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章
第 19 章
“審墨, 你跟顏若好好聊聊,就跟相親似的,你們先了解下對方情況。”宋如惠招呼兒子。
以前讓岑春芹來不過是覺得知根知底, 她肯定會對孩子好,有顏若作比較,才知道以前來的人多不靠譜。
她的目光來秦審墨跟顏若身上來回逡巡,覺得這倆人在外貌上怎麽看怎麽般配。
她這個主意很不錯, 岑春芹招人煩,秦審墨一回來就讓她走,完美地襯托了出顏若,起碼到目前來看, 她沒看出秦審墨對顏若流露出任何一絲不耐煩。
秦審墨犯難, 擡起手腕捋了下頭發說:“媽,我都沒跟女同志聊過,更別說你在旁邊虎視眈眈地看着。”
宋如惠:“……”
她毫不氣餒地建議:“要不我、常媽還有倆娃出去溜達會兒?要不你跟顏若出去溜達。”
黑咕隆咚的, 顏若不想跟不熟的男人出去溜達, 就說:“大媽,倆娃睡得早, 一會兒要睡了。”
常媽已經收拾完碗筷,聽着宋如惠的話就着急,岑春芹走了, 用過不恰當的形容,她不知道為啥有種兔死狐悲的感覺, 顏若真有那麽好嗎, 至于宋如惠這麽撮合。
見常媽走出廚房, 宋如惠讓她去給秦審墨燒洗澡水。
“等孩子睡着你們倆去。”宋如惠有一顆虔誠的想要撮合兩人的心,看了眼手表說。
在聽着大人聊天的倆小豆丁:“……”
那他們倆的任務是睡覺呗, 不,他們有更重要的事情。
“舅舅,我們有話要跟你聊。”甜寶用小大人的語氣說。
好啊,有孩子跟他聊,那麽來自宋如惠的壓力就暫時消失。
“好啊,聊。”秦審墨說。
倆娃把舅舅安排坐在小板凳上,倆人坐在他們對面,秦審墨就着各屋裏的燈光接過法寶的本子,看上面的字。
上面寫的是“你會跟姨姨結婚嗎,不結的話我們只認姨姨,不認舅舅。”
秦審墨驚詫:“你這個小家夥這麽成熟嗎,比你舅舅都懂。”
他朝顏若看去,見她正好奇寶寶一樣往這邊看,好像很想知道法寶寫了什麽。
宋如惠也很好奇,問:“法寶寫了啥?”
法寶當然不會回答,甜寶說:“舅舅,我們問你話呢,你快回答呀。”
秦審墨覺得這個問題很難回答,他想把皮球踢出去,就說:“你們倆去問姨姨,要不去問姥姥。”
法寶才不會被他糊弄,看了甜寶一眼,甜寶秒懂他的意思,代言:“問姨姨跟姥姥幹什麽啊,就問你。”
秦審墨搞不定這倆小孩,就說他要去洗澡,直到顏若帶倆娃去睡覺,他才擺脫這倆難纏的娃。
倆娃換睡衣的時候,甜寶說:“姨姨,等我們睡着,你會跟舅舅出去遛彎嗎?”
