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章

第 11 章

宋如惠眉眼舒展地安利自己兒子，她說：“他今年二十四，七七年考的大學，兩年時間就讀完大學，在重工機械當工程師，現在在三線出差，可以去了三個月，應該還有一個月就能回來。”

顏若能聽出老太太的語氣無比自豪，可見她對兒子非常滿意。

常媽在旁邊插嘴說：“愛慕他的姑娘多的是。”

顏若覺得常媽沒說出來的接下來的話應該是“要不是有這倆小孩啥樣優秀姑娘找不到，能輪得到你嗎？”

“你覺得他怎麽樣？”宋如惠問。

長輩這樣直白地問自己的看法，顏若覺得有些窘，她主要是沖着四合院跟戶口工作來的，男人要放在第二位。

她把捏在指尖的照片遞還給老太太，醞釀語氣，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真誠不虛僞，等覺得把語氣調試好了才開口：“我覺得男同志的人品最重要。”

人家都那麽有錢，長得那麽帥了，人品可不就最重要了嘛！

既然老太太有意，顏丹紅不想錯過這門親事，也安利說：“老太太教育出來的兒女人品都很好，不管是到重工廠還是在大雜院打聽，小夥子的人品都沒得挑。”

“那這意思就是你同意？”宋如惠瞧了眼顏若窘迫得白裏透粉的俏臉問。

顏丹紅快言快語地說：“老太太，顏若年輕臉皮薄，她自己不好意思說，我來說，她樂意，這條件還有啥不樂意的啊。”

老太太點了點頭，說：“那顏若就留下來吧。”

顏丹紅心中一喜，推了顏若一把，說：“你趕緊表态。”

顏若覺得臉微微發燙，表現出适度矜持，輕輕點了點頭：“嗯。”

“那你就留下帶倆娃試試。”老太太幹脆地拍板。

常媽聞言，心裏一沉，留下了？

她不希望看到老太太找到合适的兒媳婦人選，真有兒媳能帶好娃，能把家裏裏外都操持着很妥帖，她這個保姆就顯得不重要了。

只要兒媳婦定不下來，老太太就得倚重她，說不定能答應她的要求。

不過她并不是很擔心，前面也有幾個姑娘留下來過，都幹不了幾天就走了，估計這個也一樣。

想到這兒，她的心情又輕松起來。

老太太喝了口茶，又不緊不慢地開口：“現在年輕人結婚講究你情我願，我本人也反對拉郎配，反對捆綁包辦婚姻，等審墨出差回來你們倆也相看一下，有沒有緣分到那時候再定，我會尊重他的意見，萬一沒有緣分我也不會讓你白幹。”

說罷，從手指上撸下一枚金戒指遞給顏若，并說：“這是給你的。”

看顏若遲疑，顏丹紅麻利地接過來塞到顏若手裏，說：“老太太的意思你懂吧，不過就是讓你不能虧待她家的娃，老太太誠心實意，你也好好帶這倆娃。”

顏若感覺到手心裏一沉，她懂老太太的意思，就是現在是試用期，不管是兩個老板不滿意還是孩子不滿意，她都得走人，但是大老板預付了相當可觀的工資。

戒指雖然是從老太太手指上撸下來的，可顯然是她提前準備好的，這是一只男士戒指，造型古樸，過去的老物件。

顏若很快算出黃金戒指的價值，這黃金戒指大概有□□克，按金價五十多塊錢一克算，值四百塊錢。

現在的工資水平還很低，要是顏若去做學徒工，一個月大概工資是十七塊錢，做臨時工的話，一個月三十塊錢，主要是像她這樣的非農業戶口，臨時工都不好找，更別提能轉正的學徒工。

一個月試用期就給這麽多錢的話，說明這老板慷慨大方，還對她很重視。

這可比後世那些想要白.嫖勞動力，試用期滿就把人辭退千方百計想要克扣工資的老板強得多。

因為這個大金戒指，顏若的畏難情緒消散得幹幹淨淨，她覺得自己像是被打了雞血，又可以了。

在旁邊看熱鬧的常媽有點懵，老太太怎麽沒給前面幾個姑娘金子，有兩個姑娘還是她遠房親戚呢！

她在老太太家當保姆，除了拿工資，平時拿點零大碎小的東西，老太太也沒給她金子！

今天這個姑娘一來就得到一個金戒指。

這根本就沒有公平性可言好嗎？

就沖老太太這個豪氣勁兒，她手頭的好東西肯定不少。

顏若敏銳地感覺到常媽很羨慕她能得到金戒指，雖然極力掩飾，可眼睛裏那羨慕的光實在遮不住。

顏若心念急轉，宋如惠啥樣人情世故沒見過，她能不知道常媽看着大金戒指眼饞嗎，她當然知道，但之所以當着常媽的面給，可能是讓常媽知道她重視自己這個兒媳候選人，也可能是擔心她手裏有東家的貴重物品常媽會誤會。

總之，老太太是個做事很周全妥帖的人。

顏若對大老板的好感度提升了一丢丢。

短短幾分鐘時間，顏若已經把自己的處境想好了，她把戒指套在大拇指上，表态道：“在孩子舅舅回來之前，我一定帶好倆娃，給您分擔養娃重擔。”

