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章

第 17 章

秦審墨不太方便打電話，白天大家一塊工作，他總不能抽空開溜，晚上家人睡覺又早，他們一般忙到九十點鐘才收工。

吃過晚飯他跟廠長借了電話，就在廠長辦公室往家裏打電話。

客廳裏，電話鈴響起來，宋如惠比誰動作都快，邊往電話機旁邊走邊說：“肯定是審墨打回來的。”

果然，接起電話，聽到兒子的聲音，宋如惠趕緊招呼：“法寶，甜寶，顏若，快來接電話。”

一直盼着秦審墨打電話，可接到電話宋如惠反而嗔怪：“挺好的，家裏沒啥事，你忙的話根本就不用往家裏打電話，顏若在咱們家，你聽說了吧，挺好的姑娘。”

“媽，我買了明天的火車票，廠裏叫我回去。”秦審墨說，他的聲音低沉好聽。

“啊，你明天就要回來，那可太好了，你都出差三個多月了。”宋如惠格外驚喜，她招呼顏若，“審墨明天就回來。”

顏若嗯了一聲，她非常意外，按照之前說的，還得三星期呢。

見顏若不說話，宋如惠就招呼倆娃叫舅舅，倆娃對舅舅沒什麽興趣，但覺得電話機很神奇，甜寶站在椅子上盯着電話機，研究聲音是怎麽傳過來的

“甜寶，你跟法寶想舅舅了嗎？”秦審墨問。

“沒想。”甜寶回答。

電話那頭的秦審墨：“……”

小屁孩一點面子都不給！

“舅舅你再不回來我該忘記你了。”甜寶又說。

秦審墨很有挫敗感，他已經盡力去接觸倆娃，他們卻能忘記他！不過他的聲音帶着笑意：“甜寶法寶堅持住，舅舅過幾天就到家。”

宋如惠見舅甥沒什麽聊的，又對着電話說：“顏若在旁邊呢，你們倆聊兩句，顏若說話吧。”

顏若不知道該聊啥，但又不好不開口，只能說：“你好，我是顏若。”

電話機裏傳出的聲音很好聽：“你好，我是秦審墨。”

“你們倆聊一會兒。”宋如惠說。她希望兩人先聯系上，省得以後見面太生分尴尬。

見顏若抿着低頭不說話，宋如惠開口：“審墨，你有什麽要問顏若的嗎？”

電流雜音大概讓千裏之外傳來的聲音更有磁性，秦審墨說：“媽，我都沒個頭緒，從哪問起啊。”

宋如惠說：“那聊幾句總不費勁吧。”

顏若唇角微揚，他們沒見過面，真沒什麽好聊的。

宋如惠跟顏若解釋：“審墨平時工作忙，本來話就不多。”

他也不愛閑聊，經常三句兩句就能結束對話。

想到這兒，宋如惠有點擔心以後兩人的相處，她費心給秦審墨找對象一是倆娃急需舅媽，二是她要是不主動給兒子說親，估計他得拖到大齡也不會找對象。

但顏若覺得秦審墨不愛說話這點挺好的，畢竟她也不願意跟老板多說話。

“你們倆不說話我都着急，顏若，你有沒有什麽要問審墨的？”宋如惠又說。

眼看電話費在一點點流逝，顏若大腦急轉，終于想出一個話題，她說：“法寶能看你書架上的書嗎？他有時候會站在你書架前看，但他很乖，從來沒動過你的書。”

顏若曾經問過他是不是被禁止動這些書，法寶說不是，只是沒有經過t舅舅允許亂動的話，擔心舅舅生氣。

法寶對舅舅一點興趣都沒有，但聽到這個問題來了興致，小身體趴在桌子上，仔細聽着。

“可以，我的書法寶都可以看，法寶挑簡單的書看。”秦審墨爽快地說。

甜寶也趴到桌子上，偏着小腦袋看法寶一眼，奶聲奶氣地代言：“舅舅，法寶說謝謝你。”

“跟舅舅客氣什麽，法寶。”秦審墨盡量用能讓小孩子舒适放松的笑音說。

顏若聽他答得這麽痛快，又問：“我可以看你的書嗎？”

“可以，顏若，我的書你們可以随便看。”秦審墨的聲音聽上去非常柔和。

聽那道低沉悅耳的陌生嗓音叫自己的名字，顏若覺得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謝謝你，我們不會把你的書弄髒弄亂。”顏若聲音輕快。

