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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接近】

那之後的很長時間，曲良和沈嘉駒大都窩在這個房子裏，沈嘉駒不上學了，曲良所有活動能推就推，把整個世界隔絕門外，過着沒羞沒臊的日子。

然而，現實架不住他們能一直躲在這裏，直到趙寅輝的電話打進來，兇狠的問着曲良當時怎麽說的，曲良才醒了過來。

是的，他不能這樣下去，他不是神仙，沒有超能力，他必須在這個世界過活，他帶不了沈嘉駒脫離現實，他必須生存。

最後，曲良還是挑選了一個電視劇劇本，去萦濱入組了。

因為之前的亮相和采訪，他的關注度提升了很多，出行上确實帶來不便，不過好在只要到了萦濱，活動還是自由的。

曲良挑選的這個劇本叫《碟影》，是個年代劇，制作班底不能說一流，只能說是一般靠上，可為什麽曲良獨獨選了他，還是個電視劇呢？

因為導演李龍，這個導演在電視劇圈混了三十幾年，是少數還在堅持自己風格作品的導演了，曲良想通過這部戲認識李龍，想通過李龍了解十幾年前的萦濱的一些事。

所以他不像別的嶄露頭角的藝人，沉寂自己然後繼續選擇更好的機會，直接在電影圈沖拿獎的路走，趙寅輝本來就放棄他了，沒有人為他規劃路線，正巧對于他來說算是好事，他就按着自己心中所想去做就行了。

開機當天晚上，所有主創人員聚餐，曲良再次被作為吉祥物一樣和導演李龍，編劇王志奇，還有知名服裝設計師、造型師等等坐在一起，他和女主角馮蓓蓓是小輩，面帶微笑的聽着他們談話。

“你們說說，年輕人用的這個微博，還別說，真的管用，我發個微博，你看他們都過來評論來了，還這麽多的評論量，哈哈。”李龍拿着手機得意的笑。

“你也不看看，他們都是沖着誰評論的？”王志奇揶揄他，看着曲良和馮蓓蓓，“都是你的男主角和女主角啊。”

“我知道。”李龍和王志奇關系很熟，兩人說話的語氣彼此嫌棄，但都不生氣，而且起碼看起來脾氣挺好。

“哎喲，電話來了。”李龍手裏的手機震動，他眉毛蹙到一起去，嘴角向下撇，好像很不樂意看到這個人的電話似的。

“喂。”他直接在座位上接起電話，沒有顧忌所有人，“啊，是啊。呵呵，客氣了，客氣了……嗯？哦，你說曲良啊？”李龍突然探頭問曲良，“曲良，你經紀人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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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良沒想到會問到自己身上，頓了頓，說實話，趙寅輝直接放養他，他現在其實算是沒有經紀人，可他背靠佳合這麽個公司，他說沒有，誰又信呢。

“趙寅輝，輝哥。”曲良還是說出了趙寅輝的名字。

“哦，趙寅輝，孫導，聽到了嗎……哦哦，行，改天改天，好嘞，再見。”

李龍客客氣地的講完電話，臉上還帶着笑，一桌子人聽着他打電話他也沒有絲毫尴尬，“來來來，吃啊。”

所有人繼續熱情的笑着聊着，曲良覺得很奇怪，是誰特意問他的經紀人是誰，問這個做什麽，他是佳合的人，現在網上應該能查出他的資料才對啊。

孫導，是哪位孫導。

“李導，剛才是哪位？”曲良直接問了出來。

“孫英波。”曲良的問題讓李龍臉色不好看，他回答這個名字有不耐煩之意，坐上的人或許都會認為是曲良問了不該問的問題，可是曲良卻覺得，是因為李龍本身不待見這個叫孫英波的人。

這個人，他還記得，他見過的。

曲良是個目的性過強的人，有時候為了目的會不顧後果，這一點即使在社會上磨練了幾年，卻依舊沒有改變。

所以，在他還是群演的時候，就四處追問是否有人認得曲勁風，在他還是經紀人助理的時候，就四處追問關于《漂亮人生》的秘聞，在他已經成名回到萦濱拍戲時，就變成了追問關于孫英波的秘密。

