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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天已經黑透, 蘇海棠擦洗後出來倒水,蘇明聰睡覺的廂房還亮着燈,若是往常, 她會提醒蘇明聰早點熄燈睡覺,但今晚, 她看到沈毅健美的身影投射在窗簾上, 他在擦澡。
突然間,她嗓子有些幹, 臉頰有些燙, 不由吞咽了口水,慌忙收回視線,頗有些落荒而逃地沖回堂屋,拿起桌上的茶壺灌了半壺水, 這才關門熄燈睡覺。
廂房內,蘇明聰雙手撐着下巴趴在涼席上, 目不轉睛盯着沈毅胸口上的疤痕,見沈毅蹲下身在竹盆裏洗毛巾才問:“沈叔叔,你胸口上怎麽回事?好吓人。”
“你叫我什麽?”沈毅清洗毛巾的手一頓, 面無表情地擡起頭。
那眼神好冷, 蘇明聰下意識縮了縮脖子不敢再問:“沒,沒什麽。”
大約意識到吓着孩子, 沈毅面上緊繃的肌肉松弛下來,語氣柔和道:“打壞人時受了些小傷, 已經好了。”
“哦, ”蘇明聰心有餘悸, 想追問又不敢,正躊躇, 就聽沈毅又道:“我很老嗎?”
“啊?”蘇明聰這腦回路跟不上沈毅的節奏,一臉懵逼,只能實話實說,“不老啊。”
“不老你幹嘛叫我叔?”沈毅反問他,“你今年多大?”
“虛歲十五了,周歲十三。”
“你十三,我也才二十五,就比你大一輪,可沒你這麽大的侄兒,以後叫哥,記住沒?”沈毅擰幹毛巾,端着盆子出去倒水。
等他倒了水回來,蘇明聰已經改了口:“沈毅哥,你啥時候受的傷,啥傷的你?危險嗎?”
沈毅放好枕頭,上床放下蚊帳,躺下後把被子蓋在肚子上,單手枕着頭,雙眼無神地看着房梁,像是陷入沉思,片刻才道:“三年前,被炮彈的彈片傷的。”
“三年前?彈片?”蘇明聰一下子想到歷史課上老師講的那場到現在還沒有完全結束的戰役,頓時來了精神,湊到沈毅跟前,“沈毅哥,你當過兵?還上過戰場?戰場什麽樣?好玩嗎?”
“戰場很殘酷,很沉痛,不是玩!”沈毅翻身拉了燈繩,不想就這個話題再聊下去,把蘇明聰的頭推回他的枕頭,“好了不說了,快睡。”
“可我睡不着。”大約是慕強心理作祟,蘇明聰特別想和沈毅親近。
“我明天要早起離開,所以要早睡。”
“為啥要早走?你可以晚一點啊?”蘇明聰不解,想了想道,“是怕遲到嗎?”
“不是,”沈毅遲疑了下,還是說了實話,“怕村裏人看到我晚上歇在你姐家裏,影響你姐聲譽。”
蘇明聰似懂非懂,想要再問,卻見沈毅已經閉上了眼睛,他雖然失望,可想到是為姐姐好,也不再糾結,翻了個身平躺後乖乖睡了。
沈毅聽到他均勻的呼吸聲,又睜開了眼睛,翻身下床,趿着鞋輕輕出了門。
屋外月色正好,漫天星光,蛙叫蟲鳴不絕,他輕輕打開院門,走到路口,點了三根煙,各吸了一口,煙屁股朝下插在了土裏,接着又點了一根,慢慢抽着。
大約是有風不斷吹過,那三根煙沒有人吸竟然沒滅,火光明明滅滅,留下一截子煙灰立着,一直燒到地面才随風消散。
蘇海棠在沈毅開廂房門時就聽到了,她如今擁有貓類的聽覺,聽力不是一般的好,又不受控制地特意去聽,甚至連沈毅和蘇明聰的對話都聽得一清二楚,雖然做不到感同身受,可也猜到沈毅此時心情定然不好。
她沒有睡,平躺着睜眼看蚊帳頂,豎着耳朵傾聽院子外沈毅的動靜,好一會兒聽見他進來反插上院子門,又輕手輕腳回到廂房。
直到那邊傳來鼾聲她才舒了口氣,翻身閉上眼睡覺。
咚——也不知睡了多久,蘇海棠突然從夢中驚醒,有什麽東西從屋頂掉落發出的悶響,她側耳傾聽,院子裏有動靜!
