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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許一一：怎麽可能嘛，他又不認識我。[敲打]】

【許一一：我只是覺得，你們倆就這麽錯過了的話，會很可惜……】

【林知南：你知道嗎，那天我媽媽讓我帶他回家吃飯，我問他當年為什麽要和我分手，他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林知南：我真的不知道該用什麽理由和過去那段經歷和解。】

【許一一：會不會他自己也有難言之隐……】

【林知南：也許吧。但我真的過不了心裏這關，如果不告訴我原因，我大概一輩子都會活在猜想裏。】

【林知南：我沒有辦法接受一個男人毫無預兆地提分手，那麽多年過去，回來告訴我還想和我在一起，但是卻不告訴我當年分手的原因。這會讓我覺得自己很卑微，好像只要他還願意和我在一起，我就應該不顧一切地接受一樣。】

【林知南：可是愛的本質，應該是相互尊重才對。】

林知南噼裏啪啦打了一大段話過去，躺在床上等許一一的回複，等着等着就睡着了，等到早上醒來，才看到許一一淩晨發來的回複。

【許一一：你說的對。如果他早點想明白這個道理就好了。】

-

勞動糾紛案告一段落，林知南把所有精力都投入到徐嘉譯媽媽的案子裏。

距離上次和蔡莉鵑會見，已經過去了一個多月的時間。

狹小的會見室裏，蔡莉鵑坐在對面，神色雖然憔悴，但已經比上一次看起來坦然了許多。

在看守所的日子，有數不盡的空白讓她回顧自己的前半生，她每天都在思考和回憶裏度過，漸漸接受了自己接下來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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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知南公事公辦，按照流程了解案件情況，對涉及的證據進行了核實。

林知南在筆記本上做完記錄，停筆看向蔡莉鵑：“除了剛才提到的這些，其他證據沒有什麽疑問了吧？”

蔡莉鵑搖頭。

“好的。”

會見時間快要結束，林知南也剛好完成了今天的任務，她合上筆記本，收拾東西準備離開。

她拿起包時，坐在對面的蔡莉鵑也跟着站了起來。

她低了低頭，又擡起毫無血色的臉：“嘉譯他……沒有告訴你對吧。”

林知南放下包，站定看向她：“告訴我什麽？”

女人頹喪地垂下頭，又坐回了位置上。

“當年是我逼他和你分手的。”

林知南沒有接話，這個猜想曾經在她腦海裏出現過無數次，聽到這個緣由并沒有讓她感到很驚訝。

她靜靜地站着，等着蔡莉鵑繼續說下去。

“你有去查過，一直給你媽媽捐款治病的人是誰嗎？”女人緩緩擡起頭看向她。

女人的問題觸到了林知南的心神。

當年在記者的幫助下發布了捐款的倡議書，得到了好心人的捐助。這麽多年來，她只知道捐助人姓蔡，一直都是通過中間人打聽捐助人的消息，從來不知道捐助人具體姓甚名誰。

那個時候的她，根本不知道徐嘉譯的媽媽叫什麽名字。

她一直以為，幫助她和她媽媽的是一個陌生的好心人。

林知南搖頭。

蔡莉鵑突然開口提起這件事，她心裏已經猜到了幾分答案。

女人苦笑兩聲，目光直直盯着對面的門。

“當年，嘉譯跟我借錢，說你媽媽得了白血病。”

“我告訴他，我可以借錢，但他必須離開你，一輩子不能再見你。當時他拒絕了。”

“本來我拿他沒辦法，巧的是，那些記者剛好報道了你們母女的事，正好我電視臺有熟人，就直接聯系了她們，說我可以資助你們。”

“那時候我警告他，如果他要繼續和你聯系，你媽媽就得不到任何人的資助。他才終于放棄了你。”

女人說完，停下來擡手擦去眼角的淚，又突然想起什麽，接着說道：“對了，你們當時高考還準備考去同一個城市對吧？”

“他肯定也沒有告訴你，他後來為什麽沒有去Z大上學。”

女人頓了頓，平複了自己的情緒。

“因為當時我和他爸爸一起找人把他的志願給改了。”

聽到這裏，林知南心裏一顫。

這是她從來沒有想到過的。她放下包袋，坐回椅子上。

“他的志願填的是Z大。但是你知道的，”女人擡眼看向她，仿佛在她眼裏尋求認同，“你知道嘉譯有多優秀，他的能力不可能止步于國內的學校，但是他居然為了你放棄出國留學。”

“所以當時我就決定了，即便不能出國，也必須要去港城這樣的地方上學。現在看來，結果是很好的。只是我沒有料到，已經過去十年了，他還是對你念念不忘。”

林知南沉默良久，終于語氣平靜地開口：“你為什麽就那麽肯定，他是因為我才放棄出國留學，而不是因為他自己本來就想留在國內的學校？”

蔡莉鵑想也沒有想，苦笑道：“不是因為你還能是因為什麽？不是因為你，他怎麽可能會放着更好的學校不去，而是跑去Z大？在你出現以前，他從來沒有反抗過我們的安排。”

