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扯平了

第32章 扯平了

薛明躺在小小的彈簧床上,心髒砰砰直跳。

彈簧床稍微一動就會發出吱嘎吱嘎的聲音,薛明躺上去固定了一個姿勢就不敢動了,緊張地聽浴室裏的水聲。

直到水聲一停,薛明的心跳似乎也跟着停了一瞬,趕緊閉上眼睛。

接着他聽到了齊緒的腳步聲,踩着水汽走了過來,在床尾停下。

不知為什麽,薛明愣是睜眼都沒攢夠勇氣。

沒過多久,薛明便感到床的另一側往下一塌,似乎是齊緒坐了上來。

在薛明看不見的地方,齊緒安靜地望着他的臉。因為沒有燈,他不确定現在薛明是否真的睡着了,有些猶豫要不要叫醒他。

如果可以的話,齊緒當然不願意做這擾人清夢的壞事兒,可惜……

他狹長的眼垂下,用食指到大拇指之間的距離丈量了一下薛明給他留下的床寬,似乎在思考這屁大點地方能不能容納下他一米八幾的個子。

在發現無論如何都無法将自己順利躺進這一點點位置以後,齊緒無奈地嘆了口氣,有些發愁。

孩子精神緊繃了一天,剛要睡下就被他叫醒,這似乎有點太不地道了。

薛明只聽到齊緒貌似是嘆了口氣。

他的神經瞬間高度緊繃起來。剛想睜開眼觀察一下發生了什麽,而下一秒他的身體便騰空而起。

嗯?

薛明猛然睜開了眼睛。

黑夜裏,他什麽都看不見。但是因為距離實在是太近了,他還是能看見齊緒近在咫尺的臉。

......齊緒一手托着他的腰,一手從他的腿下穿過,将人整個抱了起來。

他好像還沒發現自己已經醒了,輕手輕腳地把薛明往靠牆那邊床上放了放,還為他蓋好了小毯子。

薛明只感覺自己像個玩偶一樣被架了起來,但是那人動作之小心,顯然不是只将自己當成個娃娃。

齊緒把他放好後便直起身來,薛明趕緊又閉上了眼。

直覺告訴他,這個時候最好不要讓齊緒發現他是裝睡。

而很快,身邊的床鋪上躺上來一個人。那人動作極輕極緩,生怕将他吵醒了一般,背對着他,很快呼吸便綿長起來。

薛明等了好久,直到确定身邊人已經睡熟之後,才又唰得瞪大雙眼。

他不敢鬧出多大動靜,連去喝杯冷水都做不到,只能竭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任由臉上燙得快要出火。

齊緒,齊緒,他怎麽能,怎麽能......

薛明咬住下嘴唇,有些懊惱地想:“明明直接叫醒我讓我往裏面移一點就好了呀!”

可是,剛才齊緒輕緩溫柔,把所有動靜都壓到最低,是為了誰能睡個好覺,不言而喻。

品嘗到了齊緒動作背後未竟的關懷,薛明無論如何都不能再繼續進行剛才那番理直氣壯的埋怨了。

他只好偷偷地、小小聲地,将一張小臉埋進滿是齊緒氣味的毯子裏。

-

清晨。

夏日太陽出來得早,九點多的時候溫度就已經升起來了。昨晚睡覺的時候沒拉窗簾,此刻陽光正好從窗戶射進這間采光極好的屋子,直将床上躺着的人照得眯起眼睛。

屋裏空調溫度開得低,蓋一條薄被正好;躺着的那人似乎又格外怕冷,從頭到腳嚴嚴實實地将自己裹住,不耐地在陽光催促下睜開了眼睛。

景玉睜開眼,環顧了一圈四周陌生的環境,頭頂上緩緩冒出來一個大大的問號。

和所有宿醉的人一樣,他的腦子裏瞬間彈出來了“我是誰”“我在哪”這兩個問題。

景玉迷迷糊糊地坐了起來,只覺得頭痛欲裂。他皺着眉頭緩了一會兒,才慢慢清醒過來。

記憶直到他昨天敬給王老板最後一杯酒那裏就戛然而止,他只記得王老板和自己的上司都帶着耐人尋味的微笑,期待地看着他将那杯酒灌進肚子裏。

酒?