顏若點頭:“嗯。”
倆娃速度快得很,跟比賽一樣,一骨碌躺到床上,馬上閉眼,規規矩矩的躺好。甜寶眼睛閉得太用力,跟小鼻子都皺到一起,小臉特別可愛。
看來倆小家夥很操心舅舅的婚姻大事。
“姨姨,我們盡快睡着。”甜寶奶聲奶氣地保證。
倆娃擰巴的時候是真擰巴,乖的時候是真乖。
“真乖,那你們就快點睡。”顏若溫聲說,邊撫摸她的小臉,讓她放松。
倆娃平時說話根本就不靠譜,可是這次像他們保證的那樣入睡很快,等他們睡着,秦審墨洗完澡,宋如惠還是建議讓他們出去遛彎。
“現在天暖和,外面遛彎的人多的是,你們也出去走走。”宋如惠說。
秦審墨實在沒法違背他媽的好意,于是叫顏若一塊出門。
“顏若,倆娃睡了吧,出去随便走走。”秦審墨站在窗外輕聲喊她。
顏若聽了會兒倆娃均勻輕緩的呼吸,輕手輕腳下床,穿好鞋子,帶上門。
秦審墨可不想往人多的地方走,就提議說:“你對這片胡同熟嗎,我帶你轉轉。”
顏若說:“不熟,就走平時常走的幾條。”
兩人約好了就往院外走,屋裏,甜寶睜大眼睛招呼法寶:“哎,你沒睡着吧。”
裝睡很辛苦,姨姨走了終于可以睜開眼睛。
法寶同樣瞪着黑黢黢的眼睛,點了點頭。
“姨姨要是我們舅媽就好了。”甜寶說。有舅舅,還有舅媽,就有完整的家,她說不出來這樣的話,但她是這樣想的。
而且找舅媽這件事太麻煩了,現在這個姨姨就挺好的。
法寶的頭枕在小枕頭上又咕湧了兩下。
多虧別的房間亮着燈,要不屋裏是黑的他們會害怕,倆娃在黑暗中牽起了小手。
院外,秦審墨充分發揮地主之誼,帶着顏若鑽進了胡同深處。
顏若才發現對她來說晚上要認路簡直是笑話,她已經被繞暈,根本就分不清哪是哪兒,他們現在置身的胡同很黑,月光都被四周的牆擋住,胡同也很窄,她跟秦審墨并排走難免會碰到,只能前後走。
黑暗中,顏若停下來輕聲說:“秦審墨,你是不是挺會談對象的,你看你第一次出來就把女同志往犄角旮旯帶。”
她聞到秦審墨剛洗過的頭發的洗發水的氣息,還有好像是男性的氣息,還挺好聞。
秦審墨停下腳步,回頭:“……”
只要不走動不說話,就能聽到兩人交錯的輕微呼吸聲。
這胡同這麽窄賴他呗,再說他以前也沒覺得這胡同窄,為什麽跟顏若出來就會覺得胡同窄。
他也聞到了顏若周身若有若無的清淡香氣,這種氣息讓他的耳垂發燙,好在黑暗掩蓋了他的窘迫,強做淡定地解釋:“是沒有經驗,要不我不會帶你往這種地方鑽。”
顏若很有安全意識,伸手拽住他的衣擺說:“烏漆嘛黑的,萬一有敞開的井蓋,掉進去咋辦。”
秦審墨:“……”輕微的力量順着衣擺傳遞到他的肩膀,讓他有種奇異似乎是被需要的感覺,他的聲音低沉:“走吧,回去。”
于是兩人原路返回,走在悠長悠長又寂寥的狹窄胡同裏,直到前方傳出來一聲凄厲的慘叫劃破黑暗。
秦審墨反應極快,下意識擋在顏若面前,把她籠罩在他高大的身形裏。
“是一只貍花貓,連着叫喚好幾天了。”顏若也被吓了一跳,不過很快安靜下來。
那只貓就擋在路中間,這叫聲真是一聲高過一聲地凄慘,聽着都瘆得慌。
秦審墨防備着貓突然撲上來,溫聲開口:“害怕了吧。”
他聽顏若的聲音有小小的波動。
“不怕。”他脊背寬闊,完全能遮住她,顏若躲在秦審墨背後說:“反正你在前面,貓撲不到我身上。”
秦審墨不由自主的舒展身體:“……”說得真有道理。
近距離聽着撕心裂肺的嚎叫聲簡直震耳欲聾。
兩人調頭,又往最狹窄的地方鑽,七拐八拐終于走上回大雜院的路。
經歷胡同一晚游回到跨院,宋如惠在等他們呢,一見面就問:“去哪兒了,聊得怎麽樣?”
