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元旦
元旦
元旦當天上午,葉知秋在練琴時,聽到手機振了一下,她撈過來一看,發現是林悅問她作業寫完沒,叫她出來玩。葉知秋看了一眼時間,動了動嘴唇,打字道【都快中午了,下午再出去吧。】
山神廟:行。
山神廟:其實我才剛起來。
山神廟:你在幹什麽呢?
葉知秋順手拍了一張吉他的照片過去。
山神廟:!!!
山神廟:你居然會樂器!!!
山神廟:你唱歌不跑調嗎?
風雪:。
風雪:你為什麽覺得我跑調。
山神廟:唔……因為我跑。
山神廟:我有這個榮幸聽你唱首歌嗎?
葉知秋不喜歡讓別人聽她唱歌。她在習慣和林悅間搖擺不定了半分鐘,果斷選擇了後者。
兩分鐘後,翹首以待的林悅收到了來自葉知秋的一段錄音。
"看那山河遠闊聽那青火的吶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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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素履以往我們總是不甘平凡
…………”
林悅安靜地聽完這一分多鐘的錄音。葉知秋說話時的聲音偏冷,但或許是唱歌時的聲音不大,顯得有些溫柔、挺好聽的。
"呦這誰家的小孩兒啊唱歌還挺好聽的。"冷不丁一個聲音響起,吓了林悅一大跳。她回頭一看是她美麗的母親林芷,她才發現自己忘帶耳機,手機開的是公放。林悅有些心虛地把備注亮給林女士看:"葉知秋嘛。"又提了一句:"對了媽,下午我和葉知秋出去玩啊。"林芷簡直不能再同意了:"要幫你們點些什麽嗎?"林悅笑笑,晃晃手機:"不用了。就在附近轉轉而已。再說了,我不有手機嘛。”林芷點了點頭:"行。早點回來啊。晚上要進學校的。"
林悅和葉知秋約在她們平時放學分開的那個路口見面(沒辦法,她們都是認路很強但一進陌生小區十有八九要迷路的人),結果林悅剛下樓就收到葉知秋的消息,說她到了。林悅連忙跑去,老遠就看見葉知秋站在路口,穿着身黑色的長款羽絨服,兩只手都插在口袋裏,興許是因為怕冷而把下半張臉埋在豎起的領子裏,午後的陽光照在她黑色的頭發上,像融化的巧克力。但明明是暖的場景,不知是不是因為天太冷了,林悅從葉知秋看出了一點冷寂,她就這樣盯着虛空中的一點發呆,車從她身邊來來往往,她卻有一種游離感。似是若有所感,葉知秋擡頭看向林悅,游離感也在看見林悅的一瞬消失,仿佛剛剛只是林悅的錯覺。
林悅跑完最後幾步,在葉知秋面前之站定。她看了一眼時間,納悶地說:"你怎麽來的這麽早?"葉知秋頓了一下,低聲說:"家裏沒什麽意思。""沒意思?你不和你父母聊一聊學校裏這一周發生的事嗎?"葉知秋眉眼低重:"他們不在家。"聽到這話,林悅愣了一下。葉知秋也沒有繼續說下去。林悅見狀,敏銳地感到葉知秋有點低落,也就不追問,而是另起一個話題:"講點開心的吧。馬上小高考了,我們是不是要開始小高考複習了?"
葉知秋嗯一聲:"就在下周。但不是複習,是預習。我們預分科早,必修的都沒學完。""那也應該過的很快樂啊。"葉知秋默了默,沒忍住:"為什麽會快樂?"林悅奇怪地反問:"小高考只要求及格,那這段時間壓力不是會小很多嗎?"
葉知秋想了想:"這麽說吧,我從高一學政治以來只有第一次考試壓線及格。不是我們班的人想選理科,是我們選不了文科。"由于當初文科太好而差點選了文科的林悅努力沉痛地說:"這是一個悲傷的故事……哈哈哈對不起讓我笑會兒。"
葉知秋不想理她,擡腿就走。林悅笑夠了,連忙趕了上去。她們倆并肩而行的時候并沒有說不完的話,相反地,大部分時間裏她們只是安靜地慢慢走着,沒有人會因為這種沉默而感到難堪或尴尬。
冬天的太陽有些慘白,照在人身上也沒有什麽溫度,但這不能否認今天是個大晴天的事實。林悅擡頭看了一眼天,又低頭看了一眼天氣預報,對着葉知秋晃晃手機:"講個笑話,今天下雪。"葉知秋不置可否,只是說:"溫度到了。"她說着又把下半張臉埋在衣服裏,聲音悶悶的:"你手不冷麽?"林悅把手攤開,靠了葉知秋一下。葉知秋的手比林悅冷得多,葉知秋下意識地将手拿開,林悅卻直接握住了葉知秋的手。
