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37.第三十七章
第三十七章
皇宮是不缺男人的,雖說伺候的都是去了勢的內監,可宮中還有侍衛,那些經過精挑細選的侍衛,個個年輕,又身強力壯,定能讓薛太後滿意。
而且,以她的身份,想在後宮中召見幾個侍衛又不算什麽難事,如今宮中人還少,若非特意派人盯着,還真不見得能知道長青宮發生了什麽。
頭一回,秦宴自然當做不知道,哪怕長青宮格外的熱鬧。
千人斬藥性特殊,一旦發作便接連不斷,只需再等幾日,薛太後就會沉溺其中難以自拔,到那時……
溫堯幾乎是掰着手指數日子,等着那天到來。
朝堂上,就要不要放秦肅出來這事吵了好幾天,秦宴實在有點聽煩了,幹脆罷朝一日,帶着溫堯出了宮。
今年入冬以來的第一場雪連下了三日,地上積雪厚到能蓋住人腳脖子。
但盛京的大街上卻比往年少了很多乞丐。
因為賣肥皂賺了銀子,秦宴按溫堯說的拿出來去永州這樣的邊城買了許多羊毛。
成人乞丐被朝廷召集去學了盤炕,到其他州府賺銀錢去了。
未成人的小孩兒則被聚集在一塊清洗打理羊毛,再有朝廷織工做成羊毛圍脖,手套,襪子等。
今年時間太趕,來不及做成什麽毛衣背心,只能做小件,先賺一些錢,至少能讓付出了勞動的人填飽肚子。待明年,羊毛紡織加工業就能穩定下來。
為此,還增加了好些無品級的小吏,既是為朝廷分憂,又是新的工作崗位。
溫堯拉着秦宴東瞧西逛,還時不時沖人打聽家裏有沒有盤炕,被問到的人連連點頭,誇起了這火炕的好處。
主意是溫堯出的,他自然知道火炕的好處,與人聊得十分投機,并張口就誇起了皇上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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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于這點,百姓也是認同的,直言他們遇上了一位明君。
溫堯瞧着旁邊的秦宴,絲毫不心虛, “那是,為民着想的皇上才是好皇上,皇上才登基三年多,就做了這麽多利國利民之事,将來咱們老百姓的日子肯定更好過。”
“可不,前兒還有人說皇上是暴君,連自己親哥哥都關,我當時就罵了他,皇上要真是暴君,早下令将這些人說他是暴君的人砍頭了,怎麽可能給他在外面胡言亂語的機會。”
“嗐,那是皇上的家事,咱管不了也沒資格管,只要皇上能讓我們老百姓日子過好日子就成。”
“皇上又不是不講理,怎麽可能無緣無故關人,指不定就是那位肅王殿下存了反心。”
後頭這話是溫堯壓低了聲音說的,對方驚訝的同時又覺得十分有道理。
“那還是關了的好,太後可是肅王親娘,聽說她連自己侄兒都要殺,那肅王是她親生的,怕也是個心狠的,要是讓他成了皇上,咱們老百姓哪還有什麽好日子過。”
被溫堯帶的,後頭說話的人也一口一個咱們老百姓了。
“對,咱們跟着皇上走,聽皇上的話,好日子還在後頭呢。”
“我有個親戚在宮裏當差,聽說皇上準備明年修路呢,既能賺工錢,将來出門還方便,多好。”
古代但凡施工做點什麽,對百姓來說就成了去做苦役,一是幹活辛苦,做一回苦役去半條命;二是沒有工錢,監工還苛刻;三則是他們不知施工能為自身帶來什麽好處,從來都是上頭一道命令下來,地上衙門貼個公告,然後下頭的差役就挨家挨戶去收銀子抓人。
時間一長,百姓提到服役便抗拒很的,對朝廷是怨聲載道。
就連方才跟溫堯相聊甚歡的人都變了臉色, “先帝在位時才修過路,怎麽現在又要修了。”
溫堯立馬替秦宴說話, “老兄,別擔心,咱們皇上可是明君,哪能幹以前那些折磨百姓的事。”
“可是服役也太遭罪了,吃不飽睡不好的,要人命啊。”
“那也是,畢竟是苦力活嘛,不過等明年聖旨一下,看看上頭怎麽說,到時咱也能知道皇上是真的明君,還是裝出來的。”
這話一出,湊着一塊聽熱鬧的百姓覺得十分有道理,随同一塊兒出宮的李長英等人卻是冒了一身汗。
也就昭儀敢這樣說了。
溫堯敢這樣說自然是心中有了想法,他要替秦宴揚名,替朝廷揚名,百姓的看法就非常重要。
等明年秦宴下旨修路,就會在聖旨和公文上将所有的條條框框寫好,包括什麽每個州府所負責的路段,修路人數,工錢工期等等,都會由專人核算後寫在上面。
事情一旦開誠布公,想從中動點什麽手腳就難了。
還要派專人去巡查,如果哪個地方沒按要求執行,就會被徹查。
溫堯想讓秦宴告訴那些人,大渝能人多的是,想當官的人也多的很,做不好就只能等着被換下來,朝廷不是非他們不可。
有競争,有壓力,他們才會盡心。
一群湊熱鬧的人,覺得他說的很有道理,決定等明年再看。
找了個借口,溫堯功成身退,與秦宴一塊進了家酒樓。
秦宴問他: “在你眼中,朕有這麽好”
溫堯反問, “難道不好嗎”
秦宴給他提醒, “朕殺人成性,至今有人傳言,朕當年是殺父弑君才當的皇帝。”
“哦,我又沒看見,”溫堯無所謂的表示。
“我只信我自己眼睛看見的。”
“那你看見了什麽”替他倒了杯熱茶。
經常在栖霞宮用飯,秦宴現在已經習慣了吃飯時不用人伺候,反而還經常順手幫溫堯倒茶盛湯什麽的,格外順手。
溫堯喝下一口熱茶, “舒服,肚裏一下就暖和了。”
他道: “看見你是個窮光蛋,需要我這個下凡的財神爺拯救。”
那倒是,秦宴笑起來, “為感謝慷慨的財神爺,朕今兒請你吃好的。”
溫堯抖抖自己兩個空蕩蕩的袖子, “你不請,我就得被押在這兒洗碗了,冬天的水那麽冷,手凍的通紅,還會生凍瘡,到時候兩只手腫成豬蹄……”你舍得嗎
“正好,朕有日子沒吃肘子了。”
溫堯: “……”
他怒吼, “話沒說完呢!”
