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神奇的海螺(二)
神奇的海螺(二)
次日。
蕭阮睡醒過來, 他的鼻尖聞到一股很濃重的海腥味,不知道還以為,誰在他的房間曬魚幹了。
地面上一片濕滑的水痕, 到處濕漉漉的。
海上也有回南天?
他詫異地從床上坐起來, 視線不經意間落在窗邊的小桌上。
原本空蕩的桌子上多出來一樣物品,蕭阮走過去,将東西從桌上拿起來, 露出驚訝的表情。
他掉進海裏的懷表, 一夜之間竟然自己回來了。
懷表濕濕嗒嗒,散發着海腥味, 一道水痕從桌子蔓延到窗外。
蕭阮握着懷表, 有失而複得的欣喜, 更多的是心悸不安。
從深海裏撈出一塊小小的懷表,這可不是人力能夠做到的。
他遇見了靈異事件。
注意力被轉移的人類,沒發覺自己的雙腿上留下一圈圈,圓圓的紅色痕跡。
……
和林飛碰頭時, 蕭阮把擦幹淨的懷表展示出來。
對方詫異擡眉:“昨天不是說掉海裏了, 怎麽找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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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阮把早晨見到的講給林飛聽。
一頭黃發的青年震驚得瞪大眼珠, 連嘴裏的食物都忘記嚼, 驚疑不定。
“你說的都是真的?”
“我說過假話?”蕭阮別了他一眼。
林飛咕咚咽下食物, 被噎了一下,拿起手邊的水杯,猛喝一口。
歇了半晌才說:“你的意思是海裏有東西,把你的表撈上來還給你的。”
蕭阮點點頭, 表示認可這一猜想。
林飛白日裏激起一身雞皮疙瘩, 抖了抖,往左右看了看, 四周的游客都在正常活動,氣氛一切正常。
忽而擠眉弄眼壞笑起來:“你該不會是碰到那個——美人魚,了吧。”
“你看你長這樣,比我好看那麽一丢丢,被海裏的小美人魚一見那個鐘情,巴巴地送來定情信物。”
“蕭阮你可要小心點,說不定今晚要把你綁回海裏去做贅婿。”
蕭阮扯了扯嘴角,無語:“你這個故事是從哪裏冒出來的,怎麽扯到贅婿上去了。”
林飛笑:“咱們現在海外,這不是中西結合嘛!”
蕭阮聽了林飛的胡言亂語,到了晚上,就有點睡不着,他躺床上,每隔幾分鐘,就向窗戶望去。
生怕有點什麽東西從那裏冒出來。
最後撐着眼皮,不知不覺間困過去。
月亮一點一點爬出海平線,仿佛從海裏升起來的。
天空的月亮格外地又大又圓,慘白得有些詭異。
平靜的海面掀起波濤。
黑暗裏,無數深海生物察覺到危險躲藏起來,潛藏在海底的海妖們紛紛鑽出巢穴,向海面游去。
一場狂歡即将開始。
明亮的月光照亮漆黑的海面,無數只海妖從水中探出頭來,它們在海水中縱情遨游嬉戲,對着月亮歌唱。
是在求偶,同時也是在狩獵。
美妙的歌聲吸引着船尾的人,待在船尾的偷懶的水手被海妖的嗓音迷幻,朝着船邊走去。
“別過去!”一名青年男人厲喝,被迷惑的水手瞬間清醒過來。
他看向海面,數名美麗的少女浸泡在水裏,其中一名胸前格外飽滿的大美人,朝着他伸出雙手,正微笑召喚着他過去。
“海裏面有人。”水手急道,很可能是船上的客人私自下了船。
穿着中式長袍的青年男人伸手過來拉住他,捏起兩指在他眼上一抹,那水手只覺得眼皮上濕漉漉,“你給我擦了什麽!”
“牛眼淚,你再看看海裏的東西是什麽!”
