，半開玩笑地問："除了糖和你的飲料還有什麽嗎？需要幫你帶點課外和作業嗎？"葉知秋睨她："你欠打嗎？這麽熱衷于替我拉仇恨。"是的，實驗班根本不在這種時候學習，并且同仇敵憐地讨厭這個時候卷的人。

林悅笑着擺了擺手，步線輕快地上樓了。葉知秋懶懶地站在樓梯口等她。她長得好看，眉眼低垂的時候帶着一抹疏離與淡泊，仿佛天生就與這個世界的熱鬧有着一些隔閡，像一個冷靜的常觀者，看着談笑的人群來來往往從她身邊經過。明明自成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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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看上去有些孤獨。

林悅拎着手提袋和兩張凳子（沒辦法，學校看臺坐不下，他們班只能自帶凳子）下來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她無端感覺有些難過，不知不覺停下了腳步，在樓梯的平臺上看着葉知秋。葉知秋感受到注視，擡起頭，撞進林悅的視線裏。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樓道裏沒有什麽陽光，昏暗得剛剛好，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平臺的高度過于合适，葉知秋在林悅低垂着看她的視線中，看見了難掩的柔和與心痛，以至于她開口時帶着不常見的溫和："你怎麽了？"

林悅張了張嘴，正要開口，他們班同學山呼海嘯地從樓上擁下來。齊明奇怪地問："咦，班長，你的項目應該要開始檢錄的吧，你怎麽還在這兒？"葉知秋收回視線，淡淡開口："我這就去了。"林悅也回過神來："等我把東西放到指定地點我去找你，給你加油。""我也去！"齊明附和。程辰怼她："去你的。你是去給班長加油還是去看帥哥美女的啊？""……"臺又被拆了，齊明想給程辰一下子，但無奈自己手上拎了大包包騰不出空來。葉知秋已經走遠了。

當林悅把東西放下後在圖書館旁邊的檢錄處找到葉知秋時，她正站在人群中。由于身上氣息過于冷淡，她周圍的運動員都和她保持一定距離。不過這不妨礙許多人或明或暗地盯着葉知秋看。畢竟無論是她的臉還是她的成績，在學校裏的知名度都不小。

林悅走到葉知秋跟前。當她超過最近一個人離葉知秋的距離時，她還聽到幾個人吸了一口氣，可能是怕她被葉知秋凍傷吧。林悅暗自笑了笑，心想：你們想太多了。果然，感受到有人的靠近，葉知秋皺了皺眉，擡眼。而看見是林悅後，她又移開了視線，沒有說什麽也沒有挪動身子。

還是九月末，初秋的氣溫依舊躁熱。林悅穿着短袖校服，而葉知秋還套了件長袖校服，拉鏈都快拉到頂了。林悅看着葉知秋，難以置信地問："你确認要穿成這樣去參加跑步比賽嗎？"葉知秋奇怪地看了林悅一眼："不然呢？我又不熱。"啥？林悅不信，突然擡手碰了一下葉知秋的手背，葉知秋不适地蜷了蜷手指，圍觀人群倒吸一口涼氣，這些林悅都沒有注意。她皺着眉，回想着碰到的葉知秋的手背。涼得觸目驚心。葉知秋怎麽體寒成這樣？"你……"林悅想說什麽，但時間到了，葉知秋要上跑道了。于是她咽下自己的話，跟着運動員站到操場旁邊終點線附近．

槍聲一響，林悅身旁就響起一群女生的驚呼，對象只有一個——葉知秋。關鍵幾乎沒有他們班的。實驗班的女生雖然也在，但都十分淡定，不知道是看淡了輸贏還是覺得沒必要為葉知秋擔心。林悅擠到齊明周最那兒，納悶地問："為什麽有這麽多女生為葉知秋加油歡呼？她們不是實驗班的啊？"周最想了想回答道："可能顏值即正義吧。"齊明補了一句："你是剛轉過來沒多久的，要是久一點你的人氣應該不比班長差。"聽到句話，中度社恐林悅心說，不必了，還是算了吧。

一百米的比賽還是比較快的，葉知秋發揮穩定，拉開了第二名一秒。登記完成績後，葉知秋向她們走來。約摸是有點熱了，她的校服半拉，一邊走一邊試圖将袖子挽上去，但袖口比她手臂粗太多了，剛提上去就毫無阻礙地滑了下來。葉知秋努力了一下，無果，決定放棄。