這些事，終于有一天，被傳進了導演李龍的耳中。

他被單獨叫進李龍的休息室。

“你打聽他幹嗎？”李龍也是個直性子，直接奔入主題，“想拍他的戲不成？”

“不是。”

“你還問《漂亮人生》這部戲幹嗎？怎麽你這麽閑的嗎？”

得，接觸這麽久以來，曲良也終于知道了，導演沒一個好脾氣的。

“也不是。”

“那你倒說說，不好好拍戲，你在幹嗎？”

“導演，這是我的私事。”

“呵，行啊，是你的私事，但是你的私事影響到下面的人議論紛紛，都傳到我耳朵裏了，影響戲的進展，我就不得不叫停你，消停些吧。”李龍愁雲滿面，“你的戲不是元旦上嗎，戲上之前不惹事，你經紀人沒教你啊？”

“李導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見過我經紀人嗎？”

曲良這一問把李龍問住了，還真是，這個年輕人從第一次見面到現在，壓根沒見過他經紀人，身邊就倆小助理，什麽都是他自己做決定的。

“你經紀人呢？那個叫什麽…什麽輝來着…”

“趙寅輝，我以前是他的助理。”曲良嘆氣，“所以說，經紀人該做的，我都會，我都懂。”

“懂就行。”李龍一甩手，不想多說了，正讓曲良出去，突然停頓下來，“你說什麽，趙寅輝？我怎麽突然覺得這名字有點耳熟啊。”

“當然耳熟了，上次我說過他的名字。”

“不對，不是。”李龍搖搖頭，他并沒有和佳合的藝人合作過，應該也沒有見過這個人。

趙寅輝，這個名字，之前是聽過，不過沒有在意，也就那麽一瞬間，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麽似的。

一定是很久之前聽過吧，啧，只怪他年紀大了，圈裏混得太久了，覺得熟悉也算正常。

“算了，你走吧。”

最後，曲良還是離開了。

只不過倒是沒有過去幾天，李龍又把他叫了過去，當時他的臉色不好看，壓低了聲音道，“我想起來了，當年，趙寅輝是孫英波的助理啊，孫英波一嘴一個寅輝寅輝的叫，快把我煩死了。”

“輝哥是孫英波的助理？”竟然還有這樣的信息？曲良之前從來沒有挖到。

“我應該沒記錯，雖然過去很多年了，但是啊，這關于孫英波的事，我多少還是記得的。”

“是嗎？”曲良覺得，或許是時機了，“那您記得曲勁風這個人嗎？”

李龍皺眉，“曲勁風？不認得。”

“孫英波和曲勁風，你把兩個人名字放在一起想一下，有印象嗎？”

“啧，這個真沒印象。”李龍原本之前為自己想起來一樁老事而高興，又因為曲良的連續追問開始不耐煩起來，“這人是誰啊？你親戚啊？你打聽的人還真是不少，消停消停吧，有這功夫你直接去問趙寅輝也行啊。”

是啊，最該問的人不就是趙寅輝嘛，可是，他除非必要根本不搭理曲良了。

最後，曲良依舊沒有問到他最想知道的問題，恹恹地回去了。

休息室裏，沈嘉駒在等他，他的笑容，他的輕撫，都可以讓曲良短暫忘記在外所有的疲勞。

真想待在他身邊，哪裏都不去。

“曲良…我有點無聊了…”沈嘉駒嘟嘴抱怨了一句。

曲良馬上摟住他的肩膀，“你不要走。”

“哎呀，你弄疼我了。”沈嘉駒扒開他的手，生氣地走開幾步，“我不走。”

曲良籲口氣，“不走就好。”

“你就關心這一個問題是吧？”沈嘉駒轉頭看他，“只要我不走，我就是在這裏無聊死，憋死，你也不管我是吧？”

“不是的。”曲良抱住沈嘉駒，“不是的，我只是…拍戲太忙了。”

沈嘉駒當然知道曲良拍戲有多忙，自己作為助理陪在他身邊，哪裏能不知道呢，可是，自從來了這裏拍戲，沈嘉駒的生活全部變成圍繞着曲良轉。

曲良拍戲，他等着，曲良試妝，他等着，曲良看劇本，他還是等着。

他漸漸地好像失去了自己。

可這是他的選擇不是嗎？是他自己離開的奈陽，是他自己什麽也不顧要來陪曲良。

他怎麽可以無理取鬧呢。

沈嘉駒嘆氣，“算了，當我沒說吧。”

