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暴亂

暴亂

L國共八個省二十三個行政區, 《花路》拍攝地點安排在首都,首都位于八省中的西部省。

這次來的是西部省的省長、發展部部長, 還有一位是參與管理教育工作的內閣部長。

酒店收拾出了一間看起來稍微“豪華”一點的休息室,讓他們會面商談要事。

嚴白跟關勝勝想湊過去聽,被門口的政府工作人員攔住,他們只得返回餐廳。

關勝勝嘀咕:“別是她在這邊犯了什麽事兒,要被抓起來了吧。”

嚴白撓了撓鍋鏟似的長發,“要抓趕緊抓,別連累我們。”

餐廳裏的其他人這會兒都聚在門口, 見他們倆回來,問:“知道什麽事了嗎?”

嚴白煩躁道:“不知道,不讓聽。但是來了這麽多人, 準沒好事。”

關勝勝猜測:“你說她每天拿回來那麽多玫瑰花, 會不會是偷的?”

唐蘇本來站在後排, 一聽這話就沖到了最前面, 手指着他們兩個人。

他剛要罵人,被沈連枝打斷了。

“勝勝姐姐別胡說, 言昭姐姐那麽有錢, 怎麽會偷呢。我覺得, 會不會她出去玩的時候,不小心傷到了什麽野生動物?”

直播間的網友也是第一次見這種情況,緊張地關注事情動向:

【沈連枝這話聽起來也沒好到哪裏去。】

【這都什麽亂七八糟的, 就一定是壞事,不能是好事嗎?】

【太扯了,謝言昭每天爬個二樓都喊累的人, 這身體素質,要傷也是野生動物傷她吧?】

嚴白也不認同沈連枝的推測, “野生動物是歸林業和漁業部門管的,省長來幹什麽?”

“也許這裏跟我們國家監管部門不一樣呢?咱們又不懂。”冷姝道。

夏藏風沒有湊熱鬧,他還坐在餐廳裏,只是這時插了句話:“你們別亂猜了,興許人家是做了好事,獲得政府表彰了。”

他一句話将那些人重新引了回去。

嚴白道:“怎麽可能呢?我們到這兒不過才四五天,她能做出什麽大好事,引得省長親自過來表揚她?”

夏藏風反問:“那你覺得她能做出什麽壞事,讓省長過來抓人?要真抓人,也是公安過來。”

在嚴白搬出冷姝的話之前,夏藏風補充了一句:“公安部門的職責,全世界任何國家都一樣。”

嚴白被堵得沒話說,氣沖沖地坐下來:“那我們就等着看,看是我說得對,還是你說得對。”

休息室的談話沒有結束的跡象,其他人快站不住,便也就坐了回去。

差不多半個小時後,那幾個人終于起身了。

他們跟謝言昭握手,然後拍了合照,謝言昭站在中間,被簇擁着的。

【光看合照姿勢,她都不可能是犯事兒了。】

【你們沒看那幾個人笑得一臉燦爛?】

【啊?所以我姐是幹了什麽好事?快點告訴我,迫不及待了要!】

謝言昭和酒店工作人員一起将那行人送上車,等對方離開後,幾名服務員圍着謝言昭,好奇她手裏的那本硬卡套冊子。

謝言昭便遞過去,讓她們拿着看。

幾個腦袋聚在一起,看得可認真,間或捂着嘴發出驚嘆聲。

嚴白被那幾道驚嘆聲搞得心都吊了起來。他也跟着湊過去看,但是紙上的專業詞彙太多,他看不懂。

他回頭求助,關勝勝接收到他的窘迫信息,跑過來一把拉開他,動作仿佛在說:“我來!”

關勝勝從小學起就是在貴族學校的國際部念書,英文水平很好。

她看着看着,眉頭皺了起來,末了,用一種複雜的眼神瞥了一眼謝言昭,然後默不作聲地進了餐廳。看背影都能感覺出她的頹然。

直播間網友的好奇心都被勾了起來:

【到底什麽東西啊?快說啊!】

【我現在是抓耳撓腮,心癢難耐,能不能別賣關子!】

【封面的幾個詞好像是榮譽證書,下面一行小字是L國的全稱,應該就是政府表彰沒錯了。】

嚴白問關勝勝:“上面寫的什麽?”

