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婆婆（5）

第十八章婆婆（5）

趙五這個提議相當奸猾。因為他不單為自己謀利，還把其他兄弟裹挾進去了。恐怖副本危機重重，如果能減輕一分風險，大家心裏當然樂意。一只詭怪召喚物而已，沒了可以再召喚另一只啊！這都不同意，琪琪和王海辰就不夠意思了，會被其他玩家孤立的。

琪琪和王海辰的臉色刷地拉下來。

他們又不是真正的玩家，一點都不在乎會不會被其他玩家孤立，必要時和這個空間的詭域之主掀桌都在所不惜，怎麽會對玩家認慫？

正要強硬怼回去，一只髒兮兮的布鞋從中間的房子裏扔出來，精準砸在趙五臉上。琪琪和王海辰仿佛能看見一個“-10”的字樣從他頭頂飄出。

趙五嬸人未見嗓門到：“老五，不準欺負弟弟！”

臉上多了一個漆黑鞋印的趙五：“……”他深吸一口氣，威脅地盯着琪琪和王海辰，“你們……”

又一只髒兮兮的布鞋從中間的房子裏扔出來，再次精準砸在趙五臉上，趙五嬸吼道：“聽到沒有？”

“……娘，對不起，我錯了。”

琪琪噗嗤一聲笑了。趙五惡狠狠瞪過去，卻對上一雙冰冷無機質的眼睛。原本巧笑倩兮的明媚少女面無表情說：“小乖是我的本命召喚詭怪。”

召喚師想擁有本命召喚詭怪，需要雙方簽訂血契，共享生命。這樣能最大限度地發揮召喚詭怪的力量，同時要承擔被詭怪侵蝕同化的風險。擁有本命召喚詭怪的玩家，一般到最後，不是死了就是瘋了。現在已經很少玩家會和召喚詭怪簽訂血契。敢這樣做的玩家大都是瘋子。玩家排行榜前十裏，有五個是詭怪召喚師，其中四個是有名的瘋子，剩下一個失蹤多時，不知躲在哪個角落。

趙五剛剛還覺得琪琪和王海辰是好欺負的人，現在像被毒蛇盯上的青蛙，渾身冒冷汗。“琪琪”的眼裏，沒有一絲屬于人類的感情。

瘋子！

趙五聲厲內荏說：“你怎麽不早說？”然後趕緊縮脖子低下頭，害怕又一只布鞋飛過來。

“琪琪”恢複原來的表情，懶得再理這種不知所謂的人。她轉頭找黎璃和秦望，發現他們帶着小乖不見了，怪不得一直那麽安靜，沒人罵蠢貨。

“他們呢？”

王海辰說：“進房了。”

這麽急着進房幹什麽？

幫小乖梳洗羅！

小乖在大房子裏滾了一圈，和趙五叔抓迷藏，弄得渾身髒兮兮的。黎璃想幫她整理一下。

趙五嬸分給他們的小房子，從外面看只是小小一間，特別粗糙的一層土胚房，其實內裏相當寬闊，足足有二十平方，牆刷了白灰，放着一張一米八的大床，一套梳妝臺，一套書桌，隔出一個小廚房和一個衛生間，簇新簇新的，設施也齊全，連洗碗機都有，非常出乎意外。

黎璃叫秦望從衛生間打來熱水，給小乖擦手擦臉。

小乖十分乖巧地任她擺布，眼帶信賴。這個人和“媽媽”身上的氣息是一樣的。

琪琪和王海辰進來了，看到的就是黎璃和小乖高高興興t地在玩繩子戲。房子裏的布置一看就和外面的環境格格不入。黎璃對自己的能力使用得不熟練，基本是憑本能無意識地用，有些是改變自己，有些是改變環境，不太穩定。但能叫她把情緒穩定下來，表現得沒那麽不中用，也算是一種能力。

“琪琪，小乖真的是你生的？”黎璃馬上追問。

琪琪腦子短路：“為什麽一定是我生的，王海辰生的不行嗎？”

“男生能生孩子？”

“我們是詭怪，無所不能。”

黎璃驚奇地打量王海辰：“詭怪，不分男女？”

王海辰擡擡眼鏡，掩飾翻起的白眼：“我們說點正事，好嗎？”

黎璃把繩子給小乖自己玩，以示鄭重。琪琪坐在她身邊，摸摸小乖的頭，小乖朝她羞澀一笑，沒拿繩子的節肢蹭蹭她。

王海辰說：“這個詭域，詭怪無法隐藏。”這是他和琪琪會出現在大巴車上的原因。對方還自動賦予他們身份，給予他們存在的合理性，包括小乖也是如此。他們的力量也始終被壓制着，不能輕舉妄動。