齊明看見這一幕，半是羨慕半是關心地說："班長，你太瘦了。平時要吃多點。"葉知秋看了她一眼，回："吃不胖。"齊明：……有一種植物特別符合我現在的心情。林悅在一旁幽幽插話："也不知道是誰每天挑食挑到低血糖。"葉知秋看了她一眼，或許是在陽光下剛跑完步，冰山化了一點，葉知秋語氣中還有淡淡的笑："不知道。反正不是我。"林悅：……行，你強，我牆都不扶就服你。"哈哈！班長，你學壞了！

回到他們班的地上，他們班男生果真不負衆望，公然棄校規不顧，撲克牌、狼人殺、三國殺全帶齊了，一群人圍在一個桌子上，靠人頭把三件套擋得嚴嚴實實。看見女生回來，有男生回頭打了個招呼，問到：“班長，今年發揮正常嗎？"葉知秋點了點頭。因為她的項目比較早，所以她早飯吃的不多，所以她現在頭有點暈，也就懶得說話了。得到肯定的回答後，他們又回頭。但奇怪的是，這幫子人并沒有在玩牌，而是盯着旁觀人員入口翹首以待，目光灼灼。這是在看什麽還是在等什麽？女上都有些疑惑于是順着男生的目光望去，然後疑惑就得到了解釋——

入口處出現了一個人，他穿着一套女仆裝，下着長白絲襪，低着頭，面部被微卷的粉紅色長假發掩着，看不太清，只能判斷是一個男生。從男生突然爆發的鼓掌聲和歡呼聲來看，這大概還是他們班的。男生擡起頭，露出臉來，是許易文。可能為了配這套衣服吧，他還試圖賣個萌。

但許易文本來長得就不是清秀型的，女生看見這個畫面，齊刷刷後退一步，別開眼去——無他，畫面太辣眼睛了，看不下去了。

男生起哄着将許易文推到他們中最顯眼的位置，不一會兒就引來一群看熱鬧的人圍觀，甚至還炸出幾個違反校規帶手機的。然而，許易文在吸引人圍觀的同時也引來了他們的班主任孫順雷。他面色黑沉，冷笑地問許易文："我好像說過不允許穿奇裝異服吧？幹嗎，你這是要上天啊？"許易文縮了縮脖上，圍觀者轟的一下全散了。孫順雷沒好氣道："趕緊去換了！"

葉知秋熱鬧看夠了，就想去找幾顆糖吃吃。要是運動會她暈倒了那她在年級裏的聞名項怕是又要多一項了。于是她掃了一眼，只看見林悅的手提袋和兩張凳子，就問林悅："我東西呢？"林悅哦了一聲帶她過去，邊走邊解釋說："你帶的東西有點零碎不太好拿，我就放在我包裏了。你不介意吧？"葉知秋搖了搖頭。林悅把葉知秋的飲料拿出來遞給她，又順手指了指袋子："糖都在裏面。我也帶了點糖，好你和你的混在一起了。你随便拿。我的八百米應該也快了。"葉知秋嗯了一聲，在凳子上等了下來，擰開瓶蓋喝了幾口，又從林悅包中摸出一顆大白兔放在嘴裏嚼。天畢竟還是有點熱的，光吃這種糖有點膩，于是她又拿了顆薄荷糖舍在嘴裏。清涼味在口中蔓延，葉知秋瞬間感覺舒服了許多。林悅看了一眼時間，和剛剛過來坐下的周最說了一聲，慢悠悠去檢錄臺了。今年學校的八百米總算做了回人，不搞淘汰賽和決賽了，而是一遍彙總看成績。

葉知秋用側面的虎牙叼着糖，一點點咬碎咽下去，周最問她："班長，你現在狀态好嗎？"葉知秋扭頭看她。"去觀賽區嗎？總要為林悅加加油，不管她跑成什麽樣。"葉知秋挑眉："我記得齊明的跳高也開始了，你怎麽專去林悅那兒？"周最嫌棄："齊明腿長擺在那兒，就算她彈跳能力再好成績能好到哪兒去？不去了。"葉知秋想了想發現無法反駁，就起身，最後喝了幾口飲料，拎着林悅的瓶子和周最去終點那的觀賽區等着了。

