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最後的晚餐

最後的晚餐

陳芸溪挂了電話後直接給宋青發了消息，問了周末吃飯的時間，約定好準時赴約。

她穿好衣服，踏出房門，看見對面房間裏空無一人，才想起來學校已經解封了。通知上告訴學生們下周一可以正常上課了，而陸淵明和姚欣早早的回了學校，說是要收拾收拾自己的東西。她回了回神，打開門下樓準備去等李昊。

出門前，陳芸溪換了一件新的連衣裙，原因無他，這是上周她過生日時，自己買的。知道最近李昊家裏事情多，她并沒跟他提起自己生日到了的事情。那天早上喬洲給了她一個紅包，還告訴她，最近公司和店裏實在太忙了，讓她自己去買個禮物。喬鵬送給她一個封面帶着小貓的日記本，扉頁上用漂亮的鋼筆字給她寫的祝福，喬鲲則是買了一個當下流行的水晶手鏈，用一個系着紫色絲帶盒子專門包了給她。

她把禮物統統收到隐秘的角落裏，想等李昊心情好了再拿出來給他看看。今天穿上新裙子是因為好幾天沒有見到他了，她站在平時等他的路邊，用手虛遮額頭，一直張望着他來的方向。

等了十來分鐘，她看到那輛黑色的車子。

李昊遠遠的就看見她的身影，他下車走近她，聞到她身上特有香氣，臉上露出一絲微笑，“真好看，也好香。”

陳芸溪伸手撫上他下巴，那裏已經有點青色的胡茬，因為連日來的憂郁，他的臉頰略有凹陷，配上他極力想表現出來的輕松，整個人看起來有點可笑。

“下周一就返校了，這幾天我能去你家住嗎？”陳芸溪盡量放松自己的語氣，想讓這個請求表現出來的不那麽刻意。

“所以你連東西都收拾好了是嗎？”她手裏拿了一個背包，看起來鼓鼓的，李昊從她手裏接過來後，颠了幾下，“這麽輕？裝了什麽？”

“沒什麽，就是幾件換洗衣服。洗漱用品我都用你的可以嗎？”

“當然可以。”李昊寵溺的笑着，摟着她回到了車裏。

佛語有雲：相由心生，境由心轉。

陳芸溪兒童時期的留守生活讓她早早明白了這個道理。

到了他的家裏，一切都還是往常那樣，徐芷雅走時将房間收拾的很幹淨，為了不讓李昊感覺不适應，她和李淮德只帶了些常穿的幾件衣服和重要證件就走了。

陳芸溪到了後就問李昊附近買菜的地方在哪裏，李昊撓了撓頭，想了一會兒才告訴她，“上次我陪我媽好像去過一個超市，你是要買東西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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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芸溪抱着他的一只胳膊晃了晃，“沒錯，不然我們吃什麽？”

李昊瞪大了眼睛，不相信似的看着她，“你要做飯啊？”

陳芸溪撓了撓自己的鼻子，“沒錯，你是不是忘了，咱們第一次在我那兒見面時還是我和姚欣一起做的呢。雖說我會的不太多，但是也會幾個家常的，你敢不敢試一試？”

“當然，不過你可千萬別毒死我。”

“那快走吧。”

晚飯兩個人是在家裏吃的，沒有粵菜酒樓的各式小點，沒有海鮮酒店的海鮮大餐，也沒有精致的日式料理，桌面上擺放了兩個熱菜一個涼菜，一個甜品和兩盅炖湯。

李昊一開始還在廚房打打下手幫幫忙，後來因為他實在做的不好，陳芸溪只好讓他站在門口陪自己聊天。他抱着雙臂站在門口，看着陳芸溪裏裏外外的忙來忙去，好像又回到到父母在家時那種時光，他心頭一熱，走到她的身後圈住她的腰，“寶寶。”

“幹嘛啦，你抱着我我還怎麽拿東西了？你先去把碗筷放好，湯馬上就好了，咱們可以吃飯了。”