關勝勝從鼻子裏哼了一聲,不情不願道:“感謝謝言昭女士在L國教育和交通運輸事業上做出的貢獻。”

其他人還在艱難地消化這句話包含的信息時,關勝勝率先發問謝言昭:“你這幾天到底在外面幹什麽了?”

“沒幹什麽,就随便走了走,逛了逛。”

謝言昭坐下來繼續吃她的午飯,菜有些涼了,味道發澀,她略皺了下眉,将菜吐了出來。

她用紙巾慢慢擦嘴,在關勝勝滿臉寫着“你耍老娘呢!”的憤怒中,悠悠道:“我發現這邊的小孩子都不上學,馬路坑坑窪窪,難走得很,所以我就捐了幾座學校、修了幾條路、順便送了幾輛公交汽車。”

關勝勝臉上的表情從憤怒漸漸轉化為難以置信的詫異。

【好家夥,這姐是出來旅游,順便搞了個慈善?】

【怪不得人省長親自過來,這是金主啊!大金主!】

*

謝言昭這幾天并不完全是出去玩的,這個國家的“繁華”地帶就只限于市區那麽大點的地方,稍微往外走一點,就能看到貧瘠的居民和住所。

她偶然間又遇到了第一天見到的那個小女孩,她仍然在賣花,這次腳上的涼鞋斷了,她的前半只腳掌踩在地上,但好像并不在意。

辛沙告訴謝言昭,他們這裏很多人都不穿鞋,因為能省一筆錢。她腳上有鞋,說明家裏人對她已經很好了。

謝言昭問她買了花,送了她一雙新鞋子。小女孩記得她,說要帶她回家,請她喝茶。

不是很遠,辛沙開了大概二十分鐘的車程。路上颠簸得厲害,謝言昭差點被颠吐了。

那個“家”只能用幾堵牆來形容,比某些爛尾樓還不如。家裏沒有任何家具,東西都擺在地上,睡覺也是在地上,鋪一張床單就好。這邊是熱帶地區,四季如夏,所以連被子都沒有。

家裏沒有其他人在,只有一個妹妹,看着五六歲的年紀。相較姐姐,她被養得還算“好”,衣服幹淨整潔,頭發也是梳過的,紮了一個小麻花辮。

“爸爸媽媽呢?”謝言昭問她們。

姐姐叫帕蘭,她回:“去山裏工作了。”

辛沙解釋,他們國家産藍寶石,有些人找不到工作,會選擇到礦區當采礦工。比較辛苦,有時會遇到危險,工資不算高,但能維持溫飽。

礦産資源有限,寶石的收入只夠這個國家維持基本的運轉,民衆還是很窮。

謝言昭想資助她們上學,交談之下才知道,他們不僅是個人家庭沒錢,政府也沒錢,根本沒有那麽多的學校供他們讀書。

于是謝言昭就找到了當地相關部門,提出捐款,建學校、修路。

所以她每天曬的照片裏都有一群很可愛的小孩子。那不是偶遇的路人,那是得知自己的未來即将迎來改變,懷有感激之心的小朋友。

而她每天拿回來的玫瑰,就是那些小朋友背後的家庭回贈給她的禮物。

其實謝言昭也就是剛投了筆錢,還沒開始動工呢,沒想到政府官員的表彰證書就送到她手上了,而且看起來十分重視,說要用她的名字命名那些學校和馬路。

她感慨,這個國家是真的窮。她的這點錢對于國內的公共事業只能算杯水車薪,但是對于這個國家來說,卻能解燃眉之急。

系統是最先不理解她的,它這幾天眼睜睜看她扔進去了幾千萬,恨不得長出手來攔她:“你有錢也不能這麽造啊!”