秦審墨點頭:“挺好。”
顏若也點頭:“挺好的。”
因為有秦審墨,這一晚格外不平凡。
宋如惠還算滿意,她看他們倆很和諧,這說明婚事極有希望。
顏若回到房間,倆娃已經睡熟,倆人的小手拉着,顏若把他們的手分開,把法寶往牆邊抱,躺到他們中間。
秦審墨最重要的事情是給陳漢民寫信,他不想特意打電話說這事兒,但他必須告訴陳漢民那通電話只是個烏龍,就當沒這回事。
次日吃過早飯,秦審墨告訴宋如惠說他晚上要加班,正準備出門,感受到兩道過于強烈的t視線,轉頭一看,倆小豆丁正在看他,同樣仰着小腦袋,角度一致。
看來這次出差回來倆崽崽對他印象不怎麽樣。
“你們好好在家帶着,舅舅忙過這幾天就有空休息。”秦審墨說。
他有種特別的感覺,倆娃在家等他,顏若也在家等他。
可倆寶不是這樣想的。
“舅舅不打算回答我們的問題。”甜寶跟法寶對視,法寶點了點頭。
面對兩個小人精,秦審墨無語兩秒,回屋找了紙筆寫上廠裏的電話,把紙遞給顏若說:“家裏有事兒給我打電話。”
顏若把紙接過來,點頭:“好。”
——
秦審墨走後顏丹紅就來串門,興奮地告訴顏若:“你給出的主意特別管用,本來我想得幾天才能見效,沒想到效果是立竿見影的,我們在茶攤放了個電視,西頭茶攤那幾個年輕漂亮的姑娘不好使了,顧客都往我們這兒來,一邊喝茶,順便看幾眼電視。”
顏若聽了由衷為她高興:“那大姑就不用擔心茶攤的經營問題了。”
宋如惠對這事兒也很感興趣,說:“這個小點子這麽管用嗎,現在西頭的生意咋樣?”
顏丹紅志得意滿,笑着說:“顧客都吸引到我們這邊,西頭那家就冷清了,漂亮姑娘不如電視好使,我們的顧客更多,我們有七成,他們有三成吧。”
宋如惠覺得很驚喜,對顏若刮目相看,說:“還是年輕人頭腦靈活,真沒想到顏若有這種頭腦。”
漂亮又機靈的姑娘誰不喜歡呢。
顏若當然也這樣想,但她在宋如惠面前表現得很謙虛,說:“我也就是靈光一閃想出來的辦法。”
顏丹紅滿意極了,說:“顏若可是幫了我的大忙,這下我們茶攤可以正常經營,不用擔心發不出來工資,不用擔心倒閉。”
顏若看大姑這麽高興,不想打擊她,可她要告訴大姑未來兩家茶攤的競争,于是她說:“放臺電視并不難,西頭很快就會模仿,他們也會放臺電視。”
顏丹紅正處在生意好轉的興奮中,根本沒想到這茬,聽到顏若提醒,喜氣頓時褪去,眉頭皺了起來,說:“對啊,我怎麽沒想到,西頭那家本來就針對我們,肯定會學我們的擺臺電視,生意又被他們搶走,我們茶攤該咋辦?西頭這群人真是太可恨了。”
顏若安撫她說:“也不用擔心,西頭那家要放電視的話,你們兩家會平分秋色,生意都差不多,他們家的漂亮姑娘也不好使。”
顏若說得肯定,顏丹紅心裏舒坦了一些,說:“生意對半分也還湊合,我們茶攤總不至于倒閉,只是啥都學我們的,我看着就來氣。”
顏丹紅邀請她們去茶攤看看,上午,顏若就要帶倆娃去大栅欄。
“我也跟你們去。”宋如惠說。她現在睡眠好,精神好了很多,也願意出去走走。
常媽也得跟着,一行五人出了大雜院。
宋如惠現在知道倆娃為什麽喜歡顏若,他們跟顏若出來玩兒很快樂,甜寶就不用說了,就連法寶這個鋸嘴葫蘆都比之前活泛。
短短時間,這個茶攤的與往日大不相同,用門庭若市來形容并不誇張。店員比之前忙碌的多,不管是燒水的,洗碗的,沏茶的,賣茶的都忙得很。
店員都知道是顏若給出的主意,得了空就熱情地跟她打招呼。
甜寶拉着顏若去店鋪後面看洗碗,洗碗工手邊有幾大摞碗,正忙得腳不沾地。
法寶拉顏若衣角,揚着小手想要讓她看小本子,顏若接過本子看上面的字,只見本子上寫着:“姨姨很棒。”
顏若很驚喜,蹲下來撫摸着法寶的發頂問:“茶攤的事情,法寶弄懂了嗎?”
