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被無視的女兒3
被無視的女兒3
第3章
去旅館的路上,薛大哥薛喬對薛杏解釋:“昨天确實有點事,小妹——就是薛夢薇,你知道吧?她昨天晚上忽然發起高燒,全家人都很着急,陪着她到醫院去了。”想了想又補充道:“這些年一直是這樣,媽可能也是不太習慣,你以後對家人熱絡點,時間長了應該就好了。”
薛杏心頭一動,腦中屬于原主的記憶閃回,忽的就感覺有點悲哀。上輩子的原主似乎也是這麽想的,但事實上這一家人根本就不需要她。分明她是被動做出犧牲的那個,家中五個孩子,只有她當了十多年的留守兒童,而原來的那個家庭裏,對她卻早已沒有了期待與歉疚,反而順理成章的過起來一家五口的生活——好像這個家庭從來就只有四個孩子。
回來後也是這樣,她是來求他們接納的,而非家人主動找回她。
想到這裏,就對這個大哥也沒了接觸的興趣,屬于原主的那部分情緒不斷翻湧,更加明顯了。
走到旅館,薛杏進房間取了行李,薛家大哥薛喬在樓下等她,退了房間,兩人走回去,遠遠看見一輛車,車上有個精致的女孩下來,旁邊是個與她同齡的俊朗男生,殷切的伺候着。女孩仿佛感受到了什麽,往薛杏的角度一看,兩人眼神對上,随即又分開了。
“你看什麽呢?”她身邊,薛家小弟也往這個方向看了眼,然後一愣:“大哥……還有那個誰回來了?”
薛夢薇嗯了聲:“是的吧,應該昨天晚上下的火車。”
薛家小弟薛宇哼了一聲,不太痛快:“剛才才接着二姐打的電話了,她說媽給她打電話呢,氣得哭,她一回來就和媽吵了一架,嫌媽昨天沒去接她。”
“也不怪她抱怨,應該去一下。”薛夢薇忍住心中的恨與疼,盡力做出一副善解人意的樣子:“她這些年一直在老家,沒什麽見識吧,剛來z市肯定會很害怕的。”
“這有什麽好怕的。”薛宇不以為然,只當自己的姐姐太善良。他從小就是一個冒險派,十二歲時就敢背着父母和同學一起跑到郊外露營,根本不理解一個人坐兩個小時的火車有什麽好害怕的。
薛夢薇看看他,一副很無奈的樣子,實則心裏暗爽。
上輩子的薛杏留給她的印象過于深刻,薛杏帶着嘲諷說出所作所為的家宴是她一聲的陰影,過去數年之後,午夜夢回時,她還記得薛杏那天的樣子。
漠然至極的,全然沒把她當成一回事,也不在乎自己的作為對她造成了什麽樣的影響。而這輩子的薛杏看着就順眼多了,頭發衣服都沒有好好打理過,看上去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小鎮來的女孩,在她這樣的富家女面前一無是處。
這才是薛杏該呆的位置吧?如果她對薛家的一切那麽不滿的話,她一輩子這樣不是挺好的?
薛夢薇想,既然以後薛杏會後悔,那為了薛杏好,她可以幫薛杏做出正确的選擇。
四個人兩兩分組,一前一後進了薛家。此時薛家父母都不在,客廳裏站着薛家二姐薛寧,她正把一堆帶着香甜味道的小盒子從袋子裏拿出來,聽見腳步聲,回頭看見薛夢薇和薛宇先進來,就笑着問:“好點了沒?”
薛夢薇看見年輕時的二姐,心裏頭悶悶的,啞着嗓子道:“好多了。”
“你昨天可把我們都吓壞了。”薛家二姐說起這事仍然是一臉後怕:“我就說今天就不應該讓你出院,多觀察一下不好嗎?”
薛夢薇悶聲說:“明天還上課呢。”
二人說着話,薛杏和大哥薛喬也進來了。薛家二姐看見薛杏,先是一愣,臉上又顯現出一些異樣的神色,口中要說出的話就拐了個彎:“大哥回來了?”
分明面前站着兩個人,她卻只和大哥打了招呼,薛杏倒也不覺得難堪,只是淡淡看着她,薛家二姐被她看着,忽然就有點惱羞成怒,好像薛杏是個大人,而她只是個無理取鬧的小孩子,在她面前刻意擺弄一些上不了臺面的小心思。
“你……”她話一出口語氣就很重,但沒能說完,門口又走進來兩個人,薛父薛母。
薛父看看薛杏,又看看臉色不太對勁的幾個子女,問道:“這是怎麽了?”
