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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噠、噠、噠……”
黑馬在官道上疾馳而過,只留煙塵漂浮在空氣中,久久未散。
到了傍晚,白錦棠的腰也差不多被颠斷了,不得不找了一處驿站休整。
“要命,我不是神獸嗎,這副神獸之軀為何如此嬌弱!”她扶着腰小聲同玄天卷抱怨,龇牙咧嘴地下了馬,全程小心翼翼,因為她的腿側也在一整天的颠簸中蹭t破了皮。
玄天卷躺在她袖中,不緊不慢道:“都說了,白澤本身的戰鬥力不強,身體強度更是比不上其他的神獸,文人!文人你懂嗎?就是這麽脆皮。”
白錦棠:“……”我可去你的文人。
玄天卷:“況且,還是那句話,你剛引氣入體,接觸到靈氣,身體強度還沒來得及發生改變,等你再往上升幾級,靈氣完全淬煉掉你體內雜質,你的身體素質才會向神獸的水平靠攏。”
被玄天卷科普了一番,白錦棠還能說什麽,只能苦着臉将黑風交給了店小二,自己一瘸一拐地走進了陳設略舊的客棧。
簡單洗漱過後,白錦棠端坐在破了一角的木桌前,鄭重其事地在玄天卷上提筆繪下丹雲郡主的畫像。
玄天卷收錄了丹雲郡主的人像,卻沒有氣運值入賬,原因很簡單,丹雲郡主如今身陷囹圄,已是油盡燈枯。
若無白錦棠橫插一腳,丹雲郡主所在,即是必死之局,不可能有別的轉機。
她已經失去了所有的“運”,白錦棠自然不可能再蹭到任何“運”。
玄天卷如此點評:“若救回郡主還好,能回點本,若郡主死亡,妥妥的賠本買賣。”
白錦棠興致缺缺地合上玄天卷,困倦地打了個哈欠:“人活在世,若做任何事只為一本萬利,那多沒意思,我又不是商人,過得開心最重要啦。”
她說着,來到床邊,正要合衣躺下,腦袋剛沾到枕頭,忽然警覺地彈坐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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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天卷被她宛如僵屍複活的動作吓了一跳:“幹嘛!”
白錦棠目光在房間裏轉了一圈,微微皺眉:“不對!”
“哪裏不對?”四下無人,玄天卷在房間裏飄了一圈,沒發現任何危險氣息,再看白錦棠滿臉的警覺,不由有些納悶。
這小白澤,該警覺的時候傻乎乎跟人販子上車,不該警覺的時候忽然敏銳,真不知該說她什麽才好。
白錦棠振振有詞:“我覺得,此處必有蹊跷!”
玄天卷:“??何以見得?”
“電視裏不都那麽演的嗎?”白錦棠細數相似案例:“主角在荒郊野嶺入住一家荒敗驿站,卻沒想到——那竟然是一家會做人肉包子的黑店!”
白錦棠越想越篤定,指着破破爛爛的窗紙,咬牙切齒:“這裏說不定也是家黑店!他們半夜會放迷煙進來,等我被迷暈後,就會把我拉走剁碎!”
玄天卷:“……大半夜的,你別這樣,我害怕。”
白錦棠搖了搖頭,扭頭看向玄天卷,忽然問:“已經收錄的蜃獸,我還能再把它放出來嗎?”
*
深夜。
均勻的呼吸聲從屋裏傳來,顯然,裏面的人已經陷入深睡當中。
屋外的三個大漢側耳傾聽片刻,互相對了一個眼神,同時确認了一件事。
不是高境界的修仙者,只是個低等級小菜雞。
無人陪同,身嬌體弱。
柔弱,好抓!