李昊蹭上她的脖子想要親熱一下，可陳芸溪伸手擋開他，告訴他自己身上有些油煙味道，她很在意這些，不喜歡這種時候跟他親熱。

李昊只好用手捏了捏她身上的軟肉，嗤笑道：“好，那我去坐着等你。”

不出一會兒，所有的飯菜都已經準備好了。倆人挨着坐在桌子的邊上，陳芸溪給他添好米飯，示意他可以開始了。

李昊慢悠悠的吃着碗裏的飯菜，雖然簡單，但是還是很合口的，陳芸溪一邊自誇着廚藝一邊對他說，“聽說在開學還有線性代數和概率統計，你今年還會幫我的吧？”

李昊手裏頓了一下，側過身用下巴壓了下了她的發頂，“當然，你那麽笨，我不管你，你肯定是要挂科的。”

陳芸溪嘟着嘴：“不是吧，我也沒差那麽多嘛，給我留點面子好不好的。”

“那就這樣說好了。對了，上次我和姚欣一起看的電影特別好看，今天我想和你一起看一次，好不好？”

“哪個電影？上次你和姚欣在網吧看的那個嗎？韓國的？”

“嗯，人家都說了，情侶一定要看的電影有三十部呢，這只是其中一個，一會兒咱們就看吧？”

“人家是誰啊？”

“……人家就是人家，你就說行不行嘛？”

陳芸溪邊說邊靠着他蹭來蹭去，李昊伸手按住她的頭頂，“好，吃完飯就看，就從你說的那部開始看，行了吧？”

“嗯，你是自願的吧？”

“……你說呢？”

“是不是啊？”

“是是是，我特別願意，尤其是和你一起看。”

“太好了，我愛你哦。”

“我也愛你。”

李昊跟她邊吃邊聊，突然發現她身上的連衣裙看起來有點眼熟。

“你身上這條裙子看起來挺不錯的，怎麽看着像上次咱們在商場裏看見的那條？那天不是我要給你買，你沒要嗎？”

陳芸溪臉色紅紅的，“嗯，我自己買的，因為你的說，我穿這條好看的。”

李昊疑惑的看着她，他知道這條裙子雖然不是特別貴，但是價格也不是那麽大衆。

陳芸溪起身從冰箱裏拿出一塊小小的蛋糕，放在桌子上，“本想等過生日再讓你送給我的，可是前段時間咱們都太忙了，我就先自己買了。”說着她拿出她雙肩包裏的另一件跟這件風格相似的男式T恤和牛仔褲，“這是和這條裙子一起買的，我想和你一起穿情侶裝。”

李昊眼睛有點泛紅，他刮了下陳芸溪的鼻子，揉了揉她的頭發，“對不起，是我忘記了，我……”

陳芸溪在他嘴邊做了一個拉上拉鏈的動作，示意他不許說。李昊配合的“嗚嗚”兩聲，陳芸溪說道：“好了，現在你把衣服換上，和我一起吹蠟燭，吃完蛋糕我們一起看電影。”

說完，她做了一個拉開的手勢，看着他把衣服換上，一塊小小的蛋糕，兩人吃的很是用心。

晚間，倆人洗完澡躺在卧室的床上，李昊将頭埋進她的肩窩，“寶寶，謝謝你。”陳芸溪嬌柔的哼唧了幾聲，用頭頂開他的下巴，在他的胸口蹭了蹭，“喂，謝謝就是用嘴說的嗎？”李昊輕笑一下，“沒錯，我一般都是用嘴的，要不然今天讓你感受一下？”

平時李昊睡着後也會對她不自覺地上下其手，把大半個身子壓在她的身上也是他最喜歡的姿勢。可今天早上陳芸溪醒來的時候，自己還躺在他的胳膊上，她睜眼看見他時，他正對着她微微笑着。

“你今天醒的好早啊？”

