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解惑
第023章 解惑
宋意歡發出這聲疑問後,身後的人靜默了片刻,才開口道:
“一個無意中認識的有趣的小友。只是已經多年未見了,我也不知他如今是否還活在這個世上,我已經找不到他的蹤跡,便只能留些物件作為紀念。”
宋意歡十分聰慧,只是從長姐的只言片語,還有姬陵川的反應中,就拼湊出了白天發生的經過。
想來,長姐應當是為了讨好姬陵川,擅自進入了姬陵川的書房內,碰了不該碰的東西。
那東西來自于姬陵川的一位舊友,被姬陵川十分看重,所以他才會如此生氣。
宋意歡又問道:“那位舊友,是男子還是女子?”
姬陵川頓了頓,說道:“這不重要。”
之後,兩人便不再說話。
男人的手掌按在宋意歡的小腹上,掌心源源不絕的溫度傳來,讓宋意歡有些昏昏欲睡。
就在這時,耳畔又傳來的男人低沉中帶着幾分沙啞的嗓音:“我這幾日遇到了一個難題。不知你能否為我解惑?”
宋意歡不敢輕易在男人身旁入睡,她強撐着精神,輕聲道:“妾身一個小女子,怕是幫不了世子。”
姬陵川執意道:“我只是想要聽聽不同的意見,你無需擔憂,想什麽便說什麽,說錯了我也不會責備你。”
他如此說,宋意歡也沒有辦法,只得淺淺應了一聲。
姬陵川同宋意歡說的是一樁頗為複雜的案子。
他說,禹州有一位商人,為人十分和善,平常不僅會身體力行幫助尋常百姓,還會開倉放糧送粥救濟流民和乞丐,是當地有名的大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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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有一日,官府無意中查到他昔日曾是一名山匪,來到禹州行商後也從來沒有停止過殺人。
但他殺的都是魚肉百姓的污吏和
欺淩婦女的纨绔,他拿去行善的錢財全都是取自這些污吏和纨绔惡霸。
不論他是什麽人,曾做過什麽善事,殺了人便是殺了人,是要償命的。
知府帶着衙差将那人緝拿起來,扣押在了大牢,誰知每日都會有百姓和流民乞丐到府衙門外跪地為那人求情。
那些被他殺掉的人的親人自然不肯,便與求情的百姓鬧作一團,讓府衙很是頭疼。
如何處置那人,為那人定罪,便成了一道難題。
判得輕了,唯恐死者親屬不滿意,判得重了,又會傷了百姓的情。
“倘若你是知府,你會如何判決?”姬陵川朝懷中人兒問道。
宋意歡皺起了眉,在心中思索着他方才所提到的這個案子。
這個案子的難處無非就在于義與法的權衡,只要找到一個讓雙方都能滿意的法子就好了。這樣的案子,她之前就見過一個,而且還給出了自己的答案。雖不是同一樁案子,但性質卻是一樣的,想來也能用同樣的方法破解。
她張了張口正要和姬陵川說,在開口的那一剎那她心中一凜。
不,不對。
她如今不是宋意歡,而是“宋南歆”。
以長姐的出身和見識,定會站在權勢的那一方,要除去那人永絕後患,絕不會為尋常百姓着想,認為那人救濟乞丐流民是善事。
她轉過身去,雙手環抱着姬陵川的頸脖,把臉埋在他身上,細聲細氣抱怨道:
“妾身哪懂這些,世子莫不是在為難妾身?妾身只覺得殺人就要償命,他拿不義之財去行善,就是僞善,理應伏法。”
姬陵川按着懷中小女人的細腰,眼中滿是失望。
他雖然沒有見過那個人,但他相信她絕不會說出“僞善”二字。
罷了,也許當真是他瘋魔了。當年錯過了便是錯過了,世上哪有這麽多的巧合,怎會讓他這麽恰好就遇見她,還娶了她為妻子?
姬陵川閉上眼,道:“睡吧。”
宋意歡早已沒了睡意,她靠在男人懷中,聽着男人沉穩的心跳,思緒無比的清晰。
姬陵川今夜沒有像往常那樣離去,對她反而是不利的。
若她真的和姬陵川同床共枕睡上一夜,別說次日天亮後她立即就會暴露,長姐也定饒不了她。
上一回不過是男人抓着她多耽擱了一些時辰,長姐就險些将茶壺砸到她頭上,若真與他睡到天明,她還能有命活嗎?
輕輕掙開姬陵川,宋意歡撐起身子,小聲道:“世子,妾身……需得離開片刻。”
姬陵川睜開眼:“做什麽?”
宋意歡沉默着不開口,姬陵川便明白了她的意圖,閉上眼淡淡道:“去吧。”
宋意歡避開他,小心翼翼下了床,随意披了一件衣裳,便打開門朝外走去。
屋外守着白芷,兩人借着檐下的燈對視了一眼,白芷給了她一個安撫的眼神,故意揚聲道:“奴婢為小姐掌燈。”
宋意歡跟着白芷匆匆離去,兩人一邊走一邊四下警惕打量四周,生怕突然會冒出一人截住兩
人的去路。白芷帶着宋意歡尋了另一處小道繞至宜湘閣後方的耳房。
這個耳房與主屋之間還藏有一間暗室,作為連通兩個房間的通道,平常是給婢女婆子或是奶娘歇息的。動靜若弄得大了,主屋那裏是能察覺的。
為了不弄出聲響,宋意歡推門的動作放得極輕。屋內沒有燃燈,循着記憶尋到屋內的小床,宋意歡推了推睡在上頭的宋南歆。
宋南歆睜開眼,差點沒被黑暗中的宋意歡給吓死,驚呼聲就要脫口而出,幸好宋意歡及時捂住了她的嘴。
宋意歡在宋南歆耳畔輕聲說了什麽,宋南歆一臉驚訝,面色也不禁白了幾分。
姬陵川要在宜湘閣過夜,從現在開始,宋意歡不能再回宜湘閣,否則會有暴露的風險。
姐妹二人當即在這狹小的耳房內無聲對換了身上的衣物,離去前宋南歆深深看了宋意歡一眼,随着白芷原路折返,回到了宜湘閣正門外。
意識到姬陵川就在裏面,宋南歆咽了咽口水,心髒慌得直跳。
找宋意歡來代替她圓房的主意是她出的,也就仗着這個庶妹身形與自己極為相似,從前也常常扮作她的模樣去上學堂,并且從來沒有被夫子和其他同窗察覺過,宋南歆才有恃無恐。
她總以為勝券在握,可這三次侍寝,姬陵川不按常理出牌的舉動讓她感到心驚肉跳,總有一種随時會暴露的危機感。
穩住,只要她們足夠小心,就一定可以瞞天過海的。宋南歆如此安慰自己。
她正要擡手推門,門倏地被人從裏頭拉開,姬陵川的身影竟出現在了門後,吓得宋南歆“啊”了一聲,不由得後退了兩步,躲到了白芷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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