葉知秋動了動,沒掙脫:"別捂了,我體寒,手熱不了的,別讓你手也冷了。"林悅反而用兩只手抓住葉知秋的手:"沒事,反正我不長凍瘡。""我不知道有個姑且算是理論的話,你聽過沒有。""說說看?""有些話不興說,說什麽來什麽。""……"林悅無語。葉知秋笑了笑,在心裏說:但你不會的。
晚上進校後孫順雷拎着兩大塑料袋的燈光棒分給每一個人。林悅上手就開始搗鼓,但始終開不了。她納悶地問葉知秋:"怎麽他們都開我開不了?是我這個沒電了嗎?"葉知秋伸手把電池之間插着的那個塑料卡片拔了。忽然亮起的彩色燈光照亮了林悅抽搐的嘴角。
葉知秋想了想,安慰林悅說:“沒事,好多人第一次拿到的時候也沒有發現。”林悅問:“那你呢?”葉知秋沉默了一會兒,說了實話:“發現了。”“……”林悅默默地扭過頭去,更覺得自己是個傻子了。
學校這次總算有了些良心,沒讓他們從五樓搬椅子去體育館看演出。林悅和葉知秋都不喜歡人擠人的感覺,倆人就順手挑了個靠後的位置坐着,也省的被舞臺上五顏六色的強光給亮瞎了眼。其實每一年的元旦晚會都差不多,但是同學在一起看還是氛圍感十足,大家仍然看的津津有味。
林悅看着臺上,感嘆道:"突然發現我們學校有好多美女啊。"葉知秋看着臺上,心不在焉地嗯了一聲。隔了一會兒,又說:"化妝了吧。"突然,齊明回頭叫她倆,由于聲音比較大都有點破音了:"班長,林悅,你們看對面!"葉知秋和林悅扭頭一看,坐在他們班對面的一個班級把熒光棒首尾相接連在了一起,起起伏伏老長一條光帶。"來來來,同學們,你們的熒光棒貢獻一下!"程辰感覺受到了挑釁,便回頭招呼道。葉知秋和林悅也把自己的熒光棒傳到了前排。他們班很快也搞了一條光帶,由于數量較多,中間甚至搞了一個小圓。"挑釁我?"許易文得意地冷哼一聲。"快看轉播屏,是我們班诶!"陸潇指着體育館後面的大屏幕驚呼。大家看了一眼,開心地笑成一團,但笑聲中夾雜了幾聲輕笑,好像不大對勁。程辰回過神來,往側面看了一眼,發現孫順雷不知道什麽時候上來了。他雙手抱胸,看了幾眼實物和屏幕,但最終什麽都沒有說,只是哼笑着搖了搖頭,又下去了。一幫人得到了孫順雷的默許,鬧得更 high 了。
幾個小時很快就過去了。他們從體育館出來後先去教室還熒光棒和椅子(如果有的話)。從體育語出來的時候天已經黑透了,在下雪,雪還不小,這麽一會兒工夫灌木上已有很薄的一層雪堆積。葉知秋擡手接了片雪花,看着它一點點在自己掌心融化成水,扭頭對林悅說:"講個笑話……"林悅氣急敗壞地一邊捂住葉知秋的嘴一邊說:"別說了!"
兩人向宿舍方向走去。熱鬧一陣過後,夜幕籠罩下的林蔭道顯得格外寧靜。林說輕輕勾住葉知秋的手,或許是剛剛熱鬧氣氛的影響,她的心跳還有點快,這讓她有點想幹些出格的事。于是她問葉知秋:"這裏有監控可以拍到嗎?"聽到這句話,葉知秋步子一頓,扭頭掃了一圈:"應該沒有。"話音剛落,林悅攬着葉知秋的脖子,偏頭吻上了葉知秋的唇。葉知秋有些驚訝,但并沒有掙開。只是一會兒工去,兩個人的呼吸便都有一些亂了。葉知秋側頭平複了一下呼吸,啞聲說:"行了,這裏随時會有人來。"林悅深吸了幾口氣,嗯了一聲,兩人便向宿舍走去,步履略顯匆忙。
周最正意猶未盡地與齊明邊聊今晚的晚會邊向宿舍走,突然發現林悅和葉知秋在昏暗處靠得很近,便又看了一眼,發現二人竟是……在接吻。她的心跳瞬間變得很快。"周最,你怎麽又走神了?你在看什麽嗎?"齊明好奇地問。周最猛然回神,見齊明想往那邊看,連忙不着痕跡地挪了幾步,仗着自己的身高擋住了齊明看向那裏的視線:"沒什麽。"一邊在心裏祈禱這兩個人有點分寸,以齊明的好奇心她可擋不了多久。果然,齊明還是探頭向那兒看了一眼,小聲說:"果然沒有。那你發呆幹嗎……”周最扭頭一看,發現人已經走遠,不禁松了一口氣,只是心裏還有些亂亂的。
一回到宿舍,葉知秋就低聲對林悅說:"你剛剛太……"太什麽?葉知秋也不知道。她雖然看上去冷淡而循規蹈矩也被任命為班長(當然也有她的成績的因素在),但她骨子裏一直壓抑着自己,從小就是,以至于她快忘自己應該是什麽樣的了。剛剛林悅在那隐秘而又公開的角落吻她時,她心裏不是恐慌或驚訝,而是感到骨子裏被封印的東西有了一絲裂縫,蠢蠢欲動,以至于她在那刻是有些雀躍與激動的。
林悅問她:"太什麽?"葉知秋搖了搖頭:"沒什麽。"說完便偏頭靠了過去,第一次主動吻了林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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