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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夜裏，蒙濤下巴的紅腫褪去後變得又青又紫，一張俊臉大打折扣，不得不推掉訓練邀約，窩在宿舍裏照治療燈。

終端震動，一看是父親蒙宰，蒙濤一驚，立刻接起。

“父親？”

身處聖亞軍校，随時可能被監聽，蒙濤本以為這段時間家裏不會聯系他。

蒙宰站在吸煙區一角，右手夾着一根快燃盡的煙頭。

“聽說你最近跟他走得很近？”

沒明說，但蒙濤立刻就明白這個他是誰。

雖說實戰考核被離逍搶了風頭，但被王子追着吹捧的感覺不賴，蒙濤輕哼：“是他自己湊上來的，我可沒搭理他。”

“我看你是昏了頭了！”蒙宰怒喝，“出發前我怎麽叮囑你的？明知道陛下排斥他，還非要跟他來往？！”

蒙濤很少挨罵，被吓了一跳，不自覺地坐直了一些，很委屈：“我說了，是他自己湊過來的！鄭臨他們都能作證！”

蒙宰眼底積蓄着怒氣：“剛才從可靠渠道了解到，陛下因不滿你和他接觸過密，駁回我的調職申請，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麽嗎？”

蒙濤瞳孔一縮，猛地起身：“怎麽會這樣？！”

“我現在沒空教訓你，接下來給我離他遠點。”

蒙宰吐出一口白霧，摁滅煙頭，用力到指尖泛白，“事情能順利最好，否則……”

蒙濤瑟縮了一下，臉色慘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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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注意的！”

丹斯王宮。

蒙儉連着三天來宮裏都沒見到離跡，心裏別提多惱火。

“老蒙？”

蒙儉聽到這聲音，已經開始煩躁了，轉頭一看，果然是易永寧這老不死，身旁還跟着一直不肯見他的離跡。

同為五大上将，但易永寧目前分管天降座，平白比其他四人高了半級。

蒙儉恭敬行禮，心裏卻有些忐忑。

陛下不見他，卻跟易永寧走動密切，絕對不是什麽好兆頭。

離跡沒什麽好臉色，示意易永寧先離開，一腳邁進政務廳。

見易永寧笑盈盈地離開，蒙儉沉着臉跟進辦公室：“陛下，聽說蒙宰的調職出了問題，我……”

“你還有臉說？”離跡把手裏的文件扔到桌上，冷着臉看向蒙儉，“這麽沉不住氣，嗯？還沒調回天降座，就急着跟我那便宜弟弟走這麽近，當我是死的？！”

“陛下！您誤會大了！”

蒙儉走近兩步，站在寬大的辦公桌前，語氣有些急切，“生下二殿下的omega可是俾雀族的叛黨！我怎麽可能會跟二殿下交好？”

“我沒問你，你倒先來問我了？”

離跡聲音不大，語氣卻很重，“蒙儉，你想幹什麽？”

蒙儉面色嚴肅：“我的立場一直非常堅定，從未動搖！”

“是嗎？”離跡幽幽道，“給了你這麽多年時間，南茗座的叛黨也沒見處理好，你跟我談立場？”

蒙儉沉默了片刻，重新對上離跡審視的目光：“叛黨為什麽永遠除不盡，您不是更清楚緣由嗎？”

離跡眉頭緊鎖，眼底的溫度急速冷卻。

“因為他們還有盼頭。”蒙儉自顧自地說下去，“如果當年您聽我的提議，秘密處決了二殿下，現在一定是兩種局面。”

“閉嘴！”離跡怒斥，“你在教我做事？”

蒙儉恭敬地低下頭：“陛下，蒙家永遠都是您最忠誠的狗，請不要被迷惑，讓某些人有機可乘。”

辦公室外，特助守了半個多小時，緊閉的門從裏面打開，蒙儉走了出來。

“蒙上将。”特助恭敬地打招呼。

蒙儉低聲說：“陛下還年輕，有時候要勸着點，別只憑沖動做事。”

特助應下，看着蒙儉離開，這才端着茶進辦公室。

辦公桌後，離跡托着下巴，看着窗外的花園發呆。

特助放下茶盞，默默守在一旁。

許久，離跡低聲說：“你通知軍部，再拟一份蒙宰的調職申請提上來。”

特助：“是。”

聖亞帝國，中央軍校。

離逍被蒙濤躲了三天，不用猜也知道是蒙家人提點過。

不過蒙儉一定會去宮裏吹耳邊風，搞不好哥哥會改變主意，他還得再推一把。

周四下午，所有人訓練完原地解散。

離逍走到蒙濤面前：“上次的事我還沒道歉，晚上一起吃個飯吧？”