老太太看上去很滿意，點點頭，又擺擺手說：“你們都去忙吧，我小睡一會兒。”

說完，站起身來，朝東邊卧室走。

顏若馬上應聲：“好的，大媽。”

老太太的大方程度也超出了顏丹紅的想象，也讓她覺得這事兒比她想象中要順利，她對顏若說：“那你就好好帶娃，有什麽事兒可以去找我，要不去我家坐一會兒？”

在她印象中，顏若只去過她家兩次，還是十歲出頭的時候，估計早就摸不到門了，她先帶着去認個門，以後再去就熟門熟路。

顏若轉向兩小只，溫聲問：“你們想去顏嬸嬸家嗎？”

“想去。”甜寶舉起小手說。

她覺得整天悶在院子裏無聊，巴不得接受點新鮮事物，法寶倒覺得無所謂，甜寶要去，他跟着去便是。

“常媽，我們仨去大雜院那邊。”顏若說。

常媽正在喝茶，笑眯眯地說：“去吧。”

她巴不得顏若完全承擔帶孩子的任務，那樣她就輕松了。

顏若拉起兩只小手，說：“那我們走吧。”

顏丹紅邊走邊給顏若介紹說：“這個大雜院是七進四合院，帶東西兩個跨院，原先是秦家的，運動這些年他們家一直住在東跨院，運動結束後落實政策，現在這個大雜院住了五十多戶人家，不可能再還給他們家。

老太太承諾給未來兒媳的四合院就在這附近，走幾步就到，是落實政策還回來的。”

宋如惠那邊，一回到卧室，她端着的肩膀就垮下來，覺得很累。

不管是保姆還是選兒媳，都讓她心力交瘁，她需要休息。

她選擇顏若是她相信自己的直覺，顏若眼眸清澈幹淨，一眼就能望到底，她相信顏若人品端正，沒有壞心眼，這是她最看重的。

另外，她當然也相信顏丹紅，顏幹事介紹的姑娘起碼人品能夠保證。

她對兒媳婦的要求并不高，能維持這個家庭正常運轉就行。

顏丹紅家住三進院的西廂房，他們家有三間房，不過住了八口人，t住房條件跟大雜院裏所有住戶一樣，都比較擁擠。

顏丹紅對象是鋼鐵廠的鉗工，上班不僅是三班倒，還是輪休制，今天在上班。

她婆婆是大雜院裏的厲害角色，經常有人說話不好聽，說他們家孫輩是倆丫頭，絕戶，每次她婆婆聽到這種話就在大雜院裏開罵，剽悍的很。

不過見到顏若帶着倆孩子過來很熱情，說家裏沒有零食，她要去供銷社買，還讓顏若務必等到她回來。

“涵涵，以後帶着法寶跟甜寶玩兒。”顏丹紅招呼自己閨女。

涵涵今年八歲，看上去懂事乖巧，本來在寫作業，見到有小客人來就招待客人，她把甜寶抱到椅子上，說：“你們這兩個小家夥長得可真俊。”

“涵涵姐。”甜寶乖巧地打招呼。

顏若瞅着甜寶這也不認生啊。

抱完甜寶想去抱法寶，法寶紅了臉，別過小臉不讓抱。

“法寶害羞了。”嘴替甜寶說。

“你小子還挺可愛呢。”涵涵笑着拿指背刮他的笑臉。

法寶的小臉更紅了，黑裏透紅，有點可愛。

今天是周日，休息不上班的人多，顏若在大雜院走動，吸引來了不少吃瓜群衆，他們驚嘆于顏若的美貌，說這次老太太沒找遠房親戚，而是找的俊俏姑娘。

說是整個大雜院為顏若的美貌震動都不足為過。

這些人吃瓜吃到興起。

“有錢人家的兒媳婦可不好當，老太太刁鑽苛刻要求高，看哪個姑娘都不順眼。”

“四合院哪有那麽好拿的，過了老太太這關，她兒子未必看得上，她兒子眼光也高着呢。”

顏若只覺得各種嘈雜的聲音争先恐後灌入她的耳朵。

“原先來過兩個，不，是仨，都走了。”

“前面有個保姆還是老太太家的親戚，還不是走了，聽說是拿了老太太的東西。”

“老太太精着呢，肯定是覺得人家手腳不幹淨，故意把東西放在明處試探人家，你說誰看了不動心。”

顏若從七嘴八舌的議論中分辨有用的信息，要真是有這樣的故意試探人心的事兒，當事雙方都很難評。

顏丹紅可不想讓顏若聽這些亂七八糟的閑言碎語，對顏若說：“回去吧，離得近，你随時都可以過來。”

還是顏丹紅把他們送回跨院，顏若覺得耳根子終于清靜了。

走過月亮門，顏丹紅說：“別聽他們胡說八道，住大雜院跟住村子裏一樣，鄰居們都會互相看笑話，那些嫂子大媽沒事幹就整天嚼舌根，都不樂意看到別人家過的比自己好，習慣了就好。”

顏若點頭：“我不在意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