秦宴含笑擡手, “那愛妃繼續。”
繼續個屁,溫堯翻過一個大白眼, “也就是我,一個男人,不需要你說什麽心疼喜歡的甜言蜜語,哼!”
秦宴低頭,湊進他耳邊悄聲道: “人多,朕不好意思,回去說給你聽。”
“你想聽多少都行。”
啧,男人。
溫堯擺擺手, “那暫時先放過你一馬,回頭說不好聽再跟你算賬。”
秦宴聽他保證,一定會說好聽的。
然後晚上他就聽到了,還聽了一整晚。
因為很不巧,他們逛完街回宮沒多久溫堯又毒發了。
禦醫診脈的結果還跟之前一樣,無藥可解。
然後皇上只能親身上陣一邊說哄人的甜言蜜語,一邊解毒。
每次動兩下就停下問溫堯話好聽嗎,非得他服軟說好聽秦宴才能給他個痛快,一晚下來,溫堯耳朵紅得都快掉地上了。
男人啊,較真兒起來真的很禽獸。
次日,溫堯又躺平了。
也是這日,朝中終于不再吵架,因為出了事。
趙将軍才幾歲大的孫兒從屋裏被人抱出房頂,當着他的面摔斷了腿。
摔完那人就自盡了,只給趙将軍留下一句話,說這只是個開始。
從皇上派人将長命鎖送回來時趙将軍便知道肅王盯上了趙家,他不僅增加了府中防衛,更是給孫兒身邊安排了人晝夜守着,卻沒想到還是叫肅王的人得了手。
肅王一派的人聽聞這個消息,知道王爺是自己出手了,只要再多出幾次事,不必他們說什麽,皇上為保全他的人,也會放了肅王。
而忠心于秦宴的人則在罵傻子,皇上本就沒打算放肅王,如今自己還将把柄送上門來,別說放人,皇上直接砍了肅王腦袋都可能。
于是這日的朝堂格外沉默。
秦宴也沒多問什麽,只給了趙将軍一個承諾, “等來日抓到幕後兇手,準許你監斬之權。”
一開口,就是要秦肅死。
讓本來覺得這次能威脅到皇上的大臣不禁打了個寒顫。
事情好像變得越發棘手,局面更不利了。
一群人想找薛盛遠商量對策,薛盛遠卻提出想見見溫堯。
秦宴替溫堯拒絕了, “他不想見你,但朕準你再去見秦肅一面。”
見秦肅做什麽秦宴沒說,但他知道薛盛遠心中清楚。
薛盛遠在這一刻覺得皇上好像得知了一切,又像全盤盡握于手,只等找個合适的理由,給他們最後一擊,然後全部鏟除。
薛盛遠并未猜錯,秦宴的确只是在等人,等消息了。
快過年了,他不想今年過年再看到自己讨厭的人。
薛盛遠并沒有選擇,他去見了秦肅。
極致的憤怒過後,秦肅反而冷靜了下來,見到薛盛遠就問: “今日情況如何”
薛盛遠并不知肅王被關在這地牢中還能給外面的人下令,他如實轉達了朝堂上的情況。
“呵,監斬,看來本王還是太過仁慈,本王就該讓人把那小東西摔死!”
“不過無妨,秦宴的走狗中可不止趙家一戶有小娃娃。”
薛盛遠本來想勸此時動手不合适,可轉念一想,皇上知道了自己的所作所為,他已經與肅王綁死,如果肅王敗了薛家必亡,只有肅王成了,薛家才有生機。
正好讓肅王去搏一搏,他也要另做準備了。
“王爺安心,臣已經通知了幾個暗線,待他們動起來,皇上若不想生大亂,就一定會放了王爺你。”
“不,”秦肅另有想法, “要亂起來,越亂越好。”
這樣秦宴才會知道自己的厲害。
“讓那些人以抓本王同黨的名義殺人,多殺一些。”
薛盛遠瞬間明白過來肅王這是要做什麽,眼中閃過鋒芒, “是,臣這就去安排。”
知道這是秦宴的地盤,兩人商議時刻意壓低了聲音,确保除他們外沒有任何人聽見。
為安薛盛遠的心,秦肅還在他離開之前提了提薛清婉, “讓婉兒別擔心,待大局定下,本王就會迎娶她過門,尊她為後。”
薛盛遠自然是替女兒謝過肅王厚愛,并表示了一番女兒很思念王爺。
薛清婉到底有沒有擔心或是思念并不重要,只要他們說有那就是有。
随後,薛盛遠匆匆出了地牢,秦肅蓋好被子,悠然的閉眼睡覺。
然而這晚的實際情況卻跟想象的不一樣。
秦宴收到的消息是,薛盛遠讓次子帶着長孫在城門關閉前悄悄出了城。
而薛盛遠收到的消息則是,有位對肅王忠心耿耿的大臣在家門口摔斷了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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