法寶把本子裝回到褲子口袋,抿着小嘴,點頭。
顏若站起來摸他柔軟的小手,說:“法寶能弄懂這麽複雜的事情,法寶也很棒。”
旁邊,甜寶黏着顏若,撅着嘴巴撒嬌說:“姨姨,我沒弄懂。”
甜寶就像是法寶的小跟班加代言人,法寶懂的她卻不懂,她覺得有挫敗感。
“等你到法寶這麽大就懂了。”顏若刮了下她的小鼻尖說。
“真的?”甜寶問,小丫頭馬上就高興起來。
好在倆孩子還挺好哄,顏若肯定點頭:“嗯。”
眼看常媽被電視迷住,伸長脖子站在顧客外圍津津有味地看着電視劇,恍如進入無人之境,宋如惠招呼幾人:“走吧,回去了。”
宋如惠本來還想帶顏若去看四合院,不過在胡同裏被吃瓜群衆給圍住了。
她知道顏若長得漂亮,她是揣摩秦審墨的喜好,覺得秦審墨應該會喜歡顏若的長相,但她沒想到顏若會漂亮到走到哪被人誇到哪兒的程度,甚至宋如惠覺得鄰居們對顏若虎視眈眈。
“審墨都回來了,也總得有個說法了吧,他跟顏若能成不,要成不了啊我給顏若介紹對象,我娘家二侄子還沒對象呢。”古大媽說。
“你娘家二侄子還不如我們家老二呢,我們家老二是大廠正式工,我們家也不嫌顏若是非農業戶口。”高大媽說。
宋如惠聽得眉頭都皺起來:“……”
怎麽回事?顏若是她相中的兒媳跟這些鄰居有什麽關系,怎麽她們還搶起來了?就當着她的面惦記顏若好嗎?
她們也不掂量掂量他們說的那幾號人能不能配得上顏若?有個非農業戶口快把他們美上天了,顏若就因為沒有非農業戶口就得找條件差的?
看把他們美的!