“不吃。”蒙濤不耐煩地繞過去，卻被離逍擋住。

一來二去，蒙濤的耐心耗盡。

被父親斥責後，他心情很糟糕，又天天得提防離逍靠近，導致陷入嚴重的精神內耗，而罪魁禍首離逍卻跟沒事人似的。

明明不是他的錯，憑什麽讓他來承擔後果？

蒙濤情緒爆發，瞪着離逍開罵：“誰稀罕跟你吃飯啊，你誰啊，我真的很讨厭你！以後別來煩我！滾啊！”

刺耳的聲音在空曠的訓練館內回蕩。

所有學生同時停下張望。

“他受什麽刺激了？在罵離逍？”

“平時看着情緒挺穩定的啊。”

“搞啥，不想吃飯也不用這樣吧？”

達北一聽就怒了：“你叫誰滾？！有沒有禮貌啊！”

蒙濤：“這裏有你說話的份？！”

休息區，宋瑾洗了臉出來，聽到罵戰，慢悠悠地過去看好戲。

離逍看着憋得臉紅脖子粗，只差原地跳腳的蒙濤，淡定地問：“你是不是受誰欺負了？生氣是沒用的，說出來也許我能幫你？”

蒙濤一頓猛烈輸出，結果鐵拳打在棉花上，氣得差點心梗，一拳頭呼了過去。

反正陛下讨厭離逍，不如直接翻臉表明立場，說不定能讓陛下回心轉意。

“小心！”達北驚呼了一聲。

江昊本要出手，餘光察覺到離逍的動作，硬生生憋了回去。

拳頭朝臉怼過來，離逍不閃不避，在最後一刻擒住蒙濤的手腕：“冷靜點。”

“不用你管！”蒙濤用力收手，卻發現怎麽都掙脫不了，理智被怒火燒得半點不剩，想都沒想就一腳踹了過去。

離逍微微後傾，擒着蒙濤的手腕反擰。

蒙濤的腳尖還沒碰到離逍，就失去了重心，狼狽地摔倒在地。

只是一瞬間的交鋒，蒙濤完敗。

圍觀吃瓜的學生們，紛紛驚呼。

“好強！”

“太帥了！”

“離逍果然藏着一手！”

宋瑾看到他們打起來時，有點興奮，以為終于能觀察到離逍的身手，沒想到秒殺了。

“啧。”

千燦瞅了他一眼：“老大，你很不爽？”

宋瑾：“不把他的僞裝揭下來，我改姓離。”

千燦：“……”

蒙濤懵了，不敢相信在離逍手裏竟然沒有還手的餘地，氣急敗壞地爬起來，又朝離逍攻過去。

“你這瘟神，誰靠近你誰倒黴！還有臉回來！”

離逍邊躲邊退：“你不知道說這種話很傷人？”

蒙濤冷笑：“我說錯了？還跟alpha眉來眼去，真夠惡心的！”

看得津津有味的千燦聽到這話，翻了個白眼。

這傻逼罵離逍就算了，怎麽還帶上殿下？嫌死得不夠早？

餘光見宋瑾從身邊過去，千燦低罵了一聲，急忙跟上。

完犢子，鬧大了！

圍觀的軍校生們頓時臉色微妙，也覺得自己被罵了。

他們跟離逍只是正常同學間的交往，怎麽就眉來眼去了？

離逍在他亂七八糟的攻勢下找到破綻，一腳把人踢出三米外。

“我看你還是早點回去休息吧，都開始說胡話了。”

“你這雜——唔！”

蒙濤咬着後槽牙爬起來，話還沒說完就被一股巨力提起甩出去，重重地砸在臺階上滾落下來。

一陣天旋地轉，蒙濤眼前出現了一雙穿着黑色軍靴的長腿，下一刻他頭皮一痛，被抓着頭發提起。

宋瑾迫使他跟自己對視：“你說誰惡心？”

蒙濤從沒被這麽打過，上了頭，擒住宋瑾的手腕，一拳頭襲向對方的腹部。

“少管閑事，滾開！”

宋瑾扣住蒙濤的手腕，踹向他膝蓋，在對方失去重心時，扯過來提膝上頂。

“唔！咳咳咳——”

蒙濤抱着肚子，雙腿發軟，卻因為被抓着頭發被迫保持屈膝狀态。

宋瑾這兩下可比離逍剛才的重多了，蒙濤痛得根本說不出話來。

圍觀的學生們面面相觑，愣是誰都不敢勸，搞不好就成炮灰了。

千燦龇着牙，看宋瑾把人當沙包打，猶豫着要不要過去勸架。

再打下去人就沒了，這可是國際友人吶。

千燦正要硬着頭皮過去，離逍從他身旁經過，抓住了宋瑾揮拳的手。

“夠了。”離逍看着宋瑾，“你跟一個神志不清醒的人計較什麽？”

宋瑾：“狗咬我，我還要追過去咬一口呢，更別說是人。”

離逍：“……”

狗見了你都得調頭就跑。

“不過看在你的面子上，這次就算了。”宋瑾松手，一腳把人踹出去，對邊上的千燦說，“讓秦樂給這群國際友人安排幾節課，好好教教他們什麽是禮儀。”

