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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林知南興沖沖跑到他面前，他攤開手，掌心裏躺着一個黃白相間的貝殼，足足有她半只手掌那麽大。

貝殼是剛撿起來的，縫隙裏還沾着些許細沙。

“哇，好大的貝殼！”她從沒見過那麽大那麽好看的貝殼。

“看來我們今天是幸運的。”他微笑着，把貝殼交給她。

林知南興奮地點點頭。

他第一次見到這個貝殼的時候，大概也像她一樣笑得那麽開心。

那個時候的他只有八歲，在海灘邊玩耍，第一次撿到那麽大顏色那麽漂亮的貝殼，他也興沖沖地拿去給媽媽看。那個時候的蔡莉鵑戴着墨鏡躺在沙灘椅上喝椰汁，旁邊躺着一個年輕叔叔，他們似乎聊得很開心。

他雙手捧着貝殼跑到她面前。

“媽媽！你看！好漂亮的貝殼！”他的小嘴張得比雞蛋還大。

蔡莉鵑拉下眼鏡看了一眼，“啊？就這？”她輕笑着，對旁邊的年輕男人說：“孩子還小，沒見過世面，這樣的貝殼在馬爾代夫的海灘邊到處都是。”

被媽媽嘲笑完以後，他落寞地收回手，自己一個人捏着貝殼走到一邊，坐在沙灘邊，看着媽媽和那個年輕男人歡聲笑語。

“我媽媽她一定會很喜歡的！”

林知南活潑的語調把他拉出了回憶。

原本徐嘉譯還想再留一天，但林知南覺得旅游的開銷太大，還是決定下午就回家。

“畢竟我們現在花的都是父母的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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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想讓徐嘉譯的父母覺得她和徐嘉譯在一起就是想花他的錢。

徐嘉譯也只好依了她的意思。

-

臨近高考放榜日，林知南卻越來越緊張，她特別擔心自己考出來的分數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麽好。

徐嘉譯參加了高考，他的父母不會再強迫他去美國留學，這樣一來，只要她考的分數不差，她就能和徐嘉譯一起去Z城念書。

雖然她想報的學校和Z大差很多，但總歸是在一個城市，以後上學還有很多可以見面的時間。到時候她在學校附近找一份兼職，也可以減輕一點媽媽的負擔。

這些念頭越強烈，她就越是焦慮。

她實在是太想和徐嘉譯在一個城市上學了。

出分當天，林知南沒有電腦，也不敢看自己的分數，就直接把準考證號報給了徐嘉譯。

過了許久，徐嘉譯沒有回消息。

是不是我考的不好……林知南心裏一陣酸楚。

半晌，徐嘉譯回了消息。

【徐嘉譯：分數查到了。】

林知南趕忙抓起手機。

【林知南：我考的怎麽樣？】

【徐嘉譯：你猜？】

我哪有心情猜啊？！

林知南氣急，直接打了電話過去。

電話那頭，對方忍住笑意，正經地回答她：“考的還行，超了一本線20分，報Z城的D大應該沒有問題。待會兒我把截圖發給你。”

林知南握着手機歡呼：“我們可以一起去Z城啦！”

在學校填完志願，林知南和徐嘉譯約了謝松然和陳飛周在校門口吃冰。

“我就說你們倆早就有苗頭了。”陳飛周撇頭攪着冰塊，覺得自己妙算如神。

“知道你倆在一起，夏欣怡可氣死了。”謝松然滋溜溜吸着檸檬汁。

徐嘉譯喝醉酒強吻林知南的事在同級生裏傳了個遍，自然也鬧到了夏欣怡的耳朵裏。聽到這個消息，夏欣怡覺得自己被耍了，連打了十幾個電話給徐嘉譯，徐嘉譯一個也沒接。

自然而然地，徐嘉譯和林知南談戀愛的事也傳到了蔡莉鵑的耳朵裏。

那天傍晚，徐嘉譯正準備出門找林知南，他們約好了一起去吃大排檔，吃完就在附近的公園散步。就像尋常人家那樣。

“其他事情都可以依着你，但你不準和那個林知南談戀愛！”蔡莉鵑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

“咱們家是什麽條件，她家是什麽條件，你自己心裏沒數嗎？你以為她喜歡你這個人？她和她媽就是看上了咱們家的錢，就想抱你這個大腿！”

“如果沒有咱們這點家底，她還會願意和你在一起嗎？”

徐嘉譯不說話，蔡莉鵑以為自己說的話戳到了他的心窩裏，放任他上樓回到房間，“砰”地關上門。

她不知道的是，徐嘉譯才進房間門，就從自己的櫃子裏拿出逃生繩，綁在柱子上，順着二樓爬了下去。

他無需多費口舌，也無需多費時間和她争辯，他想做的事，只要想辦法，總能做到。

她怎麽也攔不住。

冷飲店裏，空調打着冷風，和灼熱的室外完全是兩個世界。

有學生背着書包從外面經過，匆匆往教室趕。

上學的生活，和現在一比，仿佛已經是上個世紀的事。

林知南杵着腦袋，突然感到一絲傷感：“這個夏天一過，我們再見面不知道得等到什麽時候了。”

“那簡單啊，等到放暑假和寒假，咱們約一聲不就能見面了。”

“反正你倆肯定經常能見面。”