那是謝言昭這幾年積攢的大部分積蓄,但她想得很開:“我在這裏賺的錢既帶不走,又不能留給這個世界的女配,那我幹嘛不花呢?”

起碼她在的時候還能聽個聲兒,留個好聽的名聲。

“再說了,我還可以繼續賺啊。”謝言昭道。

系統聽她這麽說,覺得好像也沒錯。

*

謝言昭為L國的公共事業做出了一點貢獻,有人卻不樂意了。

原因是第二天去表演的時候,唐蘇花瓶裏的玫瑰很快就被領完了。

嚴白認為是謝言昭的緣故,他作為謝言昭的弟弟,沾了她的光。事實上,那天謝言昭被辛沙帶着去山上坐小火車了,都沒往街上跑,大家并不知道唐蘇是謝言昭的弟弟。

晚上節目組公布當天成績,嚴白陰陽怪氣道:“謝言昭,你這麽愛出風頭,不如替你弟弟比賽得了。”

謝言昭看向正在整理資料的秦漪,問了五個字:“可以嗎導演?”

秦漪:“……”

切換到國內時間,這會兒是晚上一點,但是直播間仍有不少觀衆:

【姐姐你這一本正經的樣子也太搞笑了。】

【嚴白臉都氣白了。】

【是哎,第一次看他臉這麽白,哈哈哈哈哈】

想諷刺她,結果沒占到便宜,嚴白更氣了。

他經紀人岳康在旁邊當和事佬:“嚴白他就愛講冷笑話,我都讓他別講了,一點都不好笑,謝老師你別往心裏去哈。”

看他這副讨好人的嘴臉,嚴白很不樂意。

別人就算了,謝言昭這種傲慢自大的人有什麽可讨好的?

他指責謝言昭:“沒見過你對自己國家的窮困山區施以援助之手,到了國外,捐錢捐得倒起勁了,你就是崇洋媚外吧!”

他的角度刁鑽,直播間有人被帶跑了思路:

【也不是想要分配她錢包裏的錢,但嚴白說得好像确實沒錯。】

【聽說她前幾年在國外生活的,該不會是覺得外國月亮比較圓吧?】

有粉絲争辯:

【我們國家是有扶貧政策的,這邊又沒有。】

【怎麽這年頭做慈善也要被罵?】

謝言昭的表情沒什麽變化,只是看着嚴白道:“你怎麽知道我在國內沒有做呢?”

一句話輕描淡寫,成功将網友的思路扭轉了回來。

【是啊,她又不是公衆人物,怎麽可能每件事情都要公開出來。就算是公衆人物,也不是時刻活在鏡頭下的。】

【我就是個牆頭草,服了,下次絕對不亂發言了。】

謝言昭繼續道:“你有操心我口袋裏錢的功夫,不如操心一下自己明天比賽的成績。提醒一下,明天就是最後一天了。如果說,你覺得是我的原因讓唐蘇名次提升,那麽我建議你也去捐點錢,給自己掙個名聲。”

“畢竟怨天尤人沒有用,行動起來才能有所改變,對吧?”

嚴白的臉這下被氣成了豬肝色,自尊心受挫,猛地站了起來。

唐蘇立馬也跟着站了起來。

兩人對峙,氣氛劍拔弩張。

就在其他嘉賓高度警惕,準備跑路遠離“戰場”時,嚴白一甩頭,憤然離席而去。

【原來是要走……走就走嘛,鬧這死動靜,我都以為他要打謝言昭。】

【敢在鏡頭前打女人,那他是真不想要這份事業了。】

【說真的,謝言昭嘴太損了。她最近脾氣有點好,我都忘了她的嘴毒屬性。】

【嚴白應該是沒看過前兩期,不然他看到其他嘉賓被怼的樣子,開口之前應該會三思一下。】

【很明顯,他經紀人是做了功課的,但是沒有卵用。】

*

嚴白在謝言昭這邊沒讨得了好,關勝勝替他打抱不平:“那個謝言昭太嚣張了!仗着有錢了不起啊!跟誰沒有似的!”

