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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結束】

一切終止在警察上樓之後。

孫英波被帶走，小從被送去檢查，曲良和沈嘉駒被安排筆錄。

期間，無數個訊息在網上鋪天蓋地的傳，也有無數的人在嘗試聯系曲良，包括趙寅輝。

因為他的一通退圈聲明，導致的利益崩盤，他是需要負責任的，佳合一直采取放養他的态度，但真正事情來臨了，那些賠償，追責讨上門的時候，不得不出面應對。

“他一定是出了什麽事，先壓下來。”趙寅輝整夜沒有合眼，焦灼之下甚至顧不上旁的人，“不行，我得去萦濱找他。”

筆錄登記了一天一夜。

走出警察局的時候，曲良嘆息，“終于結束了。”

沈嘉駒垂着頭，“小從……她喜歡你，她是為了你……才被……”

曲良心驚。

“我對不起她，是我連累了她。”沈嘉駒說着流下眼淚，“曲良，都是我的錯，全部都是我的錯，我就是瘟神，靠近我的人都會變得不幸，一定是我，那個人一定針對的是我……”

沈嘉駒有些前言不搭後語，曲良抱住他，讓他靠在自己肩膀上，咬牙。

原本，他有太多太多的話要對沈嘉駒說，質問他為什麽跑了，質問他為什麽要做這些，可是事情已然到了這一步，那些話說與不說好像沒有了意義。

甚至，用沈嘉駒的冒險和小從的傷害換來的真相，他內心沒有輕松，只有無比的煎熬和愧疚。

“不是你的錯，不是你的錯，嘉駒，乖，不哭，不哭了。”曲良一遍遍安撫着他，讓他顫抖的身子逐漸放松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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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良。”沈嘉駒淚眼朦胧，“你去看看小從吧。”

“好，我去，我們一起去。”

“我不去了。”沈嘉駒掙開曲良，“你自己去。”

“好好，我聽你的，我自己去，你不準亂跑。”

“嗯。”

小從在休息室裏空洞的睜着雙眼，聽到有人進來，瞥了一眼，然後看着來人一步步走近。

“呵呵。”她笑了，“怎麽連前途都搭進去了呢？”

“對不起。”曲良愧疚低頭。

“不用說對不起，是我自願的。”小從笑着笑着流下一滴眼淚，“而且，我不止是幫了你，我還救了更多的女孩子，她們來萦濱再也不用受威脅了，不是嗎？”

“是。”曲良不知該如何向這個通情達理、樂觀向上的姑娘表達歉意和感謝。

“你走吧，回去吧，不用再來了。”

“我……你……你家人呢，或者朋友，讓她們來陪你吧。”

“不用，她們都不用知道。”小從繼續笑，“你走吧。”

曲良備受自責和愧疚的煎熬，緩慢走出兩步，再回頭看她，小從繃不住哭泣的臉就那樣暴露在他面前。

“曲良，曲良你知道我姓什麽嗎？”她突然捂住嘴，身軀都在顫抖。

“你不知道，你們都不知道……你們眼裏從來沒有我，只會小從小從的叫我，連我姓什麽都不記得，呵呵。”好像這是小從崩潰的一個點，只要想到就渾身顫栗，不能自已，“也沒有人會記得我經歷的這一切，沒有人在意的，呵呵。”

“你姓李，張王李趙的李，李從。”曲良看向她，眼神堅定，“李從，我記得。謝謝你。”

“呵呵，哈哈，好，好。”小從哭着哭着又笑了。

曲良記得她，她就滿足了。

孫英波被逮捕兩天後，警方發布了警情，關于孫英波在萦濱長達二十年的非法逼迫、強暴女性與錄下視頻的犯罪行為，已收集全部證據，将正式移交法院受理。

萦濱變天了。

孫英波背後牽扯的人很多，體系龐大，一人倒萬人推，就算這萬人忙着撇清關系，到底還是被叫去問話，這些人有些回來了，有些就回不來了。

“曲良，你的聲明是不是和他有關？”趙寅輝長途跋涉，趕到萦濱的時候眼裏充斥着血絲。

曲良和沈嘉駒站在他對面，他們所在的地方是《碟影》拍攝現場，李龍的休息區。

因為曲良的良心難安，特意來找李龍，向他解釋自己的聲明。

李龍沒有怪他，“算了，只能說你跟這個圈子沒有緣，反正我這戲剛開始拍，我沒什麽損失，你呀，以後自己看着辦吧。”

李龍甚至為他提供可以栖身躲避媒體騷擾的地方。

曲良覺得，他在這個世上欠的人情越來越多了。

“對不起，輝哥。”曲良哽咽，“無論如何，都是我的錯。”

“你快告訴我，是不是和他有關！”趙寅輝很在意這個答案。

曲良偏偏咬牙，不願意回答。

“是有關。”沈嘉駒替曲良回答，“他是被逼的。”

