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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徐嘉譯不可思議地看着樓下的女人，發瘋一樣沖下樓梯質問她。

“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他沒有想到，這個擁有超強控制欲的母親居然會把別人賴以求生的機會用來當作控制兒子的籌碼。

“剛才我已經把話說的很明白了，我的目的只有一個，就是讓你遠離林知南。”女人明媚的臉上露出笑容。

看着徐嘉譯情緒失控，蔡莉鵑反倒安心起來，這說明她的方法奏效了。木偶掙脫的線，終于再次回到了她的手裏。

“徐嘉譯，你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你現在和她談戀愛，以後是不是要和她結婚？我怎麽能讓你傻乎乎地去綁個拖油瓶在身上？”

“等你去上大學，或者将來去國外，多少優秀漂亮的女孩子等着你，你為什麽非要在她這棵樹上吊死？”

徐嘉譯不想聽她辯解，快步上樓進房間，蔡莉鵑急匆匆跟上樓，氣勢洶洶地立在他卧室門口。

“你可以完全由着自己的性子亂來，但我告訴你，如果你繼續和她在一起，我不會再付給她們一分錢，我也絕對不會讓她們得到其他任何人的幫助，我有我的門路，有我的辦法，你最好自己考慮清楚！”蔡莉鵑隔着木門威脅道。

徐嘉譯無力地靠着牆壁，痛苦地抱頭蜷縮在門邊，像只悲傷又無助的小獸。

啪嗒，啪嗒……淚水滴落在木地板上，綻開晶瑩剔透的花。他盡力克制着自己的嗚咽聲，嘴唇都快被牙齒咬破了。

“到底是你們所謂的愛情重要，還是她媽媽的命重要，你自己考慮清楚。”

“如果同樣的問題讓林知南來選擇，你覺得她會選你，還是選她媽媽？”

“要讓我去問她嗎？讓她來幫你做這個選擇。”蔡莉鵑的聲音輕描淡寫。

徐嘉譯終于忍不住，他握緊拳頭站起身，朝着門外怒吼：“你再去找她試試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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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莉鵑被他吼住了。

印象中自他懂事開始，他從來沒有在她和徐永明面前發過火。

哪怕是挨打的時候，他也常常默不作聲。

“那你怎麽選？！”蔡莉鵑不想被自己的兒子壓過一頭，她也把音量提高起來：“你不想讓我去找她，那你就告訴我你的答案！”

門內的少年滑落在地，抽泣低語着：“為什麽要逼我……”

聽到徐嘉譯在哭，蔡莉鵑知道自己已經完全占據了上風，心軟道：“等你以後進社會就知道了，媽都是為了你好。”

“媽現在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的将來考慮。”

“你現在恨我怨我，以後你會感謝我。”

門內停止了抽泣，沒有說話。

蔡莉鵑知道徐嘉譯的個性，下樓之前她撂下話來。

“如果你願意離開她，從明天開始不再見她，不再聯系她，那我會繼續做我的好心人，她媽媽治病的所有錢都會有着落。哪怕是找骨髓，我也會動用我的一切關系來幫助她。”

“但如果接下來你還要找她，還斷不了這段關系，但凡和她說一句話，發一個消息，她休想收到一分錢的資助。”

徐嘉譯呆滞地看着漆黑的窗外。

掉落在地上的手機屏幕發出淡淡的熒光，林知南發來了消息。

【小兔子：記得定鬧鐘哦，晚安~】

-

第二天清晨，林知南在公交站臺沒有等到徐嘉譯。

“糟糕，該不會又睡過頭了吧？”

她拿出手機撥了徐嘉譯的電話。

——“您好，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sorry……”

怎麽會關機了呢？難道是手機沒電了？

林知南雖然覺得奇怪，但也沒有多想，擔心錯過祈福的時間，自己坐着公交去了樂福山。

佛像前，她雙手合十，虔誠地祈禱着。

“保佑我的媽媽順利渡過這場難關，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只要媽媽身體健康，我做什麽都願意。”

許完願時，寺廟裏的大鐘撞響了一聲，樹林裏的鳥兒齊刷刷飛了起來。

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她跨出門檻時想着。

下了山，她又給徐嘉譯打了幾個電話，但都是關機。

她開始懷疑會不會是出了什麽事，于是急匆匆地趕去徐嘉譯家裏。

在小區大門外和保安大叔磨了好久的嘴皮，終于讓她登記以後進去找同學。

她來到徐嘉譯家門口，又擔心又緊張地按響了門鈴。

林知南還挺怕遇到徐嘉譯媽媽的，上一次見她，還是她跑到小吃街找林知南說話那次，她溫柔地看不起人的樣子真的讓她很不舒服。

但怕什麽來什麽，開門的就是徐嘉譯的媽媽。

女人拉着門把，懶懶擡眼看她，沒有要邀請她進來的意思。

“阿姨好……”林知南朝門裏看了幾眼。

“你有什麽事？”

“徐嘉譯在家嗎？他手機關機了……”林知南不知道他媽媽知不知道他們倆談戀愛的事，問起徐嘉譯的行蹤也沒有底氣，“我有點擔心他出事……”

“手機關機了？”蔡莉鵑嘴角顯出淡淡的笑意，“該不會就是故意關機的吧？”

林知南沒聽懂她的意思，又問了一遍：“那他在家嗎？”

女人看了她一眼，想了想，說：“我上樓看看他在不在房間。”

林知南眼前的門被重重地關上。

她往後退了幾步，能看到樓上的房間。二樓的窗簾被“刷”地拉上，有熟悉的身影在窗簾後躲閃。

那是徐嘉譯，原來他在家。林知南心裏稍稍放松了些，她拿出手機，又撥了一次電話。但依然提示關機。

女人輕快的步子上到二樓，咚咚咚敲響徐嘉譯的房門。

“她來找你了，你見不見她？”

