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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梨花苑。

網約車停到樓門口。

暴雨來的突然，走的也突然，景歲下車從後備箱拿出輪椅，雨勢已經淅淅瀝瀝，朦朦胧胧。

景歲放好輪椅，打開後車門，看着裏面故作鎮定實則臉頰微微泛紅的姜朝槿。

她嘴角浮現一抹微乎其微的弧度：“到家了。”

“哦。”

朝槿挪下車，景歲扶着她坐在輪椅上，關好車門：“謝謝師傅。”

司機應了一聲“沒事”就離開了。

景歲推她進去電梯，問：“你家幾樓？”

朝槿回道：“1101。”

景歲推她走進電梯，發現電梯需要專門的電梯卡才能啓動。

她問：“電梯卡呢？”

朝槿從大衣兜裏拿出電梯卡遞過去：“給你。”

景歲沒接：“你離的更近，直接掃呗。”

朝槿沒動，眉頭一挑：“這就是你陪護病人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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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為何，景歲莫名從姜朝槿這故意刁難的語氣中聽到一絲惱羞成怒的意思。

也許剛才在車裏，兩人的相處模式實在是太奇怪了，以至于景歲又覺得古怪又暧昧，更別提被她捂了一路耳朵的姜朝槿。

景歲無奈道：“...大小姐，你只要伸直手臂就能碰到電梯按鍵，但我要是去掃的話，就得越過你才能碰到。”

“那你越啊。”

景歲懶得和她争論，拿過電梯卡，幾乎貼着姜朝槿半邊身子湊過去掃好電梯樓層。

電梯顯示屏出現：11層。

開始啓動，上升。

景歲把電梯卡還給姜朝槿：“這樣滿意了吧？大小姐。”

朝槿臉上浮現一抹得逞的神态：“一般般啦。”

景歲看她這幅“小人得志”的驕橫模樣，心裏竟然沒覺得讨厭，反而有點想笑。

就跟做了壞事，但主人卻舍不得懲罰它而洋洋自得的小貓。

電梯停到11樓，景歲推她出了電梯。

梨花苑都是一梯一戶。

兩人走出電梯就算是到家了。

景歲剛要把姜朝槿推到門口讓她自己開門，就聽見姜朝槿說道：“密碼是0129。”

景歲微頓，輸入密碼，大門傳來一聲微妙的“咔噠”，讓她有一種奇怪的感覺。

這種異樣的熟稔感怎麽這麽讓人坐立難安呢？

景歲剛要把姜朝槿推進房間，她突然道：“等一下。”

景歲捏住剎車，兩人停在門口，她問：“怎麽了？”

朝槿在門鎖上點了點，看向景歲：“大拇指給我。”

景歲蜷了蜷手指，不可思議道：“你不會...是想給我錄指紋吧？”

姜朝槿壓給她錄她家的大門開鎖指紋？

這事說出去，梁時木那三人都不會相信。

朝槿理所應當：“對啊，不然你每次來我家照顧我還想讓我過來給你開門啊？”

她趾高氣昂，“做陪護的人還讓病人親自開門？你可別太過分哈。”

話說的沒錯，但景歲還是覺得很奇怪。

她明明和姜朝槿互相讨厭，怎麽今天卻成了可以聊天談話甚至交換指紋的地步？

“我錄你家大門的指紋是不是不太好？”景歲貼心提醒道。

朝槿納悶：“哪裏不好？”

“怎麽？看不上我買的指紋品牌鎖？”

景歲：“...那倒不是，就是...”

