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攤牌

攤牌

她要離開, 她怎麽可以離開,她為什麽要離開?

明明說過會永遠喜歡他,明明說過會永遠愛他, 為什麽要離開?

蘇棠音覺得景柏有些奇怪, 他的神情忽然變得很恐怖。

她強行定下自己的心,還沒琢磨透他到底是什麽情緒, 屋內的燈滅了。

沒有人碰開關, 沒有人關燈, 天花板上的吊燈被炸開, 像是受到了聲波的攻擊一般, 突然爆裂的聲音讓蘇棠音吓了一跳。

黑暗會放大人的恐懼, 一切情緒都會無限制放大。

蘇棠音覺得手腕有些涼, 她的視線模糊, 看不清東西,屋內的窗簾又拉着, 現在外面是黑夜, 屋內完全不能視物。

她沒注意到面前的丈夫變了一副樣貌, 黑暗之中根本看不見他的面部情緒。

蘇棠音低聲:“放手,景柏!”

景柏卻步步逼近:“我說過,你不能離開。”

蘇棠音終于意識到了不對勁的地方, 他好像真的……變了。

她察覺到危險剛想掙紮,景柏卻放開了她,大步邁出房門。

蘇棠音撲上去,房門在她的面前關上。

完全不敢相信景柏會這樣做,她瘋了一般握着門把轉動, 可卧室門從外面鎖上,蘇棠音沒有絲毫逃出去的可能性。

她的手拍打着房門, “景柏!你幹什麽,你瘋了嗎!”

“你這是非法拘禁,你沒有權力這麽做!我要報警了!”

“景柏!我真的生氣了!”

景柏當然知道她生氣了,他站在房門外,聽着蘇棠音在裏面拍門。

他茫然盯着漆黑的門,怪物的聽力很敏感,能聽到蘇棠音急促的呼吸,那一下下拍門的聲音落在他的耳中更加明顯,他的頭其實被吵的很疼,但心好像更疼。

酸酸澀澀,很難受,連帶着鼻頭都難受的不行。

——寶寶,寶寶罵我,寶寶怎麽可以罵我……

——她罵怪,她讨厭我們,怎麽辦怎麽辦!

——她是不是不要我們了,她是不是喜歡別人了,該怎麽辦……

觸手們争吵着,那些聲音與蘇棠音的聲音和在一起,再有劇烈的拍門聲做伴奏,景柏的眼眶越來越酸,視線有些模糊,感覺眼淚快要落下。

蘇棠音累了,雙手拍的很紅,掌心一陣灼燙感。

她喘着氣,只覺得今天的一切都颠覆了自己的認知。

她知道景柏就在門外,她也知道他可以聽得見。

“景柏,我對你真的很失望,我真的生氣了。”

這話的語氣很平靜,但越是平靜,便越是波濤洶湧。

景柏垂眼,長睫蓋住眼睑遮住眸底的情緒,落在一旁的手卻悄無聲息攥緊,屬于人類“景柏”的外貌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張更加張揚俊美的臉。

他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蘇棠音始終沒得到回應,從心到外疲憊不堪。

爬了一天的山,又經歷了那一些事情,然後坐飛機趕回來,現在已經深更半夜,她真的很累。

蘇棠音轉身,沒往床上躺,而是縮在了窗臺旁的榻榻米上,拉過薄被胡亂蓋了蓋。

她沒聽到腳步聲,想必景柏還在外面站着。

手機就在蘇棠音的旁邊,她明明跟景柏說要報警,可她會報警嗎?

蘇棠音不會。

她怒罵自己,真是沒出息,這也舍不得。

窗簾被拉開了一角,這個點的C城依舊很熱鬧,萬家燈火。

蘇棠音掏出手機,給林雲姣發了個短信。

“林姐,我們可以聊聊嗎?”

從一開始,其實她就應該堅持自己的心。

他們的相遇太過巧合,此後景柏有意無意往她身邊湊,制造了那麽多的巧合,取得了她的聯系方式,跟她成了朋友,然後迅速開始火熱的追求。

蘇棠音曾經無數次想,她有什麽好的,景柏這麽一個堪稱完美的人主動去接近她,說着一見鐘情。

猶猶豫豫,最終還是在他的追求下将心托了出去。

沒辦法,景柏就像是為她量身定做一樣,無論是外貌、品行、為人處世的方式,都精準長在了蘇棠音的點上,她有時候甚至會迷信想,是不是上天覺得她太孤單了,特意給她定制了個完美男友。

有些幼稚,卻又有些合理。

今晚的她看到了景柏不一樣的地方。

***

景柏不敢進屋,守在房內的觸手告訴他蘇棠音還沒睡着。

他坐在客廳中,沒有開燈,一人陷進無盡的黑暗之中。

究竟哪裏出了問題呢?