女人在試探他，看他還想不想反悔。

拖鞋的摩擦聲在房間裏由遠及近，在門口停下。

“見不見？”她又問。她也屏氣凝神聽着屋裏的回答。

半晌，屋裏傳來低沉沙啞的聲音。

“不見。”

女人得到滿意的回答，會心一笑。

“真是我的好兒子。”

林知南在大太陽底下站了好一會兒，午後的太陽像針尖一樣刺着她的腦門。

剛才被重重關上的大門再一次打開，女人眼含笑意，像宣布一個喜訊。

“他說，他不想見你，讓我轉告你，他早就想和你分手了，但看你現在可憐才沒提。”

林知南不相信她的話，她也知道徐嘉譯絕對不是一個會讓媽媽幫自己分手的人。明明昨天徐嘉譯還好好地，他們還一起約好了要去爬山祈福，她說的話絕對不是真的。

她後退幾步，不管不顧地朝着樓上大喊。

“徐嘉譯！徐嘉譯！我知道你在房間！你出來呀！”

蔡莉鵑聽她這麽喊，眉尖皺起，指着她罵道：“你個女孩子家要不要臉啊？都把話給你說那麽清楚了你還聽不懂是吧？”

林知南還要接着喊，蔡莉鵑氣急，不顧形象地把林知南往外推，“你給我出去！滾！”

林知南險些被她推倒在地，她踉跄着站穩，看到二樓的身影沒有回應，失望地轉身跑走了。

徐嘉譯在二樓，躲在紗簾後看着林知南跑走的身影。

對不起，我只能這樣保護你……

在他心裏還殘存着一絲希望，至少他和林知南還能在一個城市上學，以後想想辦法還能和她悄悄見面。

過了一個多小時，徐家的門鈴再一次響起。蔡莉鵑以為又是林知南，不耐煩地開門。

“你是聽不懂人話嗎？”

門一打開，陳飛周站在門外，熱情禮貌問好：“阿姨，徐嘉譯在家嗎？”

林知南失魂落魄地回到醫院，在進病房前，她整理情緒，卸下臉上的悲傷，不想讓媽媽為她擔心。

她去洗手間抹了把臉，眼眶還紅紅的。

手機鈴聲響起，陳飛周去徐嘉譯家打探了情況，給她回電話。

“他确實在家，人倒是看着好好的，就是心情不太好的樣子。”

“會不會是他媽媽把他關家裏了？”她還是不相信徐嘉譯會這樣對她。

“應該不是。我去找他的時候，他是自己下樓到客廳裏的，我悄悄問他為什麽關機，他也什麽都不說。我問他，要不要用我的手機給你打個電話，他也……”陳飛周遲疑了。

“他也什麽？”林知南已經猜到陳飛周想說什麽了。

“他也不要。”陳飛周老實答道。

挂了電話，林知南靠在走廊上，默默地流淚。

如果說剛才還心存幻想，那這通電話就像無情的針尖，把所有的泡泡都戳破了。

接下來的幾天，徐嘉譯的電話依舊打不通。林知南在醫院裏，像變了個人一樣。

她雖然表面不說，但所有人都知道她在強顏歡笑。

幾天沒見到徐嘉譯的人影，林知南也不提，劉雪芬和外公外婆就知道這兩個年輕人短暫的愛情在現實面前戛然而止了。

林知南陪媽媽從花園散完步回病房，在走廊裏遇到了夏欣怡。

她站在病房門口，手裏拿着一束鮮花，穿着一身雪白的連衣裙。她是來看林知南的媽媽的。

夏欣怡出現在病房時，林知南是有些訝異的。夏欣怡雖然和她是同班同學，但兩人平時走的不算近。再加上徐嘉譯的這層關系，按理來說，她大概率是讨厭她的。

臨走前，夏欣怡給她遞上了一個信封。

“這裏面有兩千塊錢，我希望你能收下。”夏欣怡說。

林知南不知道她為什麽給她錢，她沒有接。

夏欣怡仿佛知道她在疑惑什麽，解釋道：“作為你的同窗，我也想幫助你。”

“你不讨厭我嗎？”林知南問。

“我什麽時候讨厭過你？”夏欣怡反問，然後坦誠地回答：“我只是嫉妒你而已。”

“對了，反正現在也畢業了，我老實和你說吧，當時你丢的那本黑色筆記本是我拿走的，”夏欣怡傲嬌道，“不過不是我偷的，它确實掉在你桌子腳被我撿起來了。”

“還有徐嘉譯，我現在不喜歡徐嘉譯了，所以現在我也不嫉妒你了。”

林知南忍不住笑了，竟然覺得眼前的夏欣怡有點可愛。

“我和徐嘉譯分手了。”林知南坦白道。

她堵在心裏的那口氣，終于找到合适的人宣洩了出來。

聽到這個消息，夏欣怡沒有表現出喜悅，反倒是有些驚訝。

“怎麽會？你和他提的分手？”

林知南搖搖頭。

“可是他為了你不去美國留學诶……”夏欣怡還是對這個消息感到難以置信，“從小到大，我從來沒見過他對哪個女生那麽上心，你真的是第一個。”

林知南笑笑，嘴裏滿是苦澀。

當天傍晚，林知南終于收到了D大的錄取通知書。她如願以償能到Z城去念書了。

那時候，他們是約好一起去Z城的。可是徐嘉譯呢……

另一邊，徐嘉譯也收到了錄取通知。

這幾天，他一直在等這封信，這是他唯一的希望和慰藉，至少他和她還能留在同一個城市上學。

他興奮地從快遞員手裏接過信封，而引入眼簾的卻是——“港城大學錄取通知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