歐陽岚問她:“你有錢,那你會捐嗎?不要總是指責別人,多反問自己,人貴在自省。”

對于做慈善的人,歐陽岚的态度一向比較公正。不管是因為性格裏的善良,還是沖着外在的榮譽,起碼人家是真的掏了錢,而且也是真的改善了一部分人的生活。所有的好名聲,都是他們應得的。

這是歐陽岚第一次對自己說重話,即便以前對她有不滿,也是苦口婆心地勸說,關勝勝第一次從她的口氣裏聽出了責備之意。

“謝言昭給你也下蠱了嗎?你被她迷昏了頭了嗎?既然這樣,那你去把她挖過來當你的藝人好了!”

她不顧自己的死對頭沈連枝還在場,大聲沖歐陽岚嚷嚷。

歐陽岚怕對家看笑話,選擇閉嘴,不跟她争辯。

沈連枝在一旁煽風點火:“言昭姐姐确實有魅力呀,人漂亮,又有錢,還心地善良。唉,我要是有她一半的優秀,我就心滿意足了。”

“漂亮”兩個字燒毀了關勝勝最後一點理智。

她想到自己每天擠在這個破房間,化妝、換衣服都很局促,而謝言昭可以每天光鮮亮麗地出門,然後迎接大家的贊譽。

她看過她的行李箱,裏面一大堆的護膚品和化妝品。又想到她每次出現在鏡頭前,都是一套大全妝,從來不敢以素顏示人。

關勝勝決心明天給她一個好看!

早上五點,所有人還在睡夢中,關勝勝困得眼皮都睜不開,然而還是掙紮着起床了,她把自己的跟拍攝像師也叫醒了,讓他跟着自己開直播。

她去敲了謝言昭的房門,那聲音如魔音貫耳,鑽進了謝言昭的夢裏。聲音持續了十幾分鐘,謝言昭終于被吵醒了。她煩不勝煩,蒙被子都無濟于事。

她的起床氣重,一把将門打開,“大早上的,你發什麽神經!讓不讓人睡覺了!”

她頂着亂蓬蓬的黑緞子似的長發,皮膚有種纖弱的白,臉頰卻因為剛由被子悶過,出現兩抹腮紅似的紅暈,唇色透粉緋紅。

關勝勝被震住了,不是被她的氣勢,而是被這張不帶任何脂粉的臉。她腦子裏頓時只剩下一句話:卧槽,真漂亮啊,怎麽這麽漂亮……

彈幕上也是聽取“卧槽”聲一片:

【卧槽這是素顏?!果然大美女的五官都跟我們普通人不一樣……】

【素顏這麽頂,化什麽妝啊?![咆哮]】

【她每天在她美麗的臉上幹了些什麽!】

【還是有點區別的,區別就是……素顏好像更嫩了??】

【嗯,化妝有氣場,素顏看着比唐蘇還顯小。】

謝言昭看關勝勝只睜着兩只銅鈴大的眼睛看自己,也不說話,嘟囔了一聲:“神經!”,然後将門關上了。

關勝勝失魂落魄地坐到樓梯臺階上,她想抽自己倆嘴巴子。

她是真有病,沒給別人一個好看,反倒給了自己一個難堪。

她後悔了,後悔當初沒有相信歐陽岚的話。

那張臉不斷在她腦子裏浮現,再不情願也要承認,是真的很漂亮。

早上歐陽岚起來後,看到關勝勝盯着鏡子發呆。那一動不動的姿勢,還以為她中邪了。

她伸手探到她的額上,發現溫度正常,問:“你怎麽了?坐這兒幹什麽?”

關勝勝嗫嚅:“怎麽人跟人的差距這麽大呢……”

歐陽岚:“啊?”