景玉眉心攢起個疙瘩,掀開被子想下床,結果腳剛一接觸到地面,膝蓋突然一軟,他整個人都從床上跌了下去,發出了不輕不重的一聲響。

“嘶……”

他這才發現,自己腰酸得厲害,腿也是軟的。再低頭一看,胸口暧昧得簡直不能看。

景玉心髒猛地一跳,多年經驗告訴他,昨晚一定是發生了些了不得的事情。

再聯想到昨晚喝酒時王老板暧昧的眼神,景玉瞬間抓緊了床單,一個最不可能的可能性漸漸從心底升起。

難不成,是那個王老板……

一想到那張惡心的臉出現在自己面前的可能性,景玉就已經覺得胃裏翻江倒海了。

他昨晚基本上沒吃什麽東西,然後又喝了那麽多酒,此刻把自己惡心着了,頓時忍不住,扶在床邊的垃圾桶上幹嘔。

“草他大爺……”景玉暗罵了一聲,将淩亂的頭發理到耳後,艱難地站起身來,想找件衣服穿。

這時他才注意到了這少兒不宜的地面。

各種衣物随意地扔在地上,有他的,也有不是他的。

景玉眯起眼睛看了看,覺得那些衣服似乎不屬于王老板的型號。

正當他準備提刀去把他上司和王老板各砍八十下的時候,門一響,有人刷了房卡,推開門。

景玉下意識地擡眸。

門口站着一個魁梧的男人,看着有一米九幾,肌肉結實,肩寬腰細,剃着個貼頭皮的板寸,眉眼走勢淩厲又極具壓迫感。

“醒了?”他淡淡地掃了一眼景玉,将買好的早餐放在床頭櫃上,“餓了就來吃。”

景玉不領他的情:“你誰?”

那人愣了愣,臉色随即不自在起來。景玉不給他說話的機會,乘勝追擊,又問:“昨晚是你跟我睡的?”

秦懸顯然沒想到景玉這麽大膽直白,俊美的臉有些紅,幾不可聞地“嗯”了一聲,很快轉移話題:“不知道你愛吃什麽,随便買了一點。”

而景玉自然不想順着他的臺階下,緊緊盯着秦懸的眼睛,發出一聲疑惑:“我是不是在哪見過你?”

“沒有。”

秦懸這次否認得幹脆利落。

景玉挑了挑眉,眼神又在秦懸身上游移了一會兒。

尋常男人很難有秦懸這個身高和體格,更別提他身上那種安定沉穩的氣質更是小城人難有。

景玉随手拿了個蒸餃塞進嘴裏,看着像是放下這件事了。

秦懸稍稍松了口氣。

結果那頭景玉剛咽下肚,趁秦懸在喝豆漿的時候,張嘴便道:“謝了啊,幫我第二次了。”

說完,他擡眸想了想,糾正自己的說法:“這次不算幫我,你也沒吃虧。”

秦懸豆漿全噴在面前的地面上,咳得驚天動地。

“昨晚我正好也在那家飯店吃飯。”秦懸擦了擦嘴,試圖解釋,“我看有個男的攬着你出來,你又不是很清醒的樣子,才把你帶走的。”

“我知道,”景玉大概能猜出來昨晚發生了什麽,“所以我才說謝謝。”

他不該這麽大意的,聽上司說給他發獎金就放松了警惕。那杯酒肯定有問題,要不是有秦懸在,他可能就真被王老板吃幹抹淨了。

景玉心态很好。他對性這方面一向看得很開,只要不是那個小人得志的王老板的話,是面前這個高大英俊的男人也不錯。更何況後者還是為了幫自己,那還能上哪說理。

秦懸單槍匹馬,将他從那兩個老狐貍嘴裏救下來,估計還是費了點功夫的。

秦懸在景玉身上看了看,在看到那些惹眼的痕跡的時候又驚慌地收回眼神:“你,你要不要穿件衣服。”