“不客氣，不用拘束，顏若。”秦審墨很大方地說。

顏若唇角帶了一絲笑意，根據簡單的對話，她猜想也許秦審墨是個好相處的人。

挂斷電話後，法寶已經迫不及待，馬上從椅子上跳下，撒開小腿往秦審墨房間跑，甜寶立刻跟上。

客廳西邊的第一個房間就是秦審墨的卧室，房間寬敞整潔，裏面都是古色古香的紫檀木家具，有種複古氣息，可秦審墨擺在外邊的個人物品并不多。

高大書架将倆娃襯托得更加瘦小，法寶像尋常一樣看着那些書脊，找自己感興趣的書，甜寶不認字，就湊個熱鬧。

“法寶想看哪本書，姨姨給你拿。”顏若說。

書架上大部分都是專業書籍，如汽車構造與原理、機械工程控制基礎，甚至還有英文的，有些發黃古舊的線裝書，四書、史記、詩經之類的，另外還有少量文學作品。

顏若把法寶抱起來，讓他看得更清楚，她單手抱着法寶，另一只手抽.出一本山海經，“喜歡嗎？”顏若問他。

法寶翻着這本圖文并茂的書，點了點頭，他不貪多，這一本就夠。

顏若給自己挑了本鋼鐵是怎樣煉成的，經常聽說這本書，但她沒看過，給甜寶挑的圖版西游記，三人都很滿意，顏若一手牽一個娃走出秦審墨的卧室。

——

周日吃過早飯，涵涵過來叫倆娃去大雜院那邊，宋如惠樂得他們倆多跟小朋友接觸，讓他們過去好好玩兒。

法寶拎着裝了蠶寶寶的籃子，仨小孩到了大雜院後，立刻引來不少小孩圍觀。

這些小孩基本上都沒見過蠶，覺得很新奇，湊在一起朝籃子裏看着，作為小主人，甜寶很驕傲地介紹說：“蠶寶寶買來時又小又黑，已經脫過一層皮。”

顏若才知道大雜院的小孩可真不少，喧鬧聲一片。

才玩兒了一小會兒就有孩子就大膽提要求說：“你們有這麽多蠶，數都數不過來，能給我幾條嗎？”

聽到問話，甜寶立刻糾結地看向顏若，她可不想把最喜歡的蠶寶寶送人，可是有剛認識的朋友跟她要。

法寶則非常幹脆，他明顯是不想給，站起身拎着籃子就往二進院的方向走。

涵涵皺着小眉頭對那個小孩說：“你怎麽跟剛認識的人要東西呢，想要自己買去。”

法寶瘦削的小身體拎着個大籃子走得格外堅決，顏若牽着甜寶的手跟上他，開口問倆娃：“小朋友跟你們要蠶，你們想給嗎？”

甜寶嘟着嘴，用撒嬌的語氣說：“我最稀罕這些蠶寶寶，不想給。”

她跺着小腳，委屈巴巴地說：“以前弟弟總要我的東西，只要弟弟要，我就得給，我的東西都給弟弟了。”

倆娃齊齊偏頭看向顏若，他們有一籃子的數不清的蠶寶寶，姨姨會不會批評他們摳搜？倆人幼小的心靈都感覺到了點壓力。

顏若撫摸着甜寶頭上的蝴蝶結說：“別人跟你要東西，你不想給就不給，有人會大言不慚地跟別人提要求，你們心安理得的拒絕就行了。”

這是她當了很多次冤大頭之後才悟出來的道理。

法寶緊繃的臉部線條明顯一松，嘴角也翹了起來，姨姨說的話剛好戳到他的心上！

不知道甜寶聽懂了沒有，反正小家夥很開心地往月亮門跑，大聲喊：“我就不想給，姨姨說可以不給。”

顏若都不知道因為這簡單的一句話，倆小家夥對她的好感大大提升。

下午，兩個小家夥又忙起來，背上他們的所有小人書去胡同裏擺攤，平時小孩都在上學，只有周日才能擺攤。

那塊寫着二分錢一次的紙牌在顏若的強烈要求下，終于沒挂在法寶脖子上，而是擺在地上。

生意不錯，陸續有小孩來看書，大家都很安靜，倒是很有學習氣氛，顏若就坐在他們旁邊看鋼鐵是怎樣煉成的。

老寸三人站在不遠處往這邊看，看顏若看他們，老寸開口：“我給錢，能讓我看小人書嗎？”

法寶立刻搖頭，甜寶撅着嘴巴代言：“不讓你看，給錢也不行。”

姨姨在旁邊随時會保護她，她才不怕老寸呢，就不讓他看。

“哼，不看就不看。”老寸覺得特別沒面子，嘟嘟囔囔地走了。

擺書攤回來一進院子，顏若就看到水池邊有個年輕姑娘在洗衣裳，她打量對方時，對方也擡起頭來看她，甚至站起身走過來滿是戒備地問：“你就是顏若？”

顏若問：“對，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