林悅被分到第二組跑。也不知道學校是不是故意的，她們第二組的實力極強，去年八百米的前五全在這一組。周最有些擔心："林悅會不會……"剩下的話她沒有說出來，葉知秋也沒理她，看着站在跑道旁準備的林悅。林悅看上去一點兒也不緊張，蹲下來理了一下鞋帶，就站在那兒不動了，和她周圍正做準備活動做運動員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感受到葉知秋和周最的視線，她笑容燦爛地對她們比了一個放心的手勢。葉知秋不知為何就淡定了。

第一組跑完了，林悅站到跑道上。齊明也比完了，一起跑過來看林悅。林悅随随便便做個起跑式。槍聲響了。運動員們如箭一般飛奔出去。由于林悅的跑道在中間，當她跑到內道時已位于中等位置了。

林悅擡頭看了看前面，開始不緊不慢地加速。第一個彎道才剛過，她就已經跑到了第一位。但她沒有選擇勻速，而是繼續加速，因為沒有人會在八百米一開始盡全力。

賽道旁，周最和齊明目瞪口呆："我的天吶……林悅跑的好快……才大半圈就拉開距離了……不過她這麽跑待會還能沖刺嗎？"

葉知秋看着在跑道上肆意奔跑的林悅。林悅的步伐很大，每一步都差不多，明明很快卻又莫名給人一種悠閑感。她勾了勾嘴角："能的。她還沒有盡全力。""……"果然，林悅進入第二圈又開始加速了。齊明和周最消化了一下，已經有點淡定了："我要是林悅後面的運動員我心态都要被她搞崩了。全程就看見她在加速，連勻速都沒有。""她剛開始的速度都比我短跑速度快……"不知道從哪兒跑來打醬油的陸潇感嘆。

最後半圈了。林悅悶頭又開始沖刺。齊明等人深吸一口氣，開始尖叫："林悅！"林悅被這突如其來的尖叫驚了一下，心想不會是有人追上來了吧？于是她回頭看了一眼，發現最快的還比她少了三四十米。林悅笑一下，拉大步子跑光了最後十米。

齊明要瘋了。她抓着旁邊人的手臂使勁晃："啊啊啊你看到林悅剛剛回頭的樣子沒她好飒啊啊啊……"她以為是周最，但等了半天并沒有等到周最的回應。她扭頭一看，發現自己在太過激動中抓錯人了，剛剛抓着葉知秋晃了半天。

葉知秋不喜歡別人觸碰是衆所周知的。齊明迅速松開手："對不起班長，我不是故意的。"葉知秋根本沒有注意到這些。她看着場中的林悅。一般人在長跑最後沖刺階段都會給人一種垂死掙紮的感覺，但林悅不是。她只有輕快與游刃有餘。最後沖刺中回頭的時候映着光的眼眸中是掩不住的自信與從容。真的很飒。葉知秋在心中感嘆。

林悅跑完後看了一眼自己的成績就來觀賽區找她們。剛到圍欄裏面齊明就尖叫着撲上來："啊啊啊林悅你好飒啊……"抓住她拼命搖晃。随之而來的葉知秋看到這一幕，皺了皺眉，不知為何心裏有些不舒服，就拎着齊明的校服把她從林悅身上拉了下來。齊明委屈地看她：“哎班長你幹嗎？"葉知秋問她："你跑完八百被人這樣晃是什麽感覺？"齊明摸了摸鼻子，不吭聲了。

葉知秋扭頭看向林悅，林悅也在看她。葉知秋想想，問她："你跑了多少秒？""兩分五十四秒。"林悅笑着回答。聽到這個回答，實驗班除葉知秋以外的女生全體遇後一步，紛紛表示人比人氣死人，有被創到。畢竟她們跑一圈就要兩分鐘。葉知秋也沉默了幾秒，不太想說話，就把林悅的飲料遞過去，問她："回去歇會兒？"林悅嗯了一聲。齊明等人商量了一下，決定去串串班，于是就葉知秋和林悅回去。

齊明等人一消失，林悅就拉了拉葉知秋的袖子，小聲說："給我借把力。"葉知秋無語，任憑林悅靠着她的肩膀，問她："那你剛剛一幅雲淡風輕的樣子？"林悅回："都是裝出來的。我現在都快成軟體動物了。""那你下午的接力要找人代你嗎？""不用。下午我肯定又是活蹦亂跳的。”

回到班級，好多男生已經不知道到哪兒浪去了。剩下還堅守着的看見林悅回來立刻起立鼓掌，程辰還九十度鞠躬："對不起同學！我前誤解了你的意思認為你體育不好，我向你道歉！"林悅吓了一跳，慌忙躲開擺手："當不起當不起，沒事兒的。"程辰才回去。