水手順着男人的話看向海裏,哪裏還有什麽絕色美女,海水裏泡着一群奇形怪狀的生物。
醜到不忍直視,剛才對着他招手的那位,更是一只揮舞着鉗子的怪物,水手的臉都皺起來了。
他的态度立馬轉變,對青年男人恭敬起來,“多謝大師救命,海裏的都是些什麽妖魔鬼怪。”
青年男人視線落向海中,他的面色有些凝重,“據我看這是群海妖,月圓之夜它們就要出來害人。”
“您怎麽一點都沒事?”
“只要內心堅定,沒有欲念,海妖自然勾引不了。”青年男人淡淡瞥了水手一眼,水手的臉上臊紅。
“船上這麽多人,這可怎麽辦。”水手變得焦急起來。
“總之先将船上的人聚集起來。”
“好,大師,您跟我一起去見船長。”
……
船上的客人都被聚集在大廳裏,他們面面相觑,還沒搞清楚狀況,對被半夜叫起來十分的不滿,場面鬧哄哄。
船長走出來,他的身邊跟着救下水手的青年,那青年叫崔小玉,長着一張娃娃臉,自稱祖上是茅山出來的,剛換了一身裝備,手中還端着一個羅盤。
大胡子的船長最開始不信,跟着去船尾看了一眼,半邊魂都飛了,不停抹着額頭上的冷汗。
要不是這位崔道長拿羅盤出來,重新定位,他還不知道,游輪的航線早就偏離,他們的船駛進了那片決不能進入的海域。
這是他們在海上航行海員間的流傳的警示。
船長向幾名負責人坦露正真的情況,剩下的只是告知客人,今晚衆人要在大廳過夜。
所有人今晚要聚在一起,熬過今晚,等到月亮落下,海妖們離開,就能躲過一劫。
衆人大眼望小眼,被吵起來的人脾氣很差,“你在說什麽鬼話,大半夜的不睡覺,要我們在這裏坐一整晚?”
帶着孩子的女人也說:“就算大人不睡,小孩也要睡的。”
其他人跟着附和,“就是,就是,這船票好幾萬,就這樣對待客人的,我們要投訴!”
蕭阮和林飛站一塊兒,他們的位置靠着窗邊,能清楚地看到海上的一輪巨大的圓月。
“你聽到沒有?外面好像有人在唱歌?”林飛看向外面。
蕭阮搖搖頭,他沒聽見什麽歌聲,只聽到一些奇怪的叫聲,摻雜在亂七八糟的吵鬧人聲裏。
就在船上的人就要鬧起來的時候,巨大的游輪猛然晃動了一下,人群被晃得四下裏歪倒,大廳裏的桌椅翻倒在地。
“怎麽回事!”有人驚叫,有人向外跑去。
船員們上前維持穩定,船長大喊:“都待在裏面,別出去。”
可還是不受控制的,有人闖出了大廳,貼在門上的黃色紙符被混亂中撕扯破,帶頭鬧事出了船艙的男人瞬間被海妖的歌聲迷惑了心智。
雙眼瞪得直直地,一臉恍惚地向船邊走去。
撲通的巨大落水聲,以及緊接着外面傳來男人的慘烈的大叫聲,令還在大廳裏的人耳不忍聞。
一些快走到大門的腳步縮回來,臉色有些發白。
膽小的人哆嗦着問:“那個人馬上要淹死了,你們不去救他嗎?”
崔小玉搖搖頭說:“來不及了。”他又将一枚黃符貼在門上,外面忽然就安靜下來。
明顯的符咒震懾着衆人,他們雖然搞不清楚狀況,卻是真得怕死。
這一下,鬧事的人都不再說話,跟着沉默地待在大廳裏,小聲地竊竊私語。
“你們聽到沒有,剛才外頭有人在唱歌。”
“都聽到了,好像是一群女人。”
“咦,我怎麽聽到的是男人唱的?”一個打扮妖豔的瘦男說。
“我聽到的也是男人。”旁邊的女生認可。
“怎麽辦,這歌聲聽着,腳下就忍不住要往外走。”有人急哭了。
崔小玉說:“別聽,把耳朵都捂住。”
衆人乖乖照做。
海妖們在海上對着月亮吟唱着。
深海底下,還有一只海妖沒出來。
祂縮在巢穴裏,觸手纏繞在巨大的岩石上,抵抗着月亮的吸引力,和對于海妖的聽覺來講有些靡靡的歌聲。
堅硬的岩石被絞出裂痕。
祂也想浮上去唱歌,卻不想唱給其他海妖聽,祂只想唱給一個人聽。
一年中月亮最大的時候,是海妖們求偶的季節,它們不限制種族,外形會跟被吃掉的配偶形象越來越接近。
深海沒有人,只有奇形怪狀的海洋生物,海妖們自然也就長得不能夠看。
觸手抵抗着海妖的本能。
船上,大廳裏,忽然有女人尖叫起來:“揚揚?揚揚不見了!”
