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婆婆（7）

第二十章婆婆（7）

“嘻嘻！”

突兀的笑聲令趙五汗毛倒豎：“誰？誰在笑？”

屋裏用來照明的紅蠟燭無風自動，光線明明滅滅。

趙五身上帶着防具，趕緊拿出一把菜刀做武器，眼珠子戒備地瞥來瞥去。

“嘻嘻！”

笑聲從頭頂傳來，趙五擡頭望過去，只見一個不足一米高，頭大身細，皮膚漆黑的孩子四肢貼着天花板倒挂，咧開布滿利齒的嘴巴，不懷好意盯着他。

趙五認出它，是他偷雞那戶農家的詭怪小孩，咬了他一口被他踹掉的。

趙五揮動菜刀，惡狠狠說：“還敢來啊？來啊！過來啊！老子不怕你！來一個殺一個，來一雙殺一雙！”

陰冷的氣息從腿上的傷口蔓延，趙五低頭，一個瘦得像骷髅，眼窩沒有眼睛的老人頭仰頭看着他，流出長長的血淚，瘦長的身軀如蛇一般，纏着他的腿繞了一圈又一圈，蜿蜒往上爬：“你偷了我的雞，你偷了我的雞……怎麽能欺負老人呢？怎麽能欺負老人呢？”

趙五揮刀砍過去：“去死啊啊啊！”

老人頭被砍下，沒有眼睛的眼窩流着長長的血淚，瘦長的身軀重新長出來，纏上趙五的另一條腿。

“啊啊啊啊！！！”趙五對着老人頭砍砍砍，要把它剁成碎片！

詭怪小孩瞪大眼看着：“嘻嘻！”

“嘻嘻！”

*

除了趙五的房子，其他玩家的房子也有異動，不是被敲門敲窗，就是陰風陣陣，蠟燭無風自滅，但沒有玩家開門出去查看。副本裏的夜晚，總是比白天兇險數倍。有地域特色，帶有保護性質的建築物，能一定程度起到保護玩家的作用，比如學校裏的寝室，租住的房屋酒店等等。

像趙五嬸安排玩家們住的房子，因為是父母贈予兒子媳婦的，天然帶着庇護安置的作用。

只要兒子媳婦不自己作死，晚上關緊房門，不管發生什麽事都堅決不開門，至少可以保證一晚安全。

果然，所有的滋擾持續了一會兒沒有效果後，安靜了。玩家們得以休息。

“啊啊啊，死人啦！”

第二天在趙五媳婦的尖叫聲中到來！

死人了？不可能，系統沒有提示！【當前存活情侶玩家數（對）：9/10】沒變！

而且，趙五死了，趙五媳婦怎麽還活着？這是啥回事？

大家看到眼青鼻腫的趙五媳婦，趕緊往他們房子裏跑。

事實上，系統沒錯。趙五的确沒有死，但跟死了差不多。他用菜刀把自己的兩條腿齊腿根砍下來，上半身的臉、手臂、胸膛全是深可見骨的刀傷。他好像把自己當成砧板上的肉，拿起刀狠剁一通，剁成稀巴爛t。因為玩家不能殺玩家的機制，他傷成這樣依然沒死，吊着一口氣只剩下沉重痛苦的呼吸。

“你們昨晚有沒有開房門？”

“沒有！誰敢開啊！”都知道副本的晚上很危險。

“你也被襲擊了？”

“沒有，他、趙五打的！”趙五媳婦心有餘悸說，“他以前不這樣，昨晚跟瘋了似的打我。我被他打暈了。”

“你暈了，就不能保證他沒開房門吧？”

“開了房門，我還有命嗎？”趙五媳婦質疑，指着趙五，“把他砍成這樣，不動我？他自己砍自己，不覺得痛？”反正怎麽都想不通。

“他之前還做過什麽？”

“就是出去找吃的，帶回來兩只雞。和你們做的事差不多啊！”趙五媳婦指着趙二他們。

男玩家們一臉凝重。這種找不到原因的死法最可怕，因為不知觸犯了什麽禁忌，關在房子裏都不安全，叫人防不勝防。女玩家們交換眼神。

趙二媳婦說：“我們昨天見過趙五，他和趙六趙七發生了争執。”

趙二、趙三、趙四外出的時候，他們的媳婦也結伴出去探查了一圈，沒有別的收獲，但看到趙五趙六趙七在金花姐姐家門口打架。

大家看趙六趙七。趙五媳婦的目光尤為不善。

趙六把他們向金花姐姐讨飯，聯手揍趙五的事情說了：“我們沒有下重手，只是趕走了他。拿到飯我們就回來了，沒在外面逗留。”他們都不知道三位嫂子圍觀了打架。

趙二媳婦說：“我沒看到他們争執的結果。”不能為趙六趙七作證他們對趙五沒下狠手。

趙六說：“反正人不是我們傷的。”

趙七問趙五媳婦：“趙五回來的時候，身上的傷重嗎？”

趙五媳婦說：“當時是不重，誰知道你們有沒有動其他手腳。”

趙三的媳婦小喬插話：“其實我看見結果了。他們仨打架沒受什麽傷，趙五打不過就逃走了。我看到他翻牆進了一戶人家，之後我就跟着二嫂子走了，沒時間留意。”