“嘉駒……”曲良不忍心，他叫着他，抱着他，吻着他，感受他的真實，心才不會冷。

“對不起，最近真的太忙了，忽略你了。”

“沒關系，你在拍戲嘛，拍戲重要。”

沈嘉駒的話當然是發自內心，不加任何含沙射影的，只是曲良聽了後卻更難受。

“怎麽了？”沈嘉駒都不得不捧着他的臉，仔細問他，“你怎麽了，遇到什麽事了嗎？”

“其實，我不只是在忙戲拍，還有一件事……”關于他的父親曲勁風的死，曲良從未對沈嘉駒說過，這一刻，似乎是忍了太久抑或是太需要一個人的支撐，曲良終于将它全盤說了出來。

“你……”沈嘉駒坐正了身子，“你是說你懷疑你爸的死跟一個叫做孫英波的導演有關系？”

“不是懷疑，我認為一定有關系。”曲良很肯定。

即使從李龍那裏沒有問出來什麽，可是曲良心底就是很肯定，因為就在剛剛，曲良打電話給趙寅輝，當他提到孫英波的時候，輝哥激動的情緒和質問，讓他的懷疑變成了肯定。

趙寅輝不想讓他挖掘過去，他也徹底能夠明白。

孫英波是誰啊，他今年44歲，20歲入圈，前十年在電視劇圈演戲，再十年在電影圈演戲，并大小得過不少獎項，在40歲那年，又改換了導演的身份，拍的幾部電影雖然不算大放異彩，卻也算及格，且在娛樂圈位置穩固，順風順水。

沒有人敢撬他，沒有人撬得動他。

“可是，你打算怎麽做？”沈嘉駒惴惴不安，雖然之前在小從身上已經看到了萦濱圈子的利益關系，可是那個燈光師李光正嘴裏說的東西畢竟沒有證據，他也沒有當成一回事，如果真的有大佬一手遮天，可以決定一個人的生死，甚至，曲良的爸爸曲勁風可能就是其中一人，他想一想都覺得可怕。

“還沒想好。”曲良沉吟，“不過，我總覺得，他會主動找上我。”

曲良的戲還在拍，很多時候，他的行動會受限，而且現在的李龍導演對他格外關注，每天恨不得把他的戲份排滿，擠不出一絲時間來。

沈嘉駒就相對自由多了。

想要打敗敵人，第一步就是要接近敵人，這一點上他在張艿一身上實踐過，所以這次，他想用同樣的方法接近孫英波。

他想為曲良做些什麽，而不是一直無聊地等着發呆。

然後，他主動找上了張艿一。

“你說什麽？”張艿一在電話裏驚叫，“你要讓我給你安排到孫英波導演身邊做助理？”

他每一個字咬字極重，顯示了他是多麽咬牙切齒，“你真當我是娛樂圈裏的神了，想幹什麽就能幹什麽了？”

“你做不到就直說呗，我再找別人試試。”沈嘉駒就是故意激他。

“你！”張艿一呼吸粗重，“你告訴我，你到他身邊要幹嗎啊？”

“額…幫曲良争取他下一部電影的主角呗。”

“呵，上孫英波的戲？”張艿一很不屑，“他的戲只用大腕。”

“你就幫幫我吧。”沈嘉駒幾乎帶了央求。

“我告訴你啊，我最多能幫你進一個慈善晚會，據我的消息是，孫英波也在，其他的，我可真幫不了你。”

“嗯…”倒也不是不行，沈嘉駒想，“行啊，哪天？在哪？”

“下周六晚上，燕平。”

沈嘉駒得到消息後很是糾結，一則他這趟出來沒帶身份證，從燕平來萦濱幸好有曲良安排，可他要自己去燕平，要怎麽去才行啊。

而且，要怎麽對曲良解釋啊。

要不還是…先回奈陽吧。

可是，回奈陽還是要面臨怎麽跟曲良解釋啊。

或許是害怕了離別，沈嘉駒根本沒有向曲良提起離開的勇氣，是誰說的一分一秒都不要和曲良分開的啊，是誰哭着說離開曲良會活不下去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