氣溫還在上升。葉知秋完全拉開校服外套的拉鏈，還是覺得有些熱，但又不算很熱。她正猶豫要不要脫外套時聽見林悅小聲抱怨："我們班分到的地怎麽連塊陰影都沒有啊，曬死了。"葉知秋一頓，扭頭一看，林悅擡頭擋在額前試圖擋掉一些陽光。她白皙的臉被日曬的有些泛紅，皺着眉。葉知秋猶豫了一下，将外套脫下來遞給林悅："我有點熱。"林悅道了謝，将外套頂在頭上，問葉知秋："你要擋嗎？"葉知秋又翻了顆薄荷糖扔在嘴裏："不用，我曬不黑。"

林悅頭頂着葉知秋的外套。葉知秋的外套和主人一樣，都帶着一抹清冷的薄荷香，很好聞。處暑的酷熱不知不覺消散了些許。葉知秋是不會主動找話題的，一時間林悅沒有開口，兩人就靜靜并肩坐着。

葉知秋開口了："周最開始跳遠了。"聲音不大，但打破了這有些暧昧的沉默。林悅才驚覺：自己不知不覺又盯着托着下巴的葉知秋看了許久。她挪開視線，嗯了一聲。兩人皆把日光投向操場另一邊的沙坑。她們視力都不錯，這樣看也勉強看得清對面。周最跳遠不錯，勉強混了個第三。她興高采烈地回來了。

到了中午，林悅知道買幹脆面的正确性了。雖然上午她運動量也不小，但一點兒也不餓，于是和葉知秋去食堂晃了一圈就回教室了。回到教室才發現，這麽幹的不止她們倆，甚至還有人連樓都懶得下，一幫子人窩在教室裏打牌，打一會兒偷偷瞄一眼門口。葉知秋瞥了一眼，趴桌上睡覺。

下午的接力在最後，于是一幫女生也加入了男生玩狼人殺。林悅是沒想到，葉知秋的狼人殺玩的那麽好，在連贏五局後，葉知秋被踢出了群聊。

葉知秋："……"葉知秋含了顆糖，默默到林悅身邊觀戰。

"哎，這裏這麽熱鬧啊！"程辰比完引體向上回來了，老遠就在喊。陸潇問他："第幾？"程辰驕傲地豎起一根食指。"不愧是體委！牛逼！"齊明帶頭鼓掌。許易文放下手中的牌蹿了過去，道：“體委你一定累了渴了吧？快喝點水，要我給你按摩一下嗎？"程辰笑："滾，收起你谄媚的樣子。"

陸潇掐指一數，發現這次運動會自己班已經拿了不少獎了，頓時有了信心，于是拉了周最到葉知秋和林悅那去，躍躍欲試："班長，要不這次接力我們努力一下，争取拿個第一？"葉知秋看着她，周最震驚："如果只有葉知秋和林悅，一定可以；但加上我倆……你在做夢吧？"陸潇委屈地低下頭。葉知秋估了一下，決定開口安慰一下："如果你們到林悅那兒時沒有和倒數第二差太遠，可以沖一下前三。""沒事，前三也不錯。"

在與第一名一步之遙沖過終點線後，葉知秋平複了一下自己過快的心跳，準備回教室。他們班男生這個時候還算個人，知道幫她們把椅子搬回去。

葉知秋和林悅回到教室，孫順雷已經在了。講桌上堆滿了試卷，各種課代表在教室裏穿梭不停地發試卷。林悅目測了一下，用胳膊肘怼了葉知秋一下，悄聲問："這上面有三十張左右的試卷，請問我們國慶歇幾天？"葉知秋不動嘴唇地回："去年歇了兩天，然後進來提優，五號六號的樣子普通班進來上課。應該沒有三十份作業。"

林悅一陣窒息："兩天怎麽做的完？""加油肝呗。有個名詞叫"省中之夜"你知道嗎？就是開學前一天晚上好多人要補一通宵作業。""那你要多久？""少的話一天多的話一天半吧。""對不起，打擾了。"

葉知秋不理她。等孫順雷照例講完一堆假期前必講的廢話宣布放假後，才在一片喧嚣之中對林悅說："想開點，好夕今天晚上和提優期間沒有晚自習。"

林悅并沒有覺得有什麽值得想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