她猛然坐起身,一邊聽着院子裏的動靜,一邊立刻掀開蚊帳,拿起衣服褲子快速穿好,等她穿上鞋,那腳步聲已經來到堂屋門口。
系統,你點亮貓類的聽覺是不是為了今晚外頭那人?
系統:都說了天機不可洩露,本系統無可奉告。
蘇海棠翻了個大白眼:哎呦,你還傲嬌上了。
她沒再和系統貧嘴,把床上僞裝成有人睡覺的樣子,悄悄走到門口躲着,準備看看這個深夜潛入的賊人準備幹什麽。
堂屋外,一男人鬼鬼祟祟走到門前,伸手推門,發現堂屋門推不開後,從後腰衣服下拔出一把匕首,插入門縫,用刀刃慢慢撥動插銷。
這門是兩扇的木門,老式木頭插銷,從裏頭插上後,人在門外用薄且堅硬物抵着插銷一下下移動,能把插銷打開。
片刻功夫,只聽啪嗒一聲,木頭插銷掉落在地,那男人身子緊繃,顯然是怕聲音吵醒屋裏睡覺的人。
蘇海棠自然聽到了動靜,她一動不動地站在裏屋門後,盡量讓自己的呼吸輕些,注意聽着外頭的動靜。
男人站在門口傾聽,待确定裏頭沒啥動靜才松了口氣,緊繃的身體松弛下來,他伸手慢慢推開堂屋的門——
一道月光灑落堂屋地面,一雙布鞋跨過門檻慢慢放下。
蘇海棠後背貼着牆,透過門合頁縫隙朝外看,能隐約看到有人進來,但縫隙太小,根本看不出人的高矮胖瘦,更別說樣貌。
她幹脆不去看,只用耳朵聽着,那男人進屋後站在門口停了片刻,大約是适應室內的黑暗,然後準确無誤的轉身朝着蘇海棠睡覺的房間走來。
蘇海棠晚上怕熱,堂屋的門關上後,卧室的門都是半開着,男人并沒有推門,而是側着身慢慢擠了進來。
從蘇海棠的位置看過去,只能看到男人的背影,個頭很高,身材魁梧,她不确定這個人認不認識,是不是村裏的人。
男人進屋後站在原地,從口袋裏拿出一物,接着朦胧的月光,蘇海棠隐約能看出那是個白色的方形柔軟的物件。
他要幹嘛?蘇海棠不解,以她現在身負力大無窮和初級術這兩個技能,對付這男人綽綽有餘,但她想弄清楚他的意圖。
男人微微佝偻着背,蹑手蹑腳摸到床邊,借着月光,把手中的東西壓在枕頭的位置。
蘇海棠立刻明白這人的意圖,當即推上門,飛起一腳踹在男人的後心窩上。
男人在摸到枕頭時已經察覺到不對,可反應還是慢了半拍,被蘇海棠一腳踹趴在床上,還沒來得及翻身,後頸一疼,人就失去了知覺。
這邊關門的動靜太大,吵醒了睡覺本就輕的沈毅,他一個激靈翻身坐起,也來不及穿上衣服褲子,掀起蚊帳下床,光着腳拉開門就沖出了廂房。
那邊堂屋裏已經透出了燈光——
沈毅顧不上多想,直接沖進裏屋,脫口而出道:“蘇海棠——”
待看清蘇海棠正揪着一男人的後領,将其從床上提溜下去時整個人都愣住了。
蘇海棠猛然看見沈毅,手下意識一松,那男人直接面朝下摔在地上。
“這人三更半夜闖進來,被我用,”蘇海棠四下張望,想要找個能把人砸暈的物件當托詞,發現周圍沒有,洩了口氣,意識到沈毅已經知道她很能打還力大無窮,幹脆實話實說,“用手刀砍暈了。”
“你手沒事吧?”沈毅連忙問。
“沒事兒。”蘇海棠摸了摸砍人的那只手,确實沒事兒。
沈毅确認沒事後才上前檢查,見男人只是昏迷,又看向床上僞裝成人形的被子,微微一愣,又瞧見枕頭上耷拉着的一塊白色折疊成多層的紗布,連忙繞到床頭,垂頭靠近那塊紗布嗅了嗅,直起身子道:“是□□。”