後來歐陽岚看了直播回放,才知道她幹的蠢事。

她心說:也好,讓她早點認清現實。別一天到晚想着把別人拉下來,自己進步才是正經的。

*

最後一天,謝言昭決定去看下唐蘇的比賽。

早上因為被關勝勝吵醒了,她精神不好,上午又睡了一個回籠覺。差不多十點半的時候,她收拾好了,準備出門。

這時,帕蘭來找她了。

帕蘭聽說她即将要離開,趕過來見她一面。

她從口袋裏摸出一顆漂亮的藍綠色透明石頭,石頭被打磨成圓潤的形狀,用彩色繩子編起來,做成手鏈。

她告訴謝言昭,這是她爸爸在山裏開采寶石的時候挖出來的,是送給她的禮物,現在她要送給謝言昭。

謝言昭認出那是一顆海玻璃,猜也許是誰在海邊撿的,不小心掉在山裏,被他爸爸挖到,誤以為是天然瑪瑙石。

他們不知道什麽是海玻璃,只知道,那是一顆非常漂亮非常珍貴的石頭。

謝言昭讓帕蘭替她将手鏈帶上,對她說:“謝謝你的禮物,我會很珍惜它的!”

帕蘭在謝言昭的臉頰上親了一口,認真地看着她,似乎要将她記住,“我會一直想念你。”

謝言昭牽着帕蘭,要送她出門。

忽然一道爆裂聲驟響,像山體崩裂,又像是一排高樓倒塌,整個地面都在晃動。

謝言昭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酒店服務員已經雙手抱頭蹲下來了,大廳一片嘈雜的尖叫聲。

“是空襲!”

“打起來了,又開始了!”

“快躲起來啊!”

“進地洞!快!”

這個國家發生過戰亂,所以城市裏都有地下防空洞,這家酒店也有。

人群慌亂地往同一個方向跑,然而沒等她們跑到那裏,又是一道爆炸聲。這次更近了,謝言昭感覺整棟樓都在晃。

謝言昭拉起帕蘭的手,将她交給一個服務員,叮囑道:“保護好她!”

服務員想拉謝言昭一起躲起來,然而她已經跑走了。

她要找到唐蘇,唐蘇還在外面,會有危險。

外面的街道早已不複剛剛平靜的模樣,人人面露驚恐、慌不擇路。原本擺在路邊售賣的瓜果撒了一地,被踩扁的皮肉和汁水黏在地上,入目滿街狼藉。空氣中彌漫着火藥味,還籠着一股悶熱的氣流。

那股氣流忽然朝向謝言昭的側臉噴來,她的頭發都被震開了。只聽到身後一道急促的嘶吼聲“快趴下!”,身體被一股力量帶着往旁邊撲到,之後她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再次醒來時,謝言昭感覺自己頭快裂開了,右耳也很疼,耳膜持續鼓脹,很難受。不過沒聾,她能聽到周圍的聲音。有人在說話,這裏不是她一個人。

那些人在用L國的語言小聲讨論着事情,謝言昭耳中嗡嗡嗡地,聽不清楚內容。

她轉了轉眼睛,借着昏暗的光線,她看到自己是在一個洞穴裏,頭頂是結實的岩土。

頭太疼了,她不禁擡手想按壓一下。這一觸碰,摸到頭上是軟布的觸感——她腦袋被布抱起來了,想來是受傷了。

謝言昭一下子慌了神,雙手在身上摸索起來。

“找什麽?我給你找。”她聽到一道熟悉的聲音在頭頂響起。

她擡眼,看到了夏藏風的臉。

臉上有血,從一些細長型的傷口流出來。看情形,應該是被爆裂的建築碎片劃破的。

謝言昭腦子疼,思緒完全轉不過來,愣愣回答他的問題:“手機。”

夏藏風低頭找了一會兒,将手機拿給她,屏幕已然摔得四分五裂,“摔壞了,開不了機。”

謝言昭拿過手機,通過碎裂的屏幕照見了自己的臉。沒有其他傷口,就頭上被包了一圈白布,布的邊緣還挂着細碎的線頭,不是專門包傷口的紗布,像是從哪塊料子上扯下來的。

不算破相,謝言昭放下心來。随即,她終于想起來當前的處境和剛剛發生的事。

“唐蘇呢?!他在這裏嗎?他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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