謝松然眨眨眼，林知南不好意思地笑着拍了拍謝松然的肩。

徐嘉譯坐一旁不說話，眼帶笑意，靜靜地看着他們打鬧玩笑。

這種氛圍讓他覺得有些奇妙。現在的他，不管是愛情還是友情，竟然都擁有了。

正開着玩笑，林知南的手機鈴聲響起，顯示是媽媽劉雪芬打來的電話。

“媽？”林知南接起電話。

“是林知南嗎？”對面傳來女人緊張急促的聲音。

林知南嘴邊的笑容頓時消失不見：“怎……怎麽了？”

“我是你李姐姐，你媽媽在家裏突然暈倒了，我打了急救電話，現在在去醫院的路上。”

聽到這裏，林知南慌忙拿起書包。徐嘉譯也聽到了電話裏的內容，和她一起跑出冷飲店。

等他們趕到醫院，劉雪芬已經躺在病床上，人也清醒了過來。

“小靜，孩子沒事吧？”劉雪芬醒來後，第一個反應就是拉着李文靜詢問她孩子的情況。她暈倒前正陪着李文靜的孩子午睡，生怕自己暈倒時壓到了孩子。

“小寶沒事，倒是你劉阿姨，是不是最近幫我帶小寶太辛苦了？怎麽突然就暈倒了？”

劉雪芬幫李文靜帶孩子，完全像帶自己的孩子一樣，哪怕是孩子的外婆和奶奶，也比不上她那麽認真細心。

“媽，你現在感覺怎麽樣？”林知南坐在床邊，拉着她的手。

“媽沒事，休息一下就可以走了。”

劉雪芬醒來後精神頭還不錯，林知南的心才稍稍放下一些。

現在高考志願也填好，就等着錄取通知書。等待的這段時間，她打算去奶茶店找個臨時班上，自己攢點錢。念大學少說也要幾萬塊，雖說有助學貸款，但還是得開源節流，早早為今後做準備。這樣一來，媽媽也不用那麽辛苦。

剛才護士給劉雪芬抽了血，還得等化驗結果出來給醫生看看。

“對了，剛才做檢查的錢……”劉雪芬從床上坐起來。

“不着急劉姨，我已經付了。”李文靜讓她繼續躺下休息。

看林知南陪在身邊，李文靜挂念着自己的小寶寶，和劉雪芬叮囑兩句就趕回家了。

徐嘉譯拿着護士給的單子去幫林知南打印檢驗報告，在醫院走廊，被擦肩而過的一個男醫生叫住。

“徐嘉譯？”

他停住腳步回頭，并不認識眼前的男人。

“還真是你啊，你還記得我嗎？”男醫生扶了扶鏡框，朝他走了幾步，“我是周叔叔啊，你小時候我還去過你家吃飯呢。”

既然是小時候，怎麽可能記得住。

他淡淡地扯了扯嘴角，客氣地回道：“周叔叔好。”

“你怎麽在這裏啊？你爸爸也在嗎？”他問着，朝四周看了看。

“他不在。”

男人看到了他手裏拿着的單子。

“你要去取報告啊？誰生病了？”

徐嘉譯不知道他為什麽那麽關心自己。

“是幫我同學取。”他把單子往下收了收。

他不喜歡這種打探隐私似的一問一答，擡腿找了個借口。

“同學還在等我，我先走了。”

男醫生笑着目送他：“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盡管說啊。”

徐嘉譯在自助打印機前掃了碼，剛打印好的檢驗報告單還是熱的。

報告單上，白細胞、紅細胞和血小板的指标都顯示異常。他拿着報告單往回走，心裏隐隐有些不安。

“怎麽了？你看起來臉色不太好。”林知南從他手裏接過報告單。

徐嘉譯搖搖頭：“沒事。”

-

林知南坐在醫生辦公室裏。

辦公室裏沒有空調，只有電風扇在旁邊呼呼吹，把她吹得一身涼涼的汗。

她沒看報告單，以為媽媽只是這段時間太過勞累。

年輕的女醫生放下單子，看着眼前瘦瘦小小的女生，神情凝重。

“你家裏其他大人不在嗎？”女生看起來還小，她有些不忍心直接告訴她。

林知南搖搖頭：“我爸爸去世了，家裏就我和媽媽兩個人住，外公外婆都在鄉下，爺爺奶奶也不在了……”

女醫生往門邊看了一眼，“那個男生是你的……？”

“他是……”林知南下意識地猶豫，兩秒後又反應過來自己已經畢業，坦然道：“他是我男朋友。”

“小夥子，你也進來一下。”女醫生朝門邊招手。

她只是覺得，現在女生旁邊應該有個親近的人陪着她。

徐嘉譯在林知南身邊坐下，他的臉色很難看。

他知道醫生要說什麽了。

“你媽媽……”女醫生似乎很難開口，“初步判斷，有可能是白血病。”

林知南的身子微微一顫，目光緩緩看向面前的女醫生。

“白血病……”

林知南突然覺得像有半邊耳朵聾了似的，耳蝸深處是響徹不停的電波聲。

她險些從椅子上翻倒過去。

她大腦一下子空白起來，茫然地看着四周的環境。

徐嘉譯拉住她的手，緊緊地握住。

“你不要怕，有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