“你知道他為什麽會學法律嗎？”林知南問。

蔡莉鵑覺得她明知故問：“不就是因為你嗎？”

林知南覺得眼前的女人很可笑：“難道在你的眼裏，徐嘉譯只是個滿腦子只有愛情的孩子嗎？”

蔡莉鵑似乎有一瞬被她的話擊中，但那種神情像流星一樣轉瞬即逝。

林知南直視着她的目光，再也不像當年那樣畏懼她。

“阿姨，也許你從來沒有想過徐嘉譯他真正想要的是什麽。他是一個活生生的人，他有他的喜好，有他的追求。孩子不是父母的附屬品，他的人生不應該由你們說了算。”

但蔡莉鵑并不認同她的觀點，嗤之以鼻道：“你還年輕，沒有自己的孩子，等你有了孩子你就知道了。”

林知南搖頭笑笑，看着眼前這個無可救藥的女人。

此時此刻，她能想象徐嘉譯當時拿到錄取通知書時的心情。那種試圖去抓住自己的命運，卻被兩雙無情的大手死死拽住的感覺。

“你和徐嘉譯的爸爸，你們都欠他一個道歉。”林知南冷冷地看着蔡莉鵑。

蔡莉鵑不以為然：“老話說，天下無不是的父母。我們已經給了嘉譯最好的條件，有什麽對不起他的？”

姚可拉了拉林知南的衣角，小聲道“時間到了”。

正好林知南也沒有想要說服她的打算，于是問：“所以為什麽告訴我這些呢。”

蔡莉鵑沉下臉色，姿态放得很低：“我說那麽多，其實想要告訴你的是，嘉譯選擇和你分開，也不是他自願的。現在我和他爸爸落到這步田地，對他的打擊一定很大。如果他真的還是很喜歡你，就請你……不要怪他吧。”

林知南沉下眼眸，點點頭。

“謝謝你願意告訴我真相。”

林知南提起包，準備結束今天的會見。

臨走前，她們都正準備邁出各自的門。林知南停住腳步，轉身叫住了蔡莉鵑。

“阿姨。”

蔡莉鵑緩緩地扭過頭，橘黃色的馬甲和她憔悴的臉色形成了對比。

“謝謝你救了我媽媽。”

蔡莉鵑沒答話，嘴角僵硬地擠了擠，朝林知南點點頭，轉身走出了會見室。

-

出了會見室，林知南還沉浸在剛才蔡莉鵑所說的話裏。

那年決定離開她，他的痛苦肯定一點也不比她少。也許那些她埋頭痛哭的夜晚，他也躲在角落裏無助地流淚。

那些石沉大海的信息，那些被拒接的電話……

她從來沒有想到，他會以這樣的方式來保護她。

剛才坐在一邊旁聽的姚可開着車感嘆道：“原來徐律師是因為這個原因才和你分手的啊……我之前還罵他渣男……天啊我真該死……”

“天啊南姐，你和徐律師的故事也太像偶像劇了吧！你們……”

姚可還沒說完，目光瞥到林知南正在默默流着淚。這是她跟着林知南一起辦案以來第一次看到她哭，在她心目中，林知南一直都是溫柔又堅定的代表，她從來沒看到她因為什麽事情而哭過。

林知南回到家，找到了之前媽媽接受捐助的那張銀行卡。

作為律師的職業習慣，她一定要印證蔡莉鵑說的是實話。

她帶上銀行卡和證件直奔銀行，到櫃臺查詢轉賬人的名字。

“轉賬人的名字叫蔡莉鵑。”

銀行櫃員說着，朝她遞過來一張單據。上面确實是蔡莉鵑的名字。

十年過去，她終于知道了徐嘉譯分手的原因。但這個答案對她來說卻是如此沉重。

微信的消息提示把她召回了當下。

【蟹老板：阿南，老陳周五想組織個聚會，都是以前的老同學，你有空來的吧？】

林知南思緒很亂，她把謝松然的消息劃走，收好東西走出銀行。

電話鈴聲響起，她拿起手機，是徐嘉譯打來的。她的拇指懸在屏幕上方，不知道現在要不要接。

她之前還用那樣的态度質問他，而他卻獨自背負着一切，對這些事情絕口不提。

她不知道自己現在該怎麽面對他。

手機鈴聲響了很久都沒有挂斷，她放空了大腦，手指不自覺地劃向了接聽鍵。

“在忙嗎？”他問。

“……嗯。”她咬着嘴唇答應。

“你怎麽了？”他察覺到了她的異樣。

林知南還需要一些時間來消化自己的情緒，她搖搖頭，說：“沒事……你打給我有什麽事嗎？”

他瞞了她那麽久，是不是怕她知道後會難過？

“我是想問你……”徐嘉譯似乎有些難開口，“今晚有沒有時間？”

林知南握着手機，沒有說話。

他的聲音低沉而溫柔：“我有些話想對你說。”