白錦棠其實猜對了一半,這家建在荒郊野嶺的驿站的确是一家黑店,但這家店并不做人肉包子,私底下只幹人.口.買賣的黑活。
在這個世界裏,身上既沒有修為傍身,身後又沒有貴人仰仗的人,總是最容易受欺負的那批人。白錦棠一介孤女,樣貌又好,進店的那一刻就被盯上了。
但這些人怕白錦棠另有什麽自保的手段,謹慎起見,照常選擇在深夜動手。
眼見白錦棠毫無警惕心,在屋裏睡得香甜,他們便沒再猶豫,悄悄點燃迷香,從窗紙處伸了進去。
盯着迷香燃了一會兒,三人覺得差不多可以了,于是一齊破門而入。
然而進門後,三人眼前一晃,沒看到躺在床上酣睡的小美人,反而在床上看到了一個鮮血淋漓的人形身影。
鮮血浸透了床鋪,一滴一滴地墜在地上,很快積了小小一灘血水,緩緩淌向他們的腳下。
“這……這……”老大只綁過人,還沒殺過人,見此瞬間瞪大眼睛,忙不疊避開那道淌過來的血水,聲音顫抖:“這什麽鬼東西!”
他正說着,床上那道背對着他們的身影忽然動了,它緩緩轉過身,三個大漢這才發現,它之所血肉模糊,是因……它被扒了渾身的皮!
像是察覺到他們的恐懼,那無皮人扯着血肉模糊的臉,對他們緩緩綻開一個血腥恐怖的笑。
“啊——”
三道尖叫聲劃破長空,白錦棠還以為鞭炮聲響了,不耐地煩了個身,很快又重新睡熟。
一夜好夢,第二天,白錦棠活力滿滿地起身。
神獸的自愈能力發揮了作用 ,白錦棠腰不酸了,昨天腿上蹭破的皮也已經好了,整個人完全恢複了精氣神。
收拾了一下自己少的可憐的包裹,白錦棠準備下樓吃個早飯再出發。
“奇怪,”白錦棠對着椅子嘟囔了一句:“這椅子我睡覺前是這麽放的嗎?”
她說着,很禮貌地把椅子擺正了,被子也疊好,确認沒丢下垃圾,這才滿意出了門。
然而一出門,門外宛如被小偷洗劫的慘狀頓時令白錦棠瞠目結舌。
“這是怎麽了?”白錦棠提起裙擺,小心避開倒下的欄杆,踮腳跨過磚瓦碎屑,仰頭看了眼頭頂,屋頂不知何時破了一個大洞,陽光從縫隙裏漏了下來。
白錦棠納悶了一會兒,小心避開一地狼藉下了樓,在櫃臺後面找到瑟瑟發抖的掌櫃。
見掌櫃臉色蒼白,滿眼驚恐,白錦棠遲疑着開口詢問:“額……你們店昨晚是被強盜洗劫了?”
掌櫃看着她,好像看到了一個怪物,牙齒打戰,哆哆嗦嗦地開口:“是是是……是的。”
白錦棠無言以對,憋了好久,才憋出一句安慰的話:“沒關系掌櫃的,只要努力,你總有一天能夠東山再起!”
掌櫃:“好好好……好的。”
白錦棠說着,肚子響了一下,饑餓瞬間占據了所有的思緒,白錦棠有點不好意思地問掌櫃:“那個,你們店賣早飯嗎?”
掌櫃不知為何,聽了她的問話以後臉色更白,而後竟然慌忙站了起來,忙不疊應聲:“賣的賣的!這就為客人準備!”
像是生怕自己說慢了一步,就會被白錦棠整個吞掉。
白錦棠:“?”
她疑惑地摸了一下臉。
我有那麽吓人嗎?
吃完掌櫃呈上來的早餐後,白錦棠詢問了價格,沒想到掌櫃的死也不肯收她的錢,甚至把她昨晚的住宿費也全部退還給了她。
被熱情送出門的時候,白錦棠還有點懵逼。
就這麽讓她白吃白住?
掌櫃人還怪好的嘞。
白錦棠不由感慨,看來是她把修真界的人想得太壞了。
世界上還是好人比較多嘛。
掌櫃親自去馬廄牽了白錦棠的馬過來,白錦棠等待的時候,聽到不知何處傳來了一陣癡癡的呓語聲。
“腦子……嘿嘿,都是腦子……腦子追着腦子,我殺了我……”
白錦棠:“?”