景柏不理解,明明他都已經裝成這個樣子了,他按照蘇棠音的喜好捏了這張皮,制造了假的身份,多金、溫柔、專一又帥氣,明明所有人都說他和蘇棠音很般配,兩人一定可以長長久久,為什麽她現在就不要他了?

怪物不理解。

怪物将這些歸咎于自己的這張皮上。

他彎腰取出茶幾裏的折疊鏡,鏡中的人清俊溫和,眉眼出挑,精雕細刻般,是一張格外符合人類審美的臉。

——她是不是不喜歡了,她是不是覺得醜了?

——難道……難道還有更好看的人,她喜歡別人了?

——殺了他,殺了他!

景柏在一聲聲的慫恿中逐漸暴怒,折疊鏡被他捏碎,破碎的鏡片紮進了手心,淋漓鮮血湧了出來,奇異的甜香在空氣中蔓延出來。

他隐隐失控,屋內的黑霧越來越濃重,觸手瘋狂舞動。

景柏很生氣,怒意讓他沒辦法冷靜,一想到或許有個人取代了他在蘇棠音心中的位置,恨不得将人揪出來吃掉。

在他徹底崩潰的前一刻,電話鈴聲響起。

景柏忽然清醒過來。

他冷眼瞥了過去,擡手接了電話:“說。”

聞煦聽到他冷淡的語氣一愣,在他的印象中這位神可不是這麽嚴肅的。

他沉思了一瞬,問:“你生氣了?”

景柏:“你覺得呢?”

那就是生氣了。

聞煦:“因為你那位小妻子?”

景柏沒說話。

聞煦懶洋洋靠在沙發上,捏着電話的手有一下沒一下敲着:“欸,能把你氣成這樣,難道是因為她要離開你了?”

景柏的呼吸陡然間加重。

聞煦明白過來,笑得更加燦爛了:“怪不得呢,想不到咱們的神也會被甩。”

景柏直接挂了電話。

“嘟嘟”聲傳來,聞煦看着手機上挂斷的頁面失笑。

他看了眼懷裏安睡的人,修長的手撫摸着她的鬓發,在光滑的肌膚上打着轉。

許婉枝被他弄醒,揉了揉眼去看他:“怎麽了?”

聞煦親了親她的唇,壓低聲音安撫:“沒事,想到了個幼稚鬼。”

許婉枝一愣。

聞煦盯着她的眼睛,伸手觸摸她的眼尾,唇幾乎貼在她的臉上。

“婉枝,你會一直在我身邊的。”

許婉枝沒說話,她在發t抖。

聞煦親了親她的唇,勾着人的下唇輾轉。

怪物的欲.望強大,他消停不了多久,這一小會兒的親吻又難受的不行。

他翻身将人重新壓在身下,推起她的睡裙,吻着她的耳根,喘着氣道:“所以有時候,結果最重要,過程是什麽樣子,誰又在乎呢?你說呢,婉枝,寶貝?”

藤蔓從四面八方湧來,編織成繭将大床牢牢圍起。

許婉枝望着頭頂上的藤蔓,最終還是閉上了眼,麻木地攬上他的脖頸。

景柏是在兩小時後收到了聞煦的短信。

是一張圖片,兩只手交疊在一起,明顯看出來一男一女,無名指上都戴着婚戒。

他又發了條短信:

“她不願意結婚,但你看,最終她還是願意了。”

至于他用了什麽法子,景柏當然想的出來。

他們是一脈,在怪物的種群中屬于絕對領導方,天生就強勢。

“怪物不需要人類的認知,弱肉強食,掠奪才是你的本能。”

“你難道,不想她知道你最真實的模樣嗎?”

“我們的,神。”

景柏的手在抖。

***

蘇棠音第二天醒來,先是去開了房門。

房門可以打開,景柏沒有鎖門。

她開門出去,客廳的窗簾被他拉着,一盞燈沒開,蘇棠音只能憑借空調上隐約透出的光,模模糊糊看見客廳的沙發中端坐的男人。

他好像一晚沒睡,靠坐在沙發上,後仰着頭露出脖頸,聽到動靜後動了一下,緩慢擡眼看了過來。

動作很慢很慢,像是卡了十幾年的老舊機器一樣。

蘇棠音站在遠處看他。

她淡聲開口:“我們聊聊。”

景柏沒說話。

蘇棠音說:“我打算銷假了,我要回去上班。”

景柏這次有了動作:“不行。”

蘇棠音:“……你要關着我?”