薛杏道:“也沒怎麽,就覺得您的女兒對客人有點不太禮貌。”
竟是一點也不給薛二姐臺階下。
薛家大哥只覺得頭又疼起來了,心頭也湧起淡淡的惱怒,感覺自己在路上苦口婆心的一番話,薛杏根本就沒聽進去。薛父也是愣了愣,順勢打了個圓場,看向薛二姐帶回來的一堆包裝熟悉的小盒子,笑:“你跑到城南那家店賣蛋糕去了?那是辛苦你了。”
“我算什麽辛苦,小妹才是。”薛二姐接過話,心疼道:“昨天病成那樣,今天還要堅持出院,是怕耽誤學習呢。她想吃,我跑一趟算什麽呀。”
說着又走到桌邊,把幾個蛋糕盒排開:“這是老爸的,原味千層,大哥的,抹茶味……”分別把幾個盒子數過,果然就沒有薛杏的,然後志得意滿的看着她,等着看薛杏露出難堪的表情。
薛杏沒理她,只是轉過頭對大哥說:“我房間在哪?我去把行李收拾一下。”
大哥就引着她上樓。
薛二姐自覺被下了面子,不是很痛快,冷哼道:“架子倒是大。”
“人家不是架子大,是懶得搭理你。”薛小弟在一邊慢悠悠道:“同一個套路,剛被人打了臉,你還上趕着又表演了一遍?不夠丢人呢,你要是沒聽清她的回答,我幫你重複一遍,人家說,你對客人不禮貌。”
“什麽客人不客人的,那是你們的姐妹。”薛父也沉下臉,道:“這孩子怎麽這樣。”
“恨上你們了呗,以後可有得熬呢。”薛小弟幸災樂禍:“先是媽再是二姐,你看這家人裏有她在意的嗎?”
薛父也跟着嘆氣:“一直養在老人身邊就是不行,性格太驕縱了。”
薛母在一旁冷着臉,也不說話。薛夢薇的視線在幾個家人中轉了一圈,心下明了,薛杏初見家人這一場,印象分是差到底了。
。
薛杏收拾好東西出來吃飯,這一頓飯吃得沉默至極。
飯後薛父照她談心,道:“你爺爺奶奶要求的,讓我給你找個好點的學校,我想了想,你弟弟妹妹的學校就挺好。他們在初中部,你在高中部,以後能相互照應。明天就去報道,直接上課就可以了。”
薛杏問:“能住校嗎?”
薛父沉默了一t陣,說:“能。”
薛杏從薛父書房裏出去,薛父也出來,起身回了自己房間。薛母正坐在房間裏生悶氣,雖然回來路上已經被薛父勸好,可她現在仍然哪哪都看薛杏不順眼。
見薛父回來,她問:“你跟她說好了?”
薛父道:“嗯。”
“她也不看看那是什麽學校,還真敢答應。”薛母又是一陣冷笑:“我看她遲早得哭着回來。還有生活費,我準備先不給她發,磨一磨她的脾氣。”說罷又和薛父抱怨:“就是被你爹你媽慣的,都不知道自己是誰了!”
薛父坐在那,也沒說什麽,任由薛母發完了脾氣,最後勉強道:“她才十六歲,你差不多得了。”
薛母又是翻了個白眼。
薛杏對發生在薛家父母之間的事一點也不清楚,甚至是不感興趣。正如她所說,她在這個家裏,只當自己是個客人。如果這個家庭不準備接納她,那她也不準備費這個功夫——不論從何種角度來說,都沒有這個必要。倒是她做出決定之後,一直萦繞在心中的,不知從何而來的悲傷與憂郁的心情,漸漸被打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豁然開朗後的平靜。
薛杏一個人坐在房間裏,面無表情。
薛家人态度不太熱絡,薛父薛母卻不像他們的孩子一樣幼稚,房間布置在大面上還說得過去,至少是打掃幹淨,以及準備了床品的能住人的房間。
既然準備住校,那就沒有必要放多少東西在這裏,正好原主帶來的東西也不是很多——衣物,還有一套參考書,以及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裝了一個箱子和一個背包。
她把東西重新收拾過,不用的東西收進櫃子角落,需要的就裝進箱子帶走,希望明天就能住進學校宿舍。
系統在她耳邊道:“你這個态度,是鬥不過女主的。”
薛杏順手翻着原主的那套參考書,一些拿走一些塞進櫃子裏,抽空回了系統的話:“和她鬥?鬥什麽?”
“看來你還是不懂你現在面臨的處境。”系統循循善誘:“她是已經黑化的女主,重生回來是要和你你死我活的。在這種情況下,薛家其他人是很重要的助力。你是爽了,但是這麽下去,你後面會很麻煩。”
系統像是忘了薛杏以前做的事讓它有多生氣,把目前的處境掰開了揉碎了和她解釋:“而且,你們之間有仇啊,就算你不在乎薛家人,可她在乎啊,讓她失去自己心愛的東西,不會很爽嗎?”