宋如惠涵養很好,不跟她們置氣,但回怼是少不了的,她說:“顏若是我相中的,不用你們操心,你們說的好像非農業多有優越感似的,我們家審墨能給顏若農轉非,她用不着低人一頭找對象。”
她的話說得平靜但其實挺有攻擊性,那些自以為是的大媽立刻被怼得啞口無言。
顏若在旁邊安靜聽着,覺得宋如惠的話說得很霸氣。
但其實這個年代就是這樣的,非農業戶口天生優越。
吃瓜群衆的議論風向都變了。
“就是,人家找的兒媳婦你們惦記啥,閑聊也不帶這樣聊的。”
“你們說的男的哪個能比得上秦工程師,顏若也未必看得上。”
被鄰居們這麽一打岔,四合院也不想去了,宋如惠說:“走吧,回家。”
——
秦審墨晚上九點多才回來,顏若聽見月亮門處的木門門闩響動的聲音,打開房門站在臺階上。
“還沒睡?”秦審墨把自行車靠牆放好。
月光下,秦審墨身形舒展,臉部有好看的側影。
“大媽說你下班晚會餓,給你留了飯,我去給你熱一下。”顏若說。
秦審墨揚起唇角,他以往加班都是在廠裏吃晚飯,回到家也不需要加餐,他媽從來不給他留飯,他媽大概是想創造他跟顏若的獨處機會。
他老媽真是煞費苦心。
“太麻煩了,我在工廠吃過晚飯,不用加餐。”秦審墨看向顏若,她穿着單薄,晚風吹動她的衣擺,還将幾縷發絲吹得掠過她的臉頰。
他想問顏若冷不冷,不過沒說出口。
“大媽說你這幾個月在三線工廠吃不好,特意囑咐我讓你吃點補充營養。”顏若說。
“好吧。”秦審墨說。反正顏若也等到這麽晚,熱飯也不需要多長時間。
秦審墨在水池邊洗漱的工夫,顏若把肉丸湯跟煎蛋加熱後端到客廳餐桌上。
秦審墨大步走進來,坐到桌邊吃飯,他看了顏若一眼說:“你以後早點睡覺就行,不用等我。”
晚上回到跨院,有房間亮着燈,有女人還是長得挺漂亮的女人在等他,這讓他感受到內心軟軟的被觸動的感覺。
顏若說:“不麻煩,再說也不算晚。”
是大老板交代的任務,大老板預付的工資足夠多,顏若當然會有足夠好的工作态度。
第二天吃早飯的時候,秦審墨說:“媽,晚上別讓顏若等我,讓她早點睡。”
宋如惠看兒子一眼,說:“你出差好幾個月,都黑了,瘦了,補充點營養。”
“給我留着飯我自己回來吃就行。”秦審墨堅持說。
宋如惠還不是想着晚上夜深人靜,倆人剛好有交流的機會,要不他回不回來沒啥區別。不過她觀察秦審墨并不是拒絕跟顏若獨處,只是單純希望她能早點休息。
她很樂觀地認為這是秦審墨願意為顏若着想,這是好兆頭。
她覺得給秦審墨找媳婦很明智,要不像他這樣被動肯定很難找到媳婦。
理解兒子的意思,可她還是堅持兩人晚上要有短暫的相處機會。
——
昨天沒去成四合院,今天再去。
上午,一行五人出發t去四合院,這次沒遇到那麽多的吃瓜群衆。在胡同裏拐了幾個彎兒,宋如惠伸手指着前面說:“顏若你看,這就是咱們家那套四合院,一進四合院,挺規整的,東西廂房、倒座房都有,現在租給了街道辦,倒座房開着酒鋪呢。”
顏若朝前看去,這家酒鋪的店招可真夠樸實,門頭上就寫了酒鋪二字,另外玻璃上貼着紅紙黑字的酒字,大概都做得附近熟客的生意,門臉不需要弄得太顯眼。
走得更進一些,就能聞到屋裏散發出來的白酒的清香味道。
酒鋪就開在倒座房,進門後東邊是櫃臺,裏面最顯眼的是三個醬色大酒缸,後面的架子上還擺着二鍋頭之類的瓶裝白酒,玻璃罩子下面只擺放了一樣小菜,走進了顏若才看清是豆幹。
櫃臺對面擺着六張醬色的桌子,十二條板凳,看上去這些桌椅有些年頭,表面都包了漿。
總體而言,這是一家非常樸實的不起眼的酒鋪。