“就是什麽？”

景歲也不好實話實說，她總不能說“咱倆明明互相讨厭，幹嘛還要弄成好姐妹的親密模樣”，這感覺實在是太詭異了。

景歲想了個理由，說：“這..這畢竟是你家啊，我跟你又不熟，你随随便便把家裏的大門給一個陌生人，這是不是有點太不安全了？”

“我覺得咱倆挺熟的。”

“哪裏熟？”

景歲怎麽沒發現自己和姜朝槿很熟稔？

朝槿淡淡道：“你是我未婚夫的緋聞女友，你是将我撞成腳腕扭傷的加害者，你是之後照顧我的陪護。”

“三重關系加身，這還不算熟？”

景歲撇嘴：“三重關系，沒一個正經關系。”

“那你認為的正經關系是什麽？”朝槿偏頭看她，“舉個例子？”

景歲：“兩人之間的正經關系無外乎那三種，跟親情有關、跟愛情有關和跟友情有關，而咱們倆，三不沾。”

朝槿：“只是錄個指紋，你不覺得你想的有點多嗎？”

她拍了拍腿，“還是你覺得你只要陪我看了醫生以後就算完事了？以後都不用照顧我了？”

景歲眉頭微蹙：“我沒那麽想，我會對你負責的。”

負責？

好詭異的回答。

景歲修改了一下言辭：“我會對你的傷勢負責的。”

朝槿好整以暇的看着她：“你要是想對我負責我也不介意。”

景歲：“...”

景歲臉上閃過一絲不自在：“我可負責不起你這位大小姐。”

蠻橫又嬌氣。

朝槿勾唇，眼底劃過一絲興味：“可你現在不是在對我負責嘛？”

景歲辯解：“我是對你的傷勢負責，不是對你負責，你不要混淆概念。”

朝槿攤手：“随便你，既然你要對我負責，那這個指紋你必須要錄，不然真打算每次來我家，都要我開門吧？”

景歲遲疑了一下：“我為什麽要來你家？”

“照顧我啊。”

“你不能住校嗎？”

“那是人住的地方嗎？”

景歲磨牙：“我不是人嗎？”

朝槿上下打量一下景歲：“勉強算個。”

景歲：“...”

什麽叫勉強？

現在罵人都這麽直白了？！

算了！

姜朝槿沒素質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她理虧在前，沒錢只能賣力，這些都是她應得的。

朝槿看她憋着氣不敢發火的樣子，有趣極了。

她敲了敲門：“大拇指給我。”

景歲伸過去一只中指，挑釁道：“我習慣用這個指頭。”

朝槿握住她的手，直接掰出她的大拇指，摁在門鎖上：“我家門鎖挑指頭，只能錄大拇指。”

景歲：“...”

錄完指紋，朝槿松開她的手：“這樣你以後回家就用指紋開鎖吧。”

景歲摩挲指腹，心弦竟然産生了一種微妙的幸福顫動。

回家？

以前放學，她寧可在學校待到閉校都不想回去。

家對她來說不是避風港，而是海底礁，只是露出海面的冰山一角，卻能撞翻一艘巨輪。

可如今，再聽到“回家”這一個讓她避之不及的詞彙，心裏卻沒有湧起往日的恐慌和疲憊，反而泛出一絲異樣的歡喜和溫馨。

景歲推着姜朝槿走進去，此時房屋感覺到主人回來，全屋定制的燈光瞬間亮起，是暖黃色的，使得整間屋子看起來溫暖又親切，柔和而溫暖的光線讓人不禁放松心情。

原來，家可以這麽溫暖啊？

系統：【滴！黑化值降低10%，此時景歲黑化值為78%。】

朝槿看向怔愣的景歲，見她眼角泛起一抹淡紅，目光裏含着濃濃的哀傷和淡淡的期望。

從小缺愛的人，只要給她一丁點火苗，她便會感激涕零。

瞧，黑化值降低了吶。

系統看着朝槿：【這就是你讓我提前修改房屋燈光顏色的原因？】

這房子原來都是冷光燈線，搭配上偏暗的冷色系裝修風格，冷不丁一進來，還以為進了房地産公司做的哪個樣板間，沒有一點溫馨柔和的感覺。

但朝槿提前跟它說了，讓它修改原主房子的燈光色調，那時候系統還不懂朝槿為什麽要改變房屋的燈光顏色，如今它算是看明白了。

朝槿若是想要完成任務會很簡單，因為她這個人最擅長玩弄人心，掌控他人情緒。

這樣的宿主，往往是輔助系統最喜歡的，因為他們不會感情用事，只會以任務為主，為了完成任務，可以不擇手段，到時候任務結束，所得積分也會很高。

朝槿淡淡道：“嗯，你不是讓我完成任務嘛？”