“我和她沒有仇,就那一點過節,上輩子已經了結了。”薛杏随手把收拾好的東西扔到一邊,又是一笑:“你死我活嗎?那我好像還沒怕過誰。”
系統猛地一哆嗦,它怎麽忘了,薛杏第一世更擅長拿刀子解決問題。在現代收斂了,是因為在這個法律法規完善的時代,這種手段不合适。
薛夢薇再黑化又能怎麽樣,她拿的劇本最多從小言進化成宅鬥,和薛杏的人設有着質的區別。
此時天又是黑透了,距離薛杏來到這個位面,已經過了一天以上,又是吵又是鬧,總算能閑下來了。薛杏換了衣服躺下,若有所思道:“我還記得,上輩子結束的時候,你說我不懂親情愛情之類的?”
系統霎時噤聲,覺得薛杏後面可能沒什麽好話。
“我覺得你可能也不太懂。”薛杏道:“我回憶了一下你的所作所為,忽然覺得,你是不是很想把我和親情愛情之類人類的情感扯上關系?但你挑沈科和薛家人這樣的貨色,肯定是不行的吧。”
“……”系統猶豫許久,最後還是默默閉了嘴。
無論白天怎麽樣,睡夢中的時間總是安穩太平。第二天一早,薛杏醒來,和薛夢薇還有她弟弟一起,坐上了前往學校的車。薛夢薇和她弟去上學,薛杏由薛父帶着,去了辦公室,辦好最後手續,最後由所在班的班主任接走,帶到教室去上課。
這個班級的班主任是個看起來很嚴肅的中年女性,路上問她:“你原來是哪個學校的?”
等薛杏把原主那個不知名十八線城市的不知名中學一報,就看班主任的眉頭幾乎擰成了麻花,一副很不樂意的樣子,但還是囑咐:“……做好心理準備,有差距是正常的,以後好好學。”
薛杏不生氣,微笑了笑點頭,班主任看見她這樣更煩心了。
兩人一路上了三樓,進班級,從班主任推門的一剎那,熱鬧的班級瞬間安分下來。班主任帶她進去,讓她自我介紹,分派位置。等落了座,旁邊看起來很活潑的女孩馬上過來搭話:“傳說中的轉學生哎,還長得這麽漂亮……我能親眼見證一部偶像劇的誕生嗎?”
平心而論,薛杏現在的外表是比較容易讓人産生好感的類型。她這兩輩子的殼子都差不多,美的沒有攻擊性,而且如果不去招惹她,她可以一直沒有攻擊性。
薛杏微笑,拿出了另一套自我介紹:“你好。我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做題選手,而且題都做的不怎麽樣,偶像劇應該輪不着我吧。”
同桌還想說點什麽,往窗外一瞥,看見個老師拿着一沓卷子走過來,頓時心有戚戚然:“也是哈,咱這學校,做卷子人都做傻了,哪還有時間談戀愛。”
薛杏轉學轉來的時間選得巧,正好是在小長假結束之後,各科老師瘋狂組織考試的時間——不是學校統一的考試,就是一人拿一沓卷子,選個時間随便考考那種。
這段在原主記憶中一筆帶過的經歷讓薛杏徹底麻了。她自我介紹中說的一點都不假,論學習水平,原主不過就是個在新學校排不上號的做題家,而且她昨天才穿來,溫習回憶的重點放在了與薛家人的糾葛上,至于學習,什麽學習?
系統都沒提過好不好,它只會鼓動薛杏去和女主搞宅鬥,通過學習走上人生巅峰根本不在它的劇本上。
系統在她耳邊幸災樂禍:“慘了慘了,複刻了原主成績一般的人設,還好意思頭鐵,更不招人待見了,這輩子恐怕要被女主壓着打。”
薛杏對此充耳不聞。
原主的成績是不怎麽樣,靠着回憶中的那點知識,薛杏勉強答完了政史地生,憑本能答完了語文英語,數學物理靠的是上輩子的底子。然而後面十年她都在搞研究,使用知識的方式與應試教育差距有點大。
老師卷子判的很快,薛杏很快就拿到了所有的成績,毫不意外,總成績在班級裏只能排在中下游——即使數學英語這幾科意料之外考的湊合。
幾位任課老師知道她的情況,寬慰了幾句好好學習,倒也沒說什麽,只有物理老師找了她一回,表情疑惑極了:
“我看你寫的卷子,底子應該還可以,那你能不能解釋一下,在這道題裏,你為什麽自己發明了一個公式,還能做出正确答案?是我窩在中學和小朋友們互相傷害太久,跟不上時代了嗎?”
薛杏木着臉,完全不知道怎麽解釋。
說她發明這條公式,屬實是擡舉了。有人靠着證明這條公式,在十年後拿了物理學界的大獎來着。
薛家那些破事都是小事,她又想到了一個很重要的問題。要在原有基礎上繼續自己的研究,是不是還要等到二十年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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