白錦棠疑惑地撓了撓頭,剛好這時掌櫃牽了馬來,白錦棠便不想了,摸了摸黑風的大腦袋,翻身上了馬。
驿站很快被甩在身後,白錦棠坐在馬背上颠了一會兒,忽然想到了什麽,對玄天卷後悔道:“早知道沒危險,就不讓蜃獸出來散播毒瘴了,整整扣了我三十點氣運呢!”
目睹昨晚所有經過的玄天卷,對此只有一個評價:“呵呵,你真是傻人有傻福啊。”
白錦棠:“?好端端的,怎麽還罵人呢?”
玄天卷堪稱和藹地對她說:“沒事,傻寶,你昨晚做得很好,以後一定要繼續保持下去。”
白錦棠:“?”更茫然了。
她搖了搖頭,專心趕路。
随着離燕都越來越近,路邊的景色肉眼可見的變得繁華。
一天過後,白錦棠終于在黃昏十分抵達了燕都。
相較于永澤郡,燕都顯得無比繁華,畢竟是王都,連城門都顯得更加巍峨高大,盡顯皇威。
白錦棠站在城外贊嘆地觀賞了一下城門,忍住将這幅景色畫下來的沖動,準備先進燕都送信。
王都的核查要比其他地方嚴格許多,通關需要路引 ,白錦棠自然沒有這種東西,所以她想了一個辦法。
第一步:在郊外找到一個進京商隊,把黑風低價賣給他們。
第二步:變成白澤獸形,悄悄混進商隊運送的貨物當中。
第三步:跟随商隊,偷渡入城。
前兩步還算順利,到第三步的時候,事情就變得有些驚險了,因為那些官兵會檢查貨物,為了防止有人藏身于墊在貨物底下的草杆裏,他們會用刀猛戳草杆堆。
刀戳進來的時候,白錦棠渾身僵硬地躲在草堆裏,眼睜睜看着數個刀鋒從自己身邊落下,最險的一次,幾乎擦着她的絨毛落下。
但,哪怕白錦棠已經被刀鋒描了個邊,那刀就是戳不中她。
白錦棠:“……”
這就是白澤的運氣嗎,好、好牛。
白錦棠冒了一身的冷汗,好在最後順利進了城。
一進王都,白錦棠便敏銳地感覺到,周圍的空氣好像隐隐發生了某種變化,t有什麽東西如實質般沉甸甸地壓在白錦棠身上,讓白錦棠有點不舒服。
白錦棠好奇詢問了玄天卷,玄天卷随口解釋道:“那是帝王紫氣,白澤身為祥瑞,對這東西很敏感。”
白錦棠難受地用爪子搓了搓臉:“可我怎麽感覺不太舒服?”
玄天卷冷嗤一聲:“王者有德,白澤才會奉書而至,現在的帝王德不配位,你相當于在錯誤的時間遇到錯的人,他的紫氣自然會讓你感到不爽。”
白錦棠目瞪口呆:“居然還有這個說法。”
玄天卷又在冷笑了:“以往皇帝為了彰顯自己賢明德高,甚至會祭天祈福,祈求白澤降臨,他倒好,竟敢把你攔在城門外,他的士兵還敢亂刀捅你……”
“簡直荒唐!”白錦棠沒得到應有的禮遇,玄天卷對此顯然惱火不已,霸道而冷酷道:“天涼了,他的國絕對快亡了!”
“……”白錦棠讪讪一笑。
那人家也不知道我來了啊。
玄天卷還在惱火時,白錦棠透過草堆的縫隙往外看,只見商隊走進一條繁華無比的大街,然後在一家一看就很貴的店鋪門前停下。
白錦棠估摸着他們應該是要送貨了,趕緊從草堆下悄悄溜了出來,換了個人少的地方化作人形,而後若無其事地走了回去,裝作後悔的模樣,想要從商隊頭領手中将黑風重新贖買回來。
頭頂是個神色冷峻的中年人,面容帶着飽經風霜的粗犷,一雙眼睛銳利如鷹,上上下下将白錦棠掃視了一圈。
“姑娘,你剛剛低價将馬匹賣給了我們,應該是急着用錢,為何一進燕都,就又想把馬買回去了?”