“你昨晚沒看過?”景玉好奇地問。

他本就是随口逗逗秦懸,沒想到他話音剛落,這個大個子的臉直接變得通紅。

秦懸嘴唇顫了顫,沒說出來話,幹脆埋頭苦吃,面前的三丁包此時此刻變成了世界上最好吃的東西。

景玉的話,适時地将秦懸帶回了昨天那個瘋狂的夜晚。

王老板确實給他下了藥。景玉被秦懸救下來的時候已經神志不清,秦懸問他好幾遍家住哪都得不到回應,沒辦法只好帶人開了間房。

而景玉不知道什麽毛病,秦懸剛關上房門他就急切地撲上來,一邊輕咬秦懸的唇,一邊教他怎麽快速地幫自己解開襯衫紐扣。

秦懸拒絕的話全被景玉咬在了唇齒間。懷裏的男人纖細瘦弱,束縛柔順卷發的皮筋在動作間被掙斷,一頭長發全撒在了秦懸勁瘦的大臂上。

明明他揮揮手就能輕易将景玉掙脫,可是他望着面前這張妩媚的臉,手上一點力氣都使不出來。

就像上次,他從前夫哥的人手裏救下景玉,又非要将人親手送回家裏一樣。

秦懸驚訝地發現,他從第一次見到景玉開始,就無法拒絕他。

景玉的嘴巴又軟又熱,坐在他身上玩得起勁。秦懸被他撩撥得找不到北,咬牙折騰到了淩晨三點。

但這些失控以後的丢人事,現在在清醒狀态下,是萬萬不能跟當事人說的了。

景玉簡單吃了點東西便擦了嘴,去浴室裏洗了個澡,順便将衣服扔洗衣機裏。

等他洗完了,衣服也已經被自動烘幹。景玉套上衣物,對着鏡子整理了一番,便對秦懸說:“我先回去了,家裏還有個孩子等我。”

孩子?

秦懸的臉色一瞬間變得十分精彩。

這人看着二十出頭,嫩生生的,連他媽的孩子都有了?

那還出來拼酒,還神志不清地被老男人帶走?

秦懸心裏瞬間積聚起來了火氣。

他一生氣,臉拉下來就顯得兇。秦懸頂着這張臉,牢牢盯着景玉的眼睛:“你就走了?”

景玉莫名其妙:“對啊。”

他想了想,便秘一般又開口:“你該不會想讓我對你負責吧……”

秦懸沒說話,這幅神情在景玉眼裏無非就是默認了。他頓時有點頭痛,長嘆一口氣:“大哥,昨晚是我自己不小心,但是我也付出了代價對吧?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你看你也沒損失什麽,咱倆好聚好散行嗎?”

對面的人還是不說話,眼神沉得吓人。

景玉抿了抿唇,剛想再說點什麽,就聽見秦懸壓着聲音問:“你,經常這樣?”

經常哪樣啊?

不等景玉發問,秦懸又問:“每一次,你都會對他們說一樣的話嗎?”

景玉本來就宿醉,現在被秦懸一個一個問題問得更煩躁了。他幹脆往秦懸的方向走了兩步,在後者面前站定,居高臨下地問:“你想怎麽解決?”

秦懸喉結上下滾動,沉默地盯着景玉。後者被他看毛了,幹脆破罐子破摔:“要不我也幹你一次,咱倆扯平了?”

這話無疑是在秦懸的雷區跳迪斯科。他的眼神陡然變了,惡狠狠地抓住景玉的手腕,咬牙重複了一遍:“你幹我一次?”

“對啊,你不是……”景玉話還沒說完,秦懸突然發力,他失去平衡,直接跌坐在秦懸懷裏。

他驚恐地擡眼,直直對上秦懸一雙風暴肆虐的眼眸。

高大的男人眯起眼睛,從鼻腔裏發出冷冷的一聲:“看來你是忘了,昨晚是怎麽在我身上晃的。”

【作者有話說】

一會二更(鍵盤起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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