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章
第 34 章
蕭臣夜得知周湛離開醫院的消息。
他先是一驚, 旋後,打開手機裏的聯系方式,找到周湛的消息框, 浏覽這段時間他發來的文字內容。
撇去一堆沒什麽意義的叫苦連天。
他的注意力落在周湛幾日前發來的,揣測“阮栀”與“黑霧怪物”關系匪淺的字句上。
周湛本人的性格在這文字中一覽無餘:猥瑣、惡心,再加點怨天尤人,從不反省自己。
他造謠的功力強得發指。縱使他人知道其中可信度極低, 難免還是要為這樣的文字情緒波瀾幾番。
蕭臣夜擰眉看完。
他深呼吸幾下, 平複心情, 沒讓周湛影響到自己。
因有學生會會長的身份在,他和教務處老師們關系不錯,私下聯絡時, 辦公室老師們願意提供一些其他學生們不知道的消息。
蕭臣夜客客氣氣地問了這幾天在科室裏的某位老師。
果然, 得到老師肯定的回複:“是, 周湛從醫院回來了, 說是打算在校內呆一段時間,先把畢業證什麽拿下。”
老師耐人尋味:“本來按照他的挂科率……畢業有點難度。當然, 這次情況特殊。”
指的是, 校方未能提供安全環境,導致學生摔傷,重要器官受損。
若不是校方早早做好措施,積極賠款, 這消息恐怕要登上微博熱搜,惹來外界沸沸揚揚的讨論聲。
安大校方不願意讓自己的“臭名遠揚”。趕在一切可能發生以前, 迅速将事情處理好, 盡量不留話柄。
畢業證、學位證什麽的,特殊情況下, 總要為學生争取到。盡力維持穩定住該生的情緒問題,不造成更大危機,這正是他們準備要做的。
他們盡力而為,仁盡義至。
蕭臣夜謝過老師。
他略一思忖,給阮栀學姐發去問候,詢問她近期是否有被“黑霧怪物”所困擾,言語間多有試探,滿懷關心。
阮栀看到消息時,已是她得知薄汀怪物身份的兩天後。
漆黑觸手小怪物不敢實時跟蹤,它潛伏在暗處,再沒有勇氣光明正大地爬上人類栀栀的手機屏幕,招搖得意地蹭蹭她的指尖、手腕,顯得自己非常獨特,擁有人類的偏愛那般驕矜。
它的昵稱已經從含着笑意的“小怪物”,降級為冷冰冰的“那條黑色繩子”。
漆黑觸手淚盈于眶。
它一句話都不敢多說,顫抖着細長柔軟、延展性強的軀體,眼巴巴地看着不遠處的人類栀栀。
她面色冷淡,回複着不知道誰的訊息。
【人形軀殼】的生活乍然陷入黑暗。
他索然寡味,攢下來的惡鬼小餅幹也全無食欲,不想入口。
【人形軀殼】知道,這是他想要與阮栀在一起時必定經歷過的一關。
沒有人能接受伴侶的欺騙,怪物想要和人類在一起,定要坦誠自己的身份。
倘若不坦誠,那品行實在太過惡劣糟糕。
活該人類不喜歡。
——可是,可是。
薄汀望着鏡子中的自己,身後的漆黑觸手蔓延而出,失落地、頹廢地倒地,完全沒有任何活動的欲./望。
他想:坦誠的時間點來得太過着急匆忙,以至毫無防備。
怪物不善言辭,只有情急之下的濕潤淚水。
那一日的記憶恍若眼前。
薄汀眼珠蒙霧,顫栗說完。
他是第一次學做人。
他想要争取到一次被原諒的機會。
阮栀的回複簡潔,半惱半怒:“然後呢?”