現在是上午十點多,酒鋪裏別說客人,就連夥計都沒有,宋如惠喊了幾聲“老福”,這才有位五十多歲的大爺從後院裏走進來。
“诶呦,今兒啥風把您老人家給吹來了,快來坐下聊。”老福熱情地跟宋如惠寒暄,一邊說着話,一邊打量着顏若。
“這是你福大爺。”宋如惠介紹說。
福海還沒見過顏若,但一看五人這架勢,就知道顏若是宋如惠挑的兒媳婦,還別說,宋如惠眼光高,挑得兒媳婦長得還真标致。
顏若見對方打量他,大方地打了招呼,叫了聲福大爺。
福海端來一碟豆幹,說:“這是多少日子沒見了,吃點豆幹,聊會兒。”
宋如惠看了一眼說:“你們留着賣吧,我們不吃。”
富大爺大概能猜出宋如惠所想,說:“新鮮的,吃吧,吃不壞,早上才做的,我請你們吃。”
宋如惠确實擔心豆幹是昨天剩的,客流量不大,東西可能賣不完,不過對方都這樣說了,她就不再推辭,招呼他們幾個:“來嘗嘗吧。”
“坐下呗。”福大爺說,他按人數拿了筷子過來,頗為熱情地說:“顏若還是頭一回來,嘗嘗大爺的手藝,倆娃也沒吃過,都嘗嘗。”
每個人都夾了一塊,顏若吃着就是普通的鹽水都幹的味道,說不上好吃,也不難吃。
“咋樣啊。”福大爺坐旁邊跟他們閑聊。
“好吃。”甜寶特別捧場,響亮地說。
福大爺樂滋滋地說:“小丫頭長得俊,還挺會說話,好吃那就再吃一塊。以後多來玩兒啊,反正這也沒啥人。”
“我們能進院看看吧。”宋如惠說。
“那怎麽不行啊,您自己家的院子,進去看吧,随便看。”福海說。
福海心說這是帶兒媳婦看院子來了,看來對這個兒媳比較滿意,以前宋如惠還沒帶人來看過。
門口在倒座房旁邊,不過這時候關閉,從酒鋪也能通到院裏,要是從大門進,入目是影壁,繞過影壁就是開闊規整的院子。
顏若他們從酒鋪的小門進入到院子裏,這是一座規整的四合院,黑磚灰瓦,正房、東西廂房、倒座房都有,地上鋪的是大塊灰磚,院裏還有海棠跟石榴樹。
雖然經營酒鋪,但酒鋪主要賣白酒,兼做粉腸、豬皮凍等小菜售賣,跟尋常飯店不一樣,倒座房的另一間房做了廚房,油煙并不大,對房子并沒有什麽破壞,整座四合院保存都非常完好。
顏若想着這要是在海棠樹邊上擺上桌椅,邊聞花香邊吃喝該有多美好。
各房間都鎖着,宋如惠帶着幾人在院子裏轉了一圈,透過窗玻璃往裏看,室內幾乎沒有家具,空蕩蕩的。
“我打開門你看看?”福海問。
一是他跟宋如惠很熟,二是這是房東該有的待遇。
宋如惠已經把每個房間都看了一遍,說:“不用開門,在外頭看看就行。”
看了這個院子,顏若大概能猜出秦家住在跨院的原因,一是街道辦一直在這處四合院開酒鋪,落實政策後秦家收回了院子,但依舊讓街道辦開酒鋪;二是跨院有正房、東西廂房,也能算是規整的四合院,算上花園的話,跨院的規模比這間一進四合院還要大。
宋如惠指着西廂房附近一處鐵板說:“這下面是酒窖,看來好久沒用過了,裏面還有酒嗎?”
福海說:“好久沒用了,裏面的酒壇子都是空的,現在又沒幾個客人,不存酒,酒賣完了就上酒廠拉去。”
“顏若,你覺得這房子咋樣?”宋如惠轉過頭來笑眯眯地問。
顏若正在感嘆這房子真不錯時,忽聽宋如惠問她,連忙回答:“挺好的。”
她從問話中感覺到宋如惠釋放的善意,大概宋如惠在拿四合院誘惑她。
她能覺得不好嗎,京城城裏老百姓的住房都很擁擠,沒人不重視房子,這麽一套四合院的價格對大多數人來說也高不可攀,但所有人包括宋如惠都不知道這樣的房子價格會飙漲到三四千萬。
只要拿到房子産權,什麽都不幹,坐等升值,以後就是千萬富翁。
要是宋如惠知道房子價格瘋漲的話,她還會大方把房子給兒媳婦嗎?