白錦棠自然也知道自己的行為有些古怪,所幸她早已編好了理由,當即面不改色道:“實不相瞞,我來燕都,是為了投奔一好友,既是投奔,自然不能空手去,所以才想着将黑風賣掉湊點錢……”
白錦棠說着說着,對上一旁黑風天真無邪的目光,微微別開眼,做出一副沉痛模樣:“誰知我剛剛一打聽,我那朋友原來早就離開了燕都!我拿着這錢也沒用,才想着贖回黑風,繼續浪跡天涯。”
她看向頭領,不好意思地問:“不知大哥可不可以……”
頭領掃她一眼,斟酌片刻,開口道:“可以,我們隊裏也不缺這一匹馬。”
白錦棠就緩緩掏出了黑風的賣身錢:“那……”
頭領淡淡“嗯”了一聲,示意身邊人把黑風牽給白錦棠。
白錦棠将錢交給對方,撫了撫黑風的馬頭,不由彎起眼睛,真心實意地感謝道:“謝謝大哥!”
這時,頭領忽然問白錦棠:“會做飯嗎?”
白錦棠:“啊?”
“你反正要浪跡天涯,不如考慮來我們隊裏。”頭領說道:“正好,孔麗總說自己做飯缺一個打下手的人。”
白錦棠:“……”
不缺馬,但缺一個牛馬打工人是吧。
白錦棠想了想,倒沒立即拒絕,而是道:“我可以再考慮一下嗎。”
幫丹雲郡主送完信後,她接下來确實無處可去,與其自己亂走,不如跟着商隊,說不定能遇到更多大佬。
頭領同意讓白錦棠再考慮一下,并簡略交代道:“我們明日午時就會離開燕都,要跟我們走,明日準時來東城門與我們彙合。”
白錦棠點頭應下。
等到跟商隊分開,天色已經全黑,白錦棠找人問了路,在宵禁之前尋到了忠義侯府所在的位置,讓門房把丹雲郡主的那封血書遞了進去。
白錦棠沒急着走,将黑風留在忠義侯府門口,自己則在不遠處的小巷子裏等了片刻,沒一會兒,整個忠義侯府便騷動了起來,隐隐有哭聲傳來。
白錦棠化作小獸,輕巧地蹿上了屋頂。
遠眺偌大的忠義侯府,白錦棠可以清晰地看到,侯府內各個院子的燈火正在逐一亮起,她閉起眼,細聽夜風中傳來的聲音。
“好他個狼心狗肺的荊羅,竟敢如此輕賤我兒!”大概是忠義侯的聲音,其中滿是震怒。
又傳來一道悲痛欲絕的女聲:“侯爺,你可一定要為我們萱兒做主啊!!”
老侯爺怒急攻心,猛拍桌板:“來人!将世子叫來,讓他帶上三百家丁和本侯玉印,快馬加鞭去往永澤郡,把他妹妹接回來!”
月上柳梢,白錦棠目送着一隊人馬快速集結,朝着王城外疾馳而去,而門口的黑風,由于忠義侯府的人沒找到白錦棠,便将黑風牽進了門。
白錦棠蹲在屋檐上,喃喃自語道:“黑風,就送你到這了。”
玄天卷納悶問道:“你怎麽把黑風送給侯府了?”
白錦棠簡略道:“我接下來要跟着商隊,如果帶着黑風,它少不了也要拉車。”
有她一個當牛馬就夠了,總不能連累黑風一起當工具馬。
“我幫了郡主,看在這份情面上,侯府的人應該會好好照顧黑風的。”
玄天卷默然片刻:“不錯,你為它考慮得蠻周全。”自己平時過得迷迷糊糊的,照顧別人倒是殚精竭慮。
夜風越來越大,白錦棠不再停留,轉身躍下屋檐。
瑟瑟風聲中,玄天卷開口道:“剛剛看到忠義侯府真的派人去救郡主,你似乎有點感傷。”
“不是感傷……只是有點羨慕。”
白錦棠笑了笑,身影沒入黑暗當中。
第二天,白錦棠跟随無涯商隊出了城門。
剛打了個照面,頭領就皺起了眉,目光在白錦棠身後掃了一圈:“你的那匹黑馬呢?”