“那戶人家的大門是開着的還是關着的？”

小喬說：“關着的。”

關着門，就是有詭怪，不接待的意思。

趙二篤定說：“趙五的雞是偷來的。”

趙三不客氣說：“自己作死！這村裏剩下的不是老人就是孩子，都說要尊敬老人，他倒好，不叫他進的門偏要進，偷人家的雞，人家不找他算賬？”

趙五媳婦沉默了。這絕對是趙五做得出來的事。但有經驗的玩家都知道，貿然進入詭怪的地盤非常危險。趙五怕死，老愛把人頂在前面，輕易不肯犯險。這事從頭到尾都透着詭異。

趙五重傷昏迷，等同廢物。趙五媳婦獨自一人，勢單力薄，不敢再吱聲了。

趙五嬸再出來時，心情似乎變好了一些，因為有眼色的兒子媳婦變多了，她昨天收到不少孝敬，特別是吃飯，東家一碗西家一碗，老人就不會餓死。

“你們一個二個都長大了，學了一身在外打滾的本領，看起來人五人六。昨天跟你們說了，讓你們爹考考你們，看是不是真的翅膀夠硬。”趙五嬸拍拍手，“老頭子，出來吧！”

然後，爹出來了！

一只至少身高兩米五，猴臉獠牙，眼睛赤紅，渾身披着灰黑色厚重長毛的詭怪從簾子後踱步而出。他就是趙五嬸的丈夫，趙五叔。

“啊！”黎璃掩嘴驚呼。

這不是、這不是伯母，她妖魔化後臆想出來的秦望母親的形象嗎？周琪口中的食屍鬼。她到現在都不敢告訴秦望她對婆婆這種生物的畏懼。

黎璃對着這個形象印象太深刻了。

然後，一只食屍鬼突然出現在秦望身邊！

吓得其他玩家大叫着連忙遠離秦望，場面一陣混亂。

這只突然出現的食屍鬼體型比趙五叔小一圈，一開始搖晃着壯碩的身軀，似乎有點茫然。赤紅色的眼睛看到秦望後，立刻變得柔和。她朝秦望擡起肌肉虬結的手臂，其他玩家以為她想攻擊，趙大忍不住向前一步，大聲說：“快躲！”

趙大的動作令食屍鬼緊張，她朝他龇牙大吼一聲，弓起背準備攻擊。

“沒事啊，她是伯母，不會傷害秦望，趙九的！”黎璃趕緊說，對着食屍鬼讨好地笑。

秦望看着她，眼裏閃過無奈，擡手拍拍食屍鬼，說：“這是我的召喚物。”

除了趙八媳婦，趙九也是召喚師？衆人恍然，頓時沒那麽緊張了。這些小孩子沒那麽傻，懂得隐藏實力。

食屍鬼疼愛地摸着秦望的頭，雖然放輕力度，但依然把他的頭薅得左搖右擺，頭發淩亂。之前沉默寡言、存在感極低的人頓時變成憨憨萌萌噠顯眼包。

琪琪揪着王海辰的衣服，笑得幸災樂禍。王海辰不好笑得太明顯，偶爾拳頭掩嘴，咳嗽一聲。

黎璃笑得雙眼彎彎，覺得秦望好可愛。

“安靜！”趙五嬸暴怒地大喝一聲，手掌拍在臺階上，碎石四濺。

只論外形，趙五叔和食屍鬼伯母明顯是一個物種，趙五嬸是一個物種。

不知趙五叔是怎麽想，猙獰魁梧的一大只，呆呆盯着食屍鬼伯母，仿佛：我是誰？我在哪？我在幹什麽？

趙五嬸霍地站起來：“老頭子，你瞅啥？啊，你瞅啥！”她瞪着秦望和黎璃，指着食屍鬼大吼，“她是誰？她是誰？”

黎璃清淩淩的眼睛看趙五嬸，看趙五叔，看食屍鬼伯母，她和秦望要叫：娘、爹、娘……這關系亂得一匹昂！

按秦望的性格，會耿直地回趙五嬸一句：“我媽。”

王海辰搶先說：“娘，這是我們小姑姑，爹的妹妹。”

趙五嬸一噎，質問趙五叔：“你妹？”大有趙五叔敢搖頭，立刻和他拼命的氣勢。

趙五叔撓腦袋，“啊啊”叫了兩聲，遲鈍地點點頭，甕聲甕氣說：“妹，妹！”

趙五嬸鼻翼擴張，重重哼氣，暴躁說：“考核開始！考核開始！”

趙五叔一邊站到趙五嬸前面，一邊扭着頭看食屍鬼伯母。食屍鬼伯母警惕又狐疑瞪着他。

趙五嬸吸氣，扔出一顆篩子：“考核內容，打架，方法，扔點數，點數最小先上，同點數按扔篩子順序上。考核時間每人五分鐘，夫妻倆挑一個出戰。”

這個規則對先扔篩子的有利，這次趙三搶先動，他撿起篩子，扔出一個一點，臉色刷地全黑。這倒黴催的，他進這個副本後，運氣沒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