正在顏若胡思亂想時,福海在旁邊笑着說:“這院子保存得好,多少人看這院子都眼饞,看來老太太挺喜歡你,這就是緣分,總有看對眼的,我看你們這親事八成就成了。秦工程師人很不錯,能嫁到這樣的人家是姑娘家的福氣。”
顏若不知道該怎樣接話,不想讓人看出她挺想要這房子,只能保持微笑。
“看完了,咱回去吧。”宋如惠說。
盡管福海說不用給錢,但宋如惠還是堅持付了兩毛錢,一行五人這才離開往家走。
看宋如惠心情愉快,顏若說:“我看酒鋪裏就福大爺一個人,快十一點了也沒客人,今天是工作日,又是中午,沒有人來酒館喝酒,周日應該有人吧。”
宋如惠給她解惑:“這酒鋪雖小,原先養了十幾號人,廚師、會計、采購,人員配置全着呢,現在沒啥客人,這些人都不來上班。經營紅火的酒鋪哪天人都多,中午也有喝酒的,這城裏頭閑人杆子多的是,也有上班倒休的,并不一定是周日休班,你可不知道,酒膩子多的是。”
宋如惠說話一點都不委婉,說:“酒鋪經營成這樣,連顧客都沒有,這樣下去早晚得關張。”
顏若很想知道秦家百分之十的國營工廠股份是怎麽來的,但是涉及到秦家的家庭資産,盡管好奇,她還是忍着沒問。
常媽不算是聰明人,但她心思都在這方面,見宋如惠帶顏若來看四合院,很有緊迫感,問道:“老太太,這四合院是要給顏若嗎?”
太可惜了,這麽大一套院子,就白白給她?即使不給兒媳婦院子,也有不少人巴巴得想要嫁入秦家。
怎麽就能給出一套院子!這不是大冤種這是什麽。
宋如惠斜了她一眼,真是多嘴。
——
這晚顏若依舊等秦審墨下班,不過跟昨天不同,秦審墨一回到家顏若就告訴他陳漢民讓他回個電話。
“哦。”秦審墨說。
表面上平靜,秦審墨心裏吐槽陳漢民這小子還挺關心顏若的事兒,用的着他關心麽。
顏若敏銳地捕捉到他的表情變化,問道:“工作出了問題?”
秦審墨說:“不是工作的事情,工作的事情他會往工廠打電話找我,應該是随便聊幾句。”
顏若哦了一聲就去熱飯,秦審墨瞄了一眼她的背影趕緊往屋跑,務必在顏若熱完飯前打完電話。
陳漢民就守在電話前,電話一接通他就把電話接了起來,一開口就問:“顏若怎麽樣了,回農村了嗎,聽說她後媽對她不怎麽樣,她不用回農村,等我回去可以幫她找個工作。”
要是陳漢民就在面前,秦審墨真想踹他一腳,這人真的很憐香惜玉啊。
他慢悠悠地開口:“連這你都知道,你比我還了解她,不過讓你失望了,顏若沒回去,在我家呆得好好的,抱歉,那天我把我表妹認成顏若了,我想讓你帶走的我表妹,不過我表妹很煩,你應該也很煩她。”
陳漢民:“……啥意思?”