“呵呵，呵呵。”趙寅輝笑起來，顫抖的指着沈嘉駒，“所以，也跟你有關是不是？”

這下沈嘉駒也說不出話來。

“輝哥，我會怎麽樣。”曲良冷靜地問事件的結果。

“你不會怎樣，我會公布你是被孫英波脅迫的，聲明不算數。”

“要怎麽證明呢？”曲良上前一步，激動道，“我爸的死，什麽證據都沒了，警察都不願查證，我又拿什麽來證明我是被他逼的呢？”

“你什麽意思！”趙寅輝眼球抖動，他看着曲良，發出不敢相信的喊聲，“你爸的事情了了，你就覺得娛樂圈呆着沒意思了是吧，你不願呆了是吧？”

“算是吧。”曲良開始自暴自棄，渾身上下沒有了鬥志，“趁這個機會，讓我當一個普通人吧。”

啪！

趙寅輝打上曲良的臉。

“你幹什麽！”沈嘉駒反應慢一秒，他拉回曲良，看着曲良臉上的手印，心疼得難受。

“當初要進圈的是你，要退圈的還是你！曲良，你怎麽可以這麽胡來！”趙寅輝痛心疾首，“是不是還是因為他！因為他，你做了多少發瘋的事，啊！你到底還想為了他怎麽樣啊！”

趙寅輝是真的生氣，他不僅手指顫抖，整個身體都開始顫抖，說出的話一句蓋過一句，戳在曲良心上。

“曲良……”沈嘉駒眼眶濕潤，緊緊盯着曲良的臉，抽噎，“為什麽……你的電影還沒上映呀……”

“輝哥，你就告訴我，後果是什麽！”

“哼，哼，後果！後果就是你再也無法在這個圈裏生存了，後果不就是這樣嗎！”趙寅輝完全氣糊塗了，話開始說不利索。

“不是這個，《南北》的影響呢，賠償呢？”

“方志明跟我聯系過了，他要拿《南北》沖擊柏林電影節最佳導演獎的，他是沖獎項去的，所以其實，你對于他來說，本身就是一個素人，他無所謂。”趙寅輝一轉，“但是賠償，他們要的話，你就得給。”

“知道了。”曲良點頭，嘆氣，“對不起，輝哥，我意已決，賠償我會慢慢還給你，還給佳合。”

“你！”趙寅輝又想上手，頓了一下還是收回來，“用不着你來還！佳合也沒掙着你的錢，也沒管過你，你自己的錢自己定！”

“好，明白了。”曲良拉住沈嘉駒的手，安撫他，讓他放心。

“我沒關系的。”

“到底為什麽……”沈嘉駒在追問。

趙寅輝也在等他的理由。

曲良嘆息，“因為不想活躍在熒幕上，讓我虧欠了的人看見傷心。”

說的是誰，沈嘉駒知道。

曲良一直是內心善良柔軟的人啊，他寧願自己扛下所有的苦與痛，也不願虧欠別人，他一直都沒有變。

沈嘉駒抱住他，埋在他曲良的肩頭痛哭不止。

明明是他的錯啊，如果他堅持讓小從走，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了，是他的錯啊！

往後的每一天，他也同樣會活在這樣的愧疚中，每一分，每一秒折磨着他，讓他無法安心和曲良在一起。

他清晰地記得，小從看到他和曲良抱在一起時的表情，那樣的絕望無助，是他們造成的。

怎麽辦呀，他到底該怎麽辦？

2014年9月底，曲良和沈嘉駒回到了他們的家，奈陽。

關于曲良的退圈并未在娛樂圈掀起巨大的浪潮，畢竟截至目前，他未有一部作品登上熒幕，大家對他的了解也只僅限于素人，素人拍了一部大導演的電影就退圈，雖然奇怪但是并不十分惋惜。

娛樂圈總會有新的人出現，掩蓋掉他曾經的昙花一現。

“天，你總算回來了！”李遜得知沈嘉駒回來的消息，來不及八卦曲良的事，先告訴他一個消息，“一中大門已經被拆了，過不了幾天，裏面應該也要完蛋了！”

這近乎晴天霹靂的消息讓沈嘉駒腦門一下子就漲得疼痛。

“你說什麽？”他不敢相信地再重複一遍，“天臺……要沒了嗎？”

“嗯，這次真保不住了。”李遜知道沈嘉駒一直關注在意這個事情，他甚至有些害怕告訴沈嘉駒，擔心他知道了發瘋。

果不其然，沈嘉駒五官扭曲在一起，雙手捶打着腦袋，嘶啞地吶喊，“為什麽！究竟為什麽！我做了什麽，為什麽要這麽對我！”

天臺消失，是不是意味着他再也回不到自己的世界，再也見不到自己的親人！他這可笑的一生，只能在這裏終結！

到底為什麽要這樣！

他一點都想不明白！

沈嘉駒開始蹲守在一中的學校門口，扯着自制的紅幅要求不要拆除舊校區。

根本沒有人搭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