李昊抽出自己已經酸麻了的胳膊，在空中晃了幾下，陳芸溪也明白自己大概是枕了很久了，不知道他一直忍了多久。

“最近這段時間在家也沒什麽事兒，上午我爸媽要是不出去我就陪他們說說話，他們不在我就在房間裏看會書。”李昊雙眼注視着房間裏的一切，“我好像回到了高三的時候，那會兒我每天就差不多是這種狀态。那時候學習任務緊，每天都想着什麽時候才能上大學，上了大學我就離開家裏遠遠的，我想有個新的開始。在這兒生活十九年了，早就想知道外面是什麽樣子了。”

陳芸溪默默的聽着他的敘述，想到他能把積攢在心裏的話說出來，她其實很高興，可聽到他說一直想要出去看看，心裏就有一種難以言喻的失落。

李昊倚在床頭拉着她到自己的胸口，“瞎想什麽呢，我是想出去看看，都是成年人了，誰不想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可遇見你之後我就改變了主意，我曾經想過，我以後一定要走遍自己想去的地方，去見識自己沒見過的東西，去嘗試沒做過的事情，這些确實很重要，但是更重要的是和你一起去。你說你沒見過的，沒吃過的，沒用過的，我想都帶着你一起做一遍。”

他的笑容很甜，就像雜志封面那些被定格的模特一樣。陳芸溪從未見過他笑得那麽溫柔，那笑容很假，假的讓人分辨不出來到底是不是來自于他的臉上。

“天行科技剛剛起步，我家在昊天地産的股份也不如從前了，當然，這房子還是我們自己的。”

陳芸溪想要支起身體看看他的臉，可是李昊握緊她的肩膀不讓她動，似乎是不想讓她看見自己的臉，“陳芸溪，”李昊叫她，“我想過的事情可能沒那麽快能實現了，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你要是等不了的話……”

陳芸溪用力的掙開他的手臂，直勾勾的跨坐在他身上，“不許說了，我不許你說了，我等得了，我要和你一起做那些事情，一起看咱們沒看完的電影，我知道你家的事情我幫不上什麽忙，但是我可以陪着你，我以後也能賺錢，我可以的。”

“李昊，”陳芸溪眼淚啪嗒啪嗒的掉了下來，她抱着李昊的脖子，用臉貼着他的肩窩，“你別不要我，我不能沒有你。”

她似乎想要證明自己的心跡，握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上，“你相信我，你聽聽，”她按壓在自己的左胸心髒位置，“你一直在這裏，李昊……”

她不知道怎麽才能讓他相信自己，只好緊緊貼着他越抱越緊。

可她越是體貼越是在意，李昊心中的無力感就越來越重，他感激她的體貼，感激她的善解人意，“陳芸溪，我不能那麽自私，你可以有自己的選擇。”

陳芸溪如同八爪魚般抱着他，不論他再說什麽她都不肯回應，床頭的電話突然響起，李昊看了一眼，輕拍着她的後背，“你的電話。”

陳芸溪不肯松開他，李昊又說了一句：“接電話吧，是你媽媽。”

陳母不是常來電話，陳芸溪蹭了蹭眼淚，偷眼看了一下，電話已經響過一遍，現在又打來了，“接電話吧，我去洗手間。”

李昊終于将她從身上扒了下來，掀開被子，打算要穿鞋，陳芸溪從後面抱住他，“我不要你走。”

他低頭看了看腳，又仰頭眨了眨眼睛，調整了一下笑容才說，“寶寶，我真的是想去洗手間。”

陳芸溪一直目送他去了衛生間，才将電話撥了回去。

母女兩人說了好一會兒，才挂了電話。陳芸溪收拾好自己，直直的站在衛生間門口，李昊開門時冷不防的看見她，吓得退了一步，“你在幹嘛？”

陳芸溪望着他，“我去洗手間洗漱一下。”

“好。”

“我能開着門嗎？”

李昊像是看透了她的想法，嘆了口氣，“好了，這是我家，我不會走的。”

“那你等我好嗎？”

“嗯。”

“你等我，等我一下，我很快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