“顏若還在我家,不用你管,不用你給她找工作,不用你操心她。”秦審墨自認為說得很明白。
“她為什麽還在你家?”陳漢民問。
“你還是沒聽懂啊,你說呢。”秦審墨反問。
“秦審墨,你說的明确一點,你t打算怎麽辦,你想讓她不清不楚地在你家呆着嗎?”陳漢民追問。
顏若已經端着晚飯進了客廳,晚飯是蝦仁豬肉包子跟絲瓜蛋花湯,她邊擺碗筷邊問:“你跟陳漢民說什麽了,我聽見你提我的名字。”
秦審墨略窘,下意識去捂聽筒,說:“沒什麽,他就是問我們倆怎麽樣。”
他對着話筒說:“顏若剛給我熱好飯,不用你操心,你應該挺忙的吧,不用特意抽出時間還關心這事兒,趕快去忙工作吧,挂了,再見。”
根本不給陳漢民再說話的機會,秦審墨趕緊挂了電話,并吐槽陳漢民真能管閑事。
顏若看着他匆忙好像要避什麽洪水猛獸的動作:“……”
不是說陳漢民是他最好的朋友嗎?
“我聽見你說不用給我找工作,是陳漢民想給我找工作嗎?”顏若問。
秦審墨心說顏若還挺不好糊弄,他說:“不用他給你找工作,我給你找。”反正不讓陳漢民給顏若找工作。
“要是咱們倆成不了呢?你還會給我找工作嗎?”顏若又問。
這是他們倆第一次正視他們的關系,秦審墨鄭重其事地問:“顏若,你是不看好我們的關系,還是不看好我?無論如何我都會幫你找工作。”
顏若看他太過嚴肅,笑笑說:“我覺得你挺好的。”
可是顏若相信天下沒有白幫的忙,她也不會讓別人白幫忙。
秦審墨将視線從她臉上移開,安靜了一會兒,又說:“要是陳漢民往家裏打電話你不要接,讓媽接。”
顏若:?
他說的是讓媽接,不是讓我媽接。
可秦審墨壓根就沒意識到剛才自己話中的漏洞。
不過她會執行二老板的要求,問到:“要是大媽不在家呢。”
“你就挂電話,等我回來會聯系他。”秦審墨說。他甚至想說陳漢民一些缺點,但還是忍了。
顏若答了一聲知道了,讓秦審墨趕緊吃飯。
秦審墨适應速度特別快,昨天還不需要加餐,今天就覺得加班回來有人給他端來熱飯菜挺好的。
“明晚還要加班,我想吃春餅。”秦審墨說。
顏若點頭說好,二老板既然有要求,明晚她就跟大老板點菜。
秦審墨把包子吃完,湯也喝幹淨,端起空碗盤往外走。
“我來洗吧。”顏若說。
“我洗。”秦審墨說,他端着盤子進了廚房,挽起袖子拿絲瓜烙洗碗,顏若站在門口看他動作娴熟,看來絕對不是媽寶,也不是等人伺候的大少爺,挺會做家務。
洗完盤子關了廚房門,秦審墨說:“快去休息吧。”
顏若點頭:“嗯。”
——
常媽這兩天很不安,她最開始認為顏若在這個家裏壓根就呆不下去,最多呆上幾天就得收拾包袱走人,沒想到一直呆到現在。
她不明白顏若就是比岑春芹長得好看點,別的方面都不如岑春芹好,老太太怎麽會直接讓岑春芹走,把顏若留下。
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倆娃都跟顏若親,聽顏若擺布,顏若在家裏越來越重要,老太太就不再倚靠她,她在這個家裏就顯得沒地位,不過這都不算重要,最重要的是她預感顏若一定會跟秦審墨結婚,老太太一定會把那間四合院給顏若。
她兒子要結婚還沒地方住,她一直想好好表現得到老太太倚重跟信任,找個機會跟老太太說讓他兒子住到四合院去,但要是四合院給了顏若,顏若會把四合院給他兒子住?
她兒子沒房子住怎麽結婚,她最近為這個又是頭疼又是着急。
一直考慮兒子的住處問題,做事都心不在焉,在發覺無力改變顏若地位之後,她想直接跟老太太聊這件事。
這天常媽專門等着老太太午睡起床,聽到正房裏的動靜,常媽趕緊進屋,殷勤地又是泡茶又是給老太太捏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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