白錦棠睜眼說瞎話:“什麽馬?哦,你說黑風啊,它昨晚就被我賣掉了,反正我可以蹭車隊的車,還不如拿它換點錢。”
頭領的臉色一下子變得不太好:“我以為你會把它一起帶進隊裏。”
白錦棠目露驚訝:“可是大哥,你不是說隊裏不缺馬嗎?”
“……”
大哥沉默,大哥無言以對。
最後還是沒能指摘什麽。
白錦棠很快就見到了昨天頭領口中所說的孔麗,是一個看上去很精練的姐姐,是個築基中期。
白錦棠剛來,什麽都不懂,孔麗便拉着白錦棠同坐在一個棚車裏,向她介紹起了有關無涯商隊的事。
“我們這個商隊呢,做的事很簡單,就是去往各地收購一些珍奇玩意兒,再轉賣給燕都的商鋪,具體收購什麽,就不跟你細說了,反正我們要做的很簡單,就是負責沿途采買足夠的食物,以及在荒郊野嶺給大家夥兒做飯。”
白錦棠點頭,認真記下了孔姐說的話,她頓了頓,意識到了不妥:“等等,我們還會去到荒郊野嶺的地方嗎?”
“是啊。”孔姐習以為常道:“商隊嘛,都這樣。別怕,這麽多人,一般出不了什麽意外,就算遇到強盜或鬼怪,我們也能應對,放心啦。”
你也說了是一般了……白錦棠忽然有點後悔。
但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白錦棠只能坐在搖搖晃晃的棚車裏,擺爛地想,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玄天卷默了默,終于忍不住,在白錦棠腦海裏尖銳爆鳴:“傻寶,你難道沒發現這個商隊有點不對勁嗎?!”
白錦棠回過神,茫然問道:“哪裏不對勁?”
玄天卷要被她氣暈了:“整個商隊,就你和孔麗兩個女性,其他都是男的,你都不怕的嗎!而且那個頭領招人如此随意,都不問問你的底細,就讓你加入,不怕你是邪物?怎麽想怎麽不對勁好吧!”
白錦棠這才恍然大悟:“你說的好像有點道理诶!”
有道理你個頭啊!!
山河筆此時也悄悄動了動筆尖,在玄天卷上歪歪扭扭寫下:“最後知道真相的我,眼淚掉下來……”
掉你個頭啊!!
玄天卷要瘋了,它好心累,一只腦子不太好使的白澤,一根只會寫歌詞的傻筆,它一拖二,真的好難。
累了,團滅吧。
*
商隊出了王城,一路南下,白錦棠聽孔姐說,他們接下來要去南疆收一批名貴的香料。
從跟孔姐的聊天中,白錦棠才弄懂南疆到底是個什麽情況。
南疆雖地處人界,但其環境險峻複雜,盛産毒蟲瘴物,所以很容易引來不好的東西,同時,南疆魚龍混雜,妖修魔修鬼修常有出沒,不僅邪術橫行,還催發了許多黑暗産業——譬如黑市。
聽孔姐的意思,他們這次要從南疆采購的香料似乎也不是什麽好東西。
白錦棠:“……”完了,好像真上了賊船了。
可現在後悔明顯已經來不及了,每當白錦棠表達想獨自溜達的意願時,總會收獲隊裏其他人兇狠的瞪視。
這些人裏,有幾個修為挺高,白錦棠想溜也不好溜,好在這些人在圖窮匕見前沒怎麽為難她,只叫她做飯,白錦棠只需在飯點的時候幫孔姐打打下手,其他時間都挺空閑,幹脆每天趁着趕路的時間畫畫。
有時會畫沿途風景,有時會畫一些人像。
白錦棠試了試,發現了一件事。
如果她不征詢他人的許可,強行将他人t的人像畫在玄天卷上,其實也能蹭到一點點氣運,并窺見對方一些人生經歷。
但毫無疑問,這種不問自取的東西并不完整,效果上都會大打折扣。
并且,等級越高的人,她越是強畫,就越會感到腦殼痛。
低等級者不可窺視高等級者的“運”。
這也是白錦棠摸索出的規律之一。
白錦棠就這樣寫寫畫畫了一路,日子倒還算過得去,就算路上遇到什麽野怪,也大多數波及不到她,除了天道的庇佑在發揮作用,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商隊的人好像有意在保護她。
可是,這又是為什麽?