千燦忙不疊應下：“我這就通知他！”

離逍聽得有些別扭。

秦樂是學生會主席，在校內的權利極大，怎麽宋瑾的架勢比主席還大。

姓宋，來自帝都星，金發和琥珀色的雙眸，神似宋瑜的長相，所有的線索都在指向一種可能。

或許查清這小金獅的身份，他眼前的困局就能迎刃而解。

秦樂接到通訊時，整個人傻掉：“你說老大把交換生打昏死過去了？！”

千燦：“嗯，老大說讓你順便給他們安排幾節禮儀課，就醬，拜。”

秦樂：“…………”

他現在辭職還來得及嗎？

丹斯王宮。

蒙宰的調職申請很快提上來，離跡雖然心裏不爽，但為了大局，還是不得不簽字。

留意到特助翻看終端，一臉吃壞東西的表情，離跡想到什麽，招手讓他過來。

特助糾結半天，磨磨蹭蹭地将信息投放到半空。

【蒙濤當衆辱罵二殿下，還動手打人，因此惹怒聖亞軍校生被暴打，受傷送醫了。】

“他大爺的！”離跡氣得爆粗口，一把撕了蒙宰的調職申請扔出去，“你去告訴蒙儉，蒙宰未來八年的調職申請我都不會批，如果連手下的人都教不好，那他也不用再回天降座了！”

特助瞥了眼地上被撕碎的文件，恭敬應下。

又撕了。

蒙家到底在搞什麽。

特助撿起碎紙片，正要出去，被離跡叫住。

“您還有什麽吩咐？”

離跡沉着臉，半晌才不耐煩地開口：“你倒是問問他有沒有受傷啊，還要我提醒？”

特助連忙發信息過去。

很快那邊就回複了過來。

特助：“沒有，二殿下打贏了。”

“哼。”

離跡大步走出辦公室，去花園裏散步去了。

特助：“……？”

怎麽好像有點高興？

-

蒙濤被打得住進了校醫室，一夜間，宋瑾狠辣的作風在軍校論壇瘋傳，争吵得很激烈。

軍校性質特殊，經常有學生打架，但一般都是點到為止，既能宣洩情緒又能當做訓練，一舉兩得，校方和學生會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可把人打去住院的，幾乎沒有。

鄭臨奇歌幾個交換生鬧到學生會辦公室，要求對宋瑾嚴肅處理。

秦樂一個頭兩個大。

這事往大了說牽扯到國際關系，下狠手的還是四殿下宋瑾，太棘手了。

他實在拿不好主意，搖人求助。

十分鐘後，一年級教導主任趙啓齊背着手走來走去，也不知道該怎麽解決。

萬一罰重了惹怒宋瑾，搞不好又去暴打交換生一頓。

秦樂實在沒辦法，又發消息求助千燦。

千燦急急忙忙跑去訓練室告訴宋瑾：“老大，鄭臨他們在樂樂那裏鬧事！”

宋瑾脫下拳擊手套，随手抹了把汗：“他們還有臉鬧？”

千燦：“怎麽辦？樂樂搞不定。”

宋瑾撿起毛巾，邊擦汗邊往外走：“去看看。”

學生會辦公室鬧哄哄的，像菜市場。

鄭臨拍桌子要說法：“如果你們不給出一個合理的解決方案，我們只能走外交途徑解決！”

“我已經說過很多次了，不是不給解決。”秦樂坐在辦公桌後，面色嚴肅，“事件調查需要時間，最後是誰的過錯都會依照校規處理。”

“借口！”奇歌冷哼，“你們是在包庇自己的學生！”

正說着，辦公室的門打開，宋瑾穿着一身運動裝進來，體能訓練後一身鋒芒外放，看起來比平時更不好惹。

争吵的聲音頓時消了大半。

宋瑾視線掃過鄭臨和奇歌，看向秦樂：“那天确實是我防衛過當。”

沒想到他一進來就認錯，秦樂和趙啓齊對視了一眼，稍微松了口氣：“那我們也得調查。”

宋瑾揣着口袋，慢悠悠地走進去：“我是真沒想到，丹斯的人這麽不經打，輕輕的兩拳都扛不住。”

這帶着笑意的語氣，明顯是挑釁。

鄭臨等人本來稍微好點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又開始新一輪罵戰。

千燦一看有機會吵架，撸起袖子就沖了進去。

不多久，辦公室的門再次被打開。

宋瑾轉頭一看，竟然是離逍。

離逍掃視所有人，走到宋瑾身旁，對秦樂說：“那天小宋是為了幫我出氣才打蒙濤的，要罰就罰我吧。”

宋瑾眼神微妙地看着他。

“誰幫你——”

話說到一半，突然感覺腳背被壓住，他低頭一看，離逍這小子正在踩他的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