美麗人類向來如此直白,很少說違心的話。她的瞳孔印出人形怪物清俊漂亮的臉蛋,他鼻尖的紅痣被哭泣弄得更加紅豔,嘴唇孩子氣、天真地下撇着,好像說完道歉,就有機會得來諒解般。
阮栀定定地看着他:“你是第一次當人。我還是第一次遇到你這樣的怪物呢。”
怪物嘴唇下撇的弧度更深了。
他抽着鼻子,悶悶地應:“你說得對。”
原本還計劃着和怪物辯論幾番,質問他居心不良,跟蹤在她身邊的動機為何。
驀地,被薄汀這樣無助的回複應着。
阮栀無話可說。
她打量着面前,自我暴露是“怪物本怪”的漂亮青年。
他是真的很好看。眉眼、鼻梁、下巴,乃至鼻尖上淺淺的紅痣,垂在身側蜷縮的修長手指,無不表現出“精致”的“非人感”。
薄汀周身萦繞着某種奇異、陰郁的氣質,但凡情緒開始激動,四周環境裏總會氤氲出青苔般潮濕的氣味。
淡淡的,濕潤的。
像他的淚水。
薄汀不再吭聲。
他低着頭看地面,窘迫地知錯了。
樹上跌落的玉蘭花香味猶存,濃郁撲鼻,襯得他整個人又澀又甜。
人形怪物的脖頸修長蒼白,椎骨分明,弧度微凸。
眉眼低垂時,泛着驚心動魄的俊麗t,像用陶土捏出,細膩描繪過的五官。
淚水的微鹹;玉蘭的甜香。
地面上的漆黑尾巴将自己裹在一朵大大的玉蘭花裏,不敢冒頭,它嗅着空氣中人類憤怒的情緒,不知為何,悄悄地、緩緩地,她的怒意消失了許多。
最終,【人形軀殼】得到美麗人類一句冰涼冷淡的言語:“不許再像個偷窺狂跟在我身邊。”
以人類的道德觀來看,薄汀的所作所為實在無法接受。
阮栀有着正常的三觀與認知。
當她不曾知道所謂“怪物”具有人形時,尚且能夠接受非人怪物的跟蹤。畢竟,小怪物表現在外的作态實在蠢笨,有時候似乎沒法聽懂人話,說再多也沒用;直至現在,她知曉怪物其實有“人類身份”,并非完全愚蠢單純的小怪物,她再也無法忍受“類人生物”的跟蹤癖好。
阮栀嚴肅說完。
薄汀擡眸看她,在潮濕眼簾中望見美麗人類的臉。
她的瞳孔在他與她對視時,似乎微微放大了一瞬,很快,若無其事地眯起,美麗且理智,一副等他回應的樣子。
怪物說:“好。”
他笨拙地撈起水坑裏的漆黑觸手,慢吞吞地說:“我、我努力不讓它出現在你面前。”
阮栀俏眉一豎。
她的質疑還沒說出口,就得到薄汀生澀艱難的答複,怏怏不樂的,充滿悲傷的,“有時候,太想見到你,【它們】會忍不住跑到你身邊。”如同無法自控的漆黑尾巴。
來自深黯的怪物哪有什麽可控可言,它是怪物,本就随心而動。
若不是有人類阮栀的道德束縛,它早就踏上沐浴鮮血,享受殺戮的生涯規劃。
……
這次,薄汀以及無數分。/身都牢牢記住一點:不可以再像個跟蹤狂尾随,就算要跟蹤,也別出現在她視線範圍內,否則,阮栀會生氣。
一旦生氣,怪物就害怕。
一旦害怕了,又想掉眼淚。
空氣中的玉蘭甜香肆意張揚,流淌過他與人類阮栀,如同春日朝晖,花樹搖晃,遍地燦爛。
人形怪物漂亮雪白的面皮包裹住優越精致的骨相,在這樣美好的晴天下,濕紅眼眶,微皺鼻尖,乖順、小心地開口:“阮栀學姐,我會乖的。”
阮栀沒說話。
她冷冰冰地睨了他一眼,大步離去。
自此,怪物的生活就像陷入無盡黑暗。
……
阮栀收到蕭臣夜的消息。
他問得小心,“周湛發了點奇怪的言論,我怕那怪物對你有什麽不軌念頭,所以來問問。”
為了不污染學姐的眼,蕭臣夜沒有截圖發送具體文字內容。
他沒料到的是,阮栀竟主動要了周湛發送給他的短信。
“他說了什麽?”
以及,阮栀尋常無事,理智鎮定的一句:“我目前一切都好,那‘黑霧怪物’對我的生活産生不了太大危害。”
她回複時,敏銳地望向室內某處陰影。
浮動的空氣裏幽幽傳着某種熟悉的存在感。
顯然,漆黑觸手不是沒嘗試過遠離人類。
熬過最初的幾小時,而後,漆黑觸手滿心焦躁,看到路邊的樹都想啃兩口。
情難自禁之際,唯有視線範圍內能看到人類栀栀,才能叫【它】內心安寧。
漆黑觸手小小大腦容納不下太多重要內容。
它知道【人形軀殼】已經答應人類栀栀,不能再做跟蹤狂、偷窺狂,可作為分//身的它實在忍不住,本能叫嚣着要貼近。倘若不能貼近,便渾身刺撓癢癢。
就像是有人類肌膚饑渴症般。
怪物也有“栀栀饑渴症”。
阮栀明确拒絕過漆黑觸手接近,于是,它選擇離遠一點,藏得深一點,盡量不打擾栀栀的正常生活。
減少窺伺,減少親昵,減少……
漆黑觸手在暗處瑟縮起來,它近乎絕望地想,這樣的日子真難熬。
經歷過被阮栀敲腦殼的親近舉動,如今再也碰不着她柔軟細嫩的指尖,怪物滿心悲傷,豆豆眼盈淚,悄無聲息地抽噎兩聲。
它不敢發出太大的動靜。
寝室裏的穿衣鏡、梳妝鏡已不再是它能駐留的地兒。
它就像是個無依無靠的浮萍,在浩瀚、空曠的人類世界裏游蕩,沒有可以依賴的根系。
孤獨、痛苦。
充斥着漆黑觸手的腦殼,将它的豆豆眼襯得濕亮。
校園內其他漆黑觸手們同步情緒,再也感受不到快樂。
——栀栀,栀栀。
它們小小地悲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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