白錦棠陷入了沉思。
不讓她走,顯然對她有利可圖,與其說是保護她……不如是為了保護她身上的某種價值。
而白錦棠,很快就知道她身上的價值是什麽了。
在商隊終于與香料商碰頭的當天,白錦棠就被打包賣給了香料商。
那香料商披着一看就很邪惡的黑袍,枯瘦的指尖撫摸着白錦棠光滑細膩的皮膚,喉嚨裏發出古怪的笑聲:“好細膩的人皮,扒下來,想必又能做一份品質極高的美人香。”
白錦棠:……
爹的,怪不得一路保護她(的皮),原來是要把她當成制作香料的原材料賣掉!
淦你大爺!!
頭領耷拉着眼皮,沒看白錦棠,神色不變:“能抵多少錢?”
香料商報了個數,白錦棠看到,商隊裏每個人的臉上都露出了笑意。
包括孔姐。
孔姐注意到白錦棠的目光,遺憾地拍了拍她:“怪只怪小棠你太好騙了,下次投胎,記得投個聰明點的胎。”
香料商趕時間,把貨交給商隊後,叮囑了一句“老規矩,繼續幫我留意人皮”,就帶着白錦棠離開了。
可白錦棠轉過頭,一直盯着商隊裏的人看,盯得他們莫名背後發寒。
“怕什麽,以前又不是沒幹過這事!”其中一個人強行活躍氣氛,但衆人心中都生出一絲不安,沒人回應他。
那人自讨沒趣,不吭聲了。
商隊開始往回走,南疆多雨林,道路時常泥濘,偶爾還會出現一些食人的植物和巨蟲,衆人不敢懈怠,早已服下解瘴毒的解藥,警惕地往前走。
走了一會兒,頭領忽然腳步一頓,擡手示意全隊停下。
“老大,怎麽了?”一個刀疤臉疑惑問道。
“你看那兒——”頭領緊盯着一個方向,聲音中多了微不可察的顫抖。
其他人應聲看過去,同時一愣。
無數人皮正挂在巨樹上,血淋淋的一片,遠遠看去,仿佛某種詭異的果實。
他們的聲音似乎驚動了這些人皮,人皮們無風自動,如落葉一般,紛紛飄落,而後——
直沖他們面門撲來!
……
白錦棠緩緩收起了玄天卷,蜃獸的圖案微微閃了一下,重新沉寂了下去。
*
永澤郡。
城主府的大門被打砸得東倒西歪,百姓們聞訊趕來,紛紛擠在周圍看熱鬧。
在指指點點的聲音中,一道人影悄然出現在了附近。
“啊,是白澤的氣息。”黃瞳男子舔了舔嘴唇,在空氣裏嗅了嗅:“聞起來好香,應該……很好吃吧。”
蹲坐在他旁邊的大黃狗汪了一聲,黃瞳男子卻搖了搖頭,豎起一指,抵在唇邊:“不,我可不會把這樣的好事告訴別人,是我最先在雲泉鎮發現了白澤的氣息,還一路追到了這裏,這獨食活該我來吃。”
“只不過……”男子在空氣裏嗅了嗅,微微皺眉:“這只白澤跑得太快,氣味快散光了,真是難辦。”
大黃狗又汪了一聲,晃起尾巴。
“你也餓了?”男子笑了笑,退入陰影當中。
“走吧,去狩獵。”
“那一定,是一只極其美味的白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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