蘇海棠早在動手之前就猜到了那是□□,這會兒聽到也沒太驚訝,目光卻從沈毅八塊腹肌移到發達胸肌上的疤痕上,心想:能留下這麽深,這麽大的疤,當時傷的一定很重吧。
沈毅注意到她的目光,這才意識到自己沒穿上衣,下頭也只穿了條打着補丁的大褲衩子,臉一下子紅到了脖子根。
他強撐着鎮定,不自然地抿了抿唇,裝若無意地走出堂屋,緊跟着蘇海棠就聽到他快速奔跑的腳步聲。
哈哈哈哈——蘇海棠再也忍不住,倒在床上捧腹大笑。
“咳咳——”沈毅穿好衣服鞋襪返回,看見蘇海棠抱着被子,在床上滾來滾去曉得合不攏嘴,臉上方才褪去的紅暈又浮了上來,他清了清嗓子,問道:“有這麽好笑嗎?”
蘇海棠忍着笑,抱着被子坐起來,目光不由在他身上上下打量,還在回味方才看到的胸肌和腹肌,嘴角又忍不住上翹。
沈毅讓她看得渾身不自在,底氣不足地訓斥道:“嚴肅點,這還有壞分子在場呢。”
蘇海棠這才收住笑道歉:“對不起啊,我不是故意要笑的。”
不是故意就是有意了?沈毅腹诽,沒再就此事多做糾纏,指着枕頭上那塊沾有□□的紗布問她:“有紙嗎?這是物證,我得把它裝起來。”
“有。”蘇海棠從抽屜裏拿出一本沒用完的筆記本,從後頭撕下來兩張紙遞給沈毅。
沈毅将兩張紙分別對折後,一手拿着一張,從兩邊夾起那塊紗布,包好後放進上衣口袋,再從皮帶上取下手/铐把男人的雙手反剪在後背铐起來。
“這人你認識嗎?”沈毅問她。
“不認識。”蘇海棠仔細看過,不但她不認識,原主的記憶裏也不認識,她想了想,道,“會不會是那天搶糧劫匪中的落網之魚?”
“不是——”說完她又搖頭否定了自己地猜測,“那天五個人裏,個頭最高,身材最壯碩的那個已經被我送去了公安局,剩下逃跑的三個雖然蒙着面,可看着骨瘦如柴的,這個人高大魁梧,絕對不是。”
蘇海棠說道‘骨瘦如柴’時嫌棄的眼神落在沈毅眼裏,他挑了眉,看了手腕上的手表:“才兩點四十,五點天才亮,家裏有麻繩嗎?我把他綁院子裏,明天早上送去鎮上公安局。”
“麻繩有,你等着我去拿。”蘇海棠去了廚房。
“這也叫高大魁梧?”沈毅踢了踢男人,半抱半拖的把人弄出了屋子。
“綁哪裏?”蘇海棠過去幫忙擡腿。
“你別動,我來——”她還沒靠近,沈毅便開口阻止,“也沒別的地方綁,就綁門柱上吧。”
“好。”雖然不明白沈毅為何不讓她幫忙,蘇海棠還是聽話的收回了手。
沈毅把人弄到院子門處,打開手铐,把他的右手和左腳拷在一起,用繩子把他左手和右腳綁在一起,再把人放倒了側躺着後背貼着門柱攔腰綁緊,最後用繩子把他雙臂自交錯處纏在一塊兒,打結後拉長繩子綁在廂房支窗戶的竹竿上。
蘇海棠看他這綁法,也是夠損的,這人若是想跑,只要胳膊一動,竹竿就倒,窗戶啪一聲關上,定然能把他們都吵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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