“你看，”她眼中透露着幾分狡猾，“我完成的多好呀。”

确實完成的很好。

短短幾個小時，黑化值連降低20%，這做事效率，它該鼓掌稱贊的。

但系統總覺得朝槿不是那麽容易乖乖完成任務的人。

從她一開始進入到服役任務世界中，她就在不停地嘗試逃離服役任務，雖然都以失敗而告終，但系統就是有一種強烈的預感，朝槿想要逃脫掌控的念頭絕對沒有徹底斷掉。

她也許在找一個契機或者一個漏洞。

系統只能隔岸觀火，畢竟它只是監察者，不是主導者。

【那你繼續保持吧，按照這樣的進度走下去，景歲的黑化值會很快清除的。】

朝槿摩挲着手腕上的佛珠，淡淡一笑。

景歲将朝槿扶在沙發上，呼出一口氣：“那你好好休息，我就先走了。”

“你要走哪去？”

“回學校那個不是人住的宿舍裏睡覺。”

“你走了我怎麽辦？”

“什麽叫做我走了你怎麽辦？”景歲被質問的一臉懵逼。

朝槿指着自己纏着繃帶紅腫的腳腕：“誰家做陪護的人會把病人一個人扔在房子裏自生自滅？”

嚴重了！

用自生自滅來表述現在這種情況過于嚴重了！

“你要是有事需要我辦，可以打電話聯系我。”景歲想到自己電話沒給姜朝槿，“我現在把我電話給你。”

朝槿：“我要是出事了給你電話？”

景歲點頭：“嗯，我馬上過來。”

“過來幹嘛？”朝槿挑眉，“給我收屍嗎？”

景歲：“...”

朝槿：“我要是獨自一人在家出事了，你從南大趕到梨花苑，我怕是都涼了吧？”

景歲：“...”

倒也不用這麽咒自己吧？

朝槿：“怎麽？看上我的身體了，打算等我涼了拿給你們醫學生做大體老師啊？”

景歲：“...”

奉獻的理念值得贊揚，行為就不可取了。

景歲深吸一口氣：“那你想怎麽辦？”

“在我家住，我要随時找到你。”朝槿指着書房旁邊的客卧，“你住那間。”

“...”景歲驚悚，“你說什麽？”

朝槿重複道：“我說在我沒有恢複如初之前，你必須跟在我身邊，這樣我随時都能找到你。”

景歲難以置信道：“随時？跟在你身邊？”

朝槿點頭：“對滴。”

“我還要上課吶。”

景歲和朝槿是不同專業的，一個學金融，一個學醫，天差地別。

朝槿聳肩：“簡單，我跟你去上。”

景歲愣道：“那你不上課了？”

“我現在學習的東西對我以後未來的發展沒有什麽作用。”

以姜家的家世背景，就算姜朝槿不讀書都能揮霍百年。

景歲：“我還要打工呢。”

朝槿：“我陪你去。”

景歲：“你陪我去幹嗎？我工作的時候沒空照顧你的。”

她忙起來自己都顧不上吃飯，更別提還要照顧一個傷患。

朝槿雙手環胸，一臉無所謂的表情：“反正你得對我負責，如果你不在我身邊的話，我要是磕了碰了，算誰的？”

景歲看她這幅耍無賴的模樣，忍住怒火：“那按照你這麽算，客卧我也不用去了，我直接跟你同床共枕得了啊？”

朝槿：“可以。”

景歲：“...”

朝槿贊同道：“我沒想到你這麽貼心。”

景歲辯解：“我..我..沒打算..”

朝槿擡手制止：“ok，就這麽決定了，我養傷這段時間裏，你都跟我同吃同住吧。”

景歲：“...”

她為什麽覺得自己被逼良為娼了呢？

朝槿轉動輪椅往卧室走，見景歲還站在客廳，招手道：“來，我帶你看看卧室的大床，特別舒服。”

景歲：“...”

看你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