景柏承認很快:“嗯。”

“你憑什麽關我!”

“我們是夫妻,你不能離開我。”

“我有我自己的自由!”

“除了我身邊,你哪裏也不能去。”

他好像聽不懂人話一樣,蘇棠音說一二三他回四五六,總之就是一句也答不到正題上。

蘇棠音的腦殼悶疼,腦海裏又浮現了林雲姣的話。

“棠音,我要離婚了。”

曾經林雲姣和她的丈夫也那麽恩愛,為什麽夫妻最後都會走到這一步?

蘇棠音想不明白,她看着眼前的人,他陌生到可怕。

拘禁,蠻橫,以及欺騙。

她完全接受不了。

蘇棠音閉了閉眼,忽然下了決定。

她問:“你真的要這麽做?”

“嗯。”

“你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裏了嗎?”

“錯都在我。”

“那你知道要改什麽嗎?”

“不知道。”

那好吧。

沒辦法了。

蘇棠音回了房間,不過一分鐘,她拿着張紙氣沖沖走出來。

怪物的視力很好,她的身影很單薄,烏發柔順披在腦後,露出清秀漂亮的小臉,但眼下的烏青藏不住,一看便是累着了。

他心疼的不行,很想沖上前抱抱她哄哄她。

可她将手上的紙摔在了他的膝蓋上。

“景柏,我們離婚吧。”

景柏垂眼,并沒有拿起那張紙,但幾個大字映入眼簾。

離婚協議書。

他問:“你不要我了?”

“不要了。”

“為什麽?”

“或許需要你自己去想了。”

她用着格外冷淡的語氣跟他說話。

景柏的心很平靜,很平靜,沒有一絲波瀾。

他聽着蘇棠音說話。

“我什麽都不要,房子車子本來就是你的,我一樣不拿你的東西,我只帶走我自己的東西。”

“今天我會找搬家公司來,行李馬上收拾出去。”

“你要是簽了字,我們明天就可以去辦理離婚,以後就這樣吧。”

景柏摸了摸自己的眼睛。

一陣冰冷。

他哭了。

寶寶不要他了。

他都為了她來到了這個世界,她還是不要他了。

可蘇棠音看不出來,她只覺得景柏安靜地可怕.

屋內也不開燈,黑暗讓她有些恐慌,走過去按下了開關。

——咔。

開關被打開。

但視野依舊是昏暗的。

蘇棠音眨了眨眼,以為燈壞了,按了好幾下,可客廳中還是黑暗的。

那些……好像是霧,是濃重到遮蔽了燈光的黑屋。

她還沒回過神來,腰間爬上一些奇怪的觸感。

那觸感熟悉的不行,冰冷濕滑,圈主她的腰身逐漸收緊。

她的心跳忽然很快,緩緩低頭去看。

閃着藍光的觸手從各個地方竄來,在地上爬行,沿着她的小腿向上,一圈圈纏緊她。

耀眼的藍光逐漸壓過了黑暗,她看到觸目的藍。

到處都是瑩藍色。

蘇棠音的喉口幹澀。

“阿,阿景……”

她想去喊丈夫,想去求救。

可卻聽到了一聲輕到極致的喟嘆。

“寶寶啊……”

濃重的黑霧中,一根又一根觸手從丈夫的身後湧出,藍光将他的五官映襯出來。

張揚逼人的俊美五官,完全不是以往的那張溫潤的臉了。

反而是……白景的臉。

蘇棠音驚慌失措,嗓音顫抖着問:“你,你不是他,你是誰!”

觸手裹着她的腰身,将她拽向身前,直接跌進了景柏的懷中。

冰冷的手在她的臉頰摩挲,觸手幫忙制止住她掙紮的動作,方便他的唇在她的臉上游走。

“你……你是誰,我的丈夫呢,你到底是誰,別碰我!”

她發了瘋般別過頭想要躲開他的親吻。

可景柏卻親上她的耳根,冷氣噴塗在側頰,他笑着說。

“寶寶,說什麽傻話呢,我是你的丈夫啊。”

怪物是他。

白景是他。

她的丈夫也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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