蕭阮看到不知何時走到他附近的小女孩,她的雙目無神,朝着窗戶爬去。
中央的崔小玉越過人群,大喊:“小孩最容易撞髒東西,快攔住她。”
三五歲的小孩像只猴子,動作格外迅速轉瞬就翻過了窗。
蕭阮來不及攔住,下意識翻窗追上去。
雙腳踩上甲板,他沒有聽到任何歌聲,只聽到外面嘈雜的像野獸一樣的啼叫。
被迷惑的小孩靈巧地向船尾跑去,蕭阮随即追上去。
小孩很快翻到了欄杆上,蕭阮沖過去拉住她。
沒想到小孩格外地沉,他也跟着被帶翻過去,還好及時拉住了最後一根欄杆,蕭阮一手拉着欄杆,一手摟住小孩,半墜在船外,來回搖晃。
手臂上繃着青筋,稍一放松就要落入海中,下面一群海妖聚集過來,對着懸挂在上面的人類虎視眈眈。
幾只比較有審美地海妖讨論着。
【真漂亮的人類,只要吃了他,我肯定是這片海裏最美麗的海妖。】
【那兩個也不錯。】
【我想要黃頭發的那個。】
海妖賣力唱着歌,它們從來不覺得,引誘然後再吃掉配偶有什麽問題。
它們也經常吃魚。
崔小玉和林飛趕忙救人,林飛的耳朵裏不知道塞了什麽,所以嗓門格外大:“蕭阮,你可千萬要抓緊啊!飛哥這就來救你!”
兩個成年男人過來幫手,終于将蕭阮和小孩從船沿拉了回來,崔小玉用手在雙目緊閉的小孩額頭一拍,蕭阮手中緊箍着的小孩自己醒過來,開始哇哇地哭。
崔小玉将小孩交給她的母親,女人抱着小孩,臉上終于松了口氣。
崔小玉奇異看完全沒有被海妖歌聲影響的蕭阮一眼。
林飛拍拍蕭阮的肩膀,大着嗓門:“你就那樣一下子跟着竄出去,哥差點以為你回不來了!”
他剛才可是清楚看到海裏的那群怪東西,這要是掉下去,還得了。
覺得耳朵裏的紙符松了,往外掉,又擡起兩根手指往裏面塞了塞。
“沒想到這紙團還怪好用的,比降噪耳機還好使。”
兄弟就要沒了,他腦子一熱,帶着耳機跟出來,被崔小玉拉住給的。
自來熟地靠到崔小玉身邊:“師傅,你是做什麽工作的。”
崔小玉沒好氣地瞟一眼,回答:“大學生。”
“喝,還真巧,我倆也是,只聽過佛大學,沒想到這茅山也有大學……”
蕭阮憋不住抽了抽嘴角。
幾人沿着欄杆,往大廳走回去。
看着即将到嘴的獵物離開,海妖們合力在海上掀起一場惡浪,海水翻湧起來。
一個巨浪打過來,游輪整個颠簸了一下。
船身猛地一搖晃。
走在最外側的蕭阮,被晃出了船外,這一次,他沒有好運抓住什麽,直直向水中落去。
落入水中,極大的沖擊力,讓蕭阮幾乎眩暈過去。
閉上眼睛前,他看到一群海妖向他湧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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