琪琪說：“對方暫時對我們沒惡意。”這裏的詭域之主是趙五嬸，力場以她為中心。她對他們的存在應該心知肚明，但不管出于什麽目的，人家只當他們是玩家，按着規則行事。

既然如此，他們也應該以玩家的身份與對方相處，雙方保持克制，不要随意碰觸“規則”這條線。

黎璃說：“不用擔心啊，你們比我和秦望更像玩家。我覺得娘沒惡意哦，她喜歡聽話孝順的兒子和媳婦。”

王海辰說：“今天才第一天，不要掉以輕心。明天要見這個家的‘爹’。”

黎璃好奇問：“剛才抓住小乖的就是‘爹’嗎？”

琪琪說：“是。”

“這個‘爹’是什麽模樣的？”

琪琪還真知道。因為她和小乖意識相通，能看到她看到的一切。她擔心說出來會吓着黎璃。

黎璃做了愛咋咋滴的心理準備，但事到臨頭還是有點怕了：“很恐怖嗎？”

琪琪點頭：“嗯。”從人類的角度，趙五叔絕對是可怕的。

黎璃立刻搖頭擺手：“不要形容給我聽了，讓我今晚睡個好覺。”

琪琪說：“今晚你和秦望一起睡。”

黎璃故作淡然說：“我知道啊，兩口子當然要睡在同一個房子。秦望又不會亂來。”

“嗯，不會亂來。”秦望順着說，泡了茶在喝。只要他想，他可以失去存在感。剛才其他玩家留意的都是王海辰和琪琪，好奇疑問全沖着他們去。黎璃緊挨着他，一直不在狀态，存在感也減弱不少。

王海辰問他：“你有什麽想法嗎？”

秦望說：“你做得很好，我們跟着你們就行。”

琪琪和王海辰都覺得不失為一個好辦法。他們四個，其實最重要的是黎璃。她關聯着兩詭的性命。只要她沒事，他們就沒事。

從黎璃和秦望的房子出來，其他玩家鬧起來了。

為什麽？

因為除了黎璃有能力把自己的房間改造得設備齊全之外，其他玩家的房子都沒有這個條件。

趙大和趙八的房子緊挨着父母的房子，裏面是一套床鋪一套桌椅外加一個小小的衛生間，和貧窮地區招待所差不多的規格。廚房是公用的。這已經是最好的配置了。

其他玩家連這種待遇都沒有。有的房子只有一床鋪蓋，有的房子是柴房加一床鋪蓋，有的房子是一半衛生間一半房子，衛生間是公用衛生間，房子不得不任人進出，不一而足。哪個玩家不想要個好房間休養生息？有人提議按兄弟排行挑，排行靠後不依，有人提議按實力論，那就要拿出真本事打一場。都沒談攏，可不嗆嗆起來。

吵到趙五嬸，一只只臭布鞋飛出來，全部命中，10生命值被打掉，玩家才消停了。最後趙大提議抓阄決定，事情才得到解決，但一半玩家對房子不滿意。

除了挑房子的問題，另一個比較麻煩的問題是吃飯。

玩家們挑好房子後已經到了午飯時間，他們儲存在玩家手環裏的食物無法帶來飽腹感，需要吃副本裏的“飯”。這在副本裏是很常見的。

趙大說這裏是農村風格，講求自給自足。“家”裏開墾了半個院子的地種着菜，房子裏有養家畜的痕跡，還有廚房，燒火煮飯應該是可以的。

趙大大大方方站在大房子外請示趙五嬸，可不可以用家裏的食材做飯。趙五嬸準了，還扔了一只活雞給他，趙大媳婦在菜地摘了一把菜，夫妻倆殺雞洗菜，在廚房燒火做飯。

會用柴火燒火做飯的玩家不多。他們見趙大夫婦做飯，想着添一些菜，請他們一起做了。沒想到手還沒碰到菜葉子，趙五嬸百發百中的臭布鞋先砸過來：“喪良心的臭小子，一把年紀住爹娘的吃爹娘的，虧不虧心！”

趙大夫婦啥都行，其他人啥都不行。天啊！偏心到沒邊了。

趙大對他們搖搖頭，做了一個拉提的動作。

玩家們後知後覺想到，趙大夫婦是兒子媳婦中唯一一對給趙五嬸送禮的。講道理，做兒子媳婦的離家多年後歸家，對父母沒一點孝敬卻白吃白住，能怪父母不待見嗎？

不能。

但他們帶裝備進副本，有準備武器防具，吃的喝的穿的，哪個想到要帶鮑參刺肚，燕窩水果這些探訪專用禮品？有需要不會現買嗎？誰想到來了這窮鄉僻壤，有錢都沒地方買呢？

趕緊出門，各自想辦法去。

趙大夫婦做了一大盆雞，炒了青菜，不急着吃，先送去大房子給趙五嬸。趙五嬸要了一半，讓他們走，留的一半轉過頭投喂生了大孫女的趙八、幺兒趙九兩家。

這态度擺出來，黎璃幾個真心覺得，詭怪比玩家